爱情海系列 凌淑芬-别爱那么多-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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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恩的女朋友和他任职于同一家公司,据说是老板知交的女儿,神态清朗又
落落大方,所以家人对她都很有好感。仙恩的男友则是一位花卉栽培者,俗称
「花农」,雅称则叫「花卉品种改良家」,与植物系研究所毕业的仙恩拥有共
同嗜好。
哥哥和妹妹身旁都觅得良配了,只有她……形单影只……唉!她暗暗叹息。
她抬头瞄了一眼挂钟,十点半。
「小净,妳整个晚上都在看表、看钟。」行恩打趣道。许是因为女友在场,
平时稳重少言的他,今晚显得开朗了不少。
「呃,不好意思。」她怯怯打断众人的天南地北。「我的朋友今天过生日,
恕我失陪一下,我送个礼物过去,马上回来。」
「别这么说,打扰了张妈妈一整晚上,我们也该走了。」仙恩的女朋友盈盈
站起身。「不,千万别客气,你们再坐一会儿。」她连忙将娇客请回座位上,
对在场众人深深鞠了个躬。「我朋友就住在隔壁巷子里,很近。我去去就回来。」
然后,不管兄妹母亲好奇的眼光,快步走回她房里,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抱
进怀中,又匆匆经过客厅,离开馨暖的家园。
裴海的公寓暗蒙蒙的。
她在门外徘徊半晌。他想必是参加庆生宴尚未归巢。如果按门铃,势必会吵
醒早眠的邓伯,老人家需要多休息;把礼物留置在门口也不妥,社区的治安虽
然良好,倒也不必放个包装精美的礼物试炼过路人的道德良知。
她往门旁的盆栽底部一摸。果然,裴海老把备用钥匙放在相同的地点,在世
界各地都不变。她踌躇半晌,反正只是进去放个礼物就好。
开了大门,再把钥匙放回原位后,她经过小小的庭园,来到主门外。
「哈啰?」她先探进一颗脑袋,轻声向閺黑的室内打了声招呼。
没有人响应。看来男主人真的尚未到家。
她闪身进了门,捻亮玄关上的小灯,四处打量了一下,将礼物放在鞋柜上。
包装盒里是一尊三十公分高的陶像,凝塑成胖嘟嘟的老铁匠模样,肩上扛着一
柄大铁锤,脸上堆满了圣诞老人式的呵呵笑。虽然老铁匠和裴海长得半点都不
像,她还是一眼就联想到他,忍不住冲动的买下来。
「乖乖待在这里等你老板回来,知道吗?」池净淘气的拍拍包装盒,想象裴
海拆开她的生日礼物时,那种又好笑又好气的表情。
她一转身就撞进裴海怀里。
「自投罗网的小鸟儿。」他低沉有磁性的嗓腔含着笑意。
「裴海!你何时回来的?」她瞄瞄门口,再望望他,倏然领悟,「你今天没
有参加庆生会?」
「一群陌生人瞎闹的派对,有什么好玩的?」他温热的右手滑下她的背,停
留在柳腰的后方。「今天是我的生日,陪我跳舞。」
池净很自然的配合他滑开的舞步,一如两人多年前的默契。
客厅内依然沉暗漆黑,只有银月筛过窗棂,溶着室内的盈盈暖意。空气中无
声,却又似有声。悠扬悦耳的华尔滋在他们舞步内,在他们心田里。
他的味道依然熟悉又好闻,惊人的体热包裹着她。池净暖洋洋的被他拥着、
抱着,脸颊贴靠在他的胸膛前,渴望永远能依在他的胸怀。
她好爱他,怎么办呢?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庆生会呢?一定好多人在等你。」他的生日不该独自度
过的,她很在意这点。
「妳又不在那里。」低沉的声音在胸腔内共呜,震动了她的脸颊。
她无语。两人继续在未开灯的客厅内漫舞。
「那你一个人都在做些什么?」半晌,她又轻问。
「看妳。」
「看我?」她疑惑的仰起螓首。
「嗯。」裴海魅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我站在妳家门口,隔着窗户,看了妳
一夜。」事实上,他只比她早进门十分钟。
池净愕然的停下舞步。两双欲言又止的目光痴缠了好久好久。
「你为何不按门铃?」
「妳不让我进去。」他低声说。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暸,她将裴海刻意隔离于家庭生活之外,有多伤害他。
「我一直看着妳。」他继续低声道。「看着妳吃,看着妳笑,看着妳谈天说笑,
看着妳和张行恩说话。」
她又抬起头,眼中有着不解。「行恩是我哥哥,和他说话有什么不对?」「
叫是叫哥哥,你们并没有实质上的血缘关系。」他咕哝。
她忽然想笑,又想重重打他一个爆栗。「行恩和我只有兄妹之情,你的脑筋
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办法,我就是会对妳想一些「有的没的」。」他狡黠的眨了眨眼。
她啼笑皆非,这次真的踮脚在他额角弹了一记。她的动作反而让两人的前身
贴靠得更紧密。裴海的眼眸颜色变深了,突然搂紧了她,再也不放开。
她的脑中又生起昏眩的迷雾。
「小净……」他低头抵触着她的前额,将她密密实实的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
「我仍然爱着妳,很爱很爱,从未改变过。」
「我……我也是……」她的额头靠回他胸前,终于承认了。
修长的手指抬高她的下颚,随即,甜柔到了极处的吻覆盖下来。
从一开始的轻吮试探,到后来的深入辗转,四周温度随着两人的吻而提高…
…她抬起头深深吸进一口甜美的空气,他立刻顺势移往香嫩的颈项上,吸吮出
一个吻痕,标记他的个人专属。
一阵天旋地转,池净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大踏步走入卧室。
他的眼中盛满欲望,紧紧盯着她,给她开口反对的机会。她的俏脸渲染得更
赤更红。主动迎上去的芳唇,为旖旎的一夜写下允诺……
***裴海再度张开眼时,挂钟的短针滑过了「2」。
几度云雨消耗掉大量的汗水体液,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恻眸一看,枕畔人儿
鼻息均匀,正睡得香甜。他低头在她裸露的肩上印下一吻,跳下床,勾起床尾
皱巴巴的长裤往脚上一套,走出房外找水喝。
长腿才刚跨入厨房,顿了顿,缓缓退出来。
客厅里,媞娜沉坐在暗夜中,又哀又怨的眼幽幽凝瞪他。
看来他真的得改变藏备用钥匙的地方了,裴海对自己苦笑。
他徐缓的踅进客厅,经过卧房时,反手带上门,坐进媞娜对面的沙发里。「
妳来多久了?」他淡淡开口。
「够久了。」她的语调充满怨恨。「为什么?」
「我爱她。」他坦然说。
「你爱她,那我算什么?」她激动得胸口起伏。「我哪里没做好,你可以告
诉我啊!你说你喜欢黑发,我便为你把头发染黑。你说你喜欢素净,我从此不
再化浓妆,不再穿著青红艳紫。你说你喜欢沉静,我就安安静静待在你身边。
我为你改变这么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从来没有要求妳为我改变。」他的语气仍然平稳镇定。「媞娜,我向妳
透露的种种条件,目的是为了让妳明白,妳并不属于我的典型,而非要妳改变
自己。你理应拥有自己的风格,根本不该为任何人改变。」
「但是我已经改了啊!我那么爱你,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什么?」她伤心
的啜泣。「我比她年轻,比她貌美,学历比她高,家世也比她好。你认识她才
一个月,而我认识了你三年啊!难道三年还抵不过一个月的钟情吗?」
他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劝她。「感情无法用时间长短来衡量。只要感觉对了,
频率相符,一朝一夕也能地老天荒。」
「不要跟我说那些空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比不过她,为什么?」她激
动的跳起身,来来回回在客厅里踱步。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他静静的吐露。
媞娜赫然止住步伐,瞪向他。「你说什么?」
「池净是我的妻子,我们四年前就结婚了。我曾经因为愚蠢的不安全感而失
去她,我不愿再失去她一次。」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她喃喃自语,用力的摇头。「如果你结过
婚,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就是我愚笨的地方。我只想私自占有她,守住她,不让任何人抢夺,最
后却因此失去她。同样的失误,我不会再让它发生一次。」
「这算什么?」她激切的飙到他身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订婚了。
我和你才是被公开的一对啊!」
「妳我都明白,令尊私自对外界发布消息,只想笼络我替即将到齐的约往下
续。他若事先知会我订婚之事,大家或许还有商量;如今他采取这种生米煮成
熟饭的作法,请恕我无法接受。我的爱情是不贩卖的。」
「可是……可是……」她扑进他的怀里。「无论我父亲出于何种心态……我
……我却是真心的啊……」
「媞娜,你是个好女孩,只是迷恋错了人。我的爱已全给了池净,再没有剩
余可以分给别人了。」裴海轻抚她的秀发,安慰他认识了三年的小妹妹。
「所以你这次回台湾,就是为了她而来?」她幽幽抬起头,颊上仍然挂着两
串玉泪。「我懂了!难怪,你向来委托给我们处理,以通邮的方式签署合约。
而这次却无论如何也要跟来台湾……我真傻,竟然迟迟没发现。」
「妳只对了一半。我不仅为池净而来,也为了妳。」裴海定定望着她。「过
去三年,我一直暗示妳我们不适合,然而妳总固执的忽略它。我已肠枯思竭,
想不出还有任何方法能让妳清醒,唯今之计就是带妳来台湾,让妳亲眼见见我
所爱的人。」心有不甘的感觉折磨着媞娜,让她痛苦得几乎无法喘气。三年。
她爱了他三年啊!「如果池净没有回到你的生命,你就会爱上我吗?」她凄然
问道。
「如果她「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我或许会爱上妳。」他柔声纠正。
「但现实却并非如此,池净五年前就撞上了我的生命轨道。即使我们这次没有
重逢,或她拒绝和我复合,或发生任何意外让我再度失去她,这都不能改变「
她已经出现」的事实。五年前认识了她,就注定我这一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我不要……海……我不要!你爱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爱别人……」
她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濡湿了他大半片胸膛。
「嘘,媞娜,乖!你是个好女孩,不要哭了。」裴海将她的脸按在肩上,轻
轻摇晃着,像父亲安抚受创归来的女儿。
整个夜里,媞娜不停的哭着、哭着,哭到睡去又惊醒,醒来又哭累……他也
一直抱着她,摇晃她,安抚她的脆弱和情伤。
天际亮起薄曦时,媞娜终于离去。
他的脑袋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疲倦的合上眼。好累!宛如方打完一场血战。
小憩几分钟后,他振作一点精神,回到主卧室里。
池净不知何时已清醒过来,正靠着床头柜坐着,浅含着柔美的微笑迎接他。
一股强烈的满足感淹没了裴海。
「妳都听见了?」他钻回床单下,拉她坐在自己的腰上,脸颊贴往强健宽阔
的胸膛。「嗯。」她的柔音透出沉静的哀伤。「如果她是我的妹妹,我会因你
如此待她而恨死你。」
「让全世界恨死我吧!我实在顾不了这么多人,我只顾得到妳。」他无奈的
道。池净柔柔看着他,耳旁回荡着他方才向媞娜倾吐的言语──我的爱已全给
了池净,再没有剩余可以分给别人。
她也是呵!她的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为他而生,为他而灭,离开他就成了
槁木死灰,三年前和三年后都一样。他们的分离,从不是因为爱太少,而是爱
得太深太多。她想跟着他,一朝一夕也成天长地久……
这三年来,两人都改变了,他们还有机会再重来一次吗?
***牛仔拉开门,下意识又要关上。
「你这是干什么?朋友是这么做的吗?」裴海用力顶开他,硬挤了进来。「
看你凛着一张黑白无常的哭丧脸上门,鬼才会欢迎你进来。」牛仔没好气的说。
「若非为了找个缸子吐几口唾沫兼苦水,你以为我希罕上门?」裴海的眉眼比
做主人的还晦阴。
「你怎么了?」牛仔跟在他身后进入客厅,无奈的问。
裴海并未立刻回答,来来回回在厅室里踱着大步,烦躁的像头大黑熊。
他不说,牛仔就不问,回头径自去记录施肥的时间和频率。两人一个坐在桌
前写纪录,一个在客厅磨地板,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牛仔,我决定了。」裴海突然顿下脚步,唇角抿成坚毅的线条。
「决定向我求婚?」牛仔懒洋洋的放下笔杆。
「关于我的终身大事,你如果能尊重一点,我会非常感激。」裴海冷冷的说。
「喝!一扯到你的小净就开不起玩笑?」牛仔打趣道。「好吧!告诉我你决定
了什么?」
裴海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决定把所有真相告诉小净。我要让她知道,我才
是害死她父亲的那个骑士。」
牛仔的笑容倏然蒸发掉。「为什么?你自己也说,池净知道之后一定会离开
你,你舍得吗?」
「我必须冒这个险。」他的眸中藏着酸楚。「我不能再让罪恶感毁了我们的
婚姻。如果我不把真相说出来,我永远无法坦然面对小净,永远会担忧她有朝
一日若知道了真相将离我而去,然后我又会想竭尽所能将她缚得牢牢紧紧,喘
不过气来,就像我们上次的婚姻一样。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所以你决定说出真相?」牛仔的眼中已敛去方才的轻松笑意。
「是的。她知道之后,只会有两个结果。」他深呼吸一下。「其一就是她离
我而去,那么我也将永远离开台湾,自我放逐,终身不再踏入这片土地。其二
是她原谅我,愿意接纳我。那么我会花一世的时间爱她,照顾她,给她幸福。」
牛仔起身走到他面前,以等高的视线和裴海对视。
「裴海,你真是我见过最他妈的王八蛋!」他一字一字的吐出来。
裴海错愕的看着老友。「你不赞成我向她坦诚?」
「废话!」牛仔大吼。「我他妈的当然不赞成!你把我们其它人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