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成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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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
1，我坐在书桌前 内景
我翻开抽屉里最底层的本子，捏在手里好一会儿，打开……
高中毕业会考，我们趁初中同学都到了城里，就约了七个人去爬山。由于考点分散，设考点的学校也都在市郊，我们几个“东道主”就必须得先把大家接一块了。在这环城道上绕了快一圈了，腿又酸又麻，我都快挺不住了。
2，拥挤的马路上 外景 日
我和A骑着单车在人群中吃力地行进着，路旁的店铺里响着杂乱的音乐。
3，A：转眼已经两年没见了，还怎么样？她轻抿着双唇，直盯着我。
我转过头看向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无奈地无措。
A戴着一副蓝紫色边框的眼镜，镜片中透出来的眼神很清澈，她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转回过头，又低头看了一下车把，深呼出一口气，再把这口气吹到脸上。怎么跟你说呢，上次考试班里倒数第八名。
我依旧直盯着前方，但也试图用余光来看看A到底是什么样的反应。好久，我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时，她也正看着我。其实，你并不像是个坏学生啊！她说得略微有些不自然，双唇大概要吐出心中的沉重而显得有些颤抖，她的眼睛透过蓝紫色边框的眼镜直看着我……
我又往前看了一下人群和车辆，再回过头来看她，我想对她笑，但笑不出。
天使。我在心里叫道。
4，我们俩加快了速度，拐着自己的车在人群中分分合合。
5，马路拐角，店铺的音乐覆盖了吵闹的人声。
B张着嘴喘着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向来路不耐烦地张望着……
见我们走过来，他举起右手在空中挥了挥，向我们喊：你们怎么回事啊？快点！
我们加了把劲到他们跟前。
我单脚支地的那一瞬间，腿猛地弯了一下，差点栽倒。
我低下头，汗水从鼻尖和腮部滴落，肩膀也一起一伏的。
……
我们再一次出发。
6，30多度陡的斜坡，古朴的山门前
我们推着自行车上去。
一个个拖着沉重的步子。C：上面有个停车场，我们先把自行车放那儿再步行。他气喘的倒不怎么样，只是脸红得跟刚被开水烫过似的。
还有劲应一声的就哦地回了一声。
我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走着。
我呼着粗气，盯着从鼻尖上滴下来的汗珠，然后轻轻地转了下头看了A一眼。
我低头走着……
啪的一声，我撞到了山门的柱子上。
他们全都大笑了起来。
我也仰起头朝他们尴尬地一笑，然后扫视了一下周围。幸好没什么外人。
稍一会儿，我们又继续走了起来。
7，我们在山顶上比谁扔的石头远……
一块块小石子落入激不起波痕的绿洋中。天边也有了几抹晚霞，浮游在蔚蓝的边际，天的正中，也有几片淡得几乎看不出的云。
啊—啊。我们一起在山顶喊着，没有回音。
树叶也在这声音之下摇晃……
B：D打篮球把脚给扭了，他要是知道我们这样，说不定有多后悔呢。
每个人都又抬起头向远处望了望。
E：天快黑了，我们也早饿了，早点下山找地儿吃饭吧！A不是也得回她姑姑家吗？
F：就你知道吃。然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吧我也饿了。
C：是啊，D还在学校等着我们呢。
F：用不用先一个人下去到学校去接他？
B：不用，我在学校给他留了个自行车，我们找个地方，在那儿碰头就行。
又拖了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才一起下山。
8，小池塘边
A走到一个正只拿着鱼线钓鱼的小男孩旁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小男孩扭过头来。
里面有鱼吗？她的眼神一定也如刚才一般清澈，只是天太黑，我看不清楚。
我们都停下。
A回头看了看我们，又对那个小男孩笑了笑，站起来跟我们继续走。
9，停车场
里面只剩下几辆报废了的车子。门口的那只狗不停地叫着，我们推着车子走出了大门。
10，路上 没有路灯
星光也很暗，有一丝丝的风吹着。
我们一个个大喊着从山门前冲了下去。
啊—啊。就这样，风带着我们飞翔。我们，也在其间尽情地张扬着这青春的狂妄。
11，市区街上
夹在两排各种各样的店铺之间，在我们的眼中，路面依旧很暗。
从那边绕着走。B指了指前面，A得回她姑姑家，我们陪她一起过去。
C：一起吃过饭再回去吧！
我也紧接了一句，是啊。我自己可以感觉到我的这一句话太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很尴尬。
A：不了，姑姑还在家等我呢！
C：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正好没记她她的。
12，从繁华的街区走出 偶尔有一辆车开着灯经过
看不清路，我们走的依然很慢。
不，不，好像走过头了。A犹豫着说。
我们停下，都调转过头。
……
也不是这儿，太黑了，哪一家都像啊怎么？
我们从车子上下来，又转过车子。
B：走吧，走吧，别找了，先吃饭再说吧！
G：对，先吃饭吧！要找不到今晚可以到我们寝室睡。
A：可姑姑会担心的。她看着那几排黑突突的房子，眨了两下眼镜。
C：没事儿，她不是知道你跟我们在一块儿吗。走吧，吃饭吧！
13，饭店门口
我们从里面出来，打开车锁。
然后，我们把A交给G安顿。
各自踏上车子回去。
14，我躺在床上 内景
我盯着黑秃秃的灯泡，枕着两手。
其实，你并不像是个坏学生啊。
我一边坐起来，一边说，天使。
我走到书桌前，打开灯，开始给A写信：
谢谢你对我说的那一句话，我不像个坏学生。今天，你让我对我这前两年的荒废的悔恨换来了觉悟。前面这两年，我是白过了，但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这一年该干什么了，可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太晚。
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拼一场。
我把笔塞笔帽里，仰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天，我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和一条雪白色的长裤，车篮里放着一个翠绿色的便包，上面写着：霜天冷，风细细，长空静夜，愁无绪，小径无人，抱月忍凄清。） 。。
二
1，教室 内 日
同学们大都随着老师的讲课声嗯嗯地应着，但也有少数几个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正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国家沦丧之际，诗坛上的呼声就该此起彼伏了。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说着。
最后一排，我坐得最直。
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抬了一下头，然后我翻开本子写了上去，但我思考了一下就又划去了。
下课了，同学们在教室进进出出，也有几个同学在走廊上打闹。
我翻开日记本，在上面写：承诺原来是这般美好。等待回信却也很漫长。但就是这样的等待，让我害怕错失，而不敢松懈。
不住地向南仰望，生怕那回信不识归航，迷途在这蓝天……
这几天，我没有听老师讲课，而是在抄书上的概念、公式，时不时，我也会在本子上写一个天使。
老师在走廊里转到倒数第三排时，向我看了一眼，她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反常，但她没有向我走来。这些，我看到了，但我强迫自己不在意，咬着嘴唇，瞪了她一眼。
2，教室
我拿着我的信跑进去，我没有笑，但脚步很轻。
我小心地拆开信封，信封的背面有首诗：
我们不是弱者
我们有权力（利）改变我们的生活
我们有能力做到我们想做的
我们是在上学，不是在坐牢
我们应有我们的自由
我们是在求知，不是在参禅
我们没有割掉情丝
十*岁（，）花一样的年龄
看到象牙塔时的冲动
一颗热烈的心在跳动
……
会考三天，跟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快乐，看到你们总觉得特别亲切，和你们一起骑车、一起上山、一齐在山顶呐喊，心里充满了温暖。当我们骑车排成长长的一排，一齐穿越昏暗三街道时，感觉你们都是我身边的天使，每个人都那么善良，让我在漆黑的夜里学会了坚强。
谁知上帝这么“眷顾”我，看我高兴的昏了头，便跟我开起了玩笑，让我晕头晕脑迷失了方向……
你不可以说自己白过了两年，至少，你不会和我一样，在那个嘈杂的城市里迷路；至少，经过了时间的酿造，你和我们大家的心拉近了距离，感受到了和老同学在一起的亲切和快乐。生命的流程有很多内容，因为某段时间的某种原因，成绩不是很好，交际不是很广，便说自己是白过了生活，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不想让你自己这样看待自己，要学会享受生活，要知道生活的画卷上的空白要靠自己来描绘、填写，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对待生活、创造生活，一定要这样哦！
还记得《生命如歌》吗？是在初中校操场喝离别酒时我唱过的。
轻轻的你离开
就像我轻轻的走来
在这匆匆的岁月里
生命无须等待
轻轻的花绽开
就像树静静的成材
在这初恋的季节里
青春一去不再来
人生是条无名的河
是深是浅我都过
人生是杯无色的酒
是苦是甜我都喝
轻轻的花绽开
就像树静静的成材
在这初恋的季节里
青春一去不再来
人生是辆五彩的车
是风是雨我都坐
人生是首无尾的歌
是高是低我都和
未来的希望在呼唤
声声呼唤我
声声呼唤我
人生是条无名的河
是深是浅我都过
人生是杯无色的酒
是苦是甜我都喝
读的时候我没有戴眼镜。眼睛离信纸很近，我看得很仔细。
翻页的时候，我很小心……
我又把信按着原来的折痕叠起来，装回信封。
我闭上眼睛，然后用双手捂上。
我又掏出，读了一遍。
我把信放桌子里，转头看向窗外。
阳台上，同学们追逐打闹着，也有几个人盯着前面的那栋楼发呆。
3，教室
我坐在座位上，不停地写。
除了给A回信道谢和做出承诺之外，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我高中这两年可以回想到的内容写进一篇小说里。先是给了一家小杂志社，可没有录用。后来，我又把接下来那段时间我和A之间的事加进去参加第十届新概念作文大赛。可惜，失败了。
我翻回到第一页，写下了小说的名字：柳飞印风痕。
4，校门 外
我把两封信装进我那个翠绿色的便包里，跨上车子出了校门。
5，街上 外
我在一个邮筒前停下，拿出信，犹豫了一会儿，但并没有把它塞进去。
我又蹬着车子往前走了。
街上的人并不多，但我骑得很慢。
我轻轻地闭着嘴。
雨滴溅起的水花在大地上盛放与破碎着，将世界盖上了朦胧。
I， 从一开始，我就根本没有打算在爱破灭后再退一步做朋友，我们只能再回到陌生。
我早已迷失，我根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或者，是错到底。
在我的小说中，自己却永远是那个最值得自己悲怜的角色。
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泪水被雨冲下，再在水花绽放的那一刹那间被溅起到空中，再落地，
就这样漂泊。
……
今夜，流星又一次来邀我许愿。
我不是个坏学生，谢谢你，天使。
6，邮局门口 外
我停下，将两封信塞入邮筒。
然后调转过头。渐远。
I，我为我的那一句话拼了五年，结束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天使，A。她对我说，我不是个坏孩子。那我就为这句话作一个好学生。
我呼出一口气。天使，请相信我！
7，教室 内
我把手中的资料翻来翻去，可就是找不到一个会做的题。笔夹在指缝间，只是在看完题目之后在它的标号前打勾。
我松开手指，笔尖朝下倒在桌子上，划出了一道很模糊但又与白纸分明的线。
我把头扭向窗外。
我站起，在座位旁，往书里夹了几张草稿纸，拿起书，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翻开。
所有的题目我都打了勾。
我双手支在桌子上，抬头看了看前排的同学，然后合上书，向前排走去。
我走到J身边，没管她在干什么，就直接打开书，端端正正地拍在她桌上。教我道题。我说得很直接，但没有用强硬的语气。
J有点错愕，仰头看着我。但她随即又低下头给我解题，草稿纸也没用，在我的书上划了几下就做了出来。那几条笔线，再我白白的书上很明显。然后，她又随手翻了一下我那几乎还是空白的资料。
我低着头，好好地看了她划在我书本上的那些东西，但我没看懂。
我斜了一下头，微噘着嘴。
她开始给我讲。只是我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没有丝绪。
我咬着下唇，朝下盯着她的眼睛，睫毛正好将她的双眼遮住。
我转身离开，回到座位。
我又盯了那题好一会儿，凑的很近。然后歪着脑袋，用笔在书上乱点。我摆出这个姿势，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像是自嘲。
肩膀随着呼气声矮了一截。
我又把下巴支手背上，拿着笔，在书上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