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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沙漏全本-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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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看不到。
  我已经三天没去看爸爸了,心里始终牵挂,只能给他打电话。
  一般都是许琳跟我说话,我让他接时总不凑巧。他不是去验血了,就是睡了。只有一次,他终于接上我的电话。
  “醒醒啊,”他的声音听上去还算精神,唠叨的习惯却改不了:“我好像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哪痛没哪痒了,他们还整天让我做这个CT那个检查的,搞得我头大!咳!好歹我也是当过兵的!”
  他似乎在电话那头拍了一下胸脯,又咳嗽起来。许琳连忙抢过电话,说:“醒醒,你爸爸感冒了,别让他多说话。”
  “好。”我顺从地说,“我明天考完试就来看他。”
  “你考完试他可能就转院了,”她似乎跑到了门外,压低声音说,“南京那边都安排好了,醒醒,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好吗?”
  “许阿姨你讲。”
  “我现在调到南京去了,你爸爸也要到那里治病。我们有个想法,想把你也转到南京的学校去,也把你的病给好好瞧瞧,彻底治好了,你意下如何?”
  “是你和爸爸的意见吗?”我说。
  “是的。”许琳说,“你江伯伯认得一个相当不错的医生,说是像你这样的状况已经治好几例了,都很成功!”
  原来是他!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的是,他到底安了什么心。像他这样的禽兽,难道是又想把许阿姨从我爸爸身边再骗走?这完全有可能!可是,爸爸到底跟他有什么仇恨值得他这样报复呢?还是他一直都不甘心,因为不曾真正地完全地占有白然?
  我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折磨一夜,艰难睡去。
  第二天的英语考试,我竟然在考场上睡着。我把只答了一半的试卷往讲台上一丢,就逃也似的冲出考场。不及格就不及格,我现在只想着快点去医院看爸爸。
  可走到楼梯时撞上了一个人——是米砂!她今天化了妆,还穿着那条我为她做的裙子,外面套着一件笨拙的羽绒服,样子很滑稽。
  她兴高采烈地拉着我的胳膊,瑟瑟发抖地说:“走!快走!还有半个小时我们的节目就要开始啦!我在这等你等得好苦!”
  米砾从她身后窜了出来,手上拿着钢笔盒,看样子也是刚考完试。
  我犹豫着:“可是,我得去医院看我爸爸。”
  米砂拉着我的胳膊央求道:“求你了,看完再走好吗?只演十分钟,演完我和你一起去。醒醒,你上次都没看到我的表演,这次千万不要错过了,行吗?”
  米砾在一旁连连称是,说:“路王子和米二的合奏,超酷的!不看可惜,连我都牺牲宝贵时间了!”
  米砂飞快地踩了他一脚,他只是嘿嘿笑。
  “好吧。”我点点头,答应了。
  依然是花蕾剧场。
  我远远看到路理也走了过来,我的心随着他脚步的临近而越跳越快,这种该死的感觉,真让人双腿发麻。等他走近了我才敢看他,却不是看他的脸,只敢看他的衣服。他佩戴着我送他的领结,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和他一旁的米砂相映生晖。
  米砾很熟络地捶了他一下,说:“真是帅呆了嘛!!”
  哦,看来他们很熟。
  我不自然地用手摸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刚才英语考试的时候睡着了,一定把头发弄乱了。来之前真该在洗手间整理好头发的。他走到我身边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我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脸因为灯光的强烈被照得通红。
  他看着我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只有我明白他笑里的意思。
  “祝你们成功!”我转回头傻傻地看着说。
  米砾歪着头对我做了一个调皮的“V”的手势,大家都笑了。
  演出开始了。
  我和米砾坐在台下,听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请观看由路理,米砂等人表演的舞台剧《蓝色理想》片段。”
  大幕徐徐拉开。
  路理端坐在钢琴凳上,他在白衬衣外又加了一套紫色的燕尾服,跟那条我为米砂做的缀着紫色花朵的衣服是那样相称,仿佛出自同一个品牌——他要花多少心思才能找到这样一套和她如此般配的衣服来呢?
  灯光就在这时忽然暗下来,只留两簇蓝色的光,一簇给路理,一簇给站在台中央婷婷玉立的米砂。
  我看到他们相视而笑,一同点头。路理把双手放在钢琴上,流水般的钢琴声随之响起——米砂握着话筒,她开始唱歌,我终于明白她一定要我来的原因,因为那首歌,我知道她是唱给我的:
  送你的白色沙漏
  是一个关于成长的礼物
  如果能给你爱和感动
  我是多么的幸福
  我有过很多的朋友
  没有谁像你一样的温柔
  每当你牵起我的手
  我就忘掉什么是忧愁
  那一年夏天的雨
  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你的爱像一把大大的雨伞
  给我美丽的晴空
  我们都有小小的伤口
  把年轻的爱缝缝又补补
  我会一直站在你左右
  陪你到最后的最后
  沙漏的爱
  反反复复
  像一首不知疲倦的歌
  哼唱着丢不掉的名字
  和我们不为人知的痛
  沙漏的爱
  点点滴滴
  是永不熄灭的灯火
  照亮仰望星空的孩子
  等一回灿烂的日出
  牵你的手跟这个世界说
  我们永远都不后悔
  不认输
  完蛋,我又想哭了。我的哭不单纯是因为被感动,仿佛还因为某种难过,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我身上抽离出来,让我在一瞬间失去了一切,恍若天地之大,我却无可遁逃。所以我越哭越不能遏制,甚至连停下来的力气都没有。
  米砾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块手帕,说:“快檫檫。还好这块手帕昨天刚洗过,不太脏的。”
  我刚想接过来,手机却突然尖锐的叫了。
  我急急忙忙接起来,里面传来许琳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的缘故,她的声音模模糊糊,只感觉她在说:“醒醒,快来。爸爸……”
  虽然我没能听清,但我想我完全知道那个电话的含义,我立刻站起身,冲出了剧场的大门。我一直冲到天中外,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子渐渐开远,我从后车窗看到还在喘气的米砾缩成了一个小点。
  原来,他一直跟着我。
  我到了医院,才知道父亲的病情急转直下,进了急救室。我又飞奔上十楼,出了电梯,远远的,我看到许琳和他都在那里。他们背对着我,看不到我。我放慢脚步,思考着要不要上前。上去吧,我不想看到他。不上去吧,我该如何了解爸爸的情况?
  我慢慢地走近,却不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在问她:“醒醒和路理,到底谁大?”
  “路理大一岁。”许琳说。
  “那孩子真不错,白然要是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的。”
  “你也别怪醒醒……”
  “怎么会?”江说,“她还是个孩子。”
  “噢!”我听到许琳叹息,“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要是她知道路理就是当年白然救的那个孩子,估计她也会受不了,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讲,你也别说漏嘴啊。”
  我愣在那里。
  抢救室的灯忽然就灭了。
  我仍然靠着墙站着,反复回忆着许琳刚才讲的话。那句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却仍然确定无疑的话:
  “路理就是当年白然救的那个孩子。”
  在我活着的这些年里,我曾无数次地恍然大悟过。
  我妈妈是一个英雄,原来如此。
  我是因为英雄的妈妈才能上的重点初中,原来如此。
  没有美丽的光环,我依然能考上自己心仪的高中,原来如此。
  阿布喜欢我,原来如此。
  许琳和爸爸相爱,原来如此。
  米砂喜欢的是路理,原来如此。
  米砂和我一样没有妈妈,原来如此。
  白然早就不想活下去,原来如此。
  江辛就是妈妈的那个男人,原来如此。
  可是现在,我却多么不愿意相信:路理对莫醒醒这样好,只是为了报答她母亲当年的救命恩情,原来,如此。
  多么可恨的原来如此,多么伤害的原来如此,多么狠毒的欺骗,多么狰狞的事实。我宁愿死掉也不会愿意原来如此。
  恍若爱情的这一切,原来只是在还恩。原来,如此。
  我的大脑无法思考,只能仍然站在那里,手术室的门开了,江辛和许琳快跑着迎上去询问医生状况。没有一个人看到我。
  我从打开的门缝里看进去,看到一些护士和医生忙着收拾各种医疗器械,像拆除零件一样把它们从他的身体上摘下,两个戴着口罩的年轻护士各拎起他胸前的白布的一个角,轻轻盖上了他的面孔。
  许琳撞开门口的医生绝望的扑进屋里,她一边跑一边喊爸爸的名字:“不要,莫晖!”
  那一瞬间,我宁愿失聪,瞎掉,变成一个废人。我宁愿丧失所有的知觉和明白真相的能力,来抗拒那个横冲直撞地闯进我的脑袋里的想法——
  爸爸走了。
  我管不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双腿,奔向那个白色的单薄的床位。
  可是我还没有走到他身边时我就跪在了地上。我抓住一只不锈钢床脚,扬起头向上看,那块因为被无数次浆洗而发硬的白布轻轻罩住他的躯体,像罩着一件可怕的礼物。我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泛白的鬓角,看不到他一笑就会变得皱皱的鼻子,看不到他因为醉酒而张大的脸部毛孔,看不到他流汗时的背,失神时的双眼,像孩子一样低头讨酒喝的样子。
  听不到他一个人沙哑的歌声,听不到他的红烧鱼下锅时吱吱的声音,听不到他的吼声和哭声,听不到他诚恳地说:“爸爸错了。”
  我想,我再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最爱我的人,也许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执着爱着我,只是爱得那样简单和笨拙的人。走了。
  年轻时就失去妻子的他,像一株杂草一样不起眼的生命,就这样被连根拔起,飘散在风里,什么也没有带走。
  我的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那一刻,除了随他而去,我什么也不想。
  许琳不顾江辛的拉扯,把我一把抱进怀里,号啕大哭。护士们推着移动的床位缓缓走出抢救室的大门。
  我挣脱她紧紧的怀抱,冲出门外,却看到路理和米砂,这对可人儿穿着盛装,脸上闪耀的妆容还没有卸去,仿佛来赶赴一场华丽的盛会。
  米砂见状就明白了一切,她捂着自己的嘴巴,过来抱我。
  可我闪了一下身子,躲开了她。
  路理也过来假惺惺地拉我,架着我的胳膊。
  我看向前方,那个冰凉的推车果然越推越远,渐渐消失在前方。仿佛最后的一簇蓝色火光,微弱地熄灭在走廊的尽头。
  尽头,冷漠的尽头。
  是到了尽头。
  我发疯一般奋力挣脱开路理有力的双手,拔腿就跑,我拼尽全力,在许琳绝望的哭声里,在米砂的尖叫声里,在所有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向医院的大门口跑去。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死。
  像白然一样死在车轮下,让无数辆汽车狠狠轧过我的身体,给我最刻骨铭心的疼痛,给我最痛快淋漓的解脱。
  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充满谎言和折磨的世界里,除了丑陋的真相,还会有什么?
  都是假的,假的。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值得我流连了。
  莫醒醒,本就永远不应该醒来。
  白然,谢谢你,你给了我一个多么恰当的名字,我爱你。
  我爱这个世界。
  只是,我必须要消失。
  我站在医院门口的大路上,车来车往,平时尖利的喇叭声此时像动人的音乐。我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我亲眼见过的一幕,想起曾经在我生命挥之不去的和她梦里的相逢。想起她在殷红若玫瑰丛的血泊中对我微笑。她身后的大雪,就在此时间纷纷落下。大雪是柔软的鹅毛,不一会就盖住了她微笑的眉眼,盖住了她消瘦若果仁的面容,盖住了她风干的身体,就像要把她变消失一样。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梦的诏示,那个陌生的女孩子,我和她原来有着相同的命运,只是时间和空间稍有不同。
  如果我睡着了,请不要叫醒我。


……《第二部》完……





……《第三部》……


《沙漏3》
作者:饶雪漫



  在这个世界上,我听过的最动人的话是:我要养你一辈子。

  唯一可惜的是,当我懂得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老去。

  “灯笼易灭,恩宠难寻。”我从别人的博客上抄下这八个字,放在我的博客上。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我的宝贝,我多么想还来得及去爱你。 

  ——摘自蒋蓝的博客《私奔的公主》

  我的家,是北京西四环那些如灰尘颗粒般分布的众多破小屋中的一个,十八平方米大小,推开那扇门,走进去,左拐,就是一个24小时都充满着漏水声的破卫生间。但是,只要用拖把使劲敲一下水箱,就会一切安好。只是我和我的同屋都不太喜欢敲它。敲水箱太费力,更何况我总是太累,回到家里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往床上一躺,啥也不想。

  但是我今天不爽。

  而且是,很不爽。

  我捡起地上不知干了多少天的拖把狠狠地敲了一下水箱,它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叫起来。我从鞋柜里拿出一只断了跟的凉鞋,对着它啪啪地不停敲。我靠,它终于停了——在我把整个凉鞋鞋帮都敲散架了之后。我又捡起地上的干抹布,飞快地在墙上那面摇摇晃晃的镜子上擦了擦,镜子露出一小块明亮的地方,我从里面正好看到自己的左脸颊。

  多好看的脸蛋,多粉嫩的皮肤。这样的脸蛋皮肤要是还当不了明星,不是老天爷有眼无珠是什么?

  好像着了什么魔,我伸出一个手掌,迅速刮了自己一下。就像一个小鞭炮在我耳边炸开了,我立刻耳鸣了。这种感觉真他妈好极了。我伸出两个巴掌,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地扇起来,每扇一下就铿锵有力地骂自己一声:“傻逼!”

  傻逼!傻逼!傻逼傻逼傻逼傻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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