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雪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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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现在又要离婚呢?”
“我放过他了,也放过自己了。我说过,我们的过去就像玻璃后的相片,那层玻璃就是谁也不愿提及的那段往事,再靠近,玻璃就会碎,擦伤后面的回忆。”她淡淡地说,“现在孩子们都已经各自独立了,我与他也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临老了我也想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我想他也是吧。”
“伯母,对不起。”我被她感动,“以前我对您说出那样的话,真对不起。”
我是从心里感到抱歉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养母是个冷酷无情,麻木不仁的女人,以为她不离开“他”是因为“他”的钱。原来我错怪她了,她所做一切,无论对错,都是出自对“他”的爱。
“伯母?”她自嘲地笑,“真的再也不叫我妈妈了?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你妈妈,也从来没有关爱过你。伯母,好,这个称呼好。”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转换话题,“‘他’生病了,您知道吗?”
她点点头:“我知道。偶尔我也会去医院看看他,也许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哼,你一定认为我很冷酷吧?”
我摇头。我明白,她是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也知道,“他”想见的人,并不是她。
“伯母,对不起,我打扰您了。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找我,我一定会帮您的……”我说着站起身。
“不必了。”她又打断我,也站起来,“我有我自己的女儿,麻烦不到你。”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得冲她点了点头:“不好意思今天打扰您,我告辞了。”
她见我就要出门,忽然说:“其实他不是那么讨厌你的。”
我转过身。
“在他心里,也试图说服自己你是他的女儿。”她走到我身边,“每次他打完你都会偷偷哭,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看见过他哭,他打你是因为生气你不是他的女儿。”
“‘他’为什么不去做亲子鉴定……”我的语调滑向悲伤。
“他没勇气,其实他是个很脆弱的人。”她回答我。
——其实他是个很脆弱的人。
第11章 生命若能重来(2)
这句话在我离开养母家后还一直盘旋在我耳边,我该去看“他”吗?该告诉“他”一切,叫“他”一声“爸爸”吗?不,“他”是恨我的,我也是恨“他”的。我说过,我再也不会叫“他”爸爸,既然我说了我就一定能做到。“他”对我所造成的伤害并不会因为一句“其实他不是那么讨厌你的”就完全消失了。我身上的伤疤就是誓言的见证。
我心乱如麻,几天来都恍恍惚惚的。这天我出外散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习惯性地又回到以前的那间房子。我想好好地睡一下,将所有的事情整理出头绪。我一边从包里翻钥匙一边上楼,走到门口时我呆住,钥匙瞬间掉在地上。
所有的爱、恨,思绪与念头顷刻间灰飞烟灭。我像被抽空了的干尸,只能直愣愣地杵在那里。我全身仿佛都不能动弹了,只能听到心跳越来越快的频率,我想这一次我的眼睛不会认错。
他看到我,一把将我抱住。我仍呆愣着,动作就那样坚硬着,直到听到他唤我的名:“雪儿……我好想你……雪儿。”
我的泪这才汹涌澎湃地涌出来,只因为听到那只有一个人才会使用的称呼,我才敢确定他真的是那个将我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男人。
我所有在心底发的誓,为沛原下的决心,也随之全部瓦解。我的身体已经在我思考这一切之前就做出了选择。
我的双手似无法控制般地拥紧他,喉咙发出声音,夹杂着太多的喜悦吃惊与悲伤:“柯宇……柯宇……”
他愈发抱紧我:“雪儿,对不起,原谅我那天所说的话。你知道么?这些天我找不到你,我简直要疯了,我不断地责骂咒怨自己为什么要对你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我真怕你就这么消失了,那我也……”
我吻住他,不能再听他说下去。我疯狂地吻他,不断地向他索取,好像要把他吸食干净。因为为了他,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我们进了屋,躺在床上。他抱着我,我听着他的心跳声。曾经,我们也是这样抱着;曾经,他跟我说,只要这里还有响声,他就会一直爱我。却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与柯宇之间那种很舒服的感觉竟没有那么强烈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放弃柯宇了。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我去旅行了。”
“旅行?”
“为了忘记你。”我抬眼看他,然后又低下了头,“但我没做到。”
他双手环紧:“不要忘记我。否则你让我怎么生活下去?”
“为什么在我出发前你不找我呢?那段时间,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又能在一起了。”他巧妙地躲过我的问话。
我也没再追问,扳着他的手指:“柯宇,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不能不说。我太对不起沛原了。”
我以为他会生气,但他没有。反而说:“是啊,他是我哥哥,我却一直都不承认他,还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我们现在这样,确实对不起他。”
“柯宇……”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吃惊。
“所以,我不会再逼你和他分手了。”他反过来握住我的手,放到嘴边吻着,“只要你能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总是很容易地被他感动。我抱紧他的腰,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你放心吧,我会和沛原说清楚的,一有机会我就跟他说。我要你得到一个完完整整的我。”
他吻我的头顶,转而说:“你消失以后,我不停地找你,你的新家我又不敢去,去你工作的地方说你已经辞职了。我只有在这边等,期盼着有一天你会回来。你知道么?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五天了。”
“谢谢你,柯宇。”我闭上眼睛,轻轻说。
“对了,你现在找工作了么?”
“嗯,我打算这几天就出去找。”
“还找什么啊?哥哥的公司不是正缺秘书吗?你去再合适不过了。”他紧接着说。
“沛原的公司?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
“哈,我当然知道了,那天我们在家吃饭的时候说起来的。”
“你搬回家住了?”我更加吃惊,忙坐起来,“沛原知道你回来了?”
“是啊。”他也坐起来,“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事。再怎么说他都是我哥哥,爸也原谅我了,还交给我一个公司做。雪儿,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沛原……他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说……”我喃喃。
“哥哥是不想让你胡思乱想吧。毕竟我们曾经……换作是我,我也不会说的。”他忙说。
我看着柯宇的笑,听着他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难道哥哥没和你说过秘书的事么?”他又问。
“哦,他很久以前跟我说过一次,我没去,于是后来乔娜便去做了沛原的秘书,这你也知道啊。”我回想着。
“嗯……那之后他没再跟你提过么?”
“没有了。怎么,你希望我去给他做秘书?”
“不是啊。我只是想,你去哥哥那里总比去别的地方好,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笑。
“你不怕我再选择他吗?”我仍疑惑。
“雪儿,其实你爱不爱我,又或者谁站在你的身边,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他指着心脏说,“只要这里有你,就足够了。”
“柯宇。”我抱住他的腰,他像哄孩子一样摸我的头。
爱情的失而复得让我开心得无法言状,直到午夜我才回到家,我哼着歌,异常兴奋。母亲看到我的反应很奇怪,忙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妈。”我伸开双臂抱住她,心里的雀跃完全展露在笑容上。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母亲也不知所措地跟着我笑。
“妈,他回来了,他又回到我身边了!”我兀自说着,“妈,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我知道他不会扔下我的。”
母亲一下子把我推开,严厉地问:“谁?柯宇?”
我高兴得脸都红了,点点头:“嗯。”
“哎呀,你这孩子……哎!”母亲担忧地叹气,坐在沙发上,不看我。
我不知道母亲在生气什么,过去挽她的手臂:“妈,你怎么了?”
“我问你,你是怎么又跟他碰上的?”母亲异常严肃。
“他在我以前住的那个地方等了我五天。”我充满感动。
“傻孩子,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那为什么在你旅游前的那些天他都不来找你,偏偏等到你走了他才来找你呢?再说你有电话,他为什么不打电话要一直傻等?”母亲拍拍我的手。
“不是的,妈,你不了解。柯宇他是真心爱我的,我能感觉到。”我努力地维护柯宇。
“那沛原呢?你不是说旅游回来就要塌塌实实地跟他在一起吗?沛原对你那么好,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母亲又急又气。
“对沛原我只能说抱歉了。我爱的人是柯宇,而不是沛原。你说我对不起他,但我也不能对不起自己啊。”我反驳到。
啪!母亲打了我一巴掌,她激动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沛原对你的好,我都看在眼睛里,而柯宇呢?他只会让你哭!”
“不!不是!”我捂着脸大喊,“我才不要跟妈妈一样,为了对得起别人,连自己深爱的男人快要死了也不去见他!”
母亲的瞳孔都在放大:“什么,你说什么?谁快要死了?”
我缓过神来,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口不择言地将实话都说出来了呢?
我怯懦地看着母亲,声音小了好多:“是……是‘他’……我在旅游的时候碰见二姐,是她跟我说的。‘他’已经离婚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她不敢却又迫不及待问。
“而且……‘他’得了肺癌,还是晚期。”我几乎不敢说出声。
母亲的嘴唇颤抖,眼眶里立即积满了泪,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身体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昏倒了。
我忙过去接住她的身体,慌张地叫:“妈,妈!你不要吓我啊妈。”
我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将她扶到沙发上,无措地站在那儿。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对了,掐人中!我忙掐母亲的人中,母亲这才睁开眼睛:“鹰奇……他……他要死了吗?”
“也许……也许能治好的……”我只能安慰她。
母亲推开我,不让我扶,一步步地走上楼。我生怕她会出事,忙跟着她上去,她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走进我的。我望着她出神地凝视那大片蓝色,良久,她转过身,已是泪流满面。
“蓝儿,我要去见他。”
“好,我明天就带你去。”我扶着她回房,让她躺下,“你今天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很有精神地去看他啊。”
她点点头,将枕头下的照片拿出来,摸着照片上的脸,泪又淌出来。我替她抹掉,拿过照片放在她枕边,哄她睡:“好了,你什么都别想了,‘他’不会死的,‘他’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快睡吧。”
第11章 生命若能重来(3)
我关上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靠在床上,望着电话发呆。我并不知道“他”住在哪家医院,要问谁呢?蓝鸿雁的联系方式我没有,养母的电话我又不知道。可是看母亲的情形,明天去看‘他’是势在必行的。我能问谁呢?找沛原帮忙吗?
我拿起听筒,拨以前家里的电话。现在找沛原未必来得及,还不如打原来的电话碰碰运气。
响了大概六声都没有人听,在我就要收线的时候听到有人气喘嘘嘘地接听:“喂!”
我很意外,连忙问:“我是蓝夏雪,请问你哪位?”
“三姐?”对方也很吃惊,声音都增大,“怎么是你啊?你知道吗?家里出了好多事,爸妈离婚了。爸生病了在住院,我刚好回家帮他拿换洗衣服,不然就接不到你的电话了。爸说他跟你断绝关系了,是真的吗?”她像机关炮一样快速说。
“鸿美,我大致知道一些家里的事,你告诉我‘他’在哪家医院?”
“你说爸爸吗?我现在就要去医院,你来找我吧,我们一起去。”鸿美一点都没变,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赶到以前的住处,鸿美正在门口等我。她看见了我,却显然不像电话里那般亲热了。嘴角弯起苦涩,从小她就这样,对我好像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我上前端详她。
鸿美是我们姐妹几人中最漂亮的,眼睛大大圆圆的,睫毛又密又长,像个芭芘娃娃。她剪了一个后短前长的蘑菇头,齐眉的刘海更加显得她俏皮可爱。
“鸿美,你又漂亮了。”我微微笑。其实我一直都是嫉妒鸿美的,小时侯她得到了太多我不可能拥有的疼爱,我对她始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能这也是她不敢接近我的原因。这一次再见她,我抛开了以前所有的厌恶,连养母都会说孩子是无辜的,我就更不该再计较什么了。
她有点受宠若惊,眼睛瞪得更圆了:“三……三姐,你变了。”
“好了别说了,我们去医院吧。”我拍拍鸿美的肩膀。
这个动作使鸿美更加吃惊,她奇怪地看着我:“三姐,真的是你吗?怎么……怎么你?”
“鸿美,你是我妹妹,我们当然应该像姐妹那样相处啊。大姐临终前的愿望就是要我们相亲相爱,我正努力做着,你也努力好吗?”我牵起她的手,态度很诚恳,“不管以前我给你留下什么印象,不管你心里有多讨厌我,让我们为了大姐重新开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