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雪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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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电话过来找你,”母亲望着我,“他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他是谁?”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于这种痛苦而又不堪的过去,谁会愿意轻易与人吐露,除非……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告诉过他只有非常紧急的时候才可以打这里的电话。
见我不说话,她想继续问却又找不到方式,只得吞吞吐吐:“蓝儿……你……嗯……这几天怎么没见到沛原?”
我轻轻抱住她:“妈,我累。”
眼泪断断续续倾泻下来,落在她肩。她安抚地拍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重复了我?”
我泪的频率更加快速,下巴紧紧扣住她的肩。是,我在重复她,同样有着两个重要而又不舍的男人,同样因为他们的喜悦而痛苦。因为无论谁的快乐都在加速着另一个人的痛苦,无论谁的痛苦都致命地打击着这个女人。
母亲或许是我的将来。
注定孤身一人,永远伴随心痛的遗憾吗?
而这是幸还是不幸?
同样是说不清的。在深深地爱着一个男人的同时又被另一个男人深深爱着,是幸运吧,如此享受着爱与被爱的最大幸福;是不幸吧,如此承受爱情两极放与不放的最大痛苦。
又怎能不感到身心疲惫?
“妈,你到现在……还爱‘他’吗?”我平静下来后问她,声音弱小,化在空气中,散开。
“或许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她的脸上有一种细弱的微笑。提起他,总是不禁莞尔,却又夹杂一些些无奈和痛楚,“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你……”眼神中的笑意被哀怨代替,手试探地摸我的背。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抚摸着她皱皱的皮肤。纵使这些年来,纵使亲生女儿被他虐待,可心中,还是有爱。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他和养母已经貌合神离了!你可以再找到他,抓紧他!”我使劲握她的手。她将手抽出来,眼神不敢再对上我的视线。
我发疯般地喊:“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你可以去找他的啊。哪怕……说几句话,看他几眼,也足够了不是吗?你是爱他的对吗?”我贴近她,强迫她看我。
她轻轻摸我的脸,我这才发觉脸颊已经湿了。她的目光很温柔,充满母亲的慈爱,她的语气充满心疼:“蓝儿,你和二十几年前的我一模一样。”
汗毛孔整齐地缩紧,我知道她指的“一样”不单单是长相。这也更刺激了我的泪腺,鼓涨涨的,似乎随时都会崩溃。由于太过汹涌的泪水,使我说出的话含糊不清:“你明明可以的……现在你明明可以爱他了,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可为什么你不去争取他呢……”
她猛地将我抱紧,耳边感受着她说话呼出的热气:“蓝儿,我懂,我明白你的苦。”
我的苦?哼,或许也只有母亲知道吧,那种拥有相同过程的人。
我被她抱着,又重复刚才的话:“妈,我累。”
她放开我,摸着我的头发,眼圈竟也红了。
“蓝儿,我曾经以为我是爱雷松的,我为了他背叛了你爸爸。可是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爸爸,直到现在……”她看了眼窗户,“可我就像被囚禁的鸟,就算打开了牢门,也已没有了飞出去的力量。因为翅膀,早在被囚的那一天就断了。”
我木然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你已没有力量爱他了吗?”
“是没有能力爱他了。”她一字一顿,“所以蓝儿,在你还可以爱这个人的时候,就用尽所有力气去爱他吧。否则到你垂垂老已,也许会慨叹,当初为什么没能当机立断。”
她似乎已经知晓了我的全部事情,还没容我说什么,她又说:“但你要首先确定,你爱的是谁。”
原本想要说的话,竟然全都忘了。因为脑子里总逗留着她的这句话,在我大脑里四处摇摆,撞得我生疼。
我知道,我爱柯宇,我只爱他。
沛原,那沛原呢?
脑中同时出现这两个人使我的疼痛更加剧烈,接近窒息的界限。我已经没有力量去分辨我对这两个男人的感情。伤口也在这个时候愈发痛楚,我厌恶自己的伤痕,因为它提醒着我,那是为了沛原。
电话响了起来,在屋子里久久回荡。我不接,不想听到任何声音。母亲接过电话,看我。我清楚,从它响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柯宇。
我伸出手示意她把电话给我,母亲很担心地看着我。我轻轻微笑,接过听筒:“柯宇。”
“雪儿?你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柯宇,别跟我生气,柯宇。”我好像又想哭,眼泪却没落。
柯宇听到我的声音,降低了些怒气,尽量平静地跟我说:“雪儿,你能不能不这么任性?”
我说不出话。是我在任性吗?柯宇,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带给了我怎样的伤害?
“或许是我说错话了。”他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似的,勉强说。
也只是或许。
“不,柯宇,你没有错。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错了。”
是的,是我的错。我没有资格生沛原的气,也没有权利否定柯宇的话。是我错,彻头彻尾,我太过于重视自己了。
“雪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好像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又问。
“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忽然看清自己的位置罢了。柯宇,我想休息了。”
他没再追问,让我好好睡一觉,再醒过来就可以把不愉快的事情忘掉了。我挂上电话,醒来就会什么也不记得了吗?或许。我苦笑,或许到了明天,我可以将一切都忘了。
夜里不成眠。我的眼前无法控制地总是出现那一幕。沛原,乔娜。一个成功男人,一个妖娆女子。的确,像柯宇说的,没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的,顺乎自然。可为何我会哭泣?
十多年的相互依靠,瞬间崩塌,确是难以承受的。我回想起初遇沛原的情景,还是孩提时的少不更事。
由于童年的不幸,我丧失了同龄人的天真与活泼。看到周遭孩童灿烂着微笑的脸,我疑惑,不解。我也想笑,闪动和他们一样花儿般的笑靥,却笑不出来,因为早已忘了,开心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们都不喜欢我,包括老师。他们不清楚这个孩子的脸上为什么总有一种悲伤,眼神里总有一种怨恨,没人愿意接近我,我不会笑。连同桌都没人愿意和我坐。
就是在那时认识沛原的。
他是班长,老师安排他坐我同桌,没想到他欣然答应。
我不看他,不说话,不笑。他也不说话,只是常常歪着头看我,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了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他终于开口和我说话:“蓝夏雪,你真的不会笑啊?”我看他一眼,摇头。他裂嘴笑,还用手指他的脸:“你看啊,就像这样。”他的笑很夸张。我努力牵动嘴角,仍像苦瓜般,比哭还要难看。
他皱起小小的眉头:“这样不对。”他伸出双手,“你看,要这样……”他用手捏我的嘴角往上提,我戒备地打掉他的手,怒目而视。他不介意,继续捏我的脸,我茫然地认他摆布,戒备竟消失无踪。
他看到我扭曲的脸,放声大笑,笑得太过用力,竟然从椅子上跌了下去。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嘴角上扬,由浅浅的笑到哈哈大笑。他看得呆了,连忙站起来,抓住我的手,样子比我还要激动:“蓝夏雪,你会笑了哦!你知不知道你在笑啊!蓝夏雪会笑喽!”
泪又止不住划落。回想我与沛原,那最初纯洁真挚的感情,走到现在,竟也会各奔东西。或许真的到我们有个结束的时候了。
明天,我可以不必内疚地向沛原说出我与柯宇的事情;明天,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柯宇走在一起;明天,我可以与沛原有个清清楚楚的了断。只要我说出口。
第8章 面目全非(1)
拾起发黄的旧照片,曾经的幸福也在一瞬间绽开。
而如今,誓言已经面目全非,
唯有爱过的热情却依然丰满。
梦中,永远有你远去而又模糊的背影……
沛原看见我时很意外。对的,他应该意外的,应该意外我怎么会这么快地知道,应该意外我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地和他面对。
“夏夏,你怎么来了?今天没上班吗?”他忙帮我倒水。
“倒水这种工作秘书做就好了,怎么还劳你大架?”句句带刺。
沛原一愣,像是不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我:“你怎么这么说?”
有敲门声,附和着那熟悉的声音:“沛原,是我,我进来喽。”
我看着乔娜无视于我存在地走近沛原,举止动作都那样妖娆。
“沛原,刚才我去影印那批定单了,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乔娜。”沛原皱了皱眉头,接过文件夹,“我说过很多次了,在工作时间内你要叫我林总。”说完下意识地看看我,很快一下。
乔娜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这才回头看到我。我看到她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呦……这不是蓝夏雪吗?不好意思,我只顾着……嗯……送文件都没看到你。呵呵,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她高声说,牵起我的手,假装热情满满。
没看到我?哼,或许在她眼里已对我视若无睹。我不屑一顾地缩回手,定睛看沛原。他的眉头自乔娜进来后就没有舒展过,眉心那样拧着。我有些游移,他应该开心的不是吗?为什么脸上会那样厌烦。我再看乔娜含情脉脉的眼神,我的地位,就这样被她取代了吗?
我的细胞像是被刺激了一样,好像受到了攻击就下意识地开始反抗,故意提高音调:“是好久没见的。我知道最近沛原很忙,所以特意请了假过来看看他。”我轻轻微笑,带着残留的一些趾高气扬。
乔娜并不示弱,她低下了身子让视线与我平行,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口气好像很不经意:“夏雪,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回头看了看沛原,又望向我,“自从柯经理那一次以后我们好像就没见过了哦。”
我紧紧盯她,这个女人好厉害,不动声色间就像沛原阐释了一切。眼前的乔娜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乔娜了,是不是这几年的摸爬滚打已使她练就了一身本领?我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女人,将是我最大的危险。
我看着沛原的反映,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几年来,我们很有默契地谁也不曾提起柯宇,这个名字像被葬送到了一个最深的角落,没人提醒,没人说破。
她破坏了我和沛原都不愿意触碰的那一道防线。
沛原猛地把文件夹扔到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乔娜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我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沛原会有这种反应。
“乔娜,你给我出去!”他是真的动怒了,他一向很讨厌用手指别人的这个动作,但此刻他在指着她的鼻子喊。
乔娜显然没料到沛原会如此激动。我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以为沛原是不知道柯宇的,她以为可以用那不完整的事实挑拨我和沛原的感情。只是她太天真了,而后的一切一切,她全不知道。
这让我有些迟疑。如果他们已然在一起,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如果没在一起,那我看到的事实又怎样解释?
“你竟然这样大声骂我……”乔娜一脸委屈,转而愤怒,用手指着我,也大喊,“你不要傻了,她早就对不起你了!”她想污蔑,却没想到说出的就是事实。
“你住口!”沛原在尽力使自己沉稳,声音低得怕人。
“我为什么要住口!”乔娜更加大声,“哼,她根本就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她在两年前就背叛你了,是你自己不知道!”
又有人在说我水性扬花。我无奈地笑,是啊,我真的是水性扬花的,我在仅与柯宇相处两次的情况下就抛弃了我与沛原十多年的感情;我在沉寂两年后再一次看到柯宇的时候又一次地辜负沛原的感情。始终都是我先背叛他的,而如今我又有什么资格干涉他呢?
“我叫你住口!”沛原的手扬起来,太阳穴的青筋都蹦了起来。乔娜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还想说什么却不敢说了。沛原看到她的样子,看了眼自己的手,使劲地放了下来,侧过身大吼:“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见乔娜仍不敢动弹,他又吼,“你没听见吗?我叫你滚!”
乔娜羞辱难当,看了看沛原,还有他身后的我,怨怨地说:“林沛原,你会后悔的!”说着跑了出去。
乔娜走的时候没有关上门,外面的同事也因为里面激烈的争吵探头往里面看。我过去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沛原身边。他还没有平静下来,我的内疚又迅速地扩大开来。我知道沛原是为了维护我,他不允许乔娜诋毁我。
我伸手扶沛原的肩膀:“沛原……”
他不听我说话,径自把我抱住,我遂不及防。
“夏夏……”他唤我,“我不能失去你。”
我的心像被锋利的齿片切割,薄薄的一片片飞散。他感觉到我想要说的话了吗?他和乔娜,又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有一大堆的疑问,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还爱我。他竟然想打乔娜。我知道他一向讨厌男人打女人的,而他却差一点打了乔娜,为我。
“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像石子投进湖中,激起一层层涟漪,那短暂拥抱的温暖必然像致命的罂粟,开向身体灵魂最阴暗的那端,也必然又跌进那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以瀑布倾泄山脉的速度。
然而我又能如何选择?沛原竟待我如此。
“沛原,沛原。”我轻唤,“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我感觉到他在摇头,下巴来回蹭着我的肩膀:“我不怪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