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雪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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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知道还不明白么?”从吃惊转为发怒,“乔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林沛原会对得起你么?”
我被这句话激怒。我相信沛原,我相信他!他对我的爱不会脆弱到仅凭一个乔娜就能击溃。他在侮辱他,侮辱他的爱。而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他这样说沛原。
“你不会明白的,柯宇,你不会明白的!”我大声地斥责他,抓起包从他身边跑过,跑出门,刹那间却有种跑出他生命的感觉。
走在大街上冷风灌进我的衣领,我太鲁莽了,我没有考虑到柯宇的感受。想回头,脚却停不住。我走到沛原的公司楼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直到坐上电梯时我仍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我是不该招惹他的。
我有一个很好的计划。沛原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亲力亲为,所以他终日奔走,很少有时间陪我。我听说过有钱的男人一定会变坏,会拈花惹草喜新厌旧,也听说过常常不见面的恋人迟早是要分手。我希望是沛原先提出分手的,因为只有那样才不会伤害到他。我等着沛原的厌旧,等着他对我的感情变淡,那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受他的分手,顺理成章地和柯宇在一起。在这个计划里,我唯一需要的东西,就是时间。
所以我总是阻止自己去找沛原。可现在呢?我是在在意柯宇的话吗?我想知道沛原是不是已经厌旧了吗?
公司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缓缓走到沛原的办公室外,刚想推门,却听到里面发嗲的声音:“沛原,沛原。”
我有些发蒙,那声音太熟悉了,那种腔调我不会忘记,只不过以前叫的是“柯经理”。
乔娜。
我走近旁边的透明玻璃,看办公室里的一切,沛原是背对着我的,忽然乔娜从后面抱住了他,看起来很紧。
我立刻转身,朝电梯跑去。我一刻也不想多留,一刻也不想多看,一刻也不想多听,任何,任何东西。
我背倚着电梯,看那红红的向下箭头,慢慢滑下去,蹲在电梯里,感觉到有温热滴落在手背。
我是怎么了?我应该高兴的不是吗?沛原终于厌旧了,这就是我所希望的不是吗?我又在悲泣什么呢?
电梯门开了,我木然地走出去。拎着包踉跄地走在大街上,我摸了摸胸口,痛吗?不,只是有些闷。
我在马路上一个花坛的边上坐下,买了杯可乐,用吸管一点一点啜饮,让凉凉的汽水刺激我的喉咙。包里的手机响了好多声,不间断。我看着对面的马路,对面的橱窗和行人们。我的视线越过人海仿佛看到橱窗里的货品,好精致的一条领带,那是沛原喜欢的海蓝色。我要为他买下来。我神经质地向对面冲去,对耳边汽车的鸣笛充耳不闻。
眼前一黑。刹那间的空白而后是从里向外延伸的疼痛。我的膝盖破了,只是轻微的擦伤。司机愤怒地冲我喊:“小姐,您不要命了是吗?”我点点头以示抱歉,踉跄地站起来,扶着酸疼的胳膊肘倚在路边的广告牌上,我将头后仰靠在牌子上。这样算什么,我这样又算什么?
不停有行人向我侧目,看着我头上腿上的这些伤口。惊疑的目光停落在我身上,是不是在猜测着,这个女子背后有怎样的故事,又或许是在怀念伤心累累的往事。我真想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报应,我应得的惩罚。
手提包里的手机还在响。木然地拿出,打开机盖放在耳边,像机械一般,甚至都没去看一看是谁的电话,声音也显得消瘦:“喂,你好。”
“雪儿,你去哪了?你到底去哪了?”那边的声音急促,伴随着由于奋力奔跑而发出的急促喘息声,我想他是在边跑边给我打电话的。
我阖上机盖,没留给他一个字。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觉得忽然之间丧失了所有力气,连从喉咙发出声音都显得那么疲惫。
我缓缓背倚着广告牌滑下,坐在地上,抱紧双膝,像刚刚在电梯里的姿势。我将自己拥抱起来,无视来自身体各个地方的疼痛。在耳边充斥着各种喧闹的声音,混杂而又纷乱,我选择在这样的嘈杂里澄空自己。
我努力分辨每一个细胞,我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他们,我爱沛原吗?我真的爱他吗?如果不爱,为什么现在会如此难受?如果爱,那我一直说服自己的那个理由又怎么成立?他们像互相争斗的团体,在我的大脑里激烈地斗争,不断地肯定一个答案又即刻否定。我的痛跟随着思想的折磨,越发抽紧,越发疼痛。
第7章 失去的声音(3)
我突然向后撞头,让头硬硬地撞击在广告牌上,那晕眩的痛提醒着我心中渐渐清晰的那个答案。它鲜红地呈现在我的思想里,扎眼的如血一般的颜色,像在宣告着我的无耻与罪恶。我不爱他。
我不爱他,我又一遍地坚定了这个答案。它毫无疑问地横亘在那里,拥有着不可质疑的属性,全然解释了为何心中没有痛,只有闷。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只是不甘心沛原将对我的爱转移,而接受的那个人,竟是乔娜。
真是讽刺,我从乔娜的手中抢到柯宇,而她又从我的手中抢走沛原。算扯平吗?
我茫然地睁开眼睛,像个无助的孩子。周围的人都在讶异我忽然撞头的举动,我全然不顾,却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里包含着指责与蔑视。这样的女人,竟还要求她并不爱的一个男人用全部力量来爱她,真是可笑。
第一次感到这样疲惫,看着周围的一切,却都看不进去。忽然有个闪亮的声音闯入混沌的思绪。
“喂,你怎么在这?”
还未来及查看声音的主人,就感到有人在踢我,伴随着不耐烦的声音:“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死了吗?”
我抬眼望,是张建。我微笑着,是你啊。拽着他的胳膊想站起来,他下意识地扶起我。待我站起来又好像厌恶地推开我。
我歪过头看他,长发散落下来,从发丝间能看到他那涨红又倔强的脸。那样敏感而又骄傲的一个孩子,有一种熟悉自己的熟悉感。
“张建,你就是我。”我终于发声。因为一直没有说话,第一个音阶迸发出的时候还有些嘶哑。
“你他妈真是有病!”他咒骂着,“你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你家在哪啊?”
我跟他说了我以前的住址,我不想让母亲看到我这副样子,不然她又会紧张地问东问西了。
他把我送到了家,扶着我进屋。我让他坐下,拿出杯子帮他倒水,不知怎的却连杯子都拿不稳。他看到了走过来,厌烦地推开我,口里道:“你去那边坐着吧,靠,浑身没一处有用的地方。”
我看着他厌恶的表情和倒水的动作,他拿了两个杯子。其实他也不过是嘴硬心软的人。他发觉我在看他,表情更不自然,骂骂咧咧:“我要你去那边坐着,你他妈没听见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难为自己?”问他又好似在问自己。
“妈的,你胡言乱语什么啊?靠!”他依旧对我充满敌意,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将另一杯水塞到我手里,用着命令的口吻:“喝下去。”
我慢慢喝水,发觉他的眉头一直是紧锁的,我忽然有种冲动想把那皱起来的皮肤弄平。但我没那么做。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个孩子的防备,那种浑浊而又迷惘的神情和儿时的我是那样相似。我呆滞地拿着杯子望他,他被我盯得不自然了,直接向门口走去。我像自然反应般地拉住他,往怀里拉。
我以为他会像打架时一样用力把我推倒,他却没有,只是低着头,眼神在下方。他没有做任何激烈的动作,忽然说一句:“你的膝盖需要包扎。”我抵下头,原来他是看到了我的伤口正渗出血。
我拿出医药箱,笨拙地处理伤口,他在旁边不耐烦地看着。没一会儿他过来推开我的手,兀自包扎起伤口来,他的眉头仍是皱起的。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说:“你的动作很娴熟嘛。”
“习惯了。”他闷闷答。
“经常在外面打架,伤口处理不好就会生病,钱怎么能用在看病这种事上?”他接着说,解释一般。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有些温暖起来,或许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吧,不然怎会对一个本来厌烦辱骂的女人如此这般照顾呢?
这就是人性共通的地方吧,因为我们本身的相似。
他包扎好,还没等他起身,我用单手抱住他的肩膀,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他的身体硬了一下又舒展开来,并没有立刻推开我。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仿佛在拥抱童年的自己。
“你妈妈很爱你的,小建。”又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你爸爸很爱你的,夏雪。
他像是兽遭到了攻击,所有戒备都竖立起来,用力推开我,站起身喊到:“你他妈懂什么?”
“在她眼里只有钱,她只知道赚钱!她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儿子,我怎么样她都不会在乎的!”他肩膀抖动,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呼吸也有些紊乱。
“是你不懂。”我轻轻说,却显然比他的大吼更有力。
他不再大喊,打开门出去,留给我重重的关门声。
我早料到了。他的反应。
我将腿收进沙发里,双手抱膝。这是我喜欢并习惯的姿势,我喜欢这种拥抱自己的感觉,这让我觉得安全,因为只有自己才不会离开自己。
他还是爱他母亲的,只是无法忍受她对他的不在乎,但事实和他所想的却完全相反。他只是任性地相信事情的表面现象,这现象伤害了他的心,让他没有力气去看现实以里的东西。
心突然地收紧,像被一根尖锐的针刺上,有着微弱却凛冽的疼痛。我强烈地厌恶着这种伤口,那种微小却又散发着剧烈的痛楚,我更厌恶我此刻脑里所显现的那个人的轮廓,那个让我愤恨而又熟悉的轮廓。
是“他”。
我甚至厌恶叫他一声“爸爸”,我说过我不会再叫他爸爸,永远不会,不会。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当初许给自己的诺言,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他当初是如何待我,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他。
在我知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后。
我知道之所以想这一切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原谅他,忍不住去找他,说出一切。我知道我还是思念他。
我似乎总爱讲大道理。对于张建我清楚地剖析他,可对自己呢?我总是逃避分析自己的问题,我并不坚强,我怕承担不了。
我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家门,一步一步慢行在街道上。我本不想回家的,但又怕不回家母亲会更加担心,只得回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无论怎样回避。
我又一次夹在喧闹的人群中。仿佛我总在前进着,总在这样聒噪的气氛中行走,落寞且疲惫地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向前走,却不知道前方是什么。犹如一片迷雾的漆黑,望不清,看不穿,未来是什么。
忽然有东西蹭过我的肩掉落在地上。我转身看,是一朵白色的小花。忍不住拾起来,好漂亮,像雪一样无暇的颜色。抬眼望望,是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却有种独到的香味,好像闻了就会上瘾一样。
我忽然联想到那种名为罂粟的美丽花朵,那种让千万人迷恋却罪恶的花儿。它用美丽的外表蒙蔽了人的双眼,用迷人的花香控制了人的灵魂。好可怕。谁会知道那样美丽的花儿会如此令人不能自拔呢?
就像我对柯宇的爱。
他像罂粟一样吸引着我,让我为他疯狂。而他真的爱我吗?
他爱我的。我始终这样坚定不移地回答自己,我始终只肯确认这一个答案,虽然我并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个男人对于我,是一个迷。
但我唯一能肯定的便是他爱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样信任他,或者说,信任自己。
我这样的女人,我低声喃喃,我这样的女人,他会爱我吗?就连沛原,最爱我的沛原,都已经不要我了,不爱我了。我还是又想到沛原了。
我神经质地忽然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许是积压了太久的泪水,这一刻一涌地喧然而出。我不住地抽泣,一刻也不停。肩膀猛然地抖动,似乎每动一下都符合着此时心跳的节奏。
我不能解释。
或许只是女人无聊的自尊心吧,因为接受不了他的移情,而我明明是先于他别恋的。感觉到自己犹如落入深谷,黑且暗得深不见底。不挣扎不呼救,任凭自己陨落,像跌开的雪花,变成流星的水滴掉落,掉落。
掉落,满是泪水。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听不清也不想去听,无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猜测地上这个女子有着怎样隐忍而又不堪的过去。我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走,更是举步维艰。
第7章 失去的声音(4)
回到家的时候泪已经风干,脸上还有涩涩的感觉,想马上到屋里倒头便睡。整个人太疲劳了,无论是身还是心。
母亲似乎在等我回家,刚要说什么却发现了我的满身伤口,话锋一转:“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她扶着我的肩膀来回打量我。与想象中无异。
“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敷衍地推开她的手,慢慢上楼回自己的房间,进到屋子里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砸在床上,头以一种扩展的方式疼痛。
还来不及思考什么门就响了,母亲走过来坐在床边,似是欲言又止,迟疑半天才开口:“蓝儿,刚……刚有一个叫柯宇的人打了很多次电话。”
双眼忽然睁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字已和身上所有神经连在一起,扯动着身上所有的脉络。
我立刻坐起来,睁大眼睛看她:“柯宇……”
“他打电话过来找你,”母亲望着我,“他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他是谁?”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于这种痛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