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翻云覆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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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的事儿泽兰没有全部参与,但甄氏并没有刻意瞒着她。她不敢说甄氏做的对,但倘若自己在那个位置,该如何选择呢?
甄氏涩然而笑,“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怕我这么说了,她日后仗着洪哥儿嚣张起来。”见泽兰点头,她继续道:“我虽说了我不可能下毒,但并没有否认洪哥儿中毒一事,至于洪哥儿是否真的中毒了,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么。”
泽兰身子一颤,段姨娘母子的命运终究是掌握在太太手中。
甄氏拍拍泽兰肩膀,换了话题,“姜妈妈的事儿打听的如何了?”她说着,摆手让泽兰坐下,泽兰便坐到床沿上,压低了声音道:“姜妈妈一家出身清白,实在没什么破绽可寻。”
甄氏沉吟着点了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若不是有莫大的好处,谁也不会冒死去为主子害人,也可能姜妈妈并不知情,只是被做了杀人的工具而已,若被查出来,往姜妈妈身上一推。”她眸光渐冷,“咱们府里,想害洪哥儿的人不少,但有这般心机胆识的,恐怕只有她。”
泽兰急急问道:“是何人如此阴险?”此刻,她也顾不得恭敬与否,只一心想知道答案。
甄氏却不说话,只伸了三根手指,泽兰愣了愣,旋即会意,三太太柳氏出身高贵,娘家现在也算有脸面,其胆识智慧府里人都是领略过的,她能有这般野心,也不足为奇。 “那……太太打算如何?”
甄氏勾了勾唇角,“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可别出去多嘴。”见泽兰应了,便摆手道:“下去罢,我也乏了。”
过了几日,甄氏的病突然加重了,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不过四五日,人就被折磨的憔悴不堪。就连宫里的太医来瞧,也说不中用了。
湘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还以为甄氏会因为洪哥儿好起来呢,怎料兜兜转转,还是走上了杯具的路。
听着甄氏没日没夜的咳嗽声,湘云连续几夜都没睡着觉,老天,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为什么就不能让一个人活着呢。
早春的夜风带着几许料峭寒意,透过窗缝吹进屋子,几点烛火被吹的微微摇曳,甄氏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轻手轻脚下了床,从柜中取出一件大红色嫁衣,坐在桌前,就着烛光细细观赏起来。
那嫁衣上用金线绣着吉祥合欢的花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甄氏微眯了眼,这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亲手所绣,充满了即将嫁为人妇的兴奋与忐忑。
那,大约是五年前吧,那时的她快乐而天真,生在绮罗丛中,父母宠着,兄长疼爱,下人恭敬,朋友没有不羡慕她的,她就像一只等待开屏的孔雀,总是骄傲的仰着头,直到在屏风后见到他,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尽显京城贵公子的风流洒脱。
她甄宛如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江南才子她见过不少,可只有他,让她的心怦然而动。
她这一生的悲欢爱恨,蹉跎坎坷,大概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罢。
昔年的回忆一幕幕划过脑海,甄氏看着那大红嫁衣出着神,面上神色不定,一会儿秀眉微蹙,一会儿笑生双靥,一会儿又怔怔滴下泪来。
过了许久,她撑着桌子站起身,将那红嫁衣穿在了素服外面,对着穿衣镜宛然一笑。
镜中的女子脸盘已瘦的巴掌一般大,两颧泛着微微的潮红,只那眉眼间,却流露着少女般的神采。
甄氏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清婉的面容下,却是高贵而骄傲的心。她对着镜子绽开一抹笑,似是在给多年前的自己打招呼,也是在给现在这个肮脏而压抑的自己道别。
佛晓时分,云板连敲四下,惊破了笼罩在史府上空的晨雾。
史家长房长媳甄氏没。
湘云被夏婶子抱着,看泽兰带着两个小丫头帮甄氏脱下那大红色的嫁衣和白色的素服。
她想,她娘临死都没有释怀,心心念念的还都是她爹,嫁衣与丧服,希望与绝望。
而她呢,穿来这么久,她究竟改变了什么,爹死了,娘死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被两个婶婶揉圆搓扁,每晚做针线到三更,然后被早早嫁出去,最后落得个“云散高唐,水涸湘江”的下场。
湘云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寒战,这样的命运太可怕了,这样命运被安排好的感觉也太可怕了,她这样下去不就是死路一条么?别忘了,史湘云是薄命司中的一员,最多活个二三十岁就会挂掉的。
湘云似乎已经看到了死亡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必须做点什么,改变命运。
可她该怎样改变自己的命运呢,她要是个男人,还能靠着考功名来改变命运,可古代女子的命运却都是由家族掌控的,她爹娘不在了,她的抚养权就落到叔叔婶婶手里,而她可不愿意一切都由他们说了算,总得为自己争取点什么才行。
湘云的思绪被柳氏的说话声打断: “云姐儿先跟小婶婶到外间去好不好,这里人多。”
甄氏去的突然,又没个长辈坐镇,史家着实乱了阵脚,亏得不久前刚办了丧事,史家对丧事的整个流程还是有所了解,史鼐史鼎照旧带领众男丁们料理外院一应事务,陈氏总管里面这一摊子,柳氏在旁协助。
湘云闻言从夏婶子身上溜下来,本想自己走,却被柳氏抱起,到了外间。只见陈氏正坐着和几个管事妈妈说话,段姨娘抱着洪哥儿站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洪哥儿好梦被搅,也不满的哭着。
柳氏皱眉,对段姨娘道:“这里人多气味重,你先带着洪哥儿回去罢。”
段姨娘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她就怕二房三房会把洪哥儿抱走,这下柳氏发话,至少这几日,她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母子团聚的日子了。
来的是时候
甄氏的葬礼办的不如大老爷那样隆重,和红楼里秦可卿的丧礼更是差着一个档次,原因么,估计是甄氏没有贾珍这么个好公公罢。
虽然史鼐曾说过报答甄氏之类的话,但他当时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反正说说又不会怀孕,还能给甄氏留个好印象。如今大嫂也死了,他心里乐还来不及呢,甄氏一死,他继承保龄侯的爵位就更加理所应当心安理得。
过了头七,家里也就渐渐清净下来,只前院的和尚道士们依旧该拜忏的拜忏该打醮的打醮。
湘云还是由夏婶子带着,住在西屋,二房三房都很默契把她忘到了脑后。她只得去对面的东屋和段姨娘洪哥儿一起吃。段姨娘见她乖巧懂事,吃饭从不挑食,偶尔还自己拿了勺子学着吃饭,引的洪哥儿的饭量也好了许多,又想起湘云逝去的父母,大老爷对自己好是不用说的了,就连甄氏也没有如何亏待自己,故而,她对湘云多了几分关心,晚上哄睡了洪哥儿还时不时来西屋瞧瞧湘云睡了没。
湘云见状心里宽慰了许多,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不是她瞧不起姨娘,只是一个嫡出的小姐却要靠着姨娘过活,日后难免被人笑话了去。
是以,必须尽快让三叔夫妇抚养自己。
你问为啥不是二叔夫妇?
啊,现在不要跟她提那俩极品,真特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夫妇俩儿天生一对极品,包括他家的二姑娘湘雯也有像极品发展的趋势。
甄氏头七还没过,手下第一得力干将祝妈妈就趁着湘云在灵前的时候带着几个婆子杀过来了,不顾屋里丫鬟的阻拦,把甄氏屋里的两口箱子搬到了库房去。口称是帮大姑娘保管,实则有一大半都被陈氏划拉到自己账上。
湘云知道后便嚷着要把她娘的东西都搬到自己屋里去,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了占有欲,故大家也不奇怪,泽兰正好借着这机会,把甄氏的一些重要物件放到了西屋,好好保管起来。
甄氏的嫁妆不少,除了房地契外,还有些古玩字画,泽兰把一些贵重的锁进箱子里,只摆了几件在西屋做装饰。
可陈氏夫妇居然连这点东西都不放过,一日下午,奶娘抱着湘雯来玩儿,湘雯一眼就看上了案上的一对儿玉碗,湘云没答应,倒不是她在乎这些(其实吧,也挺在乎的),只是不能任着他们予取予求,现在一对儿玉碗不算什么,以后呢,大房的东西还不被他们抢光了。
史鼐已经抢了他们大房的侯爵位,还惦记着大房的所有财产,二叔您老人家也太贪心了罢。
谁知湘雯一听她姐姐不给,立马张嘴大哭起来,奶娘赶紧哄,“云姐儿,就把玉碗给我们姐儿玩一会儿罢。”
湘云看她哭的可怜,也不忍心了,就拿了一个给她,谁知湘雯哐嘡把那玉碗摔到了地上。
湘云这下也怒了,什么倒霉孩子,得不到就毁了,以后还不反了天去。
于是她当即也哭了起来,“娘,娘你去哪儿了,云儿好想你,你快回来嘛,云儿一个人好害怕。”
周围下人见她一个小人儿哭的可怜,也都忍不住抹眼泪。
陈氏这下才消停了,她要再不罢休,可就要引起公愤了。
对这一家极品,湘云的宗旨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若让他们抚养了自己,自己以后的日子可真水深火热了。
这日,贾母,王夫人,迎春祖孙三人却来了。甄氏去世后,她们婆媳已是来吊丧了的,可贾母回家后想着湘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难保不受委屈,便要带了孙女贾元春来看看。
谁知王夫人却说也想来看看,“那边大太太刚去了,其他两位太太又年轻,家里必乱着,媳妇去了,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呢。而且上次去也没好好关心一下大姑娘,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真个可怜见的。”
这一番话可算说到贾母心坎儿里去了,老人家对这个儿媳妇多了几分满意,祖孙三人便挑了个天光晴朗的上午一同来了史家。
陈氏柳氏一听客人到了门口,便与柳氏亲自迎了出去。
“大姑娘越发标志了,瞧这说话做事的派头,满京城里再难寻出比大姑娘更好的来。”柳氏拉着元春,上下打量,只见她眉目端庄,与王夫人七分相似,却又比王夫人更多出几分伶俐来。“老太太教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就数你嘴甜。”贾母睨她一眼,脸上笑意满满,心中成就感也满满。
“我说的是真的,当年敏姐姐可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呢,我娘动不动就说,你看看人家荣国公府的敏姑娘,那才叫大家闺秀,哪像你,淘的跟个猴儿似的。”柳氏学了自己母亲的口气,逗得大家都笑了,自己也笑嘻嘻道:“我以后有了女儿,就抱去让老太太帮我养,”
“弟妹这张嘴真是……”陈氏笑着点了点柳氏的额头,“哪有父母都在,却把孩子给亲戚抚养的。”
贾母笑道:“老天保佑,你女儿可别和你一样爱说话,否则母女二人整天唧唧呱呱说个不停,鼎哥儿可闹死了!”
几人又说笑了一阵子,贾母才问道:“怎么不见云姐儿?”
“云姐儿热孝在身……”陈氏忙解释道,却被贾母打断,“她小小年纪不用讲究这个,”她看了眼元春,“你先去和你云妹妹玩,我们待会儿过去瞧她。”
陈氏心中一紧,贾母这是要视察内部情况了,立即使了个眼色给大丫鬟金铃,“你带姑娘过去罢,好生服侍着。”
金铃应是,带着元春往大房去了。
这边湘云已得了消息,却不让夏婶子收拾屋子,反而嚷着饿了,要吃饭。
夏婶子只得从大房的小厨房叫了碗肉粥来,因平时湘云都是自己吃饭,不用她喂的,故她今日也让湘云自己吃,自己则到外面去迎元春。
谁知一出去就被几个小丫头围住,聊起天儿来,把有客要来的事儿忘到了脑后。
元春自幼跟着贾母,常听祖母提起史家的事,对这位小堂妹也有所耳闻,听她父母早逝,心里先就多了几分怜惜。现下见房门口几个丫鬟婆子聚在一处说话,怜惜之情又添了几分。
进了屋子,却见一个穿着麻布素服的小女娃坐在小杌子上,正自己拿着小勺子舀粥喝,听她进来,便抬起脑袋来看她,嘴里还鼓鼓的,一口粥还没咽下去。
哇呀,这就是传说中的贤德妃么,真是水葱一样的美人儿啊!湘云看着面前十岁上下的元春,见她穿着莲青色暗纹贡缎长袄,下面露着半截玉色闪缎裙子,梳着双丫髻,带着银色珠花,既不太过肃静,又没有丝毫张扬。
“这是老姑太太家的大姑娘。”金铃笑着介绍。
湘云眼睛一转,“大姐姐好。”
“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奶娘呢”元春见她聪明懂礼,走到湘云身边,蹲下身问道。她知道今天祖母来就是怕史大妹妹受了委屈,眼下见了,果真如此,便寻思着要替大妹妹撑腰。
湘云道:“夏婶子出去了。”
这边两人说话,早有小丫头去外面叫了夏婶子进来,元春一见夏婶子,便想说她几句,可一想,自己是来做客的,教训主人家下人算怎么回事儿,再说了,祖母母亲都在,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小辈开口,当即便换上笑脸,“妹妹真个懂事,竟能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吃饭。我们家宝玉比你还大一岁呢,让他安安生生吃个饭比什么都难。”
夏婶子替元春搬了个绣墩,金铃又沏了上好的茶来,元春一边用盖碗刮着茶叶末,一边带笑问湘云:“大妹妹一个人在家无趣,有空到我们家去玩儿。我们家兄弟姐妹多,热闹的紧。”
湘云点着头,“我和二妹妹一起去,”说着偷眼去看一旁侍立的金铃,见她眼中似有满意之色,心中便松了口气。
元春又向湘云讲宝玉和探春的趣事,逗得一旁婆子丫鬟也笑个不住,不一会儿,陈氏柳氏簇拥着贾母王夫人来了。奶娘抱着湘雯跟在后面。
湘云一见贾母就跑过去叫“祖姑姑好!”贾母见她口齿清楚,声音清甜,一时笑弯了眉眼,抱起湘云,“云儿又长了好些,这说话也清楚了许多。”她轻轻捏了把湘云胖乎乎粉嫩嫩的小脸,“想祖姑姑了没有?”
“想……”湘云像个小壁虎一样贴在贾母身上,显得格外亲密。
陈氏见贾母这般喜欢湘云,却对湘雯有些冷淡,心中有点儿不高兴,面上却仍经笑意盈盈,“到了中午了,不如就在前面的小花厅摆饭罢。”
王夫人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