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浪漫言情电子书 > 我是北大留级生 >

第12部分

我是北大留级生-第12部分

小说: 我是北大留级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材。我指的是以毛石砌筑墙体,从而成了厚实的石头墙壁,给我粗犷、剽悍和野性的感觉。许多年后,我把这种感觉写进了我的三本建筑论著。  6年北大时期,我跟随班级下乡劳动(每个学期都有一定的天数),足迹遍及北京的不少郊县。课堂学习时间减少了,直接接触大自然的机会多了,毕竟也是件好事。  不过政治学习、讨论却浪费了我的许多青春岁月,内心抵触情绪很大。比如劳动之余,晚7点到9点是班级分组学习。讨论题目是:  为什么说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有两面性?  在脱胎换骨的艰苦过程中,体力劳动为什么是必要的?  为什么强调学生“要在劳动中毕业”?  为什么强调学生要拜农民做老师,把农村当作课堂?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我该如何去看待上述问题呢?首先我不赞成当年学生下乡参加体力劳动的大前提:带有强迫、监督和惩罚的性质,因为劳动锻炼才是知识分子改造的根本道路。  如果是在一种自由、宽松、自愿自觉的心态和氛围中去乡下,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那情况会是另一个样子。这对文科学生的成长是有益的。(不过劳动时间不必过长)  其实1993年我在德国一有机会就同德国农民交谈,拉家常,了解他们的情况。9月,我出于自愿,参加一户农民收割甜菜的田间劳动。其实他一年大半时间是干别的工作。农活成了他的副业。农忙时,他才请三四个来自波兰的临时工作为帮手。作为对我的报酬,我只要求在他家吃一顿正宗的德国农家饭。在他家,我读到一份《农民报》。有个标题给了我难忘印象:“农民的贫困是整个民族的不幸!”  '返回目录'   。 想看书来

反右后的北大(2)
这是古今一句至理名言,同样适合中国。农民是国家、社会的基础。农民负担过重,民不聊生,社会能长治久安吗?  中国农民如果生活不下去,大城市能夜夜卡拉OK?朱元璋的话是对的:“民急则乱”。这也是当代中国最大问题。  二、 向党交心,个个争做左派  反右后,各种名目繁多的政治运动是一个接一个,我的内心一直很反感,抵触情绪很大,但不敢流露出来,因为一流露,便会有一顶可怕的帽子扣下来:反党反社会主义。最轻的一顶是:对社会主义不满。  许多年,在我头上一直戴着这顶无形的政治帽子。其实我是对极左路线——阶级斗争必须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表示反感而加以藐视。不过什么都深藏在心里。我深知暴露出来的灾难性后果。当年我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彭德怀悲剧的内幕。  按个性类型或叫天性,我原是外向型。反右后,我渐渐成了内向型性格。比如,我再也不走进舞厅。当然反右后北大周末舞会也少多了。许多学生的心理都受到了创伤。沉重、沉默代替了反右前的开朗和活泼。——我只是其中一个例子。不少师生的心理扭曲了,他们在演戏。  渐渐转为内向型对于我的猛省、成长和走向“世界哲学”也许是一件好事。因为黑格尔说过:“精神的事业就是认识自己。”又说:“在精神解放自身、达到自我意识的途中,须有许多曲折的道路。”当我读到黑格尔这样一个哲学命题的时候,我的内界受到了一次极大震动:“哲学开始于一个现实世界的没落。”(《哲学史讲演录》)  黑格尔还说,古希腊哲学家大都成了偷闲者,逃避到“自己的思想世界里去”。  我不敢把这些说法写进读书笔记本,因为政治运动一来,会把它上纲上线,打棍子,扣帽子。何况学生宿舍的一切(包括上了锁的箱子)都在严密监视之下。  比如1958年5月有一天我在吃晚饭前突然回宿舍拿一样东西,我惊讶地看见同班同学L.L.正在上铺翻查我的书籍和本子。我在这时候回宿舍是出乎L.L.意外的,她连忙对我说:  “我是检查你的铺位是不是有臭虫!”说这话时,L.L.同学的脸红了。  我永远忘不了这件事。在反右后的北大,这种情形决不是个别现象。知道我的处境,我便越加小心,也更加退向自己内心世界的深处。这退,正是哲学。  不久我读到慧能和尚对传统“禅定”的新解释:“外离相曰禅,内不乱曰定。”(《坛经》)  按我的理解,相,即外部现象世界,即外在境相。该命题是说:内心不为外在的境相所支配、所左右为禅,而内心一片宁静,不散乱,则叫做“定”。  这样对“禅定”的解释便成了我构筑我的世界观——内心堡垒或要塞——的最初几块花岗石的基石。我是如获至宝,活学活用,在用字上狠下功夫。  1958年春,即反右后的第一个春天,北大校园的政治空气是令人窒息的,压抑的。人与人的紧张、不正常的病态关系同未名湖的湖光塔影,春光明媚,形成了强烈反差或对比。今天回过头去看20多年的阶级斗争绝大多数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潘汉年是冤假错案。当然还有对刘伯承元帅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批判,以及对粟裕、邓子恢和彭德怀的批判。至于发展到十年文革,人与人斗更是登峰造极,无以复加。  1958年是全国卫生工作“大跃进”的一年。北大不是世外桃园。讲卫生其实是件好事,但把它也涂上了一层浓浓的政治色彩,我就反感。好多次我同班干部发生冲突。  当时的口号是彻底消灭四害,即苍蝇、蚊子、老鼠和麻雀。卫生检查团爬上我的铺位用手指去死角摸一摸,只要发现有一点尘埃,马上就要我重新搞一遍。  反右后的北大,凡事都搞群众运动,不允许有个性存在,不允许有个人自由的时间和空间。——这才是我同外部现实世界最大的矛盾和冲突。  正是这尖锐的冲突和矛盾加上失恋才促使我走向“世界哲学”,进一步退向自己的内心。因为现实世界没落得越多,越彻底,我的哲学世界就升起得越多,越广大,越深邃。两者成正比。  记得当年卫生运动提出的口号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浮夸:  男女老少,人人动手,天天扑打,早晚行动,各系各班级每周要检查。  我说,不要搞形成主义,每天搞得学生坐立不安,心静不下来,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哪像个学校?  我这番言论自然遭到批判。  1958年早春,各系各年级要“人人制订规划,个个争做左派”。又是采取群众运动的形成。班上的右派也订规划,不过叫加紧改造好,争取早日摘掉帽子。  这年3月,北京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一万人在天安门广场举行“自我改造促进大会”, 号召知识分子在思想改造上来个大跃进,把知识拿出来,把力量使出来,把心交出来,贡献给人民,贡献给党。不久北大便开展了披肝沥胆向党诉衷曲的“向党交心运动”。  我也被迫“交心”。只说些表层思想、不痛不痒的问题,不敢把自己的核心想法和盘托出来。我的根本看法是:学生应以学习为主,不必参加过多的政治运动。因为北大不是党校,毕业后不是政工干部。  '返回目录'  

反右后的北大(3)
在我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演戏。在大多数情况下,我只好沉默,进一步退向自己的内心。我记起英国有位诗人的一句名言:“吾心于我即一王国。”(My Mind to Me a Kingdom is)  王安石有言:“世之所重,圣人之所轻;世之所乐,圣人之所悲……圣人内求,世人外求。”  6年北大时期,我只学会了一件事:追随古今中外圣人,退向自己的内界,看重内求,不讲外求。好几年的阅读我把这些至理名言看成是一块块花岗石,我把它们排列组合起来,构筑成我内心的一座坚不可摧的碉堡,足以抗击外界一系列政治运动的干扰和伤害。  我认为外界是病态的,非理性的,疯狂的;而我的内界则是健康的,符合理性的,正常的。  三、 插红旗,拔白旗  也是在1958年春,学校又开展“兴无灭资,大破大立”以及“搞臭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政治运动。有些教授也头脑发热,进行自我揭露、批判,把自己臭骂一顿。系里和班级提倡既引火烧身,也放火烧别人,大家相互烧,上下一起烧,党内外一起烧。“烧”,即批判,即人斗人,既骂自己,也骂别人。  那个年代是政治口号满天飞。“插红旗,拔白旗”是当时一句很典型的口号。语言符号系统的作用已达到了疯狂或登峰造极的地步。全国人民好像可以不种田,不开动机器,不学习文化科学知识,不走进实验室,只要高呼政治口号,一个接一个,便可建成共产主义天堂。  不少教授被点名批判,说他们是资产阶级“大白旗”,是跃进大路上的挡道者,要同他们展开不调和的斗争。  那是千百万人的尊严被扫地出门、完全丧失的岁月。  当时不仅有“大白旗”,学生中也有“小白旗”。每个班级都有。见白旗就要拔。我也是拔的对象。  1958年初冬,一日下午,我回到宿舍,看到有张大字报贴在我的床头。  “赵鑫珊,醒醒吧,不要再在白专道路上执迷不悟地走下去了!”  在当时,学生用功读书是有罪的。——这种情形,这种世界,不是病态是什么?  反右前,大小图书馆和各阅览室都是座无虚席,日夜灯火通明。用完早饭,上千名学生往教室、图书馆匆匆赶去,生怕没有座位。  有不少学生很细心,用布袋把捷克造的洋磁碗套进去作为一个附件挂在书包上,所以随着匆匆的步伐,便会发出一种响声,也是燕园一道风景。有的同学不仅在图书馆自己占了个位置,还替女友或男友占上一个座位。自从“插红旗,拔白旗”运动开展以来,图书馆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因为学生怕被扣上一顶政治帽子:只专不红的白旗。那日子可不好过。  学校里的学生不敢读书,怕批,这种现象在世界教育史上也是罕见的!后来发展到十年文革,便成了这个荒谬透顶的命题:知识越多越反动。  “拔白旗”运动持续了一段时间,非常伤学生。记得大图书馆一个晚上只有三五个学生。这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局面能说是正常吗?做学生的不敢念书,农民不敢种地,工人不敢开机器,这种社会不是病态是什么?  这是我最痛恨的极左思潮。少数学生顶住了压力,照样去图书馆。我是其中一个。今天我还为我当年的行为而自豪。  在这前后各个班级还展开了“红”与“专”的关系大讨论,一个星期占用两三个晚上。一般有三种观点:先专后红,边专边红,先红后专。  这些观点,我从不往心里去,觉得这种讨论很无聊。我只管坚持走自己的路,偷偷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在这里,我用了“偷偷”这个副词)记得晚上我回到宿舍不敢把书拿在手里,只好把书暗藏在棉大衣里。看书居然成了偷偷摸摸的“地下工作”。  四、 大放卫星,刮浮夸风  科学研究也采取群众运动的方式。据说仅北京市一万多名科学工作者苦战两个多月便献出两千多项科研成果,其中超过世界水平的有66项,达到世界水平的有一千多项。  北大物理系、化学系和生物系高喊“乘风破浪,赶超英美”的口号。  这又是另一个极端。其精神虽然可嘉,但采取的方式方法是非理性的,不科学的。科学研究能搞“人海战术”吗?发动万名物理学家,大家一齐上,能提出量子论和相对论吗?  晚上10点,我路过物理系、化学系和生物系的实验室,还看到那里灯火通明,这给了我深刻印象。  至于文科,则刮起了三个月写出《中国文学史》《德国文学史》《法国文学史》和《英国文学史》的浮夸风。这无疑是受到农业亩产万斤浮夸风影响的缘故。  我们专业则选拔一些又红又专的学生去编写《德国文学史》和《德华大词典》。教授和学生混合编队,政治挂帅。全校召开过几次大会,一些教授也头脑发热,走上台去表态,决心要在科研领域“放卫星”。每个系都有代表发言,狮子大开口,不说大话就过不了关。归根到底是个政治问题:右倾。  那是一个宁左勿右、非理性的时代。  当年的“大跃进”煽动了中华大地的浮夸狂热。“捷报”、“放卫星”满天飞。1958年8月13《人民日报》报道:“麻城建国一社出现天下第一田,早稻亩产三万六千九百多斤。”同年9月12日《广西日报》报道亩产“十三万四百三十四斤十两四钱”的记录。当年的口号我还记得:“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返回目录'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反右后的北大(4)
这些热昏的胡话自然会波及、席卷北大校园。  不久北大又掀起了教学改革运动。该运动持续了两三个学期。我的抵触情绪特别大。当时我的看法是:胡来,无聊,穷折腾,民不聊生!  具体到西方语言系就是贯彻“政治标准第一,艺术标准第二”的方针或原则。  原先我们的教材内容几乎全是德国文学经典原著,由德国专家讲授。教改的结果是大刀阔斧砍掉这些经典,换上《北京周报》(德文版)政治性文章,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因为这些社论全是从人民日报和《红旗》杂志译成德文的,内容不外乎是捍卫“三面红旗”和防修反修的长篇大论。其语言是中国式的德语,读了会误人子弟。  44年后的2003年10月,我读到章含之的新作《跨过厚厚的大红门》(文汇出版社)才恍然大悟,找到了根源。  六十年代初,章含之陪毛泽东读过英文,算是他的英文老师。1963年的一天在学完英文后,在吃晚饭时他们发生过一场争论:  毛主席当时说学外语应当以政治体裁的文章作教材,我说应当是文学题材的。毛主席说那就妥协一下,七分政治三分文学。我说还是倒过来吧,七分文学三分政治。大概那时候毛主席完全把我当一个晚辈,一个他的老朋友的女儿,所以他并不计较我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