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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我只是练习和你说再见(完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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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他习惯搂她入怀安睡,可今日没有。又想到白天也是一反常态,往日出差回来他哪次不是心情好到极致。钱蔼蔼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柔语道,“抱我。”
  竺倜亚愣了一秒即反应过来了,他转身将钱蔼蔼搂进了怀里,“这些天一个人睡习惯了……”说着亲了一下蔼蔼的脸颊。
  钱蔼蔼又笑自己多心,偏头便吻住了他,一点一滴深入,唇舌交缠,很甜蜜,因这个吻她又放松了心情,她想真的是自己多心了,他怎可能知道。
  她吻他,吻他的颈脖,吻他的耳朵,以从前从未有过的热情。
  钱蔼蔼亲吻竺倜亚的时候,竺倜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是否也是这样吻他?或者比这样更激情?
  他静默看着黑暗里一点两点的光亮,伸手揽下钱蔼蔼,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今天有点累,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钱蔼蔼静静躺着,觉得身后的他身体僵直。
  古人说话当真有道理,十年风水轮流转。
  这一会轮到钱蔼蔼害怕钱蔼蔼担忧,她不住讨好他,家务活抢着做了一大半,以往是他等待她有空陪他,这一会也颠倒了,她买好电影票买好音乐会的票,却是等他有空。
  实际竺倜亚不忙,只是她越是这样体贴温柔他便越是反感,他想果真是心虚,他想她可是内疚所以一而再再而三讨好不断。
  舞台上歌声靡靡,舞池里众人缓缓移动脚步,竺倜亚靠着沙发望着舞池中众人,视线像是停留在某个点上但实际是放空的。
  钱蔼蔼用茶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瓷杯中纯黑的液体,她觉得累,近来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一直心事重重,她便一直小心翼翼伺候着。有时候想来也头疼烦躁,是,她是做错了,所以她弥补所以她赎罪,可他这个样子……偶尔她看着他沉默阴郁的模样,忍不住想发狠话:你,要杀要剮悉听尊便。可也只是想想,她离不开他的。
  蔼蔼想的投入,不妨竺倜亚回过了头,“跳舞么?”
  钱蔼蔼愣了一下,这才听到会场里响起了探戈舞曲。钱蔼蔼心上猛然急跳了两下,强压住,笑道,“你不是不会探戈?”
  竺倜亚淡笑,神情恍惚,“江柏会吗?”
  “怎么突然提起他?”钱蔼蔼脸色一瞬间变了,仍极力维持温柔平静的语调。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知道。”
  钱蔼蔼沉默看着舞池,这一刻她的血液渐渐冷却,她觉得呼吸困难。
  “你去跳吧,找他们陪你。”竺倜亚示意会场里的专业舞蹈教练。
  “我不想跳。”钱蔼蔼低头喝一口黑咖啡,苦。果然她还是喝不惯,也是,习惯了奶香的甘甜哪里还适应的了这纯正的苦涩。
  竺倜亚遗憾地笑了笑,神情里带着两分恳求,“我想看……”
  “好吧。”钱蔼蔼回了他一个笑容,喝尽了杯中的苦咖啡,站起身迈出了步子。
  舞池中白色身影翩然起舞,竺倜亚点燃一支烟,想着数天前江柏发来的短信,他细数他跟她在泰国的点点滴滴,仿佛不尽兴,时而夹杂两张照片。他也不是一口气全数发来,三两天那么一通短信,他刚刚说服自己原谅蔼蔼,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爱人他的短信便又到了。
  信念在看到那一张张照片的时候一点一滴被瓦解,一颗心像蛀了虫,外面看来还是完整,里面却已被蚕食得千疮百孔。
  他看到她在他怀里张扬地笑,看到他们甜蜜依偎,也看到他们在广场上激情起舞。那般性感贴合的舞蹈,一双绝对养眼的璧人。看的他咬牙切齿生生能吐出一口血来。
  性子再能忍也还是忍不住了,所以他提起江柏,她果然脸色大变……他大概也是被她教坏了,居然能在心痛得翻天覆地的同时也觉得过瘾,像《猫和老鼠》里的Tom和Jerry,只是逗逗她,看她可爱的反应。
  他又逗她,说“我想看……”,她果然就满足他。他想倘若是从前她会怎样,很有可能是笑骂一句“想看自己跳去”,再附送一双白眼。他宁愿要那白眼。
  跳着舞的钱蔼蔼也是心不在焉,她看竺倜亚一口一口抽着香烟,灯光黑暗,身影旋转,看不清他的脸和他的表情。
  她想他一定是觉得寂寞,觉得心痛,觉到了背叛。
  只是他们都没有勇气捅破这层窗户纸,只要还没捅破,事情总还有转圜的余地,想到这里她宽慰地笑了,可那笑比哭还难看。
  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过一点,她不知道她要怎么挽回这一段感情。有些事情,踏错一步往后便是步步错,更何况在这个事情上她哪里又只是错了一步。
  欲哭无泪。除了继续忍受他无形中给的压力与责难,除了继续忍受他的冷落,除了继续继续继续地对他好,更加更加更加地对他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有时候甚至想把婆婆找来,想着或许有婆婆“欺负”她,他是会心疼的,心一旦会疼人了,可不就回来了么?
  却又不敢一试,怕结果相反凭空又添一分伤心一分难堪。
  没把握也是因着连夜里都不同了。
  也还是恩爱。可到底不同了。
  以往他温柔体贴,现在他偶尔还是体贴,但更多的是夹杂了几分粗暴几分怒意。她提醒他,他当即致歉,可事后又会重犯,虽然行为并不严重,可对比着过去,蔼蔼的那颗心就冷了。
  这算什么?冷暴力式的惩罚?
  看着眼前人的忧郁,想着这半月来的点滴,钱蔼蔼苦笑,推开了舞伴,她径直走回了座位上。
  “还有烟吗?”她问。
  竺倜亚抬眼看她。
  她眼里隐隐有火光在跳跃。
  他掏出递给她。
  她点燃猛吸了一口,当即呛得大咳。
  以往这时候竺倜亚会立即递过一杯水来,可现在他只是静默盯着远方。
  钱蔼蔼看着竺倜亚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在竺倜亚没转头之前她立刻抹掉了,她喝两口水问竺倜亚,“我们这样,会持续多久?”
  竺倜亚转头看她,他捻灭了手中烟,说,“怎么跳一半就不跳了?”
  钱蔼蔼冷冷盯着他,坚持问,“你到底要什么?”
  “你想说什么?”竺倜亚突然冷声回应。
  面对突如其来的冷语,钱蔼蔼愣住,见惯了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冷漠的一面足以彻底打败她,钱蔼蔼转身,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尤其是这时候。
  在她迈步要离去的一刻,背后响起了他的回答。
  “不知道——”声音无奈而痛苦。
  苦肉计
  57
  日子持续在清寂冷漠中。
  竺倜亚无形中带给钱蔼蔼承受的心理压力很大,他倒也不是故意而为,只是因为太爱是以有了恨,明明几次三番告诫自己,倘若想继续和她过日子,便一定得发自内心完完全全原谅她才行。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有些不受控制,他再不可能打起精神对她好,再不可能时时体贴处处关怀,至少目前这一段时间他还放不下。
  实际他也时常问自己,到底要怎样,要多久才可以放得下。明明爱她,明明不愿意伤她,可现在……有时竟不想看见她。
  周末竺倜亚借故一个人回了西平庄老家后竟连续又住了三天,后来还是被老爹赶回家的。竺父叫竺母给媳妇打个电话问问,原本意思竺父是叫竺母问问事由再顺便宽慰下媳妇,哪知竺母劈头就是一句:“你是不是欺负倜亚了?”
  钱蔼蔼只得苦笑。
  竺母以为她默认,骂道,“他男人家的也是要面子的,你在家里逞强也就算了,在外面可别不识趣。我家倜亚宽厚着,可你别仗着他这点就无法无天啊,这回他老爹是为着你们小两口着想,让他回去了,你回头可好好赔礼道歉着,不然要他下次再这样,我可就上门亲自找你麻烦去。”
  蔼蔼听着轻声应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晚上六点竺倜亚回来了,彼时钱蔼蔼也刚匆匆下班赶到家里蒸饭择菜,听见开门声,她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拿着黄瓜走到厨房玄关往外张望,果然是竺倜亚,便是笑靥如花,“晚上我们喝点老白干怎么样,我炒个花生米,凉拌个黄瓜。”
  竺倜亚一边脱鞋子一边答,“今天有点累,不想喝酒。”
  钱蔼蔼洗了手出来,帮忙竺倜亚脱大衣和西装,“冷吧,听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雪,看你,耳朵都冻红了。”说着伸手去摸竺倜亚耳朵。
  竺倜亚看她,钱蔼蔼抬头一笑,竺倜亚拿下她的手来,道,“你的手可比我的耳朵冷。”
  钱蔼蔼“呵呵”笑,“呀,被你识破了,我可不就是想借故暖个手,实际还想伸到你脖子里去烤烤呢。”
  竺倜亚面对蔼蔼的调侃只是淡淡一笑,等竺倜亚转过身向卧室走去,钱蔼蔼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吃饭的时候钱蔼蔼问竺倜亚,“这次元旦你想好去哪玩了么?”
  钱蔼蔼同竺倜亚对望一眼,见他无意见发表,继续道,“我们去滑雪场怎么样,后天大后天落新雪,正好赶上呢。”
  竺倜亚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你知道接近年关是我们银行最忙的时候……”一抬眼正瞧见钱蔼蔼乌黑分明的眼静静盯住他,一双眼水光潋滟,透出凉薄的气息,忽然感同身受她的委屈,竟内疚心疼起来,于是僵硬了几十秒后又转口,“我最多只能抽出一天时间陪你,去滑雪场玩一天够吗?怕你不尽兴。”
  “够了,玩久了也累啊。”钱蔼蔼对竺倜亚璀璨一笑,低下头的一瞬间那笑容即迅速从眼角散去了。
  假吧,你假我也假,有什么意思。这样的生活到底要持续多久呢?
  连着在西平庄呆了近一周,是不想陪着过圣诞还是不愿见她?圣诞本就是西方节日,她也没时髦到一定要过,听他口气本是打算着元旦也不能相陪,还需玩点小心思,这些小心思可是当初恋爱时候都不曾耍过的啊。
  想想忍不住觉得悲哀,这时候竟要用上手段了……心神恍惚的钱蔼蔼一个不小心滑了手中的碗,五六个原本要放到消毒柜中的碗碟顷刻间四分五裂。
  蔼蔼低着头看着地上破碎的碗碟愣愣的,竺倜亚这时已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地上的碎瓷,问蔼蔼,“你没事吧?”
  蔼蔼摇头:“没事。”依旧神情恍惚。
  竺倜亚再看了一眼钱蔼蔼,确定她没割破手没流血便转身要走,转身的一刻却听见身后人幽幽发问。
  “竺……你说摔成两瓣的碗能修补好吗?”
  竺倜亚怔了一怔,回道,“能,能修好的,只要不是摔得粉碎,琉璃厂那边的老师傅就能给修复。”
  钱蔼蔼看着地上碎片一笑,心想,修倒确实能修好,可惜的是,再也不是原来那一个了。可人若是爱极了,有个替身也比一无所有的好,是这样的吧?
  洗澡的时候钱蔼蔼开了冷水,浑身哆嗦着在浴缸里泡了大半个钟头,又只穿着一件线衣去了客房的阳台,没有暖气,开窗,对着冷风吹,吹了半个钟头。
  她站在窗户边冻得牙齿咯咯响,眼泪不住不住地流下来,她对自己说,钱蔼蔼,也就赌这一回了,就受这一次罪而已,倘若这苦肉计不行,也该算了。
  折腾了大半天她回了客厅看电视,客厅里有暖气,身子渐有一些回暖,可四肢还是冰冷,冷到了骨子里冷到了心里。
  到九点钱蔼蔼实在熬不住了,回卧室立即钻进了被窝,整个人将被子一裹,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竺倜亚正忙着做报表,对这一切丝毫不察,夜里十一点忙完准备上床,这才瞧见钱蔼蔼脸色惨白,一碰她身体,这一下立时大惊,她身上冰凉。
  “蔼蔼,蔼蔼——”竺倜亚莫名有些慌张。
  听着竺倜亚远远传来的声音,钱蔼蔼只觉得意识离自己那么远,好冷好冷,像在冰窖里困着,身体仿佛灌了铅,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她想着昏睡前的念头努力想做出痛苦的样子来,可刚起念头便发现自己此刻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钱蔼蔼昏迷不醒,竺倜亚忙一把将人抱起出了门。
  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经诊断,风寒感冒。
  医生拉竺倜亚去一边商量,“竺先生知不知道你太太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竺倜亚愕然。
  “竺先生?”
  竺倜亚回过神,“哦,我不知道,我想她也不知道。”
  “因为病人有身孕,所以我们用药只能……”
  下面的话竺倜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是点头,不住地点头。
  昏黄灯光下竺倜亚静静看着钱蔼蔼,自己有多久没抱她了,抱着她的那一刻才不由心疼,那么瘦那么轻,那么小一点,闭着眼,仿佛再也醒不来。
  视线移到她的腹部,没来由一阵叹息,居然就有孩子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凌晨四点钱蔼蔼烧退了,只是还是乏力,钱蔼蔼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病床边的竺倜亚,折腾一夜他看来形容疲倦,钱蔼蔼勉强伸手摸了摸竺倜亚下巴新长出的胡茬,她看着他眉头紧锁的睡相,觉得安心。
  现在这个人可不就是在身边呢,会一直呆在她身边吧。
  不过一会动静竺倜亚就睁开了眼睛,看到钱蔼蔼醒了,当即关怀道,“怎么不多睡一会,现在离天亮还有好一阵呢。”他喂她喝半杯水。
  钱蔼蔼看到竺倜亚眼里的温度,那是很久没有看到的东西,她微笑摇头,只是趴在枕头上静静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
  竺倜亚伸手揽过蔼蔼,将人搂进怀里,脸贴着她的。
  两个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安静的温情的。
  “竺倜亚——”还是没什么力气,声音轻如蚊蚋。
  仿佛知道她要什么,竺倜亚温柔应,“我在这里。”
  她说:“……不要离开我。”
  “不会离开你。”
  渐渐她在他怀里睡去,他静静看着她,轻轻落了一个吻在她左脸。
  “我爱你。”他在心底轻语。
  经过这一夜钱蔼蔼发现果然就不一样了,她的竺倜亚又重新回来了,他又开始在厨房里为她忙进忙出,又嘘寒问暖得要紧。
  “可惜不能出去玩。”望着外面美不胜收的雪景,钱蔼蔼枕在竺倜亚身上轻叹。
  “以后有机会的。”他若有所思着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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