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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小时候-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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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我旁边的同学推了我一把,我抬起头,意识到老师正盯着我皱眉。我歉意的笑笑,低下头翻看试卷。放学的时候,有同学约我一块走,我微笑着谢绝了。说到底,并不认识,出了补习班,谁是谁,又有谁知道。天气这么热,我也无心跟不相熟的人多说什么。我妈说我这样不好,很难交到朋友。我反驳,你不也一样。她眼一瞪,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
     不过我并没有因为这样儿不快乐啊,我茫然的问自己,如果众星拱月你会不会欣喜若狂?我思考了一下,不会,大概我会很不识抬举的嫌麻烦。
     补课的效果就我的切身体验,实在是鸡肋。我慢悠悠的收拾好东西出去等公交,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也让我头疼。办补习班的目的是赚钱,老师自然不可能租赁多黄金的地段,好在这座城市人多,没有什么地方是荒凉。
     公交车离我家附近的站台还有两站路的时候,我睁开了假寐的眼,猛然看到车窗外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我赶紧从位子上跳起来冲到车门大喊。
     “刚才干什么去了!”司机怒火冲天,天热,没有谁的心情太好,尤其是非空调车的司机。
     司机发火归发火,门还是帮我打开了。我没工夫去计较他的骂骂咧咧,何况我理亏在先。我跳下车,极力睁大眼睛寻找。来来往往,全是匆匆忙忙、满脸浮躁的人潮。白花花的太阳猛然刺进我眼睛里,一层玻璃片的反射,彻底叫我失了方向。记忆在蒸腾,就好像热汗氤氲的白雾一样,一切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我黯然又沮丧,心里的涩意就这样伴着汗水流淌下来。我不死心,继续漫无头绪的寻找,可是人潮涌动,那张有着明亮眼睛的面孔却再也看不见。我买了一瓶酸奶,我知道空腹喝酸奶对肠胃不好,可是我难过,难过到我想些微的放纵自己。酸奶很浓稠,我以为,这个季节的酸奶会稀释一点,但它没有,它浓稠的让我喝下去,心里堵堵。我不知道我就是再见到了墨骏又怎样,寒暄两句,表示一下老同学的关心?我摇摇头,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下去。我只知道,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按照他认为好的方式生活。
     没有胃口,但还是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我到旁边的面包房买了一个白面包,就着酸奶大口大口的吞下去。我漫无目的的在附近逛了逛,没有街头重逢的场景出现,那些都是小说和电视的俗烂桥段。可是既然它们都如此俗烂,为什么不索性更俗烂的出现在现实中呢。我的眼睛有些酸涩,我想是我盯着太阳看太久了。
     我站在公交站台旁的树荫下等公交车,无意识间我回头望了一下。就在那一霎那,我看到了后面的小巷子里有一道人影跑过。我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墨骏,只有一眼,我根本就没看清楚他的脸。近乎本能一般,我飞快的往后面跑,大声喊,“墨骏,墨骏!”
     跑到巷子口根本就没有人。我的伤心和沮丧一下子发酵开来,难过的情绪充满了胸腔。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喊叫的声音,我隐约只捕捉到“小子”等几个模糊的字眼。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心里的担忧胜过了恐惧。巷子是相通的,这一带属于老城区,前人留下的巷子好似迷宫。
     里面相连的巷子中央,几个男孩子正踢打躺在地上的墨骏。站在中间,侧对着我的仿佛头目一样的男孩阴狠的咒骂,你还犟不犟?啊?——
     “啊!”我抑不住惊呼,等到阴狠的男孩子面色不豫的转过头来,我跟他都惊呆了。
     “柏子仁,你干什么你?”我跑过去,蹲下身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墨骏,心里又急又痛,禁不住冲他怒吼,“你想搞出人命案来啊你!墨骏,墨骏,你怎么样?——啊,你松手,你干什么你?”
     柏子仁一把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暗潮汹涌。
     “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放开!”我的胳膊都快要被他捏碎了,我的眉毛皱成一团。
     “你哭了,是为他哭吗?”柏子仁轻轻碰了碰我的面颊,把食指上沾有的晶莹液体移到我眼前,笑容平静而温和,“这是你为他落下的眼泪吗?”攥着我胳膊的手骤然发力,我怀疑我自己都听到了骨头的卡擦声。
     “你放开她,我说过,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墨骏艰难的从嘴里突出话,他的唇角有血丝。
     “墨骏,墨骏,你怎么样呢?”我转头看柏子仁,又气又急,“对啊,我就是为他哭。我看到他受伤我很难过。”说到后来,我已是嘤嘤,声音也转为哀求,“柏子仁,不管墨骏怎么得罪过你,我求求你放过他吧,他救过我的命。我求求你。”

   第40章
   “麦爻!”柏子仁的脸色难看至极,“你求我,为他?”
     “柏子仁,墨骏是我初中同学,那时候我帮过我好多次,……”他的眼神太过凌厉,我有些害怕,小小声的嗫嚅。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柏子仁忽而笑了,英俊的面孔却说不出的狰狞。
     “就当是,就当是看在孙郴的面子上吧。”我踟蹰着,迟疑地吐出几个字。
     “麦麦。”他笑容更加温柔,温柔的近乎邪佞,“为什么不说看再同桌你的面子上呢。”
     他口气一轻佻,我就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老老实实的看他,我语气无辜极了,我的面子不够大。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柏子仁半真半假,语带暧昧,“麦麦你的面子比谁都大。”
     “拜托,我知道我脸长的不小,你不用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我也半真半假的白了他一眼,笑道,“那么我亲爱的同桌柏子仁同学,能否卖我个面子,放了他。”
     “行,咱们现在一起吃饭去。”柏子仁作势要勾我的肩膀。我轻轻松松闪开,作恶声恶气状,做人要厚道,我不想被留下来洗碗抵债。
     “哟,怎么说咱同桌跟咱心有灵犀呢,这点小门道都被你给看出来了。”柏子仁似是而非的拍拍我的脸,脸上的惊讶表情让人想抽打死他,“哎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黑马小兄弟吗,你怎么躺在地上了。起来起来,地上湿气重,容易伤了筋骨。”
     他的黑色幽默我欣赏不来,我的心脏跳动的剧烈到好像随时都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柏子仁装模作样的要给墨骏掸身上的灰,那一下下下去,都是落到墨骏的伤处。后者脸色一阵苍白,几欲昏厥。
     “柏子仁,你可以了吧。”我拼命的咬住下唇,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脸一下子变了,几乎可是说是凶残的瞪了我一眼,怒气冲冲的走了。原本扶着墨骏的手下也猛地松手,我急忙上前,才支住了墨骏摇摇欲坠的身体。
     “墨骏,墨骏,你怎么样了。”我慌忙的看男孩苍白如纸的脸,“我马上去打120,你等着。”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摇头,别去,我不能进医院。
     “为什么?你受伤了,我知道,我看到他们在踢你。”我的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别人我不清楚,柏子仁的脚法,跟别的校队比赛足球的时候,他差点没把对方球员的腿铲断。
     “我知道,但是没关系,死不了人的。”墨骏还是我记忆中那种满不在乎的笑容,好像那一切的苦难都不是落在他身上。
     “你说什么啊你,我不准你这样说。”我又急又气,眼泪一颗一颗的往底下掉,“你知道不知道我去你家找你找不到,我有多担心。”
     “我不想你找到我。”他轻轻的笑了,背靠在墙上,青灰色的古旧砖墙支撑着他大半的力量。他抬起手,轻轻的拭我的眼泪,“我也不想你为我落泪,虽然这让我欣慰,可是我会因此更加难过。我不能让你微笑,那么我更加不能让你流泪。”
     “你……你在说什么?”我担忧的摸了摸他的头,他是不是摔到脑子了。
     “我在说你应该立刻离开,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墨骏的脸上依然有笑容,声音却清冷无比,“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应该离我远一点。”
     “可是你现在受伤了,你应该马上去医院,万一是内出血怎么办。”我看他的脸,七月的阳光下都无比的苍白,又急又乱。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墨骏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冷冷的甩开我扶着他的手,一步一瘸的往外面走。没两步,他一个踉跄,身体软软地瘫倒了地上。
     “墨骏,墨骏。”我赶紧过去扶他,哀求道,“你就是再讨厌我,再不想看到我,先去医院治好伤成吗,我求你了。”
     他没有再说话,也许是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话。我找不到人帮忙,只能自己扶着他走到巷口去打车。这每一步的移动都会牵动到他的伤处,而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司机奇怪的看我们,我连忙挤出局促的笑容,我朋友肚子疼,我们要去看医生。
     墨骏让车在一个私人小诊所停下,我虽然不愿意,但想这总比听之任之自生自灭的强。诊所的大夫正在懒洋洋的吸烟,他身上的白大褂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换洗过,一块又一块的污渍。看到墨骏,他笑起来,哟,又来了,有一向没见你光顾生意了。活脱脱的生意人口吻。
     “少废话,赶紧给老子看一看。”墨骏不耐烦跟他寒暄,大夫把他领到了里面。我想跟上去,旁边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妇女手一拦,手术重地,闲人免进。我只好守在外面。
     里间传来墨骏的怒吼和叫疼声,听的我揪心。护士阿姨一面翻着报纸,一面津津有味的吃花生米,置若罔闻。
     “你叫什么叫,不就是断了两根肋骨,我不给你接上去了吗。”医生搓着手出来,一脸不耐烦,“吵都吵死了,财神爷来了都被你吓跑了。”
     我连忙进去看,墨骏躺在脏兮兮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换的床单上,全身都汗湿了。他看着我微笑,别担心,我没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的眼泪就立刻滚下来。我哽咽着,墨骏,对不起,谢谢你;都是我害了你。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群架,那么他也不至于被迫退学。如果不是留下了案底,他大概也不会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
     “墨骏,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哭的声断气短,破碎不成语句。
     “别哭,别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愿意的,跟你没关系。”他声音柔了,他没有像陆西或者孙郴那样拍拍我,而是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缓缓的在我身上滚动,“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比什么都高兴。真的,我只希望你能够快快乐乐的。”
     我不停的哭,泪水落下两腮,滴到了床单上,晕染出一朵一朵的悲伤。除了眼泪,我甚至不能为他做任何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直在痛苦中挣扎。
     “麦麦,让我这样叫一次你。”他把头扭到墙的方向,只留给我背影,“以后我都不会叫了。”
     “墨骏——”
     “你还是最好忘记我吧,我这样的人,也就是这样了。你不要想太多,当年的事跟你没关系,现在的事也跟你没关系。好好读你的书,无论如何都要把书读下去。外面花花绿绿的,看着再诱人,都是假的。你是个好女孩,千万不要跟着混。一混的话,想回头都千难万难。”
     “好,我会记得你的话。”我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没有说什么话,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你跟柏子仁是什么关系?”墨骏眼睛灼灼的看我,“我劝你,虽然他看上去对你还不错,你最好不要跟他有什么瓜葛。这种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啊?他……他就是我同学,然后,他跟孙郴挺熟的,孙郴跟我又比较熟,我们没什么瓜葛。”我连忙否认。
     “没有最好,你别看他平时……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事的好。”
     “墨骏,柏子仁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有些狐疑,我开始以为他就是个跟社会上混混有关系的灰色学生,听墨骏一讲,又觉得不像。
     “我也不知道,你也别管了。那个孙郴又是什么人,我说过,男的没什么好东西,你别上当受骗了。”墨骏的脸色很不以为然。
     “你不也是男的吗?”我小小声地辩解。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笑的落寞,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闪耀着淡淡的讽刺。
     “墨骏——”我有些无力,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你还没有说孙郴到底是谁。”
     “孙郴是……是我爸妈朋友的儿子,他小时候住我们家旁边。嗯,他就跟陆西一样,对我很好。他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副主席。柏子仁跟他都是跆拳道队的,他们以前也是一个班的,孙郴还拜托过柏子仁照顾我,就是这样。”
     “跟我想的一样。”
     “墨骏——墨骏——你怎么呢?你的肋骨怎么断了,谁动的手,他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你告诉我,到底是哪个婊子养的?”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俏丽女孩冲进来,整个人几乎像要扑到病床上。
     我本能的向后面退去,但是她已经看到我了,面色不善,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你是谁?”她咄咄逼人的瞪我。
     我看到她胳膊上青色的纹身,没敢搭话,下意识的把目光移向了墨骏。
     墨骏没有看我,而是皱了下眉头,对床边的女孩说,一个路人,碰巧送我过来的。
     “倒是你,你怎么跑来的?”
     “什么鸟话?她要不来的话,谁付医药费?你当老子这儿是慈善所啊!”医生吐了口脓痰,用脚踏了两踏。我看了胃里立刻翻江倒海。
     “你还说!搬家都不跟我讲一声,要不是神汉打电话给我,老娘连收尸都没地方找你去。”女孩娇嗔的扫了他一眼,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连满口的粗话都显得那么亲昵自然。
     我想起非典的时候,我去墨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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