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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小时候-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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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阿柏,你疯了吧你。你老婆要喝水,我辛辛苦苦叫人现烧了亲自端过来还不遭你待见了。”周处杰愤怒地抹了把嘴边,啊的一声怪叫,“你个神经病,都见红了。我白忙一遭给你把人找来你就给我这待遇。”
     “真是白开水?”柏子仁摇摇我的肩膀。
     我被晃得头昏眼花,差点从他手里瘫软下去,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水,是白开水。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他摸摸我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我感冒了。”我抓住他的手,勉强笑,“你别再晃了成不成。”
     “真是水,酒里也不过掺了感冒药水而已。”周处杰叹气,“至于吗你,我这点分寸还没么?”
     舞池里的群魔乱舞、迷乱的交缠、感冒药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我脸瞬间苍白下来,惊惶地看柏子仁。
   “你他妈的少啰嗦,要知道这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也不会过来。”
     “姓孙的那老小子不是最好这一口子么。靠!你以为我想糟蹋我的房子啊。找这么些女的过来也是得耗时耗力的。哎哎哎——到底怎么样啊?”
     柏子仁拖着我往门口走,客厅里疯狂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在现场脱衣秀。
     车子直直地冲出去,闯了好几个红灯。车窗外是大片大片苍茫的暮色,无边的黑暗吞噬了这个城市。我看不见天空,看不清星子,人间的灯河照不明前进的道路。
     “你脑子进水了你!谁让你喝东西都喝?你就一点常识都没有吗?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要是水里掺了药怎么办?我不是告诉你除了我以外别放人进去吗?你是猪吗你,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柏子仁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面色铁青,气喘如牛。
     “阿柏,你没必要生自己的气。”我疲惫地靠着真皮座椅,淡淡道,“这不是你的过错,你何苦责怪自己。”
     他握住方向盘僵住,良久以后,低沉沙哑地声音响起,我送你回去吧。
     “周处杰不是坏人,这人什么都得到的容易,反而没什么欲望。”李苏一面拔眉毛,一面淡淡道,“这是不足为奇,多的去了。”
     我看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没所谓地轻轻摇晃。柏子仁早上送来了板蓝根,他说,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真的,周处杰人不坏。这年头,兼职的大学生比比皆是。好逸恶劳又爱慕虚荣,最行之有效的出路不外乎动用最原始的资本。”
     我默然,谁又能否认《促织》中的皇帝是悲剧的幕后元凶。高高在上者或许真的只是无意,但对匍匐在尘埃中生活的平民而言,那又将是怎样的灾难。
     这些都与我无关是不是?
     我从学务处出来,手里捏着申请表。原谅我自私,这一次,我不想孝顺不想懂事,只想逃离。
     回到宿舍,艾嘉终于醒了。她倚在床头,冷漠地看窗外的风景。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她转过头来,两眼鳏鳏,似笑非笑。我默默地跟她对视了一会儿,挪开眼睛,继续做自己的事。
     “麦爻,你究竟比我强在哪里?”她爬下床,趿拉着拖鞋到我身边,手敲着桌子,笑容像浮在脸上,“你能不能坦白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哑然失笑,倘若你真的非要执着一个答案,那么我告诉你,我跟你最大的不一样就是我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有的时候,你竭尽全力想让一切变好,却往往事与愿违。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假装可以不在乎很多事,可是假装始终是假装,那些都化为了骆驼身上的稻草,直到最后一根把它压倒。
     我跟柏子仁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导火索是录音,我做心理咨询时的录音。我发疯一般把所有的东西都砸到地上。柏子仁曾经开玩笑讲我的性子太压抑,很好奇我发怒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我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也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我用牙齿咬用脚踹用手捶,拼命在他怀里挣扎,声嘶力竭地控诉,柏子仁,你变态!
     “你凭什么窥探我的隐私,你凭什么?!你这个神经病,你这个疯子!”我口不择言,我愤怒到了极点。为什么他一定要逼我,在我一步步退让一步步妥协的情况下还把我逼到退无可退的死角。他查我手机记录我忍,他监视我聊天我让。他事无巨细每天管着我的行踪,我吃了多少东西跟哪些人说过什么话,我也自我消化为他是太在乎。可是为什么他连我的心灵都要窥探,为什么他连最后一个我可以喘息的空间也不放过。
     “柏子仁,你不觉得你很变态么。我是人,不是你的洋娃娃,我有思想有脑袋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你到底把我视为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你每次嘴巴上讲的好好,可实际上你又是怎么做的。所有人都告诉我你爱我,所有人都强调你在牺牲你在付出。可是有没有谁想过那些是不是我想要的。你让我觉得可怕,你让我无法呼吸。”我死命捶打他的胸口,“你放手啊你,你不要碰我。”
     “也就是说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对?”他忽而笑了,笑容飘忽而讽刺,“你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只能被动的接受。你说的没错,我太了解你,了解你性格上的所有弱点,所以我不会给你机会拒绝。我不管你究竟有几分爱我,我只需要你留在我身边。”
     “你疯了你!”我看着他面沉如水的脸没由来的心头恓惶,这样的柏子仁让我觉得害怕,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瑟缩起来。
     “你很怕我吗?”他笑容更深,声音温柔如水,仿佛暗涌的海潮,要将我吞噬。 
   “麦麦,你很怕我吗?嗯?你为什么要发抖,很冷吗?我抱着你也觉得冷?你想要我怎样温暖你?”他吻上我冰冷的嘴唇,一点点地侵蚀我的口腔,仿佛最缱绻的情人的缠绵的吻。
     “这样会不会温暖一点,我的麦麦,也许需要更多一点对不对?”他的指腹在我的领口处盘旋,脸轻轻磨蹭我的,“你已经习惯接受,既然如此,那么……”
     “柏子仁,你混蛋!为什么到这时候你还要折磨我?”我的情绪真的崩溃了,我哭喊着推他,撕咬,“你说你到底要怎样,你说啊你!”我泪流满面,梗在他怀里痛哭流涕。
     “你为什么一定要折磨我呢,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柏子仁,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麦麦,一直是你在折磨我。”他吻掉我脸上的泪水,不住地呢喃,“你知道的,你始终都知道。爱我对你而言,是不是真的太难,即使再努力也无法做到。”
     “那你希望我怎样爱你?”我凄怆地抬起头,“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爱你。怎样爱你才是正确的,怎样爱你才可以让你快乐而不是惴惴不安,怎样爱你才能让你相信我在爱你。柏子仁,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知道。”

   第108章
      “你俩又怎么了?”李苏三下两下爬上我的床,愣是挤到我旁边,踢踢我。
     “嗳,别挤啊。摔下去我可不管。”我被迫往里面挪了挪,皱了下眉头,继续看我手里的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苏一把将我的书转在手里,目光炯炯,“麦麦,你别跟阿柏闹了,他闹不起。他这么个人,也只有你才能折磨他。”
     我笑了,无可奈何,淡淡的自嘲浮上嘴角,是不是我看上去就面显无理取闹,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我是无理取闹。
     材料已经准备好,装在宗卷袋里我却不知道是否应该去交。我双手搓搓眼睛,疲惫如影随形,我无处可逃。我开始失眠,持续消瘦;我强迫自己坚持吃饭上课,每天早上喝牛奶晚上喝酸奶,新鲜水果不断。我努力把自己照顾好,我不想自己是在精神恍惚头脑不清醒的时候胡乱作出选择。我很清楚,有的时候我们没有资格犯错,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就是再后悔也无法重新来过。爱因斯坦说,我们可能回到未来,时光却绝对不会倒流。
   “走吧,去吃晚饭。”我叹了口气,推推李苏。
     “不会吧,你真不管阿柏了。”李苏诧异地挑挑眉,推推我的胳膊,“嗳,适可而止。别闹了,说真的,你跟阿柏吵个什么劲呢。你难过他更难受,两个人还犟着谁也不先开口。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麦麦,我真希望你俩好好的。阿柏脾气不好,只有你才能降得住他。不是说他条件好,而是他对你的心意,你不呆不傻,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真的,你多爱他一点,他需要很多爱,他值得你付出爱。”
     “李苏,你别管这事了好不好?”我嘟嘴,摇她的胳膊,“你偏心,同床共枕过的人是我不是他嗳。”
     “麦麦,你真的是被惯坏了。”她叹气,摇摇头,起身下了床。我仲怔,被惯坏,小女子何德何能,哪来这样的福气。既然所有人都这样认定,那么好吧,我无力亦无心辩解。
     “怎么不去吃饭?”李苏的叫唤让我回过神来。我连忙出了被窝,起身梳洗。李苏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立在床边,淡淡看着我。
     “干嘛?”我转头笑,“打算请我吃晚饭啊。”
     “麦爻,你到底有没有心?”她忿忿地合上门走了。
     我无力地靠着床梯,淡漠地笑。很多时候我也希望自己没有心,没有心就无需思考,倘若这样的话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会快乐一点。
     艾嘉推门进来,看见我,照例面无表情。她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被一个中年妇女找上甩了一耳光。这事在我们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了了之。她却因此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作息,所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手机屏幕闪烁“周处杰来电是否接听”,我看了半天,走到边上按下确定键。
     “喂,找我有事吗?”
     “妹妹啊,赏脸出来吃个饭成不?”梁丘在电话那头嬉皮笑脸。
     我哑然,叹了口气道,梁丘,你搞什么,我又没把你列为拒绝往来客户,你换周处杰手机干吗。
     “妹妹啊,不是我换他手机,是这小子拨通电话之后深刻认识到自己罪孽深重,没勇气对你开口。只好哥哥我开口。”梁丘叹气,“怎么这种事都是我来善后。程家明非得说阿柏不待见你跟他有瓜葛。我的天唻,听这话的意思,我就没的杀伤力。妹妹你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我投其所好,怎么着也得争点你的青眼。”
     我扑哧笑出声来,拜托,大哥,我是近视不是青光眼。
     “还知道你近视啊?我看你不仅近视而且还远视。”
     我嗤之以鼻,您老干脆说我是瞎子得了。
     “差不离了,噢!千不对万不对也是周处杰这王八羔子惹出来的事,没由来的你迁怒阿柏做什么?多不公平。虽然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应当跟小丫头片子斤斤计较。可凡事都得有个度是不是。行了,好妹妹,听哥哥一句劝,别犟着了。这闹腾,伤人!”
     我冷哼,梁丘,这电话我可是录了音的,回头放给柏子仁听去,哥哥妹妹的,你叫的倒亲热。
     “别介别介,麦爻姑娘,算是哥哥,哦不,算是小梁子求你了行不?”梁丘连连告饶。
     我大笑,摇摇头,随便应对了两声拗不过他。想到饭卡上还没充钱,我答应让他来接我。
     走到楼道,刚好李苏吃完饭回来。
     “苏,梁丘他们要请我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李苏沉默了一下,忽而抬头,飞快道,梁丘这个王八蛋,幸亏刚才我只吃了白菜豆腐。
     “你等一下,我上去拿个包就回来。”
     等了五分钟,李苏空手下来。对我耸耸肩,笑笑,反正咱们是空手出去,食饱餍足而归,不带包了。
     “对!咱打包。”
     宴无好宴,菜倒是货真价实的好菜。周处杰作东,请我们去了家新开张的粤式酒店。白云猪手皮脆肉爽酸甜适合不油不腻;太爷鸡色泽枣红肉细味醇,散着浓厚的茶叶清香;冬瓜盅颜色青翠,汤清味鲜。我食欲大振,埋头苦吃。周围嗡嗡响,几个男的轮番上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头皮发麻,现在大家都这么清闲?
     “嗳嗳嗳,李苏,叫你来不是让你吃的。”梁丘踢踢李苏,努嘴示意,“你也讲两句话啊。”
     李苏愣了一下,抬头没好气地白他,又不是你请客。
     我感激地朝她投去一瞥,她却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我愣了,难道她误以为我是在向她抛媚眼?
     饭局过半,柏子仁才匆匆赶来。见了我,先是仲怔,直到梁丘他们起哄才反应过来。腼腆地笑了笑,被推到我边上坐下。始作俑者挤眉弄眼地狭促地笑。有赤诚相待朋友的人,终究算不得太坏是不。
     “要不要上盅燕窝,你又瘦了很多。”他伸手要摸我的脸。
     “不必。”我略向边上让,堪堪避开。
     柏子仁手悬在半空,有一瞬尴尬。转眼已是温和的笑,那好,你多吃点东西。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又僵硬下来。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最后舀了勺冬瓜盅里的火腿干贝。
     “你尝尝,我觉得挺好吃的。”
     “那我以后带你来吃。”柏子仁的脸舒展开来,开始专心致志地吃东西。说是我瘦了,实际上他瘦的远比我厉害。为什么有人会像我们一样,明明不想,却还是会让对方受到伤害。
     吃完后,我拒绝了他送我回去的建议。
     死亡是一种解脱,对当事人,对所有疲于为其善后的人,都是一种解脱。小时候看故事,总要追究后来呢,直到好人上天堂,坏人万劫不复,心中才算安定。终于是最后的结局,即使前世今生,剩下的也是下一世的故事。
     我茫然地走在街道上,三月的下午,满眼鹅黄的春意,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冬天没有走远。她站在阳光背后,微笑着睥睨繁华世界的芸芸众生,将世人肆意玩弄于鼓掌,看世人匍匐在她脚下垂死挣扎。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这一切,不过是她一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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