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地盘谁做主-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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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筝只是屏息观察——过了约莫五分钟,神牌中部突然擦出一抹光亮,就好像朝阳的光芒染透海平面般地逐渐充盈起来。湛蓝筝有些许的激动,但很快又绷起脸来。她很淑女地在神牌前默默伫立着,只透过香烟去注视那温暖的光芒——拳头不由握紧。等了好久,她那一肚子的情绪,只化作了深深一叹。
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着实不易。
自己最清楚,内心深处,数不清有多少次,都盼望着这个时候,能早些到来。
甚至有时候,会软弱地想提前结束一切。
可是现在,这个时刻,真的可以到来了……
她却茫然无措了。
该怎么去面对呢?
这种内心深处,自己都很难察觉到的、软弱的依赖感。
并不好。
宗锦是在附近公园的小山坡上感应到那股熟悉的力量,正在急速朝他逼近。
略微吃惊,但也不算太诧异,明知早晚的事。他只是平静地看了看湛家主宅的方向,轻轻摇头低笑。
湛蓝筝,你以为无涯回来了,又能如何?
无涯回归,我父亲自然也回来了。
优势依然在我手中。
身后树叶沙沙,一些陈年枯叶在他身旁飞旋。宗锦后背泛起冰凉,心中微微激动,他强自镇定,调整表情,这才转过身——“父亲。”
他恭敬地欠身,“父亲,您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儿子等您许久。您知道吗?我们从一开始就中计了。”
柏树最低的那根枝桠上,闲闲地坐了位白服的雍寂。
他模样自然未变,黑发如瀑,配上一张年轻人的俊朗脸孔——他更像是宗锦的兄弟,而非父亲。就连眸底的那一寒冷意与唇边让人捉摸不定的微笑,都未随着时光的推移而消失。
“是中计了。”他低调地笑着,“是中了你的计。儿子。”
宗锦垂手,他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插言。
雍寂随手取下一杆树杈,放在嘴边一吹——那树杈转瞬化作插满银亮图钉的木板,将这与刑具无异的木板直接丢到宗锦身前,他只是眼皮慵懒一闭,凉凉道:“跪下。”
没有丝毫迟疑,宗锦低着头,直接跪在这方木板上,膝盖和密麻图钉接触那瞬间,两只手掌因忍痛而骤然握紧——他抿紧了唇,等了一小会儿,才感觉到膝盖上,流过温热的湿润,正在淌过心间。
雍寂微笑道:“把手松开。真的很痛吗?如果这个你都觉得痛,那么我要考虑加强对你的疼痛训练了。”
宗锦依然低头不语,雍寂一伸手——胳膊如面条般抻长,好似章鱼的触手。五根手指捏紧宗锦的下巴,强行抬起他发白的脸,“我堂姐呢?”
“……姑母,神逝了。”
“谁做的?”
宗锦低声道:“我。”
雍寂仰头,爽朗大笑,直冲云霄。这声音犹如魔乐,只捅宗锦的耳膜,搅拌着他的听力世界,只让他感到头痛欲裂。猝然顶住了太阳穴,宗锦紧紧盯着地面,浑身的骨骼因绷得过紧,而咯咯响。雍寂陡然停声,一掌挥出,宗锦飞起,撞向身后一排松树,重又滚落在地,眼前金星四射,肺腑翻滚不停,一股子热流顶撞向上,又努力给忍了回去。他不敢在地上趴太久,几乎是刚一落地,就开始努力起身,奈何膝盖的火辣生痛,让他动作迟缓了不少,还在挣扎间,雍寂一甩衣袖——布条缠住宗锦,直接拖了过来。
“你竟然——”雍寂收了所有的笑,一字一顿道,“杀了姎妱?”
宗锦勉强缓过劲来,急急申辩,“父亲,是她一直想杀了我!您被无涯引走后,姎妱姑母从未出手助我,反而听信谣言,认定我为了一己之私,故意让父亲您和无涯斗法,自己则趁机在凡间大肆吞噬无涯的地盘。她屡次与湛家人结为同盟,下了杀我的指令!甚至在西山摆下鸿门宴,意图引诱我入局杀之!儿子是为了自保。”
“等等——你是谁的儿子来着?”雍寂赫然温柔起来,“谁的?我的吗?我有个姓宗的儿子,呵呵,似乎是。”
宗锦的心寒了起来,“父亲——”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雍寂手上使劲,将宗锦拽了起来,放到自己眼前,“我是不是给了你太多的特权和幻想?纵容了你?而你就是因此,有恃无恐吗?你自以为和我有了一半的血缘关系,就可以杀害最爱我的姐姐?我和姐姐,一万多年了,我们在一起那么长久,该如何形容,相濡以沫?”
宗锦的眼皮跳了跳,“那是形容夫妻的……”
“难道你以为,我该和你那个贱 人娘相濡以沫吗?”雍寂冷笑,宗锦骇然变色,“不要侮辱我母亲!”
雍寂给了宗锦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这是侮辱,还是实话?她自愿与我交 合,怀着你的时候依然对湛家小掌门念念不忘,刚生完你,就丢给了我,自己却跑了。对于这种抛夫弃子,不守妇道的女人,该如何称呼呢?”
一股莽撞的怒意冲出来,“你也配称她的‘夫’吗?你从始至终都没把她当你的妻子,就别用妻子的标准去要求她!你只是一时兴起,才允许她给你生个孩子玩玩罢了!”
雍寂长笑,“说对了!儿子,你真是聪明啊!怪不得姎妱会死在你手上。若是任你存活,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我了?”他没说出一句话,身子就往前进上一步,待说完之时,已站在宗锦身前——宗锦刚勉力支撑起半个身子,一把流光若水的长剑,抵住他的脖子。
雍寂眉眼间尽是笑意,却没有半点笑的温暖。
“自以为是的玩具,就该毁掉。”他对宗锦笑笑,说。
脑子里轻轻地嗡了一下,宗锦怔住了。他清醒地记得姎妱那个“玩具绊脚”的比喻,他也清醒地明白自己和父亲的关系是何等畸形。但始终那是他的父亲,生身之父。他坚信危急关头,父子天性终会被跑到第一位。
但是雍寂,为了姎妱,要杀了他。
陡然间感到浑身气力被抽走——父亲回来了,要做的事情,不是询问计划的破产再另想对策;不是关注一下同样当了父亲,有了个小女儿的自己;也不是问一问,这几个月,自己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而是恶毒的惩罚后,言语相讥,终于挥剑相向。
宗锦麻木的时候,雍寂的剑已砍向他的脖颈——半空仙光一闪,弹飞雍寂的长剑。一道仙影飘然跃下,大袖翻飞,轻巧地横在雍寂与宗锦之间。
“他是你的亲骨肉。”无涯上仙挡在宗锦身前,蹙眉低喝道。
雍寂没正经地笑道:“哎?亲骨肉就很珍贵吗?还不是想生就生,和玩具一样好买。当初你不也让湛家小掌门的肚子里有了小骨肉么?你不也是觉得不好玩,生都没让生,直接漠视她被刑求,最终流掉那个小玩具了么?呵呵,只是宗锦这个玩具,的确很好玩。他还真是能耐,给你的小徒弟找了不少麻烦,你的小徒弟有你给当后台,反击也很漂亮,借刀杀了我堂姐,还真是为湛家除去西山长远的忧患。不过现在——似乎随着咱俩的回归,宗锦和你的小徒弟,又重回到同一起跑线了吧?哎?听说他俩要结婚?儿子,是吗?”他笑吟吟地看向宗锦。
宗锦只冷冷地看着他,却一声不吭。
雍寂冷笑,“又不听话了。”话音未落,一道仙光乍亮,自宗锦身后而来,直冲他背心要害之处,宗锦感应到风声,要唤起法戒之力,却已来不及——电光火石间,无涯手腕轻翻,一道结界如盾牌般挡回了雍寂的突袭,“雍寂,”他沉沉道,“若你敢肆意杀害无辜凡人,就休怪我再不容情,押你回灵霄殿受审。你该知道,姎妱手上的人命成千上百条,是以宗锦杀她,勉强算做——”
“替天行道?”雍寂翘起唇角,吹动了无涯的发,“这个小玩具,联合你的小徒弟,用卑鄙手段杀害了我堂姐。我只是为我堂姐报仇,这也算杀害无辜凡人吗?宗锦哪里无辜了?无涯老友,别忘了他手头也有人命——而且若再留他——你那个宝贝小徒弟就危险了。”
无涯并不答话,但他也并不撤掉笼罩在宗锦周身的结界,这个举动已代替他发言。两个神仙在静谧的林间对峙,此间的交流,是宗锦所不懂,也不想懂的。坚强如他,冷静如他,阴冷如他,其实在心底对感情一直都抱有一定的期待,所以他愿意给自己找个好友湛垚,也愿意去尝试对江宜月心软——即便明知她昨日匆匆找自己,是受了湛蓝筝的指派。同样的,对血脉相连的亲情,他只会更加重视——朋友会疏远,女人会跑掉,朋友和女人会合在一起气人。但是亲情,只有这个,是天生的,无可改变的,让生灵们无可奈何地去接受并呵护的。纵使失去了湛垚和江宜月,宗锦在遗憾之余,还是有点底气——并非孤家寡人,到底有个亲爹。
但是,雍寂的回归,让他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也许姎妱说的对,他一直都没有亲情,只是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虚幻的壳子,躲进去不敢面对。
没了。
宗锦默默地想——他看着雍寂向无涯挑衅地冷笑,在仙光后消失了踪影。他看着无涯转过身,对他淡淡一句“你走吧。”却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原来能听到心碎的声音,玻璃一样清脆。
宗锦开始痛恨自己的懦弱。
终于发现,自己所自以为有的那些,其实早就都没了。
为谁而战?这是姎妱的质问和嘲笑。
简直是千古谜题,他竟然解不出来了。
原来自己是如此之在乎,再多的冷漠也掩盖不住。
原来内心深处,竟然还是存在了软弱的依赖,本能地控制着自己的思想和情绪。
可是,这并不好。
☆、第五章 为他们而战
湛蓝筝看着湛思露的尸检报告;脑子里想着湛思晴、陆微暖以及湛歆爱的丧事支出,还要为昏迷的湛修慈和脑死亡的湛明嫣缴纳的医药费与护理费——这几个月家里内耗厉害,若不是底子厚实;早就被折腾空了。当家方知不易,湛蓝筝对数字并不算太灵光;想了会儿银子问题,烦恼地感觉一个个RMB符号正生出肉乎乎的小翅膀;在眼前讨厌而诱惑地飘来飘去。
她丢下报告,粗暴地翻开账簿——走廊传来奔跑声,戛然而止在她的房门前。屏息能听到外面那个女子紧张的呼吸声;却在努力放轻;似是犹疑不定而不敢贸然打扰。
湛蓝筝打开门,外面的江宜月猝不及防地带着一脸犹豫与矛盾,大吃一惊地瞪了眼,“啊……湛蓝……”
“有事?”
“……能不能找个医生?”江宜月踌躇道,“宗锦伤得不轻。”
湛蓝筝从医生那里了解宗锦的伤势后,劝阻了想进去看看的湛垚和江宜月,她本要打发这俩人去陪萧婷,思忖一下,拉住江宜月,低声吩咐几句。江宜月面露惊讶,倒也不多问,点头离开。
湛蓝筝决定独自面对负伤在床的宗锦,有些话是不能当着旁人的面去说的。
“出去散个步,您就成了这模样,不知哪日就直接散到黄泉了。”湛蓝筝揶揄,并不问是谁伤了他。
宗锦靠在床头,微肿的脸颊上摸着油亮的药膏,却也掩盖不住败坏的肤色。一袭雪白被褥裹紧身子,他手指屈曲,敲打床沿,微眯了双眼,依然保持优雅惬意,“你燃了请神香。”
肯定句。
“对。没必要再拖了,我师父和你老子再耗下去,神力就该用光了。”
宗锦一笑,“我刚催了催结婚的事,你就如此着急了?这么不想当我的妻子吗?”
湛蓝筝说:“我只是害怕自己还没过门,未婚夫就被宰掉了。夜长梦多,我非常高兴能早日完婚了。”
宗锦深沉道:“别说反话了。湛掌门,谁都知道凤晓白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他可真是大人大量,无私包容了你我两个无耻小人。”
湛蓝筝礼貌地望着宗锦,他继续道:“既然封印已布置完毕,西山以及湛家的各个心腹之患也已消除。而今我们都算是事业成功了吧?你的师父和我的父亲也都回来了,算是双方尊长到齐。要我看呢,下周六是个吉日,就那天吧。你看如何?”
湛蓝筝沉着道:“湛家还要办完丧事才能摆酒做喜事。我的意思是缓半个月。”
“湛家有丧,此时婚庆自然不宜。但正如你方才所言,夜长梦多。你怕,我也怕。”宗锦温和无比地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的目的都已达到,共同利益宣告消失,我可以对你翻脸,你也一样。那样的局面是你我都不愿看到的——恶战数月,抱有一颗和平之心的我们,哪里还想继续斗争下去呢?唯有尽速兑现婚约,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彼此继续友好而共处于玄黄界。”
稍稍直起身子,他侃侃而谈,“湛家经此内耗,底子尚在,但也禁不住各路诸侯好汉的猜忌与试探。在主枝人丁骤减的不利局面下,掌门若能风风光光地正式完婚,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粒定心丸。湛掌门,我是为你着想。一旦你成为我的妻子,你便是宗家的掌门夫人。按着我们当前的约定,你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将是宗家下一代掌门。而你作为掌门生母,自然可以在婚姻事实存在后,接受宗家的一切——人脉渠道、金银财富以及最贵重的秘笈法器,包括无形的财产——名分。湛掌门,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手指一弹,法戒在半空漂亮旋转,又准确地套回到他修长的指上。
银白色的诱惑。
湛蓝筝耐心听完,彬彬有礼说:“自古联姻,总该是男女双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我纵然可以用掌门夫人的身份去获取宗家财富,可你又何尝不能更加光明正大地介入到湛家来呢?”
宗锦失笑,“届时我们两家可以并为一体。从此往后,玄黄界还有谁敢挑衅我们呢?”
“一家独大之局面,我没兴趣。”湛蓝筝冷脸。
宗锦笑意渐寒,语气倒是更加和缓,“是你让江宜月找我来的。你借我手想做的那件事,我毫无怨言地都做了。如果我这个时候把湛思露死亡的真相告诉丁小剪——”
“她会信你吗?”湛蓝筝悠然道,“在她眼里,我再毒辣,也是白痴级别的;而你再善良,也是阴险等级的。”
宗锦扯了嘴角,再开口时,话锋已转,“其实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对于方丹霓被迫背上了这个罪名,想必你也愧疚不已,估计和打发岑娇娜一样,为方丹霓想好退路了吧?可是你觉得,这回方丹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