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地盘谁做主-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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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垚的身子轻轻一震,“那个导师?不可能……她没那个能耐。”
他嘀咕着,转向钟锦,“她是柳未吗?”
钟锦说:“不是。”
湛垚正在全力消化这个新发现,钟锦见他想得头大,不由道:“湛蓝筝的下落,一旦有了外泄,就会被有心人利用。你知道的阿垚,湛家不是只有湛明儒要杀你姐姐。你我都清楚,还有哪些人,恨不得湛蓝筝消失。”
湛垚的目光茫然了瞬间,又结满冰晶。
“不会……她们不会这么狠毒……不会不会不会!”
“湛垚!”江宜月担心地扶住湛垚的双肩,“镇静些,你想到什么了?”
湛垚拼命甩甩头,握住江宜月的手,“走!先跟我找走漏消息的叛徒算账去!”
他二话不说,带着江宜月匆匆离开。
只剩钟锦一个人,站在逐渐暗下来的办公室内。
从始至终,她都没正眼看过我。
她已经能恰到好处地,扶住阿垚,去安慰他,给他力量。
她已经能默契地追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奋战。
如果当初……
钟锦苦笑。
罢了。
我已对不起兄弟,除此,别无补偿。
他拿出手机,按到“柳未”这个名字上,发了一条短信:
我未出卖。但你为负责人的消息,已然走漏。目前他要找你算账。莫慌手脚,务必珍重冷静,莫忘彼此约定。需知复仇之日,为期不远,二十年恶气,即将一吐而快。莫乱阵脚而自毁长城。事已至此,来日方长。留得青山,细水乃长流,终有海阔天空。
他停了停,又加了几句——
否则,事情将落入最糟糕之境地,最终受害最深的,只会是他。
窗帘拉上了三天,就没再拉开。
三天了,日出日落,日落日出。
书房沉没于黯淡。
阳光再也照射不进来般地灰暗。
宽大的书桌上,摊开的,一张一张,五彩斑斓的照片。
襁褓里粉嫩柔弱的小女婴;穿着花裙子笑眯眯的可爱小女孩;梳着小辫子,系着红领巾的漂亮小姑娘;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的中学少女;戴上学士帽,优雅端庄的女学生……
一张,一张,又一张……
在结实的手掌下,来回轮替着,被拿起,停留,轻轻放下。
时间对于他而言,仿佛静止了。
他完全沉浸在一个过去的世界,一个只有照片上的美丽和温馨,而再无现实之冰冷残酷的世界。
门,又一次被推开。
“大哥。”湛明磊小心地走过来,湛歆爱将盛满食物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爸爸……”
“大哥。”湛明嫣将茶壶和水杯端过来,“大哥,喝点水,吃口饭,上床好好休息一下吧。”
湛明磊低头看到一桌子的照片,泪水差点又出来,“大哥……别看了。”
他的手掌挡在照片上,“别看了,别看了……”
湛歆爱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湛明嫣哽咽地说:“大哥,嫂子已经病倒了,你是一家之主,孩子的后事还要靠你办呢……你不能也跟着倒下啊。”
湛明儒盯着弟弟的手掌,许久,“小爱,你妈妈怎么样?”
湛歆爱哭了,“妈妈……呜呜呜……妈妈……妈妈病了……发烧,躺在床上……哥哥和二婶照顾妈妈呢……”
湛明儒用一种茫然的口吻说:“你妈妈想你姐姐呢。那是音然心里的一个结,肉和血凝成的结,不打开,塞得慌。打开了,痛得撕心裂肺。”
湛歆爱听不懂,只会掉泪。湛明嫣抹着眼泪道:“孩子都去了。大哥,咱们本该是最能看淡这些的人了。孩子生前善良,死后也是受照顾的。你别不放心了……嫂子已经撑不下了……”
湛明儒说:“都出去吧。”
“大哥!”湛明磊和湛明嫣一起叫道,“吃饭休息吧!”
“出去。”湛明儒坚定地说,“都出去。”
他低下头,听着门,开了,又关上。
但是还有一道细细的人影,落在桌上。
“小爱。有事吗?”湛明儒看着手里的照片——上面的小女孩,梳着两根小辫子,穿着绿花的连衣裙,抱着法杖,在花园台子上笑得灿烂,“看,这就是你姐姐小的时候,三岁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你哥哥还在你妈妈肚子里……你姐姐真是又可爱,又漂亮,阳光下,再也找不到,比她还让人心花怒放的存在了……”
湛歆爱只看了一眼,立刻哭了,“爸爸……我错了……爸爸……”
她扑到湛明儒的怀里,“爸爸……我错了……钱亭盛的控诉信,是我发到网上的……我乱翻姐姐的包,想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就看到了那封信……我用手机照下来,然后发到网上去,我知道姐姐的网号和密码……我……我去姐姐的学校上的网……我就是觉得好玩,想捉弄您和姐姐,看您和姐姐对着闹的样子……我觉得特好玩……爸爸……”
湛明儒默默地看着小女儿趴在他胸前哭泣,他平静地说:“爸爸早就知道了。你以为你周末偷偷往外跑,我会不知道吗?裙摆的后院,也是你们四个孩子商量好的吧?”
“是……是的……我们完不成任务,然后思晴表姐说,干脆随便抓一个吧……然后抓的时候,思露不小心干掉了一个妖怪,然后那一院子的妖鬼都要和我们闹,拼命逃……我们慌了……我们就架了结界,开始下杀手……最后就剩一个,留下来当作替罪羊……”湛歆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湛明儒点点头,“这个我也猜到了……当时就能猜出点……可我还是故意推到你姐姐身上,责难于她……我想试探你姐姐,看看她会不会不听话地反抗……是我选择不相信她的……我不相信筝儿,故意或无意地误会她……她一定恨死我了……”
他慢慢抚摸湛歆爱的头发,目光依然落在满桌散落的照片上——永恒的画面,再也不会活生生地重现。
“再也回不来了……” 湛明儒轻轻道,“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还是事故……最后一刻,你姐姐得多怕,多疼,多……多恨……我的女儿本来可以很幸福地过一辈子的……很幸福的……”
湛歆爱只会哭了。
“你出去吧。”湛明儒疲劳地说,“把东西拿走,我不想吃。”
“爸爸,你已经坐在这里三天三夜了。妈妈病倒了,晕头转向的,醒来只是哭姐姐,话都说不利落了……我好害怕,我怕妈妈也不要我了,爸爸你也不要我了……爸,你吃饭吧……”
“拿走。”湛明儒淡淡道,“拿走吧。”
湛歆爱再也不敢回绝,她啜泣着,慢慢地退出去。
湛明儒只自顾自地低下头,重新看着大女儿的照片,多少记忆随着相片上的笑容而流转着,从心里涌出来,浪花一样推搡着,拥挤着,凝在一起,从眼圈滚落——相中人的脸上,就忽然出现了水珠。
一滴,一滴,一滴。
越来越密,连成一片,水汪汪的晶莹下,女孩的笑容,更加迷人。
他慢慢地吻上那些泪水和那些笑容,那张只能在照片中留存的微笑,那再也感觉不到娇嫩和芬芳的肌肤,那再也抚摸不到的柔软长发……
一张一张地吻着,他知道有人进来了,他也知道那个人默默地站在了他身旁,但他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将照片一张张放到唇边,直到那人的手,沉沉落到他的肩上,低低说——
“知道悔了?”
湛修慈怜悯地看着他。
眼泪如豆大,颗颗粒粒,坠落而下。他的头,点地太猛,太狠,以至于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地掩面,“……我没想到……没想到筝儿会……会……”
湛修慈悲哀地说:“难道我就想过你妹妹会死吗?儿子,我说过的,这种滋味不好受,这是最撕心裂肺的痛,痛到你几十年后去回想,都能喘不过气。我真心真意地盼着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不要尝到这种痛苦的滋味……可你就是不听啊……”
湛明儒失声痛哭,“爸……我的筝儿……她是被炸死的,她是被炸死的!那瞬间会多痛啊!筝儿其实是最怕疼的,她只是努力倔强而已……我一直都知道的……”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体谅她,还要一次次逼迫她?她是你亲生的女儿,她能怎么和你闹啊?不过是女儿对父亲耍耍性子罢了,你有什么可惧怕,可紧张的?” 湛修慈淡淡说,“最后竟然送她进刑房,你还亲自动手?甚至用烙铁烫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湛明儒痛苦地闭了眼,“……我……我……”
“我说过别动筝儿,你不听,也罢。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还老管什么啊……我不气你不听我的话,我气的是你对你亲生女儿的态度……你妹妹用活生生的一条命来换取的教训……你却一点都不吸取,就这么又给重演了……要我说什么好?你要爸爸怎么同情你?”湛修慈看向窗口——蒙了三日的窗帘,透不进一缕阳光,他那对更加苍老的眼睛里,逐渐,蒙上水汽,“婵儿……还有筝儿……是报应我的……这全都是在报应我的……湛家是我最珍惜的,你们是我最宝贝的,湛家好,你们就好。这让我感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不矛盾,不冲突的……可为什么……”
他闭上眼角,让泪水流下,“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想怎么样啊?”
湛明儒哭了一阵,到底是让泪水干涸,他小心翼翼地将湛蓝筝的照片,一点点收好,视若珍宝地又亲了亲。
“爸。”他站起来,向背对他的湛修慈说,“爸。我知道您为什么来。您放心,湛家倒不了,我能撑下去。”
湛修慈睁开眼,唇边还能尝到泪水的咸腥。
他淡淡道:“你想如何?”
“后天上午,举行小爱的继位仪式。”湛明儒努力不让声音有失态的哭腔发出。
湛修慈嗯了声,“我老了,走不动了,就不出席了。听说法杖不见了,这个情况很严重,族中旁系有几个爱较真的,若有人暗中挑唆,恐怕会借机发难。即便家里人都老实,可这种没法器辅佐的湛家掌门,对玄黄界其余几家,实在是无法立威。这件事情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回过头,“别误会。小爱也是我的亲孙女,做爷爷的,不会偏心。只是明儒,爸爸这回……真的是老了……你妹妹和筝儿,一个接一个的……让我休息一下吧……”
他声音透露着对夕阳西落的无奈和疲劳。
湛明儒低下头。
时间,静静流逝。
“小爱继位后呢?”湛修慈平复了一点情绪,轻轻问他。
湛明儒的肩膀颤了颤,“……我……已经订好了后天下午飞美国的机票了……我要带筝儿回来……哪怕只有……只有……一根手指……哪怕都是……焦黑的……我也……我也要带她回家……”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是我的女儿……我得带她回来……她在那边……过得会很苦……她会害怕的……我要带她回家……带她回家……她活着的时候……让我给逼得不敢回家……现在……我要亲自接她回来,平平安安地接她回来……”
声音因为哽咽而无法继续。
湛明儒再次坐倒在椅子上,掩住面容。
湛修慈长长叹了口气,“去吧。把事情再搞搞清楚。到底孩子为什么突然就想不开了,还是另有问题……”
湛明儒点点头。
湛修慈慢慢向门口走着,又缓缓停住了。
这间书房……
这个门口……
小时候,婵儿走到门边,推不动门,抱着娃娃,安安静静地等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接她……
长大了,婵儿轻轻推开这扇门,走进来,带着委屈和压抑,带着对我的不满和愤恨……
后来,她更大了,她会宠爱地抱着小筝儿,走进来……
再后来……
筝儿开开心心地,舞着法杖,蹦跳进来的时候,婵儿已经躺在床上,再也进不来了……
时间就这样把心爱的东西带走。
徒留悲哀。
“我到底还是……”他低低地说着,“……对不起你妹妹了……她最宝贝的……让我们给毁了……报应……”
小船,在肮脏的污水上漂浮。
出口,遥遥不见。
两个混血男子在摇着船桨,一个亚裔女人拿着一张下水道分布图,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慢慢查看。
另一个亚裔女人则跪在船后,张开嘴——
呕吐。
持续。
“天啊——拜托啊!女人!你都吐了几百次了!”丁小剪忍无可忍地说,“我拜托,你吐到污水里好吗?这水里不定承载了多少人的呕吐物呢!不在乎你那点,千万别给我再吐到船上了!谁给你打扫啊?!”
回答她的,是湛蓝筝更加猛烈地呕吐。
“丁——丁——小剪!”湛蓝筝虚弱地用倒数第二张纸巾,擦擦嘴,“你XXX地别再恶心我啦!太恶心了!这里太恶心啦!为什么我们要从这里偷渡?!”
“不是从这里偷渡,没有哪个国家会头脑发热到把自己的下水道,修过国境线的。”丁小剪好心提醒,“是从这里一点点,设法混到美墨边境,然后走地下通道。到了墨西哥,再做打算。反正你跟着我好了。”
“还要几天?!”湛蓝筝的脸都吐绿了。
“还要变换几次下水道呢。你以为全美共享一套下水道系统吗?”丁小剪说,“你跟着我好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下水道,做好心理准备。”
“这里太恶心了!下水道……太恶心了!你再不带我出去,我就不干了!”
“你要干嘛啊?跳到污水里淹死吗?”丁小剪把玩着手枪,闲闲道。
湛蓝筝看了眼那污水——下水道的污水……嗯,如果人淹死在这里面……
继续呕吐。
丁小剪摇摇头,“你本质还是个千金大小姐。这回知道逃难的苦了吧……”
湛蓝筝用最后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顺手扔掉,忽然惊了。
“天啊!我们得出去一趟!我得找个超市买几包纸巾!”她命令道。
丁小剪立刻疯了,“想都别想!还纸巾?!纸巾,天啊!湛蓝筝,我明确告诉你,以后的日子会比这里更苦!现在只是恶心,以后会是危险!我们不是在度假!是非法偷渡出境!而且我还是通缉犯好不好?!你是非法移民好不好?!搞明白点身份!”
“我是合法入境的!”湛蓝筝叫嚣。
“你不是都死了嘛。那报纸我还看了看呢,啧啧,焦黑的尸体碎片,不错啊,没忘记留根手指头让人核对指纹用,你的法术越来越能耐了啊。”丁小剪讥笑道,“华丽丽的合法黑户啊,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