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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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上少女朝远方看了一眼,低声朝车里人回道:“先生,还有半个月路程。”
37 偶遇
宣和帝迈着四方步走在御花园里,龙纹黑绣锦袍极有规律慢慢朝两边甩着,他神情倨傲,面上挂着些许怒意,听着后面循规蹈矩一步一步跟着小碎步,皱起眉头紧了紧又重新松开。
百里正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完全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丝毫没有被前面走着帝王越来越冷神色所影响。
他跟着走了半天似是也有些乏味,居然转过头对着后面安四挤眉弄眼起来。
安四咽了口口水,头缩了缩勉强对着百里正挤出了一个笑容,还来不及摆手示意便听到前面走着帝王极冷一道哼声,心一咯噔朝百里正递了个讨饶神情便退后了几步。
我百里大人啊,不是谁都有你这种顽强抗压能力!
百里正怏怏回转头,看到站定在湖边怒视着他宣和帝,摆正了神色走上前去低头站好。
他神色精神,比起满脸愤懑帝者而言完全是个极端。
宣和帝眯着眼看了他半响,突然一脚踹了过去,这脚踹又猛又狠,若是寻常人就是有心也不敢躲,但偏偏面前站这个也不是个正常,他偏过身一吸气就躲过了这一脚。
宣和帝袖子一摆,一双龙目都斜了起来,阴森森开口:“这是谁啊!百里大人金贵很嘛!朕三请四请都不进宫,还以为你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怎么,这次又有什么事赶着来麻烦朕了?”
百里正也不恼,摸了摸胡子笑道:“这不是赶着来见陛下,要给拾掇拾掇嘛。进宫时辰就给耽误了。”
宣和帝大怒,出口便喝:“一拾掇就拾掇了三年?”说完后看百里正神色毫不尴尬,甚至还一副理所当然样子,知道磨不过他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问道:“说吧,你今日进宫来干什么?三年前你家臭小子逃婚,你给他求了三年时间,这次倒好,直接就把婚事给推了。你百里家就这么不待见朕女儿?”
百里正敛下了眉角,正色道:“婉阳公主端静芳华,是询儿配不上,更何况我已经替他寻了一门亲事了。还请陛下看在两家交情上……”
安四急忙又退了两步,脸色有些扭曲。这个老大人,居然和陛下谈交情……这到底是哪个草莽江湖做法?
百里正这话说得虽是陈恳,倒也有些淡,但一下子却把宣和帝话给堵在了嗓子眼里,宣和帝眼一横,就只差对他吹胡子瞪眼了。
“说吧,你今日来见朕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必也不是为了你家臭小子事专门跑这么一趟。”宣和帝撇了撇嘴,朝安四招招手,安四会意把一旁候着内侍全都带了出去。
“陛下您日理万机,我也就直说了,洛家小姐婚事还希望陛下能缓一缓。”
百里正话一出,倒是让宣和帝愣了下神,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三年没踏进皇宫一步老家伙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件事,事倒确不是小事,但根本就和他八竿子也打不着才是。
宣和帝瞅了百里正半响,神色不愈怒道:“百里正,朕给你脸面,你也莫要顺杆子往上爬,婉阳事朕不计较,百里询选了洛清河当媳妇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真当朕是给洛家那个丫头面子?”
看着百里正一脸温吞,宣和帝话锋一转挑起了眼:“原因呢?你要朕不去过问洛宁渊婚事,总得给朕一个因由吧?难不成你家小子娶了洛家丫环,你就连人家小姐婚事也一起包办了?”
百里正朝一脸愠怒帝王摇了摇头,盘着腿直接在湖边草地上坐了下来:“陛下,原因我还真是说不出来,您要是铁了心把洛家小姐许给宣王,臣还真是没辙。”
“朕还没下旨,你就知道了?”宣和帝看他一副耍赖样子,也不忌讳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您动向满京城都看着呢,再说您真决定好了?”百里正端正了神色,慢慢开口。
要是真想让宣王继承皇位,又岂会让他在这种时候站在风尖浪口、成为众矢之?若说是属意平王,洛家小姐又怎么能当宣王妃?
帝王心术就算是不可琢磨,但也太反常了。
帝位之争百里家从来都不掺合,只不过现在隐山入世,北汗、南疆蠢蠢欲动,他就是想躲也没有办法了。
宣和帝但笑不语,缓了缓神色道:“昨日兰临城守将陈冲进京了。”
百里正眼底泛起些许疑惑:“可是前几日兰临城红焰引起……出事了?”
宣和帝点了点头,从衣摆里淘出个小木盒来:“就算你今日不来朕也会传你入宫。”
他把木盒递到百里正手里,脸色有些意味不明:“他们来了。”
百里正听得有些诧异,打开木盒,眼沉了下去。
“这一方墨石是他们故意留下,探子回报他们朝京城方向来了,由日程来看,想必也不远了。”
“陛下有什么打算?”百里正敛低了眉角,暗叹了一口气,难怪会轻轻揭过百里家弃婚一事……
“打算谈不上,到时候若是他们出现,朕希望百里家能置身事外。”
百里正神色一凛,眉色转了几下才道:“谨遵陛下谕旨。”这句话说格外郑重,刚才还其乐融融氛围立时变得沉闷严肃起来。
宣和帝皱了皱眉,但也没有接话。当初变乱后,不愿意进这皇城并不止皇姐一个,面前坐着人也是一样,这些年来能躲就躲,都快在百里府发霉了,偏生还走不出去……
“陛下。”安四从小径处走了过来,小声回禀道:“喜妃娘娘在园子外候着了。”
要不是看这边气氛有些僵,他还真不敢在这个时候走进来。
宣和帝舒了口气摆了摆手,笑骂道:“让她等着,没看到朕有正事在处理吗?”
百里正摸了摸鼻子起身行了个礼:“陛下,臣还是不打扰您温香暖玉了,臣告退。”
他说完便朝外走去,行了两步回过头看到正要起身宣和帝补了一句:“陛下,您是大宁祚之本,郑太医行药温和,只能治标,林太医虽说进太医院时间短,但是善用猛药,您不妨试试他。”
宣和帝神色一冷猛地抬头朝百里正看去,沉下双眼里漆黑一片。安四闻言也是心里一惊,看向百里正神情里就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竟然敢窥探天子之症,还不知死活给说了出来,百里大人是不是真嫌自己命太长了。
“哈哈……哈哈……百里正,你这个臭脾气还真是改不掉,管比谁都多!”坐着帝王陡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宽慰。
百里正混不在意宣和帝脸色,拍了拍沾上土衣摆:“您要是有时间不妨见见洛家小姐,会让您意外。”
他说完转身就走,倒真是干脆果断,留下后面两个人若有所思。
隔了半响,安四才听到坐着帝王平静无波声音:“安四,把喜妃宣进来。还有……召林太医进宫。”
安四应了一声,眉宇渐渐松了下来,看来还是百里大人话陛下听得进去……
喜妃站在园子入口处,听到里面大笑声着实一愣,陛下居然也会笑成这样?里面到底是谁?
她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不修边幅老者。那人朝她颔了下首便面色如常走过,别说行礼,甚至连招呼都不算打了一个。
喜妃神情不悦,正准备呵斥却被身后女官给拉住。
她心下一沉,不动声色看着老者走远了才回过头淡淡扫了一眼:“冬梅?”
她身边素衣宫女急忙行了个礼回道:“娘娘,奴婢三年前在上书房伺候时候曾经见过这位大人。”
“哦?那你是知道他是谁喽!到底有多金贵,居然见了本宫也不行礼!”
“奴婢倒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听见安公公曾经唤他‘百里大人’。”
喜妃眼底嘲讽还来不及划过便僵在了脸上。百里?那个传世五百年大宁第一世家?她虽然家世不显,但能爬到这个地位,进退倒是学极好,当即也不在在意那老者无礼,脸上浮起了一丝温婉笑容便朝园子里走去。
京城最出名食楼当然是东来楼,但要说最有特色茶楼那就非书客居莫属了,这是间老字号茶楼,是祖上传下来产业。书客居遍布大宁上下,就连北汗和南疆也开了不少分店。
京城这一家开在了最热闹长云大街上,这里茶是一等一好,但要硬说是一间茶楼倒也有些言不符实,因为这间独特茶楼只设一层,并且没有包厢。据传创建这间茶楼第一任掌柜打便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口号,并规定无论是达官贵人或是平民百姓都只能在同一层楼里品茶,无分高低贵贱。
尽管这规矩有些不合常理,但每日前来人却是络绎不绝,不为其他,只因为书客居每日都会免费提供一份一品灵茶千叶红来招待一位客人。当然,这也不是没有条件,只有在书客居每日出试题上拔得头筹人才有这个特权。
千叶红虽说不是极品,但在市面上也很是罕有,是以不少寒门子弟都喜欢每日到书客居来碰碰运气,更因着每次题目都千奇百怪,所以不少世家子弟也爱到书客居来找找乐子,近些年来书客居名头是越来越响,光顾客人也越来越多。
但毕竟是京城繁华地,真正贵人并不是没有,要真齐坐一堂也有些将就。书客居老板虽然恪守古训,但也并不是不懂变通之人,为了不惹事端,便在书客居东角里置放出两间竹坊来,隔着大堂也只是一帘竹叶,此举一出便让京城里贵人颇为满意。也因为如此,每日书客居只会招呼两位贵客,并且先到先得,这便成了不成文规定。
宁渊懒懒坐在竹坊里,拖着下颚昏昏欲睡,自从叶韩被宣和帝派到岭南后,清河就天天拖着她往外面跑,一日都不曾歇过。比起前几日郊游外行、舟车劳顿,今日只是这样躺在茶馆里还真算是正常了。
她朝外面瞥了一眼,端起桌上清茶抿了一口,年俊陪着清河去逛街顺便到长公主府接封皓,算着时间也还有一会,想到此宁渊便朝外面招了招手。
门口候着小厮似是时刻注意着里面动向,宁渊手还没放下,他已经走了进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这小姐生好生俊俏,偏偏又和平日里来那些大家贵女完全不一样,小厮朝宁渊瞅了两眼,脸一红头又低了下去。
“你们这有什么上好茶?”宁渊装模作样问了一句,她倒不是不想点,只不过对于品茶她还真是一窍不通,说是牛嚼牡丹都已经算是好听了。
“咱们茶楼可是京城里独一份,小姐应该是头一次来吧。银针桑雪、墨飘香……本店那是应有尽有,就连上贡瑞血……”
宁渊摆摆手,打断了小厮不正常激动,淡淡来了一句:“全都上一份吧。”
小厮一愣,手打了个哆嗦,诧异开口:“小姐您是说全来一份?”
这可是品茶,不是在酒楼里点菜啊!
宁渊点点头,看向小厮眼神就有点不善了,她声音说也不小,难道还听不清?
小厮心一惊,急忙低下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心里早没了刚才进来时激动。这位小姐看着性子高雅,怎么行径跟土财主差不多!
这也不怪他,因着书客居平日里接待客人三教九流,像那些只有银子附庸风雅商人一掷千金各种好茶都上情况也不是没有,但坐到竹坊里还这般行事还真是头一个。要知道每一个进竹坊客人都是掌柜亲自允许,家世差点倒还真进不来。
小厮颤颤巍巍走出去,隔壁竹坊里已经有人笑出了声来,那人声音低沉沧桑,很是有些沉淀感。
“小姐还真是性情中人,老头子囊中羞涩,不如小姐做东,如何?”
宁渊闻声朝隔壁竹坊看去,模模糊糊看不清人影,她拂了拂手心里光洁瓷杯,颇为豪迈摆了摆手:“当然没问题,老丈是不是独自一人,若是如此,不如来和我作个伴?”
正好可以打发清河他们回来前这些时间。
还没听到隔壁竹坊人回答,书客居大门已经骚动起来,而堂内则是一阵诡异安静。
“掌柜,你们书客居好大排场啊,居然敢把我们三皇子拒之门外。”
宁渊闻言眼一眯,抬头朝大门口看去,一身常服元硕在侍卫簇拥下慢慢朝竹坊这边走了过来。
宁渊手里茶杯轻晃,慢慢溢了点水出来,她看也不看站在门口紧张得直冒汗小厮,慢悠悠对着隔壁竹坊道:“老丈意下如何?”
有些钝意轻笑声慢慢传来,宁渊只听到隔壁老人无限哀怨嘟囔了一句:“小姐美意当前,只怕老头子我无福消受喽。”
38 对峙
诺大个书客居,整个大堂情况入目可见,元硕既然铁了心想进来,自然是直奔看起来最为别致雅静竹坊,店里小厮不敢拦他们,只得眼看着他们大模大样走了进来。
前面打头阵侍卫撇着嘴傲慢朝四方抬了抬眼,伸手就朝竹帘拉去,却被一双手给拦了下来。
一个身穿儒服、看起来极具市井气息中年人不知何时闪到了竹坊面前,他朝元硕方向行了个礼,面带难色恭声道:“齐王殿下,小人是这书客居掌柜祁征,实非本店不懂礼数……只是小店也有规矩,每日竹坊只招待两位客人。今日客已满,若是您不介意,改日定为殿下您空置着。”
“哼。”元硕身边侍卫朝中年人吐了口口水,骂骂咧咧喊道:“咱们殿下来这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要赶我们出去,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话就说得有些胡搅蛮缠了,驱赶别皇子——一个小小茶楼掌柜又怎么担得起这么大罪过。祁征朝元硕看了一眼,见他神色不动,便堆了个笑容又行了一礼道:“殿下,本店规矩传了几百年,实乃情非得已啊。”
他面色也有些发苦,如果这里面两个人是好相与,他怎么也不会得罪北汗三皇子,可偏偏……他哪头都得罪不起!
元硕见堵在竹坊外掌柜格外坚持,脸色微沉没有出声,他也不过是在大宁京城随意走走,哪知随便进了一间茶楼都会惹出这种风波。但现在他还真是对里面人有了好奇之心,居然在知道他身份后还能不动如山坐在里面,大宁王朝不知死活人难道就这么多?
想到前几日居然在叶韩算计下给洛家孤女让了路,他心里火头顿起,声音也一并沉了下来。
“祁掌柜,本王在漠北素闻大宁上下极是好客,这次本王远道而来,难道还不及你店中这点规矩重要?更何况这竹坊有两间,腾出一间来想必不是难事。”
元硕说得极是有礼,倒也让祁征接不下话来,毕竟是北汗皇子,给他十个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