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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青山抹烟云-第43部分

小说: 青山抹烟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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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搓了搓手,朝夏之兮道:“方才我刚去见过韩先生。”
夏之兮踱步至榻前,微微含笑道:“韩先生医术高明,往后钟姑娘若是拜先生为徒,学医自然非难事了。”
钟沁点点头,看一眼窗台处,笑道:“这梅林在雪中原是这般漂亮,同样是白色,倒似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味儿。”
夏之兮浅浅笑,眉目清雅:“只怕这一场雪过,梅花皆落。”
钟沁听着一愣,倒不曾想着这点。却又听得夏之兮缓声道:“钟姑娘可是有事寻之兮?”
钟沁犹豫了下,方才点点头。这大雪天的,要说她兴致高,出来赏梅,这里有委实有些过不去。她抬起头,忍不住问道:“公子要去扬州?”
夏之兮点点头,钟沁又赶上一句:“公子可否捎上我一道去?”
夏之兮撩起衣摆,缓缓坐于榻上,笑道:“此番前去扬州,路途颇远,钟姑娘身子尚未痊愈,呆在楼中方能养好身子。”
“我现在倒不曾觉得身子不'炫'舒'书'服'网',如今能走能跳,如同正常人一般。赶路定然没有问题。”她赶忙回道,想了想,又觉得有几分不妥,他人去办事,她这般会不会瞎参和?
夏之兮见她这般急不可耐,方才进来时微白的面上已然稍稍出了些许红晕,他微微笑道:“可是韩先生与钟姑娘说了之兮的身子需要有人调理。”他这话似是问句,语调却异常平缓,半点不带疑问的味道,如玉的面上淡淡带笑,总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钟沁闻言,只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我钟沁最最不喜欢欠人情,欠了公子这么多回人情,我心中总觉得过意不去,若是此番能帮公子做些许事,钟沁是十分欢喜的。”她一面说,一面已开始带几分夸张的味道。
夏之兮轻轻笑了笑,一旁炉子上的茶壶已然嗤嗤冒着水泡,顶起壶盖,夏之兮缓缓起身,一手挑起茶壶,口中慢慢道:“钟姑娘的一番好意,之兮心领了。然此番前去扬州,得牵扯些繁杂之事,钟姑娘尚且还是不要被牵连上。”
他沏了一盏茶,茶叶在滚烫的热水里慢慢地膨胀开来,清香幽幽,他将茶蛊递于钟沁:“喝一口茶水,热热身子。”
钟沁伸手接过,听着方才她的话,却是捏了捏茶杯,忽而笑道:“我既是早已被天山教的给盯上了,再多些麻烦又如何?难不成这江湖上还有比天山教还要难搞定的事?公子这个不必担忧,钟沁如今(炫)经(书)历(网)了那么多,大抵也多了些许经受能力。”
夏之兮听着这般话微微怔然,倒是不曾料到她居然这般执意,他笑了笑,道:“之兮四日后出发,钟姑娘可再仔细想想。”
钟沁听着微喜,面上带笑,只是心里头有些许嘀嘀咕咕,想是自己觉得不能闷在楼中,她当真还未曾去过扬州呢。想当初,唐朝的扬州,可是美女如云,风景如画。
“若是日日呆在楼中,倒也乏人,出去走走,我也是十分喜欢的。”钟沁微微笑道,又接上几句:“钟沁一定不烦着公子,只照着韩先生的叮嘱,好生照料公子。”
夏之兮听着她这般言语,且见她面色板起来,不由地失笑。
钟沁不知自己是出了甚的状况,如今当真喜欢与夏之兮处在一块儿,她想了想又道:“往后公子可否唤我名字?”
夏之兮微微颔首,道:“自然。”
她一直觉得姑娘二字那么生疏,来这个时代这么久,她许久不曾听到有人唤她沁儿。家中的老爸老妈素来都是一口一口的“沁儿沁儿”,她本是不知名字这东西也能让人叫出几分味道,如今离开久了,方才发觉,往常的细节都是那般美好。
夏之兮引了一书卷,彼时,钟沁似正走神,面上颇为恍惚,他看着女子秀气的面庞淡出几分【炫】恍【书】然【网】,继而忆起钟沁来自千年之后。这般让人不可思议的降临,当真叫人以为被骗去。他大概是知道几分的,对于人情世故。即便自小一人而生,然则,这双眼睛里见过许多的情愫,女子多为多情,如今孤身一人,也难为她看的这般豁达。
他并不多思绪,却温和开口道:“若是无聊,钟沁可否陪我下一盘棋?”
下棋?
钟沁一下子拉回思绪,赶忙摆手:“我不会下棋。”她一顿,才十分不好意思道:“我对于琴棋书画,都是一窍不通的。”
夏之兮笑了笑道:“下棋能静人心,磨耐性,若是空闲时,不妨去学一学。”
钟沁听言,颇为苦恼道:“我自小不喜磨人耐性的东西,如今也难以安下心神学耐性子的东西。”
夏之兮浅浅笑道:“若是无论什么东西涉及喜欢与否,大概少有人得以成就一番。”
钟沁听着这话一怔,心中便已了然,为何他是这般博学多才,多谋多德,想必是磨练了不少,吃了不少苦。纵使天才也少不得汗水。
“在公子府,之兮曾听得你作词做的极好,今日大雪纷飞,倒能让人生出几分触景生情之感。”他踱步至窗前,支起窗,有几片雪花顺风飘进来。
钟沁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蒙混下去,想了想,还是继续将柳大的幌子搭着。然则,要衬上这雪天的意境,她一时想不起。柳永的词大多偏于些秋日瑟瑟,即便是写冬天,叫人读着,也能韵出几分秋意的味儿。
彼时,夏之兮正立于窗前,雪白的衣衫微微被风带起,公子如玉,灼灼其华。钟沁当真不知该如何衬景,只得胡乱揪了一词。
雪落无声,钟沁却将其《雪梅香》给搬了出来,这一首词虽是带了雪字,内容却是秋日之时,且为旅途羁绊,柳永的词大多涉及这般的意境,较为瑟然,然则却不拘一格,往往随心而至。一词一词却叫人读的心中恸然。
“绣帏睡起。残妆浅,无绪匀红补翠。藻井凝尘,金梯铺藓,寂寞凤楼十二。风絮纷纷,烟芜苒苒,永日画阑,沉吟独倚。望远行,南陌春残悄归骑。
凝睇。消遣离愁无计。但暗掷、金钗买醉。对好景、空饮
香醪,争奈转添珠泪。待伊游冶归来,故故解放翠羽,轻裙重系。见纤腰,图信人憔悴。”

第九十四章落雪之时念伤情
雪色遍地,小道上踏出的痕迹不消片刻便叫覆盖了,钟沁落完最后一字,便是一笑道:“恐是不大衬景。”
夏之兮一笑,却道:“然则却委实妙哉。一词一句皆有道不尽叙不尽之意,只是却叫之兮以为写词之人遍历沧桑,有感而发。”
钟沁听着顿时赧然,夏之兮果然厉害,柳永这首词确乎道尽无奈,羁旅不定,四海为家之中,却见萧瑟秋意,寒梅点点,随波而去之时,犹然触动。
她不由地说一句:“夏公子这话是甚的意思?”她试探而言,虽是不好意思,被人识破,然而,想着者如今又有什么人能拿出证据说着词不是自己写的?一时起了心性,便想着听听夏之兮的回答。
夏之兮微微一笑,执手关了窗户:“如你这般的传奇(炫)经(书)历(网),恐遇上些沧桑便也不足为奇。”他并不揭穿,倒也并不揶揄,只是顺着钟沁的意思,一块连了下去。
钟沁不知何以言,却是抿抿嘴,才道:“这词确乎不是我写的,以前那些给言尘编的诗赋,都是我从他人那处背来的。”她说着又微微地脸红,“我也不是要抄袭,不过,那会子要进你们公子府,自己不会弹琴也不会书画,想来想去也只得用这个法子了。”
夏之兮闻言略略失笑,他淡笑道:“不过这诗词却做得实在巧妙,辞藻虽为华丽,却不叫人觉得腻味,反叫人生出些许凄冷之色。”他眸色未转,清雅出尘,“想是壮志未酬,郁结于心。”
“公子解得妙哉。”钟沁一拍手,自是摇晃起来,“这诗人名叫柳永,较之我们那个年代,也算得上是个古人。这人最擅长于填词没事故烟花柳巷之地时常能见着他的踪影,殊不知锁定好女子为他痴狂,只为能求得他一词。我是极喜欢他的词的。一字一句读来,就好像品茗一般,却幽香清冷,仿若置身其中。”
大抵,她是喜欢解词的,犹记得高中诗词鉴赏那段日子,他人觉得枯燥,她却觉得异常快活。总是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意境,即便是不搭边,却有几分怡然自得的味道。
夏之兮含笑倾听,并未打断,末了,钟沁看对方一眼,却是叹道:“可惜,我能背下的诗词不多,如今长时间不曾温习,也忘了个七七八八。”
“若是你当真喜欢,夏国亦有不少文采斐然之人。”
钟沁听着一顿,却断然提不起兴致:“罢了,现下所有的古韵都能用眼睛看到,再多的文字也莫过于这双眼睛。”她忽而侧头,看向夏之兮,“夏公子可有亲人?”
她话锋转的极快,夏之兮倒也稳然,不紧不慢道:“亲人自然是有的,不然便也无夏之兮这样一个人了。”
钟沁知道自己问的不清,又补充道:“那,现下可有亲人在?”她微带试探,言语稍有犹豫。
夏之兮笑了笑道:“之兮自己也并不知,或许还在又或许不在。”
钟沁一怔,继而笑道:“公子果真活的潇洒。”
夏之兮浅笑不语。
又坐了会儿,钟沁便起身告辞。一路走回自己的院落,她踏着脚底的积雪,这回却是两眼慢慢地欣赏寒梅,一时手痒,忍不住信手捻了几片梅花,又抓了一团雪,手里哈哈气,便将雪揉成一团,掷了出去。
冷不丁听得她方掷出去的雪团又倏地回转过来,直直打向她的门面,钟沁一呆,竟忘了移动步子。是以,那冷冰冰的雪团打在她脸上,又顺势而落,钟沁适才赶忙跳开几步,抖抖衣领,忍不住看向来人,嘟囔着不知自己不小心碰上了哪位。
抬眼望去时,见一青年男子身着紫袍,腰间系一白玉带,缀着明晃晃的玉佩,眉目俊美,带几分风流职位,钟沁只觉这人眼熟,想了半日,方才记起自己再客栈曾见过他,彼时,他正与月夜一起。
“这对不住姑娘,方才在下见飞来一不明之物,下意识地挡了回去,却不然撞上了姑娘。”
钟沁赶忙摆手,道:“无事,无事,方才也是我没有注意在先。”
那人一笑,道:“在下连祈,姑娘如何称呼?”
钟沁亦笑回道:“小女子名叫钟沁。”
“原是钟小姐。”连祈似做【炫】恍【书】然【网】,唇边勾起,“前些时日便听闻楼中来了位钟姑娘,却说是念青方结拜的姐姐。”
钟沁听得他这般说,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方才手上沾了雪,一时还湿漉漉的,融化时的温度颇低,她不由地搓了搓手,微有不好意思道:“我也见过公子,只怕公子忘了。那日在客栈,公子与月姑娘一道用饭。”钟沁一时间记起那时的情景,不由地觉得好笑。
连祈一顿神色,继而又似【炫】恍【书】然【网】大悟:“那时我还在想,这姑娘怎的这般盯着人看呢。”
钟沁顿时又觉窘然,现代的人都喜欢看男女之间磨蹭的好戏,她也不大例外来着。
“姑娘方见着夏公子了?”
钟沁点点头,连祈又道:“那我先行一步,有空再与钟姑娘说话。”
钟沁应了声,便自是回房。
那晚,雪未曾消停,钟沁倚在门边,看着外头的大雪飞扬,一时间心觉【炫】恍【书】然【网】。雨雪之时,总叫人生出些许情绪,她本是按下去的寂寞一下子窜出来,仿若置身在白茫茫的雪色之中,心中空然寂静。
家中少有下这般大的雪,偶尔下雪也不过半日,待到午时,便是天气放晴,是以,落雪之时,许多人都喜欢对着电话对着朋友对着家人对着情侣,唠唠叨叨,若是在一起,便是免不了一起看看雪景。要是有兴致的,就会拉上几个人,一起外出走走,拿着相机到处按快门。
她不由地叹一口气,念及念青,她忽而心中一动,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脖子上套东西防寒的习惯,她虽不会补东西,倒懂得打围巾。
她一时有些冲动起来,那会子在家,老爸老妈还有自家爷爷的围巾大多是她打出来的,初时,十分毛糙,打的多了,便灵活起来。
她心中盘算着,这回出去,正好能买些毛线,若是无聊时,一来打发时间,二来她当真想为念青做些东西。
这段日子,她终究明白一个人的日子是那么的孤单,即便她毅然笑着打发过去,只是心里头一块的空荡却当真难以弥补。人总归是有感情的东西,她太想念一个家的味道,太想念有人牵挂,或者牵挂人的味道。
一人单影而行之时,方才明白。
雪消停时,已是第二日午后,太阳微微散出光芒,自东坡折射,落于雪上。钟沁连着几日都不消停地来回穿梭于西阁东阁之间,一遍一遍十分仔细地听韩先生讲课,只奈何这个时代的笔墨实在繁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笔记。
却道是夏之兮的病是自娘胎中出来,受寒而至,如今寒气入骨,少不得因寒发而措伤身子,须得每日服药,若是动了内息,便少不了得以针灸通气脉。
钟沁听着,才明白,韩先生不让夏之兮出去,原是明白,夏之兮这一出便是得出些路子,说得明白些,与人交手便是避不了的。韩先生这一手针灸之术,入穴之地,有次序之分,然则倒并非什么难事。只是须得非学武之人习之,最重要的还是扎穴位的顺序。若是寻常学医之人,只消明白穴位先后之分,便能施针。
钟沁听着需得非学武之人,不由地微微苦恼:“我自小学武,便算不得学武之人了。”
韩先生亦抚须,摇头道:“丫头,你是不是近日受过内伤?”
钟沁点点头,韩先生又道:“那便是了。老夫方才探你脉搏,如今你体内内息已然被封,施针便非难事了。”
钟沁一怔,倒不大明白:“怎么会被封了内息?”
“恐是你内伤过重,若是不封你内息,伤及五脏六腑,”韩先生谈及此,忽而皱眉,喃喃一句:“怎么看着脉象又不大对劲?”
钟沁不曾听清楚,待问个明白,却又听得那韩先生道:“老夫这一手针灸之术,并不传人,如今为救小夏的命,罢了罢了,丫头,老夫见你对小夏倒也真诚,便传与你。”
“那公子道三天后便要动身,这可来得及?”钟沁对自己的学习能力颇为怀疑。
韩先生一笑,胡子连着抖动:“这你不必担心,只需学的几个穴位便够了。不出两天,你就能上手了。”
钟沁想了想,又道:“那夏公子如今天冷之时可会发病?”她虽未在这几日见着他发病,然而,以往见识过,真叫人胆颤。
“冷气入骨,自然会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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