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后-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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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在她眼皮底下看着,斗得再厉害,她自忖也能善后。
接下来秋千每日过来上课,午饭就跟秋曳澜一道用。这女孩子以前学过些功课,但以前教她的女师比起邵月眉来确实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加上她出身不高,见识有限,现在一下子要补的课程就很多。
秋曳澜本打算在闺学旁收拾间院子让她住下——反正这里也住了个邵月眉,不怕多一个。然而秋千惦记家里,还是选择走读,秋曳澜就随她去了。
这样过了几天,闺学里虽然偶有争吵,但大体上还没闹到课都上不了的地步。
秋千看起来始终怯生生、标准小姑娘样子——也就秋明珠说的话实在难听时装一把糊涂,显得她还不至于真的天真无知。
到了赛花魁接近尾声的时候,秋曳澜又被阮清岩喊过去,兄妹两个才一照面,秋曳澜立刻义正词严的表示:“我最近乖得很!什么都没做!天天念书习字做功课!你要听到什么不好的话,肯定是污蔑!”
阮清岩古怪的看着她:“怎么我喊你过来就是要骂你不成?”
“不骂我啊?”秋曳澜松了口气,兴高采烈的道,“那我就放心了……”
“等一等!”结果阮清岩眯起眼,狐疑的打量着她,“你要真没做亏心事,至于见了我就迫不及待的分辩?”
秋曳澜怒道:“还不是这两次老被你说!咱们才开始认识时,你多好啊!这才几个月,你就变了!如今我看到你就怕!”
阮清岩目光顿时就锐利起来,冷冰冰的道:“噢?你怕我?”
秋曳澜被他这么一看,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讪讪道:“好表哥,我说着玩呢……你喊我来肯定有事吧?咱们说正经事情……”
“你要真怕我,那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你的话,你有哪一句听过?!你给我说清楚!”阮清岩阴着脸,冷声喝道!
秋曳澜立刻切换到眼泪汪汪的模式,扑上去又是扯袖子、又是摇手臂:“我错了!我说着玩的,表哥你不要这样气量小,人家开个玩笑嘛!”
阮清岩怒道:“而且你自己凭良心说说!要不是你犯糊涂,我什么时候训过你?!何况跟你好好说话你理过我吗?!”
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表妹居然还有脸抱怨他太凶了!他要不凶这熊孩子早就上房揭瓦了好不好!
“…………!!!”秋曳澜暗悔自己心虚太过,吐着血又是声泪俱下的检讨、又是发嗲卖萌的撒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阮清岩哄得脸色稍霁,她奄奄一息的问:“表哥你今儿喊我来,到底要做什么啊?”
阮清岩哼了一声:“再有两天赛花魁就要结束了,结束之后,你出城去给姑母扫个墓。”
秋曳澜诧异问:“为什么?我才去扫过啊。”
“去扫过就不能再扫次了?你就说你想姑母了!”阮清岩非常封建专制的喝道,“总之那天你必须动身出城!”
“为什么?”秋曳澜不甘心的再问。
阮清岩瞪她一眼:“寻羽溪那天也会出城……正好你在车里看一看,中意不中意!”
桃李 春风 酒 千杯 第三十七章 不该问的事
秋曳澜悻悻回到王府,才进院子,春染就迎上来禀告了一个消息:“卞姨娘见红了!”
“噢?”秋曳澜一怔,当初她跟卞姨娘的约定,是在秋孟敏痊愈之前护住她,如今秋孟敏痊愈已有些日子,现在卞姨娘出事也跟她没关系了,所以只是问,“是谁干的?杨王妃还是秋宏之?”
春染道:“那边乱哄哄的,咱们的人也没闹清楚,反正就是吃了不该吃的,如今太医正忙活。”
到了这日傍晚,传出准信是这一胎到底保住了,只是卞姨娘元气大伤,此后都必须卧榻静养,连出屋子慢走几步也不成——跟这个消息同时传来的是秋明珠向邵月眉告假,道是放心不下卞姨娘,想陪上几日。
“杨王妃跟秋宏之都没挨罚?”秋曳澜有点意外,“难道他们想把事情栽赃我身上不成?!”
夏染道:“会不会是因为不方便?”
“五月里就是丁家小姐过门,如今这眼节骨上,确实不宜生出是非来。”秋曳澜一想也是,“不过,估计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下手了。然而却没能成功,往后这王府里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既然火没烧到自己身上来,秋曳澜现下也是懒得理会,打听了几句闲话就作罢。
次日是赛花魁的最后一日,而花深深与蓬莱月经过这几日来的较量,各有千秋,仍旧是难分高下。
所以最后一日的结果牵动许多人的心——秋曳澜一大早就开始唉声叹气:“真不知道表哥这次被敲了多大的竹杠,往后将军府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那些个富贾也太过分了,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么!一箩筐一箩筐的撒着金银珠宝,活该他们被贼人惦记上!”
春染跟夏染听得频频咬唇,最后看她真的坐立难安了,才笑着道:“您放心罢,这样的场面表公子从前见得多了,南方那边的巨贾捧起人来,那才叫挥金如铁!其实京里这边的场面,也就那么回事。”
秋曳澜听着她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诧异道:“南方也这么丧心病狂?!”
“这都是场面上的幌子而已。”春染道,“哪里是那些妓。人真的值那许多?一来是斗富,二来也是冲着她们背后的东主去的。比如说凌小侯爷为什么要扶持‘锦葩阁’?无非是景川侯在其中有份额而已。而‘饮春楼’的东主,传闻是某位宗室。”
听说这是政治投资,而不是纯粹冲着凌醉面子的败家,秋曳澜心里顿时好过了不少:“我说呢,那天在云意楼,那些人跟家里有金山银山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梳洗好了,用过早饭,正要去闺学——这眼节骨上,沉水夹脚进来禀告:“端柔县主来了。”
“端柔县主?”秋曳澜诧异道,“县主怎么来了?快请!”
这时候自然顾不上去闺学,打发苏合过去告假,她去前面迎了楚春晓到屋中坐下,正揣测这位县主一早登门是何要事——不料楚春晓请她清了场,尴尬无比的拿出一张叠成方胜形状的海棠花笺来:“这是永福小姑姑让我给郡主你送来的,据说是……十九舅舅给的。”
她补充道,“小姑姑她如今被皇后娘娘拘在宫里不许出来。”
秋曳澜简直想撞墙——还以为那位金枝玉叶只是偶尔抽风,原来人家还真耗上了!您一定要耗也换个健康自然的方式好不好?一天肉麻几回您不腻,我也受不了啊!
看得出来楚春晓对她也很同情,一边把那方胜放桌上,一边小声道:“要不等我走了,你就烧掉?反正我就答应她把东西和话带到而已。”
见这位十四岁的县主性。子很宽厚的模样,秋曳澜弱弱的问:“县主能否告诉我,永福公主为何这样积极的……?”
“你不知道?”楚春晓却瞪大了眼睛,“不是说你跟十九舅舅认识,是因为小姑姑她牵了线?”
……秋曳澜按着胸口,免得自己被气吐血:“她是这么说的?”难道连永福公主的节操也被江崖霜占了吗?明明是她不守规矩乱闯地方,还差点把表哥坑成采花贼,结果她倒以为自己干了件好事?!
楚春晓听出不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小姑姑的话不能相信——但现在她就是这么认为的,据说前两天,她还跟陶老夫人讲,若你不做她十九表嫂,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那晚江崖霜忽然过来提亲,是受了她的撺掇?”秋曳澜一边再次给永福公主跪了,一边咽着眼泪想,“这位主儿是陶老夫人唯一有血缘的孙辈,难道说陶老夫人也建议江崖霜娶我,是因为她的纠缠?”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陶家式微,江家显赫,江皇后也姓江,传闻里又最宠江崖霜这侄子,不可能为了个永福公主,把江崖霜的终身大事当儿戏吧?好歹他也是秦国公亲自教导的,怎么看也是得宠的孙儿,怎会为了讨外孙女喜欢就胡乱定亲?”
不过她现在对于江家内部的事情也是道听途说,思索了会就不管了:“反正我暗示答应婚事也是缓兵之计,回头不定会跟江家有关系,现在操心这些做什么?”
见秋曳澜半晌无言,楚春晓怪同情的:“郡主如今婚约未解,小姑姑这么折腾确实不好。要不我回头给你劝劝她去吧。”
“真是多谢县主了。”秋曳澜忙道。
“郡主客气。”楚春晓又安慰了她一番,这才告辞而去。
她一走,秋曳澜连打开那信笺的心思都没有,直接点了支蜡烛烧成灰烬——完了又梳洗了下,这才带着苏合去闺学。
拣了邵月眉讲课间歇进去坐下,却立刻觉得今日闺学里气氛古怪。
本来盛逝水跟邵月眉都是城府深沉之辈,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子上总是笑脸相迎、待人以礼,秋千呢也是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平常的纠纷,基本上都是秋曳澜与秋明珠引起的。
如今秋明珠因为不放心卞姨娘告了假,按说闺学里就盛逝水与秋千两个学生,就算不处得一团和气,也应该井水不犯河水。
偏偏这会气氛僵硬无比,甚至连向来不掺合弟子之间的争斗的邵月眉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秋曳澜疑惑的看向秋千。
却见秋千低着头,神情忐忑,俨然是闯了祸。
她正想询问,上首的邵月眉淡声开口讲起课来——只得噤了声。
到了晌午放学之后,秋曳澜跟邵月眉寒暄几句,没理会盛逝水,带着秋千才回自己屋子,就低声问:“我跟端柔县主说话时,你们掐架了?”
秋千尴尬的道:“没有。”她轻咬了下嘴唇,才小声道,“我……好像我问了不该问的事儿。”
“你问了什么?”秋曳澜诧异道。以秋千的性情,还有她过来念闺学的目的,都不应该口无遮掩的。而邵月眉跟盛逝水都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可见秋千这一问肯定有古怪。
果然秋千一句话让秋曳澜也惊呆了:“今儿邵先生授课时说到香料,我就问一种叫‘幽眠’的香是怎么做的……然后邵先生脸色就不好看了。盛小姐想圆场,结果反而被邵先生呵斥……”
秋曳澜竭力按捺住心中的震惊,沉声问:“那邵先生有跟你说这幽眠香的来历吗?”
“邵先生说这香她也不清楚。”秋千小心翼翼的问,“澜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没有。”秋曳澜敷衍一句,急切的问,“这幽眠香……你打哪里听说的?”
秋千看她神色,越发的不安,嗫喏着道:“就是以前大姐姐给我请的那位告老还乡的宫女婆婆。”
“她跟你说了什么?”之前秋波说给秋千请过个老宫女教仪态时,秋曳澜根本没往心里去,如今才晓得那老宫女居然知道幽眠香——顿时就慎重起来!
秋千怯生生的道:“之前那位婆婆也教我辨认香料,我那时候很喜欢馥秘香,觉得它香气绵长,柔美清甜。但那婆婆说,她见过最好闻的是幽眠香,香味飘渺而回味无穷,难以描述。只可惜这种香非常人所能见识,也已经失传了。”
“你说的这婆婆叫什么名字?如今可还在?有没有后人?”秋曳澜一迭声的问!
“婆婆姓关,名讳我也不晓得。她已经没了,就是前两年去的,并没有后人。因为她教过我,大姐姐就替她安葬……”秋千诧异问,“郡主,这幽眠香?”
秋曳澜揉了揉额角,脸色不太好看:“往后如果有人问你这幽眠香,你最好有一说一。至于那关婆婆留下来的东西,有贵人要,就全给了——你真的不知道幽眠香的更多东西了?”
话说到这份上,秋千再听不出来这幽眠香肯定牵扯很大也不用继续混闺学了,她犹豫了下,才道:“关婆婆一直没肯说太多,我真的不知道了。其实我当初听婆婆说了以后,也很想见见幽眠香,只是这香市面上从未出现过。”
秋曳澜心想这是弄死先帝父子两位尊贵人的东西,你能随便买到才怪!
她微微皱眉道:“你别告诉我你打听过幽眠香?”
秋千尴尬道:“是托大姐姐留意过,但那会要供哥哥念书,家里也不是很宽绰,大姐姐听说是宫里的香,就劝我等哥哥中了榜再说——澜姐姐,这香?”
“你们以前大概离京远,所以消息都听不齐。这幽眠香乃是前朝废太子进献给先帝的。”秋曳澜皱眉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秋千惊呼一声:“但关婆婆说它有毒……”
“所以是废太子。”秋曳澜哼道,“这事太大了,不是你能承受的,以后不要再提!”
正说着,外间沉水进来禀告:“盛小姐求见!”
“着她进来吧。”秋曳澜平常是懒得理盛逝水的,但既晓得秋千刚才问了幽眠香,如今却不得不允那盛逝水进来。
果然盛逝水把丫鬟留在外面,独自进门,请了安,见秋曳澜跟秋千之外,就苏合一个伺候,也不罗嗦:“秋小姑娘才到京中,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偶尔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想也是无可厚非。我今儿来就是想说一句:今日秋小姑娘问的事情,虽然秋小姑娘一准问心无愧的,但传出去恐怕会生是非,倒不如权当没有这件事。郡主与秋小姑娘以为如何?”
秋曳澜心想怪道杨王妃特意安排这盛逝水进闺学,果然是个聪明人——这种涉及前朝争储的事情,就算场面上已经清楚明了的宣布了,谁知道私下里有什么龌龊?贸然作文章,没准坑了自己。
盛逝水显然是不愿意莫名其妙被卷进这类事,这是过来作保证:她不会把秋千之问外传。
“不过她不外传,还有邵月眉呢?”秋曳澜暗忖,“那是江家心腹……秋千这下没准可就有大麻烦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牵累到我?”
桃李 春风 酒 千杯 第三十八章 “一脚踏两船”
不过下午上课时,邵月眉却已经恢复了常色,看不出来要追究这事的意思。
秋曳澜起初有些惊讶,但转念想到邵月眉也不过是一介女师,就算是江家亲信,到底不是江家人。真卷进今上皇位是否合法的旋涡里去,她也不见得能有好下场——也就是说,像盛逝水建议的那样,权当没有这回事,才是最符合众人利益的。
“也是幸亏秋明珠不在,这个堂姐阴毒有余而智商不足,可不见得这么懂事。”秋曳澜暗松了口气,“这秋千倒有几分运气,否则真因此惹出事儿来,秋聂可护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