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后-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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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回到自己院子后,木槿与木莲小心翼翼的劝:“夫人也是担心两位孙公子,这才阻拦少夫人离京!”
“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好好的想一想。”秋曳澜神情平静的摆了摆手。
木槿跟木莲退下后,她独坐好了一会,一边转着镯子一边思索着,不知不觉竟靠在榻上睡了过去。
等被江崖霜摇醒时,暮色已临。
“你才从父亲那里回来?”秋曳澜一边揉眼睛一边坐起身,接过他递上来的茶水呷了口提神,小声问,“父亲怎么说的?你致仕的事?”
“你不是也去母亲那边提了离京?”江崖霜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色,“先用饭吧,不早了。”
两人都是心事重重,非常沉闷的用过饭后,沐浴更衣,回到内室,上了榻,秋曳澜才靠到丈夫肩上,低声道:“论理父亲母亲都不该拒绝咱们此刻离京!”
现在外面都笃定江崖霜失宠,江崖丹当贵——这时候再把他们夫妇打发离京的话,越发坐实了传言,正好借这股风头削弱江崖霜的声势,为江崖丹造势。
毕竟江天驰还没登基,如今的九五至尊尚且是年幼的楚韶。
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的贵胄,明儿个谁知道还是不是了?今日没爵没勋的,明儿个不定有机会?不借这股东风奠定江崖丹的储君位,等之后新朝开辟,封赏定下,再想立这个不争气的长子……可就要面临巨大阻力了!
谁会愿意拼死拼活弄下来的天下,最后交到个败家子手里?
尤其是新朝初封的开国功臣们,好不容易给子孙挣了份辉煌家业,正可以松口气享受呢,却要给他们搭一个除了吃喝嫖赌外什么建树也没有的储君,谁肯答应?也就掐着封赏未定前让他们只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个机会而已!
但现在江崖丹夫妇却都拒绝幼子夫妇离京,这可叫人想不明白了。
“若是对十九也心存愧疚,所以不想让他离开跟前,倒也有可能——可这样的大事上,是能含糊的吗?”秋曳澜觉得实在看不明白公公婆婆的意思了。
江崖霜沉默了会,忽然道:“你可知先帝谋划沙州之事前,就已笼络了些重臣为所用,其中有谁?”
秋曳澜不明所以道:“谁?”怎么话题跳这了?
“其他人且不论,薛畅跟程劲都在其内!”江崖霜淡淡道,“当然,镇西军辎重被焚之事,与他们无关。但……他们终究是悄悄站在了先帝那边的人!”
珠箔 飘灯 独 此归 第一百十七章 禅位
秋曳澜愣了好长一会,才吃吃道:“当真?!”
她压根就没关注过程劲,但薛畅——这一家可是来往多年的,印象中最识时务最擅长保全自己不过,怎么会偷偷站到先帝那边去?
即使没想到江天驰早就做好了篡位的准备,但秋曳澜怎么也看不出来,即使江天驰不摆先帝一道,先帝又怎么个君临天下法?
要兵没兵要权没权,连钱都没有,先帝的自立计划从开始就注定要悲剧的好不好?楚维桑他年轻,即使少年时就有聪慧之名,但严格说起来其实也就是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罢了,所以他抱着天真的期待,以为就靠谷太后留给他的那点儿家底,还有挣脱江家辖制的机会倒也无可厚非……可薛畅这种算一算都可称四朝元老的存在,至于也这么傻?
江崖霜淡淡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一来薛畅虽然没料到父亲的种种设计,却料准江家迟早要换了这个天下,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二来,兄长对他一直十分尊敬,在他的计划里,还是有很大把握取得镇西军的支持的……”
“那先帝还烧镇西军的辎重?!”秋曳澜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逻辑什么的完全理不清。
“薛畅深知你在兄长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做好了慢慢把兄长哄到先帝那边去的准备——但你想,薛畅多大年纪了?先帝又年轻,日日受制人手,既怕薛畅年高误了事,也是自己按捺不住。”江崖霜淡淡道,“所以况氏余孽跟谷太后留给他的人手一接洽上,他就动了心!”
顿了顿又道,“也是为了此事,让薛畅与程劲十分不满,接下来没肯为先帝做什么,所以眼下兴许还有给他们说情的余地!”
秋曳澜皱眉道:“难道今日父亲召你过去,不是就你致仕一事训斥,而是跟你说了这个?”
“训是训了,不过也没说几句。”江崖霜轻描淡写道,“主要是父亲对兄长的才干十分欣赏,虽然不打算让兄长继续领兵,却打算日后封下爵位,让他进入中枢做事……所以,不希望兄长被薛畅连累!”
“是吗?”秋曳澜沉吟着,“父亲居然这么看重兄长,竟愿意把薛畅跟程劲这两个人做的事情交给你处置?”
她虽然对于公婆的态度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大相信江天驰对秋静澜真没恶意——毕竟秋静澜现在在镇西军中威望正高,谁知道是不是缓兵之计?
薛畅跟程劲对先帝的暗中支持再可恨,如今胜利者到底是江天驰。何况这两人对先帝的支持,也没给江家造成什么惨痛的后果——重点是这事没外传,知道的人不多。
所以江天驰不需要非让他们不得好死不可,拿给江崖霜处理,增加秋静澜那边的信心……完了等局势稳定了再翻脸,也不奇怪。
江崖霜知道她的心思,微哂道:“我不会让这事牵累上兄长的。”
“我忽然想起来弄晴跟秋千的婚事,似乎薛家、程家早就做好了事败的准备?”秋曳澜把玩着丈夫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抬头道,“弄晴许给寻羽溪——寻羽溪是你门下,不过咱们落到今日处境,咱们自己都没想到,薛家却也是失算了!”
如果江崖霜目前还是江家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在他出仕后第一批投入门下的寻羽溪,地位自然不一般。由此保全薛家不可能,但保全薛弄晴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出了门的女子是人家人,薛弄晴本身与秋曳澜的私交也很不错,寻羽溪应该不会蠢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要在主母跟前落个“无情无义”的评价——尤其这位主母对主公的影响可不浅!
“程家那位状元郎死活要娶秋千,哪怕被拒绝了一回也不在乎颜面,当时就觉得有违他们家一贯以来的做派,如今才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舍出一位状元,显然图的还是事败之后,靠着婚姻避劫——秋千明里暗里都是秋曳澜的妹妹,秋曳澜若能做主,自不会看着她做寡妇。
这么看来,这两家固然抱着指望站到了先帝那边,可终归还是信心不足,不然不会特意结这两门亲,给膝下子嗣留条后路。
“只可惜世事难料,他们也押错了宝,如今我们夫妇自身难保,想要照顾这两家,有心无力!”秋曳澜微蹙双眉,对丈夫道,“也是当时大意,寻羽溪跟薛家的亲事犹可自圆其说,程希德闹着非要娶秋千那事却是很奇怪的,秋千实在不像是程家人能中意的类型!”
江崖霜吐了口气,倦怠道:“现在说这些都迟了,我尽力撇清不相干的人吧……能保一个是一个。至于说以后,这事谁也说不好!”
秋曳澜沉默了一会,道:“你既然要主持这两位的处置,那么致仕的事?”
“当然暂不提了!”江崖霜低头在妻子发顶摩挲了会,“至少把这事做妥当了……唉,我现在真不知道自己揣测的是对是错?”
秋曳澜问:“你揣测什么?”
“没什么。”江崖霜思索了会,却改变主意不想说了,只偏头在妻子额发上吻了吻,温言道,“睡罢!”
次日他去着手薛、程两家的清算——秋曳澜在家里带孩子,正跟江景琅一起教江徽璎说话,下人神情郑重的过来禀告:“太后娘娘今早请了老爷入宫,在甘醴宫内与老爷谈到了禅位之事。”
“父亲一准不会答应。”秋曳澜淡淡道。
下人笑着道:“少夫人一猜就中!”
这事还要猜?江天驰进京前在郊迎仪式上的做派,显然是定下了既要篡位也要立牌坊的方针——为了扮孝子都那么拼了,这禅位不推辞到三次以上,他肯答应才怪!
想来辛太后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身体略好一点就赶紧提起来——三次推辞虽然如今朝野都心知肚明是走过场,但场面还是要顾的,不可能江天驰今天推辞了,明天马上又提,这也太形式化了——总要找机会、找理由,把门面维持好。
比如说这次的理由基本上是:“哀家年轻识浅,皇儿年幼无知,自认无力担当社稷重任,镇北伯戍卫北疆数十年,于国有大功,素来忠勉……”
夸完了顺理成章带出那句——这天下还是你来吧!
这时候江天驰呢就开启忠臣模式,昧着良心来个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说自己对大瑞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让太后千万收回成命,绝对不要再提,自己一定会好好辅佐小皇帝,力保我大瑞千秋万代之类的话……
这第一次推辞今儿个结束了,但下一次的机会在哪里还不知道——所以说哪怕辛太后已经代儿子直说了禅位,也要拖些时候才能办成的:总得给群臣个表态的时间段吧?没那么几十上百道奏折劝江天驰顺从天命,接下天下这副担子,上台的梯子哪里来的光彩?!
这种情况下,太后不早点开始提,万一耽搁久了,江天驰急了,索性不顾吃相把他们母子赶下台事小——赶下台后顺手来个赶尽杀绝怎么办?
虽然说即使是现在,辛太后心里也没把握自己母子能活,但如今这局势,想不识趣也不行。
“早一日禅位,楚韶就早一日迎来性命之危!”秋曳澜一下子没了陪女儿的兴致,示意长子代替自己过去哄,失落的坐在榻上想,“但一直拖着不提,楚韶更不会有好下场……我跟十九已有四个孩子,小十九跟小二十的身体不好,尚且牵肠挂肚没有一刻忘记的。何况太后仅仅只有楚韶一个儿子?!如今也不知道心里怎么个油煎法!”
想到如今的辛太后仅有楚韶一子,就想到前一位江太后,亦是陶老夫人唯一活到成年的女儿。
“也不知道祖母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从江天驰回来起,老夫人的院子就被封了,对外说老夫人病情严重,不能被打扰——至于说为什么儿媳妇、孙媳妇都没伺候跟前,则被解释成老夫人这次生病是悲痛亲生女儿与嫡亲外孙女导致的,这种情况下,看到媳妇们难免就想到女儿跟外孙女,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因此暂且封了院子只让心腹照料。
所以国公府内外传出:“其实老夫人已经过世,只不过四老爷不愿意这消息现在公布,这才封锁消息。”也不奇怪。
别说这些私下里嚼舌根的下人了,就是秋曳澜这个少夫人,此刻都在想:“祖母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了?”
江天驰是有理由在目前不让陶老夫人死的,毕竟他回来就演上了孝子——继母过世得守三年孝,这中间去篡位肯定不合适。
所以陶老夫人怎么都得在大局已定之后才能死——她提前过世了就只能封消息了,即使人尽皆知,有一层遮羞布总也能掩耳盗铃。
秋曳澜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觉得好生没意思,忽觉手指一痛,低头看去,却是江徽璎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她膝上,正好奇的咬着母亲的手指玩。
珠箔 飘灯 独 此归 第一百十八章 幼帝病重
“琅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秋曳澜低头看女儿咬了一口还想咬第二口,忙把手指抽走,拿帕子给她擦着嘴角的口水,笑骂长子,“叫你看着你妹妹,你倒看着她来咬为娘?”
她是坐在榻沿,江徽璎爬她膝上时,要没江景琅俯低了身子扶着妹妹,早就滚下去了,只是这儿子看着妹妹去咬母亲却也不作声,秋曳澜自要嗔他。
“母亲这些日子都郁郁不乐,让妹妹咬一口,可不就笑了?”江景琅闻言也不害怕,笑嘻嘻的抱了江徽璎道。
他才五岁,抱三岁的江徽璎可是吃力,摇摇晃晃的,吓得秋曳澜赶紧自己接过来,把女儿搂在腿上,单臂环住,腾出空着的右手探过去轻拧着儿子的面颊训斥道:“还敢狡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那一嘴牙齿,如今可不要太厉害!”
小孩子家不懂事,没什么轻重,上了口就拼命咬,秋曳澜指上擦了又擦,带着血的两个牙印依旧鲜明,看得江景琅赶紧给她吹一吹:“母亲您没事罢?母亲,都是妹妹不好,等她长大点,孩儿给您收拾她出气!”
“少古灵精怪了!”秋曳澜当然不会为这么点事跟儿子当真置气,点了点他额,“净欺负你妹妹比你小不懂事,我告诉你啊,再这么栽赃她,仔细你父亲回来知道收拾你!”
江崖霜虽然也有城府有手段,但在小事上可以说是个君子,颇有些方正的意思,也期望子嗣端庄雍容。
不过江景琅的性格天生跳脱飞扬,更像秋曳澜一点——虽然说这种跳脱在做母亲的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奈何江崖霜对儿子寄予厚望,又讲究从细微处杜绝儿子养成坏习惯和不好的思维方式,所以江景琅今日这样耍赖,也就是在母亲跟前,若在父亲那里,这么明晃晃的推卸责任给还不会辩解的妹妹,肯定要挨揍!
如今被母亲说了,他也不以为然,嬉皮笑脸:“左右有母亲在呢,孩儿可就指望母亲护着了!”
才说到这里,门外传来江崖霜的轻哼:“你指望你母亲护着你什么?”
“父亲回来了?”江景琅吐了吐舌头,朝母亲扮个鬼脸,紧接着小脸一正,不苟言笑的跑到门边迎接,正色道,“孩儿见母亲这些日子忧心忡忡,所以与母亲开了个玩笑,并没有什么!”
江崖霜虽然就听了个尾巴,但也知道这儿子肯定又淘气了——进门后瞪了他一眼,不过被妻子递了个眼色,也就没追究,只道:“我方才在外面碰到十三哥,他跟我说了个好消息:十三嫂有了身孕——你收拾下贺礼?”
“十三嫂有身子了?这可是个好消息。”秋曳澜颔首,“我一会吩咐人拟单子。”
两人又说了几件家务事,江崖霜就问一直乖乖垂手站在旁边的长子:“今日功课做了么?可有不懂的?”
“已经做了,有两处不懂,方才去前面问了陆师兄。”江景琅眼观鼻鼻观心,矜持到庄严的回答,“功课由陆师兄放在了父亲的案头,还请父亲移步一观!”
江崖霜正要答应,瞥见女儿江徽璎虽然被母亲抱在怀里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