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夫-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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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妈妈说的重点是小竹林那边的人不仅是个谨慎的,也懂得分寸,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刘氏一听,觉得重点不在那里。
她当下就吩咐了前院里她的陪嫁李达,让他瞧一瞧那卖果子糕的过几天会不会还来这里。若是小贩还来,势必要摸清他的落脚地。
谁知道,也没等过几天,那卖果子糕的小贩第二天就又来了,紧接着第三天、第四天……几乎天天都会来肖府门外转一转。
还有那“高夫人”也挺有意思的,每隔个一天,总要让身边的老妈子去买些果子糕。
刘氏的陪嫁李达也是个办事谨慎的,用了三天的时间,彻底摸清楚了果子糕小贩的落脚地。居然离国子学很近,就在国子学后头的太和巷里。
太和巷里头住的多半是国子学的年轻学生,一个小贩住在那里,实在是有够突兀的。
刘氏认定了其中有猫腻,又叫人盯了几天那宅子,后来发现,院子里头不止住着那小贩,还有一对年老的夫妻带着一个同甘露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外表看来那就是幸福的一家子,可是仔细观察的话,发现不管是年轻的小贩还是年老的夫妻,无不是对那个小男孩言听计从的。
而如今,刘氏同裴金玉和裴天舒说的地方,也正是那里。
刘氏道:“那小男孩八成就是“高夫人”的亲孙子,那可是高家唯一的独苗了。”
刘氏可能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可裴金玉和裴天舒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家唯一的独苗,不过只是“高夫人”而已。
裴天舒想了一下,很理智地下了命令。
他本来还想另叫一个人的,譬如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领,可又生怕那人不是“高夫人”的对手。
他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决定让代王带人去围了宅子。最好是和平拘捕,实在不行,非得动武的话,一定要减少损伤,不殃及旁人,还有一定要捉活的。
总之,妇孺是天生的弱者,哪怕她是一条毒蝎子,也最好不要发生什么血腥的事情。
他们是男人,更是胜者,得注意风度不是。
裴金玉表示,要跟着去看看。
裴天舒眼睛一瞪道:“你就给我呆在这里。”
好吧,又是皇帝又是亲爹,她得听话才行。
凑不成热闹的裴金玉又不准备在这里看着她爹处理政事,她和代王一起出了殿门,不过是一个往外,一个继续往里。
裴金玉是要去后宫看看她娘和她弟弟们。
两人要分开的时候,代王刻意顿住了脚步,道:“金玉,替我向皇后娘娘问安。”
裴金玉也下意识地停下了步伐,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代王冲她展颜一笑,大踏步地向着皇宫的大门而去。
裴金玉一怔,就这样眼神放空地一直到瞧不见代王的身影。
******
话说代王出了宫门,就即刻清点了五百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太和巷进发。
别说是藏匿着“高夫人”的宅子了,就连宅子所在的整个巷子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切都很顺利,几乎是没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宅院的大门,也见到了一直很神秘的“高夫人”。
她就坐在院中,且正对着门,就像是倨傲的公主,审视着进来的众人。
看容貌,她和普通的妇人没什么两样,年轻的时候或许很美,如今却只剩下了干瘪的躯体和斑白的发丝,唯有周身的气度彰显着她的特殊性。
代王记得听谁说起过这个“高夫人”的出身并不好,此一观,便已知这种说法有出入。
代王上前,正想同她说几句话,却见她冷笑了三声,头一偏,竟没了气息。
代王挠了挠头,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若是不知情的,越看他就越像是个欺凌妇孺的。
不管怎么说,犯罪分子已经畏罪自杀,他也没那个本事去和阎王抢人。
代王猜想,她是想一人身死,换几人活命。虽说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孙子,但照样可见她是个果敢且有情义的。
关于她的来历,代王就更好奇了,倒是可以问一问这宅子里的其他人。
卫兵一共从这所宅子里搜出了五个大人和一个孩子。
孩子还正在熟睡,代王又不是真的来欺凌妇孺的,他先是命人将“高夫人”的尸体抬下去看守,又命大部分的卫兵退出宅院,只余了几个近卫在身旁,这才开始问话。
那几人可能是得了“高夫人”的嘱托,有问必答,配合的很。
原来这个“高夫人”确实做过暗门的娼妓,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她本姓卫,名卫琪,乃是玉王卫英的长女,算起来还是卫妩的大姐。
玉王卫英,是卫妩和卫单的庶出大伯。不过卫妩压根就没见过这个大伯,早在卫妩出生之前,玉王和卫妩的爹争皇位,结果被灭了满门。那时,十二岁的卫琪逃出了那场浩劫,却陷进了又一个人间地狱,被拐子拐到了暗门,最后成了娼妓。
后来她迷住了高秉光,成为了他养在外室的女人,又给他生了儿子,这是那几人不说,代王已经知道的事情。如今他更感兴趣的是卫琪的手里应该还有一份城邑图,还有设计那地道的能工巧匠到底是谁。
可是这些不管代王怎么问,那几人都摇摇头表示真的不知情。
代王命人继续看守宅院,而他自己则带了几名近卫,往皇宫复命。
可是皇宫里的裴天舒和裴金玉一直等到天黑,都不曾见到代王的身影。
裴天舒和裴金玉已经知道了“高夫人”身死,还有她居然姓卫的事情。
裴天舒的心情不表,裴金玉惊讶的很,同她爹道了一句:“好生安葬她可行?”
裴天舒道:“哪怕她再罪大恶极,人死灯灭,入土为安也是必须的。”
“那她的孙子……”
裴天舒理解他女儿为何会发此一问,他女儿是“原住民”,认为连坐才是应该的。她的心里肯定还有疑虑,要知道斩草不除根,担心等那孩子长大,肯定会为他的家人复仇之类的。
这就是不文明的地方了,现代社会没听说过老子犯罪伏诛了,儿子替老子报仇的。
高家父子和那卫琪,说的是造反,为的是己利,扰乱了社会风气,破坏了社会治安。
犯罪就是犯罪,犯罪是不对的。哪怕犯罪的是你的至亲,不说让你大义灭亲了,你得明白报仇是绝对不行的,三观不正不行。
裴天舒觉得自己要改变这种认知是任重道远的事情,改革势在必行,但也不能着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大宏改造成现代社会的局面,条件也根本不允许,他只能循序渐进地去做一些他能做的。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没关系,寻个妥善的人家养着就行。”
裴金玉点头表示她爹的这个主意不错,父女两人四目相对,突然想起来了现在更应该关心的事情——说是进宫的代王,究竟去了哪里?
真不是代王的纯在感低,而是裴家父女太相信代王的能力了。况且,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日的洛阳城还在警戒中,城里头到处都是巡逻的兵。所以,代王不会被人掳走。
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又想干什么呢?
他是有前科的好嘛,裴金玉还没忘记他装昏迷的事情。
裴金玉闷哼一声道:“腿长在他的身上,管他会去哪里。”
☆、第164章
裴金玉猜测的不错,腿长在代王的身上;他还真是心甘情愿跟人走的。
只因那人站在街口处叫了他的名字。
代王一听见那三个字;不由自主地就撇下了近卫,走了过去。
他这一世的名字叫林錾,是以;三个字的名字只有那个已经快被人遗忘的“林青峦”了。
代王自己都快忘掉了他以前的那个名字,定睛一看;发现叫他的那人身影好熟悉,很像是朱无涯;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人的头发是斑白的。
可是走近一看;竟然真的是朱无涯。不过才月余的时间;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朱无涯居然苍老成了眼前的模样,代王表示惊掉了下巴。
紧接着,朱无涯说的话语;更是让他惊恐不已。
他道:“虽说我父亲为你和卫长公主续了命;但这只是偷来的阳寿;时光有限,尤其是卫长公主……阳寿将尽。”
然后,他转身就走。
听了这样话语的代王,岂有不跟上去的道理。
他和裴金玉的事情是个秘密,知道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是以,他连话都不好让人帮他带一句。
******
那厢,和代王隔了些距离的元宵一开始没觉出异常,毕竟代王是个能分得清轻重的,本以为他就是碰见了熟人,过去说话的。谁知道,他一会儿竟跟着人走了。
元宵赶紧去追,却见代王和那人上了马车,一路绝尘向北城门而去。
这是裴金玉出了宫之后,才听说的事情。
裴金玉愤怒地道:“年纪越大脑袋越拎不清了。”
裴金玉还在埋怨代王,就见佳柔呈上了一封信,说是门房交来的,一定要长公主亲启。
她将信打开一看,内书:林青峦在香山崖壁。
这一下,裴金玉终于知道为什么代王会跟着那人走了。
裴金玉下意识将那封信投进了火炉,看着它一点点地化成了灰烬,才道:“备马,出城。除了裴筝,谁也不能跟去。”
在场的人都要疯了,怎么长公主和代王一块儿任起了性。
哎呀,长公主说话没人敢不听,也幸好她是理智的,至少身后还跟着裴筝哩。
大家因此而稍稍放心,可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就见裴筝独自驾车回转。
问他:“长公主去了哪里?”
裴筝:“……”丢了。
关键不是他丢了她,是她把他丢了呢。
就是到了香山崖壁下头的时候,长公主命他在原地待命,随手一指,说是去那边看看。还不等裴筝弄清楚那边是哪边,她就不见了踪影。
裴筝一觉察出不对劲,立马查看了方圆两里,没有一处有打斗过的痕迹,是不是证明长公主也是心甘情愿不见的!
对于女儿和女婿,要么是心甘情愿跟人走的,要么是被诓骗了。这种结论,不管是哪一个,裴天舒都不能相信。
没有原因,那两个孩子可没有一个是缺心眼的。
他死活不听那些目击者的说法,一个劲地认定眼睛和耳朵也是会骗心的。
他下了令,全国张榜,还亲自将洛阳城和香山崖壁翻了个底朝天,结果……是没有结果的。
裴天舒安慰楚氏,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我女儿和女婿一个比一个精明,不可能被人算计,一定是躲起来算计别人。”
楚氏也不知是该平心静气还是该狠狠地埋怨夫君,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悦耳哩。
楚氏推了裴天舒一把,继续捂着手绢流眼泪。
裴天舒拍了拍爱妻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走了出去。
要是下辈子可以选择投胎成男还是女,他一定会选择投生成女的,再找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遇见事情只用嘤嘤哭泣就行了。
他不是在怨责楚氏,他只是也想流泪。别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作为一家之主的他,没有哭泣的权利。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目前最主要的却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出了女儿和女婿的去向,再将制造这一切的人碎尸万段,不惜倾尽一国之力。
可是一天、两天过去,还是没有一点儿关于他女儿的消息。
这时候的裴天舒深深地觉得这世上令人最痛恨的词语就是“有心无力”。
裴天舒和楚氏对坐了一夜,两两无语。
那是一种天都要塌了的感觉。
就在夫妻两人被深深的恐惧笼罩的这天早晨,从北城门传来了发现长公主和代王的消息。
裴天舒拔腿就往殿外跑,一直等到他翻身上了马,跟在后头的东青才发现,“皇上,皇上,没穿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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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和长公主就这样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在洛阳城里。
没人知道那三天和三天之后的裴家人都经历了什么,大家不过是将此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是今年除了皇帝换成了姓裴的以外,最令人惊讶和劲爆的事情了,就连裴天舒的登基典礼都没能引起同等的轩然大波来。
毕竟他都当政了那么多天,登基大典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裴天舒象征性地举行了“就职仪式”,和他一道就职的当然还有皇后楚氏。
国号不改,年号不改,连最平常的朝堂大换血都没有发生。
裴天舒就像上班一样,按部就班地做着事情。
他不是个乌托邦主义者,什么土地国有化、废除奴隶制,是现在的社会制度根本就不允许的。就算他有强大的军队,想要彻底地改变整个社会制度和形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正式登基后的第一个月,颁布了他的第一项政令,也是他女儿在晋阳时就做过的,那就是大肆推广屯田制。
紧接着的第二项政令,是全国统一的科举制度,一年一期,分文举和武举,不分士庶,要彻底改善朝中无人可用的尴尬情形。
还有第三项政令,封了林枞一个巡疆督查令,还赐了银光宝剑,上斩王侯,下斩奸臣。命他带兵两万,替自己巡疆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哪个皇帝新上台都要烧一烧的。关键是裴天舒同别的皇帝不同,像上一届的林浅之,他的最大问题就是遇事不果断犹豫不决。而裴天舒的最大问题就是太果断了,果断的有些“独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是说提议出来,再让大臣们议一议。
众大臣被裴天舒这三项“独裁”的政令,搞了个措手不及。等缓过劲来才明白,我去,皇上让林枞去巡疆可不止是要清理贪官这么简单呢,有林枞那个杀神在,指不定会整出什么事情。
一时间,有人惊慌。这是以前干过什么,怕被人发现的。
还有人就很坦然,甚至满心的欢喜。这是什么都没干过,巴不得别人被查了出来,他好有上位机会的。
总之,裴天舒的“办公地点”已经快被那些大臣们踏平了,有胆小的来认罪的,有胆大的来探听情况的,还有检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