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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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大会开始不久，孟振荣匆匆赶到。见梁聪身边还有个空位，过来坐了下来。经济系的张教授跟在孟振荣的后面也走了进来，当孟振荣和梁聪同时起身让位的时候，才注意到来者是他们的导师，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出声：“张教授。”张教授也有点兴奋地说：“噢，是你们啊。”说完后即与他们招了招手，接着往前面的空位走去。孟振荣与梁聪相互望了一会儿，觉得并不认识。梁聪先说：“我是1992年经济系毕业的研究生。叫梁聪”孟振荣跟着说：“我是1982年经济系毕业的，叫孟振荣。”梁聪恭谦地说：“哦，是老前辈啊。”随即掏出名片交给孟振荣。孟振荣客气地答：“哪里，哪里，见笑了，见笑了。”也掏出名片交给了梁聪。两人先认真看了一下各自拿在手里的名片，见两人都同在一个城市，而且还从事着同样的工作。两者之间的距离感一下子就随之销声匿迹，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孟振荣惊异而又羡慕地说：“哇，真不简单啊，才毕业两年，就有了自己的公司了。”梁聪客气而恭谦地答：“献丑了，献丑了，我那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哪能跟你们相比啊。你们是国有大型企业，实力雄厚，我是削尖了脑袋想往里头钻，但怎么也钻不进去啊。”两人越谈是越投机，再没有心思参加以下的活动了，干脆提前离场，到外面找个清静的地方接着聊。
两人坐上梁聪的白色宝马车，开车出了校门。坐在宝马车内，孟振荣心里更是羡慕不已。心里想，自己毕业工作了十几年，钱没赚多少，待遇也不咋的，简直是又失败又寒碜。现在好不容易混了个部门经理，也就给配了台摩托车。公司的名气到是让所有人如雷贯耳，羡慕不已，但那也只是个名声在外——好听不中用……。梁聪打断了孟振荣的思绪：“师兄，你看我们到哪里去好啊？”孟振荣不假思索地：“你定吧。”梁聪思索了一会儿说：“差不多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看我们到中山八路的食为先怎么样？那里的味道还不错。”孟振荣也听人介绍过那家海鲜酒楼，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去，立即说：“行啊，就到食为先。”
到了食为先，果然是人头汹涌，根本找不到空位。梁找来了酒楼的老板，让帮忙给安排个单间，但老板非常抱歉地说：“梁总，实在是不好意思，全满了。你怎么不先来个电话呢？”梁聪无奈地说：“我也是刚碰到了老朋友。你看有没有快买单的，我们就先等等。”过了十来分钟，果然有一间房的客人结账走人了，酒楼老板亲自将梁聪和孟振荣安排就座。梁聪点了一个龙虾刺身，点了一条清蒸石斑鱼，又点了一碟炒油菜，又上了两瓶珠江啤酒。
没多久，菜上来了。梁聪客气地说：“来，来，来，师兄，起筷啊，我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孟振荣先尝了一口龙虾刺身说：“哎，果然名不虚传，味道不错。梁总……。”梁聪立即有点不高兴地打断了孟振荣的话：“见外了吧，什么梁总，梁总的，客气一点的就叫我阿聪好了，要不然就干脆直呼梁聪就得了，何必那么生疏呐。”孟振荣立即纠正原来的称呼道：“阿聪，看来你这两年混得不错啊。有什么绝招，别老是自己藏着掖着，教师兄两手？”梁聪即谦虚，又得意：“哪有什么绝招啊，不就是倒腾一下原始股什么的，发了一点的小财罢了。不过现在这条路子已经是走不通了，现在的新股开始网上认购，中签的机会实在是太小了。咨询这碗饭也不好吃，中小投资者根本就付不起咨询费，大机构自己还有咨询业务出卖呐，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产品。我现在是两头不到岸，处境艰难啊。别看我现在表面上是风光的很，再这样子下去，要不了两年，就得关门大吉喽。”梁聪一边说着，一边将握着筷子的右手举起，在上面划了一个圈。孟振荣略有同感地说：“是啊，各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你看我们公司的来头不小吧，可那都是阿爷的。我已经干了十几年了，可到现在连套住房都没捞到。要不是老婆家里有套空闲的房子，我现在还不知道住在哪里呐。不过，我们到是可以合作一下，各自发挥各自的优势。你们的机制灵活，我们的实力雄厚。……”梁聪两眼立即开始发光：“对啊，你们的资金雄厚，应该找个股票做庄才是啊。”孟振荣接过话题：“你这想法，我们其实也正在积极筹备。我们公司原来主要投资于实业，这几年随着宏观经济的调整，许多投资的效益都太不理想啦。公司正在调整部署，将一些实业投资或整合、或出售。准备集中一笔资金，投到股市来好好运作一番。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有媒介的帮助，一定对我们运作股票大有裨益的，这不正是你们的优势所在嘛。”梁聪附和地说：“对，对，发挥我们在媒介渠道多的优势，为你们运作的股票摇旗呐喊，这确实是一个一举两得的绝妙组合。”
这顿饭不知不觉吃了近四个钟头，两人是越谈越兴奋，越谈越投机，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结账时一共花了二千三百二十八元，梁聪主动争取付账，不过被孟振荣拦了下来：“我说，阿聪，你就甭跟我争了，我这可是阿爷的，不吃白不吃，过了这村可就没那个店了。”梁聪见孟振荣说的也在理，也就没再坚持由他付账。孟振荣给了收银小姐二千四百元，转过身来又跟梁聪说：“我们有句话，叫做不求所有，但求支配。”两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临分别之前，两人约定，第二天到孟振荣他们的专户室相见，进一步商讨合作的事宜。
处心积虑（4）
一走进家门，肖雅媛正在喂女儿，见丈夫满面春风地回来了，关心切切地问：“怎么样？从你得意洋洋的样子上来看，今天一定是收获不小。”孟振荣毫不含糊地答：“那当然，收获很大，这还不是你的功劳嘛。”肖雅媛不假思索：“你的校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孟振荣郑重其事地说：“这关系可大着呐，要不是你积极鼓动，我才不会去参加那什么的鬼校庆呐。”孟振荣把与梁聪认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向肖雅媛绘声绘色地述说了一番：“你看，大家都有一个急切合作的欲望，又有各自利益需求的基础。一旦合作起来，那还不是如虎添翼，如鹰展翅。这发财的机会一旦来了，你想挡也挡不住。到时你就等着在家里数钱吧，保准让你把手都给数软了。”肖雅媛有点担心地提醒道：“你可不能干那些非法的勾当啊！再说了，我们现在也不缺钱花。别到时候把你也给搭进去了，撂下我们娘俩在一边活受罪，我可不干啊。”孟振荣非常坚定地答：“你放心吧，老婆大人，你老公我像是那种干非法勾当的人吗。我不是吹，凭我的智商，保准即赚了大钱，还绝对是万无一失，安然无恙。不过，你得把我们的闲钱清理一下，通通存在工商银行的户头里，我准备用来投资股票。你看行不？”肖雅媛略微绷紧的神经此时完全放松了下来：“行啊，全听你的还不行吗。”
第二天，梁聪如期来到孟振荣他们的专户室，孟振荣见梁聪到了，一边起身相迎，一边对向梁聪介绍：“这位是副经理王友正，这位是财务专家方智平。”然后指着梁聪说：“这位是我昨天刚认识的校友，通达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梁聪。我这位师弟可不简单啊，毕业才两年，身家已经就有了几百万了，还弄起了自己的公司来了。看看我们，折腾了这么些年，还没有他的一个零头。”梁聪客气地说：“见笑，见笑。我现在可是来讨口饭吃，各位都是我的大哥，可别拿小弟开涮了。我那点小钱，在各位大哥眼里，简直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方智平笑着说：“你看这大款就是大款，几百万都还是小钱。我要是能赚到几百万啊，就立即从这里消失……。”王友正打断话题说：“消失，看把你给美的，几百万是那么好赚的，吃多点大头菜吧你。”方智平急不可耐地说：“你别打岔好不好。我是说啊，如果哪一天我赚到了几百万，我就立即买一辆丰田吉普车，再带着个靓女周游世界去。”孟振荣给大伙打气道：“哎，也未必不可能。我们做这行来钱快，只要做好了，公司还能亏待我们吗，还真说不定大家都能发上他一大笔呐。不过现在对我们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眼前的事情给办好喽。我今天把阿聪找来，一方面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另一方面我们正在寻找合作的机会。不过现在具体的方案我也没有，只不过今后大家之间多走动走动，多沟通沟通，互惠互利，希望能走出一条共同赚钱的路子来。”……从此以后，梁聪也成了这间专户室的一员，自己公司没事的时候，就往这里跑。
时间很快就到了1995年的4月27日，几个人看着波澜不兴的大盘，各个也是无精打采的。方智平开口说：“今天指数跳空向下，又跌穿了600点。近来交头也是越来越清淡了，交易大厅里很多人根本都不来了，不少股票的价格又跌到了‘三大政策’时的价位，是不是又该见底了？”王友正说：“我看也差不多了，不过我们现在还没准备好啊。即使是有行情，我们也只能是干瞪眼的份儿。”孟振荣说：“从交易量和技术层面来看，我也觉得至少近期应该有一个反弹。但至于是否反转，我还没这个把握。你说呢，阿聪？”梁聪附和地说：“我觉得有道理，从宏观调控来看，现在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但显然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了。按照我的经验，每年都应该有一、二波的中级行情，今年至今为止还没有，按理说也该差不多了。我手下的几个分析师现在可都是在唱多呐。”孟振荣说：“看来我们得给董事长再吹吹风，让他赶紧把资金给拨下来。不过我觉得即使是错过这次行情也不要紧，毕竟股市中的机会有的是，不在乎一时半会的机会。我最近一直在留意一只股票——司达尔。流通盘是3600万股，现在的价位是七块来钱。我在前几天用了一点资金试了一下盘，没发现有大资金进驻的迹象。我又查了一下该公司去年的年报，发现每个股东平均持有的股票数量才1078股，应该可以断定这只股票还没有庄。”梁聪立即说：“哎，对了，这家公司是我在证券公司搞投资银行业务时的老客户。这家公司生产的饲料销路一直不错，有时侯还得先付款预定呢。董事长姓秦，现在我们偶然也会联系一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引见一下。”孟振荣接着说：“这就太好了！不过，我们现在还是从外围先了解一下这家公司的情况再说。必要时，再跟这个秦董事长打交道也不迟。我想，阿平先将这家公司这几年的财务报表好好研究一下。另外，老王可以先到这家公司去实际观察一下，先摸摸底再说。还要麻烦一下阿聪，最近一定要经常主动跟那位秦董事长多联系一下，别到时有事求人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让别人觉得我们也太势利了。反正我们手上现在已经有五千多万的资金了，在这只股票上建点仓，我看也不要紧，你们说呢？”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好！”
第二天，孟振荣回公司找卢董事长，一方面是向卢董事长汇报他们近来的工作，另一方面则是催卢董事长尽快把钱给转进来。卢董事长对于他们的工作汇报和设想不置可否，没有发表具体的指示。但对于资金的问题，卢董事长说：“小孟，你先按部就班进行你的。至于资金的问题，你不要着急，我正在督办，估计最晚在年底再给你们拨二个亿。有了这笔钱，我看足够实现我们的目标了。噢，对了，我有一个重要信息透露给你。我在北京的老朋友告诉我，中央正在择机减息，时间估计将在明年上半年。我想，一旦减息的消息正式颁布，即标志着这一次宏观调控的正式结束。到时候一定伴随着银根的松动，刺激经济复苏的各项措施也会随之推出，这一系列的措施必然都会反映到股市上来，对股市的崛起定会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定要做好做多的准备，尤其是要选择好建仓的股票。别等到大行情来了，我们连在哪只股票上做多还没有一个必要的准备，到时候非抓瞎不可。”孟振荣解释道：“董事长，我们现在正在选择建仓的股票。请放心，只要资金可以及时到位，我保证到时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卢董事长欣慰地说：“行啊，到时就看你的了。”
这天正好是周五，上午向董事长汇报完工作以后，孟振荣也没在公司吃午饭，立即赶回了专户室。方智平、王友正和梁聪也都在专户室内。他将跟卢董事长的谈话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大家听说在年底就会有二亿元的资金进账的消息后，全都异常地兴奋。说完以后，见下午开盘的时间到了，孟振荣急匆匆地走出了专户室，来到交易大厅。打开了用她老婆姓名开户的证券交易账户，看清楚了里面的资金额一共是三十四万元，以的价格，分十笔，一共购入司达尔股票52000股。其实，在上午孟振荣到公司向卢董事长汇报工作的时候，方智平、和梁聪二人都分别用自己的账户买了一些司达尔股票，梁聪投入了五十万，方智平投了二十三万。最老实的要属王友正，没有干这种偷鸡摸狗建“老鼠仓”的事情，他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过。
接着几天里，孟振荣不断买入司达尔这只股票，很快就用掉了一千三百万元。1995年5月18日股市在证监会“暂停国债期货交易试点通知”利好消息的刺激之下，又双双跳空高开。大家都认为“三大政策”的那种火暴行情又再度出现了，方智平不无后悔地说：“嘿，可惜啊，我们没有在低位多买点股票，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机会。”不过在心里还是庆幸自己前两天的果断出击，将自己的资金都换成了股票。但到了次日，前一天那种一致看好的观点，开始出现了严重的分析。王友正最先发表不同的看法：“现在离收市还有一个钟头，但两市的大盘成交量并没有明显放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超过昨天的交易量。如果明天交易量还是不能有效放大的话，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