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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人生落子无悔-第4部分

小说: 人生落子无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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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比鸡啄米还快,即使在前面的人已先插秧很久了,只要我动起手来,那就是稀里哗啦地,一下子就赶上去了,最后还把他远远抛在后面。而且,我插的秧,窝距行距整整齐齐,秧行排列笔直。我在村里还是“起率”(即插第一排的秧,他人则跟着我的秧排插)的。乡下人夸我聪明,学习很快,才插了一年秧,就超过了他们很多人。
  其实,我只是善于总结经验罢了。插秧的动作,左手握着一把秧苗,右手的中指、食指和拇指从秧把里分出一株株的秧苗,再插到水田中。但我已悟出了窍门:提高速度的关键不在右手插得快,而是能用左手的大拇指,迅速均匀地从秧苗把中分出一株株的秧苗。多数人不习惯使用左手,所以要提高插秧的速度,就要人为地训练左手动作。在插秧季节前,我就先训练自己了,有空就左手握一把短稻草杆,练习以大拇指分秧苗的动作。这非常有效,所以到插秧时,也就看到我那种令人惊叹的速度了。
  一天上午,我与会计叶钱儿争执起来,我说我一天可插一亩田的秧,他却表示不相信,他是故意激我。我们打起赌来:我单独在一块九分多的水田插秧,只要完成了就可以收工——要知道,集体出工平均每人每天才插三分多田的秧。
  我埋头干了起来,弯着腰不停地插着秧,插了一排又一排,中间也不休息。到了下午一点多,本是午饭时间,我也不回去,让小谢替我把饭带到了田头。到了下午,水田中的空白面积已越来越小,胜利在望了,但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极度疲乏,真渴望能放平身体,给酸痛的腰背一个休息的机会。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因为我知道,如果躺下后那就再也不愿起来了。
  到了下午五点多,终于插完最后一株秧。我一下子就坐在湿漉漉的田埂上,仰天躺下了,就那么面朝青天背朝地躺着。我陶醉在那种放松后的舒服感,还有目标实现后的成就感。好几分钟后,我才又站了起来。
  收工时间尚未到,老乡们还都在田里忙着。尽管先已打了赌,但我也不好意思真的就提早收工。但在不停插秧十多个小时后,我已疲惫不堪,再也不愿弯腰了,就去干挑秧的活。
  晚上收工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体的感觉不对了。我暗中希望那只是因为太累了,只要休息一下就会恢复。回到家后,先躺下睡了,可到第二天早上,高烧已发到了℃,全身无力。我还想坚持出工,可挣扎着下到田里,实在无法支撑,又提早回家休息了。
  当时,春插最忙阶段已过去了,我就在家里整整躺了两天,烧退下了,但仍然体乏无力,没有一点食欲,知道要去看病了。由于乡下的房子室内极暗,我走到了室外,在“光天化日”之下,才发现自己全身泛黄,是那种令人恶心的黄疸色。我开始担心起来了。
  我步行二里路,去了大队医务室,又找到蒋医师。当年农村实行“赤脚医生”制度,即选拔出一些有文化的农民,稍加训练后,就在乡下巡回治疗。这不能解决大问题,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农村缺医少药的状况。西塘大队只有这位蒋医师是从县医院下来的,被乡下人公认为最好的医师。
  我诉说了症状,他检查了一下,说我没有发烧,不会有大病,可能太累了,休息一下就会好,要注意营养,多吃些腊肉、鸡蛋等。可他的建议对我没有用,因为我不仅没有食欲,而且一看到油腻的东西就反胃,想吐。
  刚好小谢参加县知青代表大会回来。他顺便去了医院验血,发现得了急性黄胆型肝炎,决定马上回上海。
  我翻出医学手册,找到了对肝炎病的形容:皮肤泛黄疸色,没有食欲,怕油腻食品,体乏无力,等等。这与我的症状完全相同,而且室友已确症为肝炎,我无法再抱侥幸心理——我患上了传染性肝炎。
  那时我已知道,肝炎症状极其明显。但蒋医师仍然误诊,医术也就可想而知,可据说他还是大队四个赤脚医生中最好的。真是庸医误病啊!不,那只是反映了农村落后的医疗条件。
  我决定与小谢一起回上海。可全身软弱无力,村子离临江车站有几十里的路,就是去光华山林场搭拖拉机,也要步行五里路,我哪能走得动啊!乡下人告诉我,只要打一针盐水葡萄糖,就能立竿见影,恢复体力了。临走前一天,我又去找蒋医师,提出要求,他同意了。
  当年的农村;尚没有今天流行的打点滴,类似方式是用一个大针筒把盐水葡萄糖液注射进静脉血管。蒋医师做好准备工作后,开始为我注射。我伸出了左手胳膊,他第一次把针头扎进了我胳膊,没有见到回血,就拔出来再扎进去,还是没有回血,就再扎……就这样地,进去再出来,反复地试了四五次。我睁大着眼睛,咬着牙,耐心地观察着他的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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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病一场(2)
他一边工作,一边解释说,这个活挺难的,就得这么地反复尝试。他额头上冒出了汗,也真难为他,为了找到我的血管,确是费了很大劲。好不容易才听他说:“行了!”就开始为我注射。
  在注射过程中,我的小臂感到又痛又涨。到最后,针筒里尚余下了约四分之一的葡萄糖液,无论他怎样尝试,还是无法注射完,也就只能作罢了。
  第二天清晨,我们就动身了,先步行到林场,再搭上去临江的拖拉机,最后才上了去上海的列车。我直到在车厢的位子坐下,才放松下来,那时就觉得左手臂涨得难受。我掳起了袖子,就吃了一惊,整个左小臂肿得像小腿那么粗,而且有一大片淤青。我感到吃惊,因为不知道原因。
  最后,我到了上海,突然地出现在家门口。家人们看到面黄肌瘦的我,惊愕自是不言而喻的,我妹妹马上带着我去医院看急诊。
  医生也不等血的化验结果,就根据初步诊断,要求我马上住院,是传染病隔离病房。在办理住院手续时,还得称体重。我一看,才九十八斤重,又吃了一惊——我曾做健身运动,肌肉比较发达,体重一直稳定地保持在一百二十五斤左右,身体又没有什么脂肪,怎么会瘦这么多?
  在抽血化验时,我心里着实害怕,因为有过蒋医师打针的经历,但还是装出勇敢的样子——男子汉哪能怕痛啊!我左臂的淤青和水肿尚未完全消除,所以只能伸出了右手臂。只见她用橡胶管把我胳膊捆上,把注射针头敏捷地扎向我手臂,一针见血,然后缓缓地抽出了血液。拔出针尖也是快速地一下,然后熟练地压上棉花球。我几乎没有痛的感觉。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肃然起敬,佩服地说:“医生,你的技术可真高明哪!”
  她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你锻炼过身体,血管很粗,这是最容易的。我们在实习时,都要用兔子耳朵的血管练习扎针。”
  我告诉了她蒋医师为寻找我的血管,三番五次扎针的故事,她同情地摇了摇头。我又展示了仍青肿的左手臂,询问缘故。
  她苦笑了:“因为针头没有扎进血管;葡萄糖液就都注射进了肌肉。”——难怪在蒋医师注射时,我又涨又痛,而且到最后也无法注射完所有针液。
  

跌倒了再爬起来
急性肝炎在初发期有传染性;必须住院隔离。在传染期过后,就可以出院疗养了。我出院后也与其他知青联系,他们在我和小谢离开后,都先后回了上海。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发牢骚,觉得农村太苦,没有前途,不想回去。
  我妈妈说:“即使他们不回去,你还是按时回去,正好有机会表现自己。”
  所以,春节后不久,我就先回到了乡下。后来听说,村里老表已在议论,说知青们正躲在上海享清福,不回来了。但见到我后,就知道我体质确实不好。所幸的是,那次大病给予我一个重大教训,使我开始注意身体。我逐渐地康复了。转眼又到农忙时,我又投身于紧张的劳动中。
  我亲眼目睹的一件惨事;令我极度得惊骇。我们隔壁住的是叶文照家; 他是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小小的个子,连他老婆在他旁边都显得像个庞然大物。但他却是村里有名的强劳动力,犁、耕、耙、挑担、推车,都是好样的。家中有五个小孩,最大的才十四岁,所以经济情况也不是很好。
  他平时不苟言笑,也不会像某些农村干部那样,经常要我们从上海带回一些紧俏货。有次我送了他一条上海肥皂,这在那个年代是个稀罕物,备受农民欢迎,他却一定要付我钱。但是,在那冷淡的外表下,他是个热心肠的,对我们上海知青很照顾。
  那一年春插农忙时,都没有看到叶文照,一打听才知道他病了。对乡下人来说,工分犹如生命。他没有出工,那就是说他病得不轻了。有一天,我又见他侄子用独轮车载着他出了村子,听说是去樟树县医院看病,那一定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但过两天,他们又回来了,说诊断结果是肝癌晚期,没有治了。让送回来,那就是等死。
  下放在我们村的小匡原是樟树卫生学校的。她告诉我们,急性肝炎若没有及时治疗,那就会转化为肝癌。
  我们也去探望了文照。他已痛得既不能躺也不能坐,手里抓着一根拐杖,上身趴在桌上,痛苦地在哼着。他肚子鼓得大大的,已有腹水了。见到了我们,又用拐杖示意别走近——据说肝癌晚期的传染性最强。到那个时候他还在为人着想。
  他老婆在客厅给我们让了座,从那里我们还能听到呻吟声:“老天为啥要我受这个罪啊……我这辈子没有害过谁……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哪!”真是惨不忍睹。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听说他精神好了一些,还喝了半碗粥。有经验的老人却悄悄地议论:“这是回光返照。”果然当天晚上,我们就听到他家方向传来了嚎啕大哭声。
  村民们就讨论开了,为什么村里有这么多的肝炎病患者?小匡说:是公共厕所位置不恰当,离水井太近了。
  那所谓的公共厕所,也就是一个土砖盖成的简易房子,里面是一个粪池,像游泳池那样的坑,上面横放着一些木板条,出恭就蹲在两条木条之间完成。那环境实在不是很好,特别在夏天,苍蝇纷飞,奇臭无比。我们刚到时就很不习惯。记得一次我解手时,突然注意到底下粪池里的积留物似乎在蠕动着,再仔细一看,天哪,那全部是蛆呀!真是恶心死了。
  叶家村的公共厕所离水井才二十几米远,而且又是在坡上。小匡分析说,粪池里的积留物会随着地下水渗到井中去,而农村又习惯于直接从井里舀凉水喝,极不卫生。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必须把厕所挪到远一些的地方。大伙都觉得言之有理,也同意这么做,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行动。
  后来,我们上海知青都搬去了麾石村。再后来,我一次路过叶家村,看到厕所还在原来位置,水井还在继续使用,但村子也还是人丁兴旺。是啊,咱祖祖辈辈不就是生活在这土地上,不就那么地生息繁衍吗?生命本来就是来去匆匆,何必大惊小怪!
  那一年,西塘大队把我们尚在那里的十三个上海知青都集中到了麾石村。那时在政治上是宣传“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但实际中的下乡知青却经历了一些极其悲惨的事。据说周恩来总理在听取汇报时,都为之动容、震怒。后来国务院就下了专门文件,要落实知识青年的政策,也就有了大队领导把上海知青迁到麾石村的决定。
  大队的谢书记是个干瘦的小老头,留着络腮胡子,又驼着背,文化程度不高,说话带一口浓重的地方土音。他在群众中的口碑很好,对我们上海知青也挺关心的。这次他也亲自过问,为我们落实住房和生活问题。
  麾石村原只是有三五户人家的小村,却有七十多亩水田,人少田多,历来要从外村抽调劳动力过去。大队在那里办过企业队,推行集体养猪,制作油面、米粉等地方特产,现又把这个村子办成了知青队。
  村里的一栋土砖房,原是生产队的仓库,临时就改为上海知青的住房。里面隔出了四个房间,我和小谢、小陈住一间,小毛、小宦、小沈住一间,另外两个大间就留给了七个女知青。
  一下子,这个偏僻小村就汇集了这么些上海人,竟成了半个小上海,也就热闹了起来。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
什么是导致我们不同人生道路的根本因素?是的,我们可以把一切归咎于命运的无常,用造物主的旨意来解释人生的波澜起伏。但是,那种说法除了使我们感叹人生外,还是感叹。那种情怀并不能给予我们更多的启示,而且它没有点到主宰命运的穴。
  那一次在上海与出租车司机的偶遇,引起我对往事的回忆,也激发了我的无限感慨。
  是啊,我俩是同代人,当年都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也同样地经历了艰辛困苦。可在三十年后,彼此的处境却又如此不同,可谓天壤之别。那一刻,我们都百感交集,那种心情是无法以语言来表达、也是没有那个时代经历的人所难以体会的。
  我开始思考了:什么是导致我们不同人生道路的根本因素?是的,我们可以把一切归咎于命运的无常,用造物主的旨意来解释人生的波澜起伏。但是,那种说法除了使我们感叹人生外,还是感叹。那种情怀并不能给予我们更多的启示,而且它没有点到主宰命运的穴。
  我认为运气、天份、家境等客观因素都无法完全解释我俩人生的落差,因为我在这些方面也都很普通,我俩没有根本区别。
  我在人生中经历过很多次的坎坷、挫败,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我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曾想到过要放弃。假如我那时果真激流勇退了,那今天又会处于何种境地呢?我是否就要把不幸归咎于命运呢?
  那么,我为什么能够改变命运呢?那位出租车司机说,是因为我努力。
  这话对,但也不对。说他对,因为我的确很努力;说他不对,因为中国还有无数很努力的人,他本人就是其中一个——他之所以能够载到我这个长途乘客,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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