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采访-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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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9月,《楚天都市报》开辟了《鄂东新闻》,每周二、五各出8个版,对早已危机四伏的《鄂东晚报》造成了极大压力。
蔡群也对本报记者说,自己2002年年底接手总编辑时,《鄂东晚报》已经陷于停顿,4个月的工资没有发,4个月的印刷费没有付,每年还要向《黄冈日报》上缴20万元。在这种情况下,广告经营任务显得很重。
“报社要创收,我们可以理解,但关键是采用什么方法。”在陶志东看来,给每个编辑记者甚至校对人员下达创收任务,甚至报社上下配合“以曝光促发行”的手段,并非《鄂东晚报》独有。
陶志东举例说,一次开会晚报老总介绍兄弟媒体经验时说,湖北某地市级晚报刚创刊时,联系当地公安订两千份报纸,被婉拒。该报集中火力,只要公安部门、社会治安出了什么事就大报特报,没有两个月,公安服了,乖乖地订了两千份报纸。
陶志东对本报记者说,“我和其他晚报同行交流,很多做法是心照不宣的。”
无独有偶,2003年11月7日,蔡群签发的《紧急致各县市驻站记者的一封信》,也透露了向兄弟媒体学习的信息。
蔡群特别强调,“前不久,我和日报领导到山东最穷的菏泽考察,该市每个县级驻站记者每年完成的上交报社的广告收入,少的有18万元,多的有40多万元。”
蔡群向驻站记者呼吁:“日报明年也将派出驻站记者,规定每年完成广告任务是15万元。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能完成合同的广告和发行任务呢?”
“只要给钱,什么稿子都能发;只要给钱,什么丑闻都能压――这是新闻职业道德下滑的集中表现。”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郑保卫认为,无论是《鄂东晚报》的硬敲诈,还是强行拉赞助、拉广告的软敲诈,都严重败坏了新闻职业道德。
郑保卫教授日前参与了一项媒体职业道德的调查。他惊奇地发现,相当一部分记者、编辑甚至报社领导,对记者收红包已是见怪不怪,他们反问,“这难道还是问题吗?”
2003年山西繁峙矿难发生后,11名记者受到矿主贿赂没有进行报道,从某种程度看,《鄂东晚报》的做法与其类似,郑保卫教授称之为“有偿新闻”出现了变种―――有偿不新闻。“从有偿新闻到有偿不新闻,媒体的职业道德问题值得关注。中国媒体有其特殊性,话语权是党和政府的。有偿不新闻也是利用公权为小团体或个人牟利,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郑保卫教授还认为,从《鄂东晚报》暴露的问题看,黄冈市有关部门更应该考虑对其报业格局的调整。“办报要考虑经济大环境,不能适应市场的要予以淘汰。”
黄冈市是一个以农业经济为主的革命老区,总人口724.7万人,其中农业人口599.99万人,下辖11个县、市、区中,国家级贫困县有3个。2004年黄冈市统计年鉴显示:全市工业企业单位651个,其中小型企业618个,大型企业仅一个。2003年地方财政收入15.95亿元,而财政支出则为30.91亿元,属典型的吃饭财政。
订报需要钱。黄冈市2003年市辖区居民人均可支配消费支出为4638元,其中用于娱乐、教育、文化的消费支出市辖区为849元,而全市仅为318元。相对来说,《鄂东晚报》一年188元的定价显得偏高。
“都市报靠市场生存,经济不活跃就不会有足够的广告,没有足够的广告收入,报纸就难以生存,一些报纸为了生存开始不择手段,这也是中央整顿报刊时取消县级报纸的重要原因。”郑保卫说,“地市级都市报更是不上不下,要想根本杜绝《鄂东晚报》事件,区域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报纸格局一定要调整。”
沉默的大多数
从2003年初到现在,陶志东都处在矛盾中,一方面到学校等单位“办案”让他感到心灵的煎熬,另一方面不按报社要求搞钱没法生活。最终,他选择现身说法,“面对曾被敲诈的对象和喜爱晚报的读者,说出来心里会轻松些。”
但与几名记者截然不同,相关学校和相关单位都对此闭口不谈。
黄梅县大河中学校长胡仁南和本报记者有这样一番对话。
记者问:“《鄂东晚报》三名记者到学校采访过吗?”
答:“来过。”
“他们是不是给你看过一篇《白条收糊涂账上班摸二五八黄梅大河中学胡校长的幸福生活》的稿子?”
“好像写过一篇什么稿子,记不清了。”
“他们是不是带着发票来的?”
“是。”
“记者有没有向你们要钱?”
“要过,但不是因为稿子。记者代表党的形象,他们希望我们搞宣传收宣传费,报社的收费标准我也不清楚。”
在另外几所学校,学校负责人干脆回答:“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想提了。”
同样,一些县教育局负责人也采取了回避态度。
浠水县教育局副局长南金辉说:“实行一费制后学校收费环境不是很好,可能有个别记者利用学校害怕曝光的心理敲诈,不过我个人没有接到学校的举报。”他指了一下对面的办公室主任汤兴良,“我好像听汤主任说过。”
汤主任连忙更正:“我跟晚报没有打过交道,也是听别人说的。”
陶志东说:“这很正常。学校不愿意说一是当初确实有短处,花钱消灾。二是报纸还在,说出来将来有麻烦。”
一位县委宣传部负责人的话也印证了陶志东的判断。“我们毕竟还要和《黄冈日报》和《鄂东晚报》打交道。反正我的意思你都明白,就不要找学校和教育局了。”
但陶志东还在坚持向媒体说出真相。
10月22日、23日,报社两次紧急约见辞职人员,要求大家无条件回到工作岗位。
10月25日,由于态度坚决,陶志东和另一名记者被《鄂东晚报》批准辞职。同时签名辞职的17人中还有包括出版部主任何志勇等5人离开,其余10人继续在晚报工作。
11月22日,颇有影响的《中国新闻周刊》以《一份晚报的新闻勒索食物链》为题,披露了《鄂东晚报》新闻*的问题。
几天后,《鄂东晚报》在媒体发表声明,称“陶志东违规违纪,报社在原同意辞职的基础上予以开除。《新闻周刊》反映的问题早已得到解决”。
11月26日,蔡群被免去《鄂东晚报》总编辑职务。
11月28日,陶志东要求《黄冈日报》社就“开除声明”致歉。报社答复:你伤害了报社,报社也伤害了你,大家都算了吧!
11月30日,《鄂东晚报》发表《致读者》的公开信,承诺“将进一步加强新闻从业人员的思想政治教育和职业道德教育,建设一支政治合格、纪律严明、作风过硬的新闻采编队伍。”
问题似乎又一次得到了解决。
刘继业看完后,不屑地对冯凯说:“老弟,这都是哪年的事了!再说如果要弄学校,一定要在开学收费的时候弄,那时候学校有钱,也容易从学生那里找到证据,现在去弄不是时候。” 。。
第四十章:免费旅游(二)
第四十章:免费旅游(二)
2000年1月,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肖扬对人民法院支持舆论监督、为新闻单位提供司法保护提出了六条要求,就是司法机关对新闻传媒及新闻工作者行使新闻批评权利、履行舆论监督责任的有效保护措施。这对于那些无视新闻单位的批评监督权利,侵害记者合法权益和人身自由者,则起到了一定的限制作用。深圳市人民检察院起草的《深圳市预防职务犯罪条例》初稿以法规的形式规定,新闻记者享有无过错合理怀疑权。该条例规定,新闻记者在预防职务犯罪采访工作过程中享有知情权、无过错合理怀疑权、批评建议权和人身安全保障权,任何单位和履行职务的人员应当配合、支持,自觉接受新闻媒体的监督。一些地方也采取行政规定的方法保护记者的采访权,例如新疆伊宁市《关于不得拒绝新闻媒体采访的若干规定》中规定,对新闻采访实行首问负责制,面对记者不得“无可奉告”,“各部门、各单位应积极配合记者进行采访报道和舆论监督,不得以任何借口拒绝新闻采访,更不得出现辱骂、推搡记者及没收、损坏采访器材等不文明的过激行为。”这项《规定》从2003年4月1日起正式实施。但是,上述要求、规定、条例对新闻采访权的保护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这些保护措施仅仅是地方的或行业的。因此,解决对新闻采访权保护的根本在于尽快制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法》,用法律的形式明确新闻采访权的性质、范围、方法、手段,将新闻采访纳入法治的轨道,使新闻采访真正有法可依。
送走冯凯后,刘继业又仔细看了看这篇文章,不禁由心底里赞叹,到底是大报的记者,看看人家写的东西,真叫有理有据,有思想有深度,有良知有责任,看到高兴处,又想着冯凯说的事,刘继业思忖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杨建明的电话:“建明老弟啊,有时间没?咱俩到聚源茶庄坐坐,我有一篇好文章让你欣赏欣赏。”
面对刘继业的主动示好,杨建明不敢怠慢,虽然不知道刘继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茶庄。一见面,刘继业就拿出网上下载的那篇文章递给杨建明,杨建明一看,心想这文章早在两年前网上就有了,刘继业这时拿出来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他想到学校搜刮了吧?杨建明装作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后,试探着问:“刘哥,对学校感兴趣了?”刘继业哈哈一笑说:“老弟,大哥智商再低,也知道现在不是弄学校的时候,我是感觉这篇文章写得好,有意思,咱们共同探讨探讨。”杨建明一时揣摩不透刘继业的心思,就顺着他的话碴说:“是啊,人家毕竟是《中国青年报》的记者,水平在那搁着呢,不服不行!”刘继业说:“我感兴趣的是这篇文章说明了一个模式,你看看,这《鄂东晚报》下设的记者站和《鄂东晚报》的关系,《鄂东晚报》和《黄冈日报》的关系,像不像咱们记者站和总社的关系?”
杨建明不假思索地答:“是啊,很像,虽然它们是党报,但也这么干,而且还这么猖狂。”“那你再看看,出事后,《黄冈日报》和《鄂东晚报》是什么态度?”刘继业接着问。“当然是推脱责任,找替罪羊,包括文中提到的那几个记者和晚报的总编。”杨建明答。“你再看看那些被晚报敲诈过的单位和个人,他们在中青报的记者去采访时是什么态度?”刘继业又问。杨建明说:“当然是沉默了。”刘继业话锋一转说:“建明,你想,这些被敲诈过的单位和个人,见到中青报的记者,本应该像见到青天大老爷一样高兴才对,本应该把晚报是怎么敲诈他们的事情说清楚才对,但他们却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为什么?”杨建明说:“就像文中说的那样,一是他们本身有问题,的确多收费了,做错事了;二是他们处在《鄂东晚报》和《黄冈日报》的舆论势力范围内,害怕报复。”“你再把报社的态度和被敲诈的单位或个人的态度综合到一起,你能发现什么问题?”刘继业一脸的高深莫测。
杨建明又拿起那篇文章,边看边说:“在事情被媒体披露前,晚报并没对相关记者有什么动作,只是在媒体报道后,晚报才以反映事情的记者有劣迹为由,声明将其开除,从而来保全自己,为自己开脱,后来事情再弄大后,又把晚报的总编踢出去做替罪羊。”“由此可以看出,晚报开始是不想把相关记者怎么样的,对《黄冈日报》而言,如果事情不是闹得太大,他们也是不会把晚报的总编免职的。对照咱们记者站和总社而言,就是说如果咱们出了问题,如果事情不是太大,总社是会出面保咱们的,因为咱们之所以不择手段地去弄钱,可以说是被总社逼的,咱们出了事,总社也脱不了干系。”顿了顿,刘继业又说:“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咱们出了事,即使总社由于种种原因不保咱们,被咱们敲诈勒索过的单位和个人也会‘保’咱们,就像那些被晚报敲诈勒索过的单位和个人一样,一是他们本身不干净,二是他们怕咱们报复。所以说,有了总社和被咱们敲诈勒索过的对象的“双重保险”,干咱们这行,虽然有风险,但基本不会出什么大事。”杨建明不得不承认,刘继业的这套“歪理邪说”的确有几分道理,恭维一番后,一看刘继业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猛然想起以前郑长征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个老刘,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大,我怕他迟早会出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杨建明问:“刘哥,这篇文章两年前网上就有了,当时没看过吗?”刘继业说:“你是知道我的,不太喜欢上网,要不是冯凯今天来找我,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篇好文章,要说我还得感谢冯凯。”见杨建明没有接话的意思,刘继业又接着说:“这个冯凯,你以前见过面的,本来是新华社驻咱们省分社的内参记者,风光一时,现在却成了无业游民了!这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杨建明和冯凯见过几次面,就问刘继业是怎么回事,刘继业把冯凯的“遭遇”和求他的事情说了一遍,未了说:“我正为这事发愁呢!在云水,我是两眼一抹黑,虽说这世道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但不帮他吧,我又觉得于心不忍,唉!”说完深深地看了杨建明一眼,一副情深义重无可奈何愁肠百结的模样。
杨建明这才明白刘继业找自己的真正用意,不禁后悔自己不该问那个愚蠢的问题,但事已至此,何况因为李丽的事,自己终究欠刘继业的情,就装作十分爽快地说:“刘哥,我和云水的卫生局关系还可以,你那头如果实在不好安排,我找卫生局好了。”刘继业马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杨建明的肩膀,夸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