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王妃-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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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央直直的望着她,直到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走上前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安静的房内只听“啪”的一声,她一字一顿咬着牙道:“这一巴掌,为的是沅儿有你这样恶毒的母亲。”
郑阿春缓缓将脸转向她,哑着嗓子道:“姐姐…。”
“啪!”
又是一计耳光,孟央直感觉到手掌麻木的疼,连带着心也跟着麻木的疼起来:“这一巴掌,为的是那无辜的宫女翠萍。”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郑阿春生硬的将脸转了过来,右颊上浮现出无数个指印,迅速红肿起来。
“啪!”
孟央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狠狠打完这最后一掌,努力的扬起面颊,不愿眼泪掉下来:“这一巴掌,是我代你打的,虞怜珠,你该自己打自己耳光,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郑阿春终于流下泪来。却仍旧固执的抬起头:“我恶心?我怎么恶心?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她目光沉沉的望着她:“我可以原谅你算计我,哪怕你真的想置我于死地。虞怜珠,虎毒不食子,你还算是人吗。”
她的面色顿时惨白,望向她的眼神有些闪躲:“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已经吩咐绿秀去抱沅儿,要不要当着他的面揭露你的嘴脸,还是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郑阿春的脸更加难看,失神的想了许久,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我不是有心要害你。”
孟央不忍再看她的样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声音凄然:“我原本真的不确定是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你,可以原谅你害我,但我不能原谅你将沅儿推入虎口,为什么?”
她跪在地上,眼泪滴落地面:“我也不知为什么,那日我看着沅儿在院中玩耍,突然就看到一身穿官服的老者经过长廊,细看之下认出他就是梁皇后的父亲梁学士,梁学士望了我一眼,弯着身子在花盆下压了什么,然后示意我后转身离开。我偷偷走过去挪开花盆,看到一封信,信上,信上…。”
她慌乱而急促的呼吸着,怎么也说不出口,背对着她孟央心知自己猜对了,缓缓闭上眼睛:“你自幼与斛律浚相识,自然认得他的妹妹斛律月儿,当今皇后竟是敕勒部落的公主,这个身份想必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你恰恰是知道的那个。”
郑阿春见她这样说,心知什么都瞒不过她,狠了狠心说道:“是,那封信上是她的字迹,她说要我协助铲除掉你,我就可以恢复自己的王妃之位,我是一时鬼迷心窍。”
她说着,禁不住嚎啕大哭:“姐姐,我真的只是鬼迷心窍,过后我就后悔了,我太糊涂了。”
孟央死死咬住嘴唇,眼泪放肆的流淌:“你是糊涂,糊涂到竟然拿自己的孩子做诱饵,虞晶珠,我可以原谅你陷害我,但我永远不能原谅你这样对沅儿,这次是你自己作孽,你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听出她话里的绝情,她吓的脸色苍白,哭嚎着抱住她的腿:“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们只说要设计将你劫走,梁皇后承诺我不会伤害沅儿,我轻信了她,过后就后悔了,想到你和沅儿生死未卜,我悔的肠子都青了,姐姐,你救救我,不要不管我,王爷会杀了我的。”
“为了自己的地位,你就狠心到如此地步,竟然连一个小宫女都要毒害。”
“姐姐。”她的额头上隐隐冒出冷汗:“是他们吩咐我这样做的,翠萍不是我害的,我只不过是要她带着沅儿出去买糖葫芦,我没想到他们会杀了她,如果我知道,怎么也不会这样做的,这几日我也是夜夜难眠,睡着了就梦到她胸前插着匕首,满身是血的向我讨债,姐姐,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求你看在沅儿和田四的份上救救我,我不想死。”
孟央转身看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你不想死?难道别人就想死吗?你没有资格提田四,你对得起他吗?”
郑阿春有些绝望的看着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没资格提田四,我当然没资格,因为田四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沅儿也从来没得到过他的爱,田四是为你而活的,更是为你而死的!沅儿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一个因你而起的错误!”
她竭斯底里的说完,忍不住掩面痛哭:“你都看到了,王瑜是如何羞辱我的,她们都是如何羞辱我的!同为命格相同的双生花,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生活?!明明是我先遇到的王爷,我在他身边六年,我们的长相是一模一样的啊,我想不通,死也想不通,我用了六年的时间无法打动他,为何他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我才是真正的琅邪王妃,为何这身份成了你的!”
失魂落魄的走出屋子,看到院中的迎春花凋零了,孤单单的残枝在风中摇曳。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吹散了额前的碎发,闭上眼睛睫毛下冰凉一片。
“姨母。”
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院中站着的沅儿,紧紧牵着绿秀的手,纯真的对着她笑,突然又不解的看着她:“姨母,你怎么哭了?”
虞沅真的长得太像田四了,这样的发现使得她既高兴又害怕,她希望从他身上看到田四的影子,可是又害怕看到那眉目疏清的面容。
上前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把他拥入怀中:“沅儿,姨母这一生都会保护你,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虞沅年幼,不懂她的意思,只是咯咯的笑出声,声音清脆如银铃:“姨母,我母亲呢,沅儿一下午都没见到她,沅儿想她了。”
孟央愣了愣,半晌,温柔的捏了捏他的小脸,柔声道:“你母亲在屋里,让绿秀姑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目光柔软的看着绿秀牵着他走向屋子,她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眨巴着眼睛笑道:“田四,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和沅儿,对不对?”
回过神来,她不经意的就看到院落后方的拐角处,司马裒孤零零的站在那,眼中浮现出一闪而过的戾气,看到她望着自己,转身就要跑开。
孟央反应过来,慌忙跟了过去:“裒儿。”
司马裒头也不回的向前跑,瘦小的身子很快拐入一个又一个的转角,她紧步跟上,声音有些急促:“裒儿。”
也不知跑了多久,眼看着前面的身影拐入一条小径再也寻不见了,累的心力交瘁的蹲在地上,红着眼睛越想越难过,心里无数的委屈无处发泄,最终捂着脸失声痛哭:“裒儿……。”
蜿蜒曲折的王府小径,她就这样不知所措的流着眼泪,四周寂静并无人声的花丛,她控制不住的哭出声音。
“你追我做什么?不是有虞沅就够了吗?”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司马裒,她怔怔的望着他生冷的小脸,一时忘了该说什么。司马裒不悦的瞪着她:“我在跟你说话,你追着我干什么?你不是一生都会保护虞沅吗?”
她突然破涕为笑,伸出手想要去捏他的脸蛋,被他阴沉着脸躲开,不耐烦的说道:“你回去吧,我走了。”
说罢,他真的转身就要离开,她就在这时惊醒,起身快步追上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拉住他后背的衣服:“小醋坛子,你也是我要保护的人,你与沅儿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司马裒执拗的想要挣脱她的手:“我再也不信你了,你是个骗子,你在欺骗我的感情。”
乍一闻言,她忍不住想笑,死死拉住他的衣服:“我怎么欺骗你了,自你回来我可每日都去看你,是你把我挡在门外不肯出来,裒儿,你怎么净跟你父王学了一身的臭毛病。”
司马裒气恼的向前挣扎,试图摆脱她拉住自己后背的手:“放手!衣服被你拽破了!”
她强忍不住笑意:“我给你缝。”
司马裒嘴角抽搐,终于认输的转过身来,依旧阴沉着脸道:“无赖。”
孟央脸上洋溢着深深的笑,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跟你父亲一样的臭毛病。”
司马裒来不及反应就被她紧紧拥入怀中,脸上顿时泛起红晕,别扭的别过脸去:“我和虞沅你喜欢谁?”
她一愣,忽然惊觉她的裒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怯的小孩子,不知不觉间他竟也已经长成了十一岁的小少年,心里既觉得欣慰又有些感伤,闷着声音回答道:“两个都喜欢。”
“不行,只能选一个!”
“可是两个都很喜欢。”
“那,你更喜欢谁?”
……。
“你说啊,你说啊,你回答我。”
“司马裒。”
与司马裒一同用过晚饭后,天已经很晚了。床帘轻轻被香晴放下,遮住了长明灯晕黄色的光芒,她披散着柔软的长发安静的躺在锦被下,兴许是白天流了太多的眼泪,躺在床榻上就模模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夜已经很深了,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灯烛晃动的影子,透过宛如薄雾的轻纱映在她沉睡的容颜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一道目光含情的望着自己,心灵感应一般缓缓睁开眼睛,果真就看到坐在床头一脸笑意的司马睿,当下扬起笑脸:“我梦到你在看我,醒来后发现你真的在看着我,真好。”
司马睿笑着抚摸她柔软的长发:“看你带着笑入睡,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猜。”
他故作思考的想了想,说道:“是司马裒来看你了?”
孟央瞪着大大的眼睛径直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见他只是笑,当下明白过来:“司马景文,是你对不对,是你让裒儿来看我的。”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有些感动的投入他的怀中:“你对我这样好,我又忍不住想哭了。”
司马睿好笑道:“这样就要哭了,那你这一生可是要哭瞎了眼睛。”
她在他怀中忍不住笑了出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他:“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过来?”
他叹息一声,无奈道:“本来可以早些过来,可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就耽搁了,早知你已经睡着了就不过来打扰你了。”
他的眼睛下有明显的怠色,神情疲惫,看的她禁不住心疼起来,鼻子也酸酸的:“司马景文,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他一愣,心知她是因为兵符被偷一事才有此一说,于是安慰道:“傻瓜,不关你的事。”
“可若不是我非要留你,兴许你就能及时出兵拦住段夫人,你一定因为我承 受'TXT小说下载'了很多的压力。”
她的语气凄然无力,引得他一阵怜惜,故意逗她道:“是啊,我承 受'TXT小说下载'了很多的压力,他们都说你是迷乱惑主的妖精,难道不是吗?”
孟央怔了怔,眼看就要落下泪来,他又接着笑道:“我的整个心都被你迷惑,整日就想着与你在一起,从前读圣贤书最唾弃那些昏君祸主,可现在我竟然很羡慕他们,能够与你时时刻刻的在一起,做回昏君又如何?”
她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头:“司马景文,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我要勉励你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王爷。”
司马睿好笑道:“好,有你在身边我会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王爷。”
她低低的笑出声来,突然想到了兵符一事,当下神色黯淡下来:“你真的会杀了段夫人吗?”
他沉默,接着正色道:“央央,如今段疾陆眷虽听我差遣,其弟段匹磾对我也算忠心耿耿,鲜卑大军虽听我差遣,但象征权力的兵符到底握在他们手中,游牧一族内政复杂,难以长久的掌控,你可知那虎符可以调遣鲜卑族十万的兵马,万一落在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鲜卑段部两块兵符,而我恰好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得到主符。”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只要在辽西公之前找到段灵箐,他便可杀了她掌控虎符,如此一来段疾陆眷也无话可说,毕竟是自己的妹妹犯下大错在先,惹祸上身也怪不得别人。鲜卑公主与琅邪王的利益婚娶,在司马睿看来,虎符握在手中,比段灵箐鲜卑公主的身份更为让他安心。
孟央垂下眼睑,睫毛微微颤抖:“可是,她……”
“好了,睡觉吧,我累了一天了,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她只得点了点头,自责道:“那日段夫人说她不能一辈子被困在王府,我早该告诉你的,是我大意了。”
她只不过随意一说,他却突然奇怪的看着她,声音有些迟疑:“你知道她要离开王府?”
她一愣:“她是告诉过我,司马景文,你怀疑我?”
司马睿叹息一声:“我不能没有疑心,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蹊跷,昨日你的举动太不寻常,我很难不怀疑是你在帮她逃脱。”
孟央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为何要帮她?我明知那兵符对你的重要性,为何要帮她对付你?”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道:“算了,睡觉吧。”
她却不肯就这样算了,固执的追问:“司马景文,你说清楚,我为何要帮她?”
司马睿突然有些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我都说算了,过去了就不要提了,我累了。”
她却不是会妥协的女子,一双眼睛含泪看着他,声音微微颤抖:“现在是你怀疑我,我必须问个明白。”
他沉默着不去看她,半晌生硬的开了口:“你真的要我说?”
“是。”倔强的回答。
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有些艰难的开了口:“也许你要帮的不是段灵箐,而是另有其人呢。”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划落下来,她只觉得心里刀割似的疼痛:“你在说谁?”
他不再说话,突然来了脾气,烦躁不安的起身离开,冷冷的丢下一句:“你自己清楚。”
是啊,她清楚,她能帮谁呢,无外乎是敕勒部落,无外乎是斛律浚…。长明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