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王妃-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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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晴望着她,眼神有些闪躲:“是,夫人并未打算瞒着娘娘,她说日后要找机会亲自告诉您,让您尝尝痛苦的滋味。虞沅少爷死后,郑夫人被赶出王府,临行之时夫人找到了她,跟她谈了条件,要她去见河苑郡主,并且将一把獠牙匕首带去,夫人说,那是副伏罗大酋家的东西,不久前她差人去了漠南,带来了这把匕首。”
孟央的手在抖,心也在抖:“那,段夫人……”
“听夫人说,段夫人离开王府前,偷了她的东西,很重要,重要到,不得不灭口。”
全身的力气此刻被抽离,箐儿,她偷了梁楚儿的玉髓手钏,猜出了她的身份,因此才留下锦帕上的字:杀了梁嘉末!
杀了梁嘉末!杀了梁嘉末!她的双眼都已经泛红,恨的牙都在痒……。
“奴婢前来,就是为了提醒娘娘,不久前娘娘下令打了暄妍夫人,暄妍夫人跑去向王爷告状,王爷非但没为她做主,反而笑称娘娘下手太轻了。前几日奴婢听到暄妍夫人向夫人哭诉此事,夫人简单的几句话,使得她怒火冲天,直言不会放过娘娘,娘娘务必要小心。”
香晴说完,望了望窗外,深深的磕了个头:“奴婢不愿背叛夫人,但夫人已经是一步错步步错,王妃娘娘的为人奴婢是知道的,实在不愿夫人害您,请您务必小心,奴婢不愿夫人作孽太深,总要为腹中孩子积点福德。”
她终究明白,香晴是不会背叛梁楚儿的,她愿意见她,并不是要帮她什么,而是希望她安然的活着,提醒她不要被梁夫人所害,只要她活着,那么梁楚儿也就少害了一条人命,也算为腹中孩子积福了。
至于段灵箐的死,她不信,没有找到尸首,她就永远不会信。
前去看河苑时,她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见到她立刻扬起笑脸:“姐姐,你来的正巧,帮河苑推秋千好不好?”
她含笑应允,宫人行了礼退下,她便上前站在她身后,轻轻推动秋千。河苑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微微仰起面颊,笑语怡人:“姐姐,快点啊,推高一点。”
她立刻使了更大的力气,同时含笑道:“你可要抓牢了,千万别摔下来。”
“嗯嗯…”她连连点头,极是享受的眯着眼睛,耀眼的阳光洒在脸上,说不出的动人:“等会换我推姐姐。”
“我可不敢让你推,”她不禁一笑:“你自己快活就好。”
她不再说话,坐在秋千上荡的很高,笑声明朗,就这样一直的荡啊荡啊。孟央松开了手,站在一旁,看着她快乐的样子,不禁嘴角含笑。
她在欢声笑语中,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望向孟央大声问道:“姐姐,你开心吗?”
她微微一笑:“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
“那,你高兴吗?”
“高兴。”
“你现在是幸福的吗?”
“当然,你在我身边,姐姐就是幸福的。”
秋千渐渐变低,她坐在上面,来回的晃动,直到伸出脚停住,一双眼睛带着狡黠的笑:“我在姐姐身边,姐姐就是幸福的、高兴的、快乐的?”
她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当然。”
她仿佛这才放了心,眼睛亮亮的:“那就好,姐姐有了河苑才会幸福,河苑这下放心了。”
她一时有些不明白:“你说什么?”
河苑灿灿一笑:“我说,我会一直让姐姐幸福、高兴、开心下去!”
她心里突然很暖,暖的就如同这艳阳高照的天气,快要将自己融化了,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郑重道:“河苑,姐姐也会让你一直幸福下去。”
她的河苑,应该幸福,总有一天,会有一个像司马毗一般爱她的男子,她等着他出现,给河苑幸福。
回去的路上,她与梁楚儿不期而遇,她挺着肚子,一如既往的笑,温婉可人,在宫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上前:“妾身出来走走,想不到这么巧,竟然偶遇了王妃娘娘。”
小径幽幽,乔木葱葱,紫薇花开得正盛,艳色动人,芬芳四溢。阳光也亮的刺眼,她却在这样的天气下心生寒意,只能不露声色的握紧绿秀的手:“梁夫人好雅兴。”
“娘娘说笑了,妾身有孕在身,太医叮嘱了要出来走走,说是对腹中胎儿有好处。”她浅笑盈盈,很快又想起了什么,略带自责道:“瞧妾身多糊涂,竟然忘了给娘娘行礼,但是王爷早就说过,妾身大着肚子,可以免了一切的礼节,所以娘娘应该会谅解吧?你一定不会像惩罚暄妍夫人那样对付妾身的,对不对?”
“梁夫人说完了?”
她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只因无法在这个女人面前伪装,更不愿与她演戏,只愿她自讨没趣,让她离开。可是,她低估了她,梁楚儿盈盈一笑:“没说完,妾身还想着与娘娘多聊几句呢。”
她久久的望着她,希望能够看穿这个女人恶毒的面孔,但又莫名的感到恶心,下意识的用锦帕捂住嘴巴,险些克制不住的吐出来。
见她这样,她颇为诧异,但很快又好笑的看着她:“娘娘怎么了?想吐?莫不是也有了身孕?”
好不容易止住了想吐的冲动,她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大着肚子会安分一点,没想到还是一样诡计多端。”
“娘娘可冤枉妾身了,”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叹息一声:“妾身是想告诉娘娘,您还不知道吧,前几日太医诊断,石夫人有了身孕呢,已经两个多月了,若是娘娘此时也有喜了,倒是可以跟她做个伴。”
她果真一愣,这消息,司马睿不曾告诉她,两个多月,那正是她与司马睿怄气的时候,但此时得知,心里还是颇不是滋味,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总不希望与别人分享丈夫,更不希望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她早就说过,她与其他女人无异,也会心酸,会吃醋,会难过。
但即便心里难过,她的面上从不会表露出来,她是琅邪王妃,必须大方。
可此时,她不愿与她多做纠缠,于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梁夫人还有事吗?”
她面上带着笑,很快又反应过来,懊恼道:“都是妾身不好,挡了娘娘的路,娘娘是从河苑郡主那儿回来的吗?也是,东海世子死了,娘娘是要多劝劝郡主,想开点,反正婚事都逃了,也算是好事,免得成了寡妇。”
她的脸色在这一刻沉了下来,终究无法平静的面对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毫无畏惧,娇笑两声,在香晴的搀扶下上前两步,与她近在咫尺的站着,缓缓凑上前,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不觉得奇怪吗?郡主怎么就突然逃婚了?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呢,那个人,指不定就是妾身呢。”
她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只有紧紧的握住绿秀的手,才能强撑着站稳,而她并没打算放过她,接着低笑一声,狠毒至极:“段夫人的古炎长弓,妾身已经找回来了,就在梁府放着呢,娘娘若是想看,妾身愿意带您前去。”
无法冷静,无法克制,她在这一刻恨不能撕烂她的脸,于是迅速扬起手掌,就要狠狠的给她一耳光!可手未落下,已经被她一把抓住,她冷笑着握住她的手腕:“想打我?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她已经狠狠的甩开了她的手,始料未及间,反手一挥,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所有人没有料到,皆是呆呆的站在那,她的左脸已经是火辣辣的疼,绿秀恼羞成怒,上前就要与她争辩,却被她一把拉住,抬起头,眼神已经冰冷:“这一巴掌,我会还给你的,该让路了吧?”
“妾身等着,”她扬起嘴角的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还有最后一句,妾身觉得很对不起娘娘,本来想命人将段夫人的尸首带回来的,可惜她衣衫不整,在悬崖底下摔得血肉模糊,身上的肉都被鹰啄光了,啧啧,那些冒充胡人的杀手可真狠,杀了她也就算了,干吗还要强暴了她,跌落悬崖,落得个粉身碎骨。好在这件事鲜卑辽西公和左贤王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妹妹死的这样惨,一定会恨死背后乱出主意的人。”
她终于说完,含笑看着她面若死灰,最后道:“若不是娘娘出的主意,段夫人此刻还安然无恙的待在王府,哪里会以鲜卑公主的身份上战场,娘娘真英明,啧啧,真英明。”
她嘲讽的笑了两声,在香晴的搀扶下离开,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她。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去的,很冷,全身都在颤抖,不止脸在疼,心里更是疼,疼的就快要了她的命。绿秀不放心的陪着她,见她脸色实在难看,不由得有些害怕:“娘娘,咱们请太医瞧瞧吧,您这样,绿秀害怕。”
惶然的摇着头,她回到房中,坐在床边,恍如失魂落魄,伸手将被褥从床上拽下,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住,身子却仍在颤抖:“绿秀,我冷,我好冷。”
这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她却围着锦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吓人。绿秀转身就要离开:“奴婢去请王爷。”
“不要,”她伸出手,一把拉住她,几近哀求道:“我不想见他,让我一个人待会。”
她的手这样凉,隔着衣物,绿秀似乎感觉到了寒凉,不禁哽咽的看着她:“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娘娘有事就叫奴婢一声。”
屋子里很快只剩她一个人,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这样的安静,她才能使自己平静,才能使自己尝到锥心之痛,真疼,真疼啊。
她没能安静多久,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司马睿快步走来,见她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至极,又围着厚厚的被褥,当下紧张起来,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小心的放在床上:“央央,你怎么了?”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望着他,很久才回过神来:“司马景文?”
他赶忙握住她的手,目光望向她的左脸,面上带着疼惜:“嘉末都已经告诉我了,她当真不是有意的,跪在书房外哭了很久,怎么也不肯起身,几乎就要昏厥。央央,她有孕在身,又自责的很,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你就原谅她吧。”
她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要她原谅,原谅梁楚儿打了她一巴掌……。她可以原谅,哪怕她打她十巴掌,二十巴掌,一百巴掌,一万巴掌……可是,她不能原谅她害静夫人,害裒儿,害河苑,害箐儿……
箐儿,她若是可以将她还给她,她愿意尝千刀万剐之痛。
“原谅她?”她恍惚的望着他:“她是谁?”
司马睿顿时语结,面色微微难看,她是谁?她是敕勒公主斛律月儿,她是大晋皇后梁楚儿。他还能说些什么,他是琅邪王,但真的不光彩。
“央央,不要因为她怨我,求你。”良久,他艰难的说了这么一句:“你该知道我的迫不得已,如果没有她,我不可能这么快诛杀成都王,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走到今天,不管她是谁,她对我有恩,陪着我久经生死,我不能不管她。”
是啊,他有他的无可奈何,他有他的迫不得已,她无力怨他什么,但此刻心里的痛那样明显,眼中的恨也那样刻骨:“司马景文,不管她是谁,她害死了静夫人,还险些害了裒儿,河苑悔婚是她从中作梗,箐儿,箐儿的死也是她,是她派人追杀了段夫人!”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说出这些话的,只知道自己很痛,紧紧握住他的衣袖,身子抖得厉害。而他,许久的沉默不语,最终望着她,叹息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央央,这些事与她无关,嘉末来到王府后已经有了身孕,她只想着为腹中孩子积福,将所有的首饰拿出来赈济难民,对下人也从来轻声细语,从没人说她半个”不“字,央央,她很好,对她仁慈一些,求你。”
她很好……是她不好,她不够大度,不够仁慈,她多坏啊,在他面前说了她这么多坏话,温柔细语的梁夫人,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吧?她只会温婉可人,善良懂事。
“如果我告诉你,真正的梁嘉末,梁府的大小姐,就是死于她手,她脸上的那张皮,是从梁嘉末脸上剥下来的,她会盅术,她用盅术害了静夫人,你会信吗?”
他从不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只希望他信自己一次,就这一次……。可他的眉头皱的这样深,甚至眼中,那双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快:“你疯了,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她疯了,疯了才会相信他,疯了才会昏了头脑。她想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张了张嘴,却泛起呕吐的冲动,捂着嘴趴向床边,难受之极。
司马睿明显惊慌,赶忙对守在门外的太医道:“还不进来!站在那等死吗!”
太医们惶恐的走来,为首一人慌忙上前,跪在地上伸手为她把脉,她想也不想的就要缩回手:“我没病,你走吧,让我安静会!”
可他的态度那样坚决,一把按住她的手,眼中很是无奈:“央央,身子要紧,有什么话咱们日后再说。”
她沉默的转过脸去,不愿再去看他,无力至极。
太医把了脉,惶恐的面上很快有了一丝松动,接着跪在地上,如释重负道:“恭喜王爷,娘娘是喜脉啊。”
此言一出,不禁司马睿一愣,就连她也是惊讶至极,好久回不过神,而司马睿已经欣喜的望向太医:“当真?”
“不会有错,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但娘娘心郁气结,情绪不稳,长久下去恐怕会动了胎气,还望娘娘千万保重身子。”
他话音刚落,司马睿已经再次的急声道:“还不赶紧下去配药抓药,娘娘心郁难解动了胎气,要你们这些太医做什么!保不住孩子你们都得提头来见。”
太医慌忙离开,他望着她,似是高兴到了极点,颇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哄她:“别气了,我错了好不好,任你打骂绝不还手,孩子要紧。”
她原本满心的火气,满心的酸楚,在这一刻微微好受一些,却仍是冷着脸不愿搭理他:“你高兴什么,梁夫人就快生了,石夫人也有了身孕,不过是多个孩子而已。”
“那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