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出局 透资(独家全本)-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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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位出局 透资9(2)
聂大跃不傻,他感觉到了。
聂大跃就对胡娅沁说:“我们结婚吧。结了婚,我就可以星期六来,星期天再回去。”
胡娅沁不说话,淌眼泪。
“为什么?”聂大跃问。
胡娅沁还是不说话,继续淌眼泪,并伴随轻微的哽咽。
聂大跃再问。
胡娅沁说了:我父母希望你能考上大学。
这下轮到聂大跃不说话了。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吗?聂大跃不是没有考过,回城之前,招生制度改革,聂大跃和胡娅沁都参加了高考,结果他们东方红人民公社那么多知识青年一个也没有考上,既然一个也都没有考上,怎么能要求聂大跃考上?这不是给聂大跃设计了一个他根本就无法逾越的障碍吗?
“如果考不上呢?”聂大跃问。
胡娅沁说:“不管考上考不上,先考了再说,起码要让我爸爸妈妈感觉你是一个要求上进的人吧。”
“好吧,”聂大跃说,“那我就试试。”
“不是试试,”胡娅沁说,“是争取考上,实在考不上是另外一回事。”
“那好吧。”聂大跃答应了。既然答应了,聂大跃就真的非常认真地复习起来。
在聂大跃认真复习的这些天里,他去矿上的次数明显少起来。许多年之后,回想起那一段时光,聂大跃对胡娅沁父母的要求既表示理解又觉得荒唐。表示理解的是:夫妻俩既然都是知识分子,就一个宝贝女儿,当然希望女婿也是一个大学生。觉得荒唐的是:就凭你们夫妇的态度和你女儿的条件,要是我聂大跃真的考上大学了,四年之后还会回头娶你女儿吗?聂大跃由此感悟那个时代的中国知识分子确实是比较迂腐。
当时聂大跃和胡娅沁的感情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很显然,如果聂大跃考不上大学,胡娅沁十有*是不会嫁给他了,如果考上大学,他大概也不会再回头娶胡娅沁了。这就是说,无论出现哪一种情况,他们都没有结婚的可能了。然而,事情往往就那么凑巧,这个时候,偏偏出现了第三种情况。
那一年湖南省广播电视大学正好在岳洲开一个企业管理班,聂大跃虽然没有考上全日制大学,却考上了电视大学。
电视大学也是大学。胡娅沁父母没话说,同意他们结婚。
聂大跃当时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天意当初让他们结婚了,现在又打算让他们再离婚,看来天意也是随机应变的。
聂大跃和胡娅沁当初结婚以后的感情一直不是非常好,主要是长期不在一起。城关离矿上虽然只有几十里路,但是正因为只有几十里路,所以他们双方都没有探亲假,就老是处于实际分居状态。
三十几里路让胡娅沁跑是不合理的。那么就只有聂大跃跑。事实上,新婚期间的聂大跃道是经常去稀土矿的。但是骑自行车走三十里上坡到那里几乎把力气用得差不多了,加上在岳父岳母家不比自己家,一切都得小心谨慎,所以聂大跃的状态与当时中国的经济状况差不多,疲软。男人一疲软了夫妻感情就危险了。特别是聂大跃对岳父岳母老是有一种畏惧心理,还不敢多来,来多了怕岳父岳母就会认为小伙子不好好上学,不求上进。本来就疲软,再加上不多来,这个婚姻能不危险嘛。
岳父岳母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事实情况也大抵如此。大学不是每个人都能上的,在他们那个年代尤其是这样。广播电视大学的特点是进门容易出门难,这一点聂大跃深有体会,以至于后来聂大跃在深圳自己当上老板后,在招聘人才时,他还偏重于招聘电视大学的毕业生,因为他知道,要把电视大学读出来,需要比普通大学更大的毅力。聂大跃自己当初就没有读下来。
没有读下来的聂大跃更觉得没有脸去见岳父岳母,没有脸去见岳父岳母就等于没有老婆了,因为老婆是跟岳父岳母住一起的。
一气之下,聂大跃上了火车,来到深圳。
聂大跃到了深圳之后才发现人才与文凭是两码事,至少在香港老板眼睛里是这样的。
聂大跃来到人才市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碰运气。但是他连电视大学的毕业证都没有拿到,这个运气也实在是太难碰了一点。正当他准备打道回俯的时候,运气来了,因为他看见一个摊位上明确写着“急招技术师傅”,聂大跃就是技术师傅,岳洲县农机厂的技术师傅。在岳洲,谁见到谁不是喊“师傅”呢?但是聂大跃的这个“师傅”与一般的师傅还不一样。聂大跃是真的有技术的。聂大跃虽然读书不行,但是干活不错,上中学的时候搞开门办学,那时候他就学会了车、钳、铆、焊、电,这一招在上山下乡的广阔天地曾经发挥过作用,回城到农机厂之后更是得到提升,做“技术师傅”绝对没有问题。
招聘人员对聂大跃进行了当场测试,顺利通过。
进了香港老板开的这间电话机厂之后,聂大跃很快就受到重用。香港老板姓黄,叫黄荣发。黄老板自己就是做技术工人出身的,对技术工人非常尊敬。事实上,当时在电话机厂帮着黄老板打理的那几个香港人也都是技术工人出身,没有一个是大学毕业的。这些香港的技术工人叫“师傅”,别看听起来跟当时国内普遍称呼“张师傅李师傅”差不多,其实在香港“师傅”的地位相当高。在聂大跃来到这个厂之前,管理人员除了香港师傅外,就是国内的一些大学毕业生,这些大学毕业生在厂里面被称做工程师,无论他们实际上有没有定工程师职称,反正都是叫“工程师”。在港资厂,工程师的地位低于“师傅”。没办法,不服不行,工程师的动手能力确实比“师傅”差。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高位出局 透资9(3)
在当时,生产电话机也能算得上是高科技,但是黄老板做的是来料加工业务,两头朝外,并不需要自己设计和计算,所以内地招聘来的大学生其实就是协助香港师傅管理,工程师的地位当然比“师傅”低。
香港师傅当时看不起大陆人,原因是大陆人技术太差。厂里面大学生也看不起香港人,原因是香港人没文化,连欧姆定律都不知道。黄老板一直想缓和这种矛盾,但是都没有成功,直到聂大跃来了之后,这个矛盾才解开。
聂大跃来了之后把香港的师傅全部镇住了。聂大跃的动手能力比他们强。并且他还知道欧姆定律,知道公制与英制的相互换算。在黄老板眼睛里,他既是师傅,也是工程师。
黄老板请聂大跃吃饭,问:为什么你行他们不行?
“他们”指的是厂里的那些大学生。
聂大跃说:“你这里需要的是技术工人,不是工程师。”
黄老板瞪着大眼,没理解。
聂大跃进一步解释:“如果动手,把配件安装在一起,焊接上,技术工人比工程师强。”
这一下黄老板似乎听懂了,但很快又糊涂了,眼珠子转了一圈,说:“不对呀,我这里有你们大陆的很多技术工人呀,他们怎么也不行?”
聂大跃笑。黄老板问他笑什么。
聂大跃说:“他们大多数都不是技术工人,是农民,是农民就不是技术工人,技术工人一定是在城市里的,在工厂里的。”
聂大跃的话要是放在今天或许有点绝对了,但是在八十年代的中国确实是这样的。技术工人首先是工人,如果连工人都不是,怎么能说是“技术工人”?而在当时,“工人”肯定是城市人,农村人不叫“工人”,叫“农民”。
黄老板琢磨了半天,问。“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城市的而是农村的呢?”
“看身份证。”聂大跃说。
“看身份证?”黄老板还是不理解,“身份证上面没有写着他原来是工人还是农民呀?”
聂大跃笑。
“你笑什么?”黄老板问。
“您看不出来,”聂大跃说,“但是我一看就知道。”
黄老板点点头,这下胜读十年书了。于是决定好钢用在刀刃上,立刻提拔聂大跃为主管,首先管人事。
在聂大跃当上主管之后,给胡娅沁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希望胡娅沁能跟他一起来深圳。
胡娅沁对聂大跃还是有感情的,事实上,任何通过自由恋爱结婚的结发夫妻都是有感情基础的。胡娅沁后来还真的来的深圳,是请假来的,只呆了一个月就回去了。胡娅沁与聂大跃不一样,胡娅沁是矿上的人,舍不得轻易放弃这个好职业,再说胡娅沁感觉黄荣发的这个电话机厂比稀土矿差远了,连稀土矿的一个小车间都比不上,夫妻俩把一辈子的希望都押给它也太不理性了。于是胡娅沁到底还是回去了。回去以后的胡娅沁决定不辜负父母的殷切希望,继续埋头读书,终于获得了函授大学的大专文凭,也算是没有虚度年华。
取得大专文凭的胡娅沁并没有抛弃丈夫,但是也没有要孩子,因此他们的夫妻关系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存在得不彻底,算是边缘状态吧,要不是一次偶然的机遇让聂大跃有了自己的事业,很可能他们早就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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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位出局 透资10(1)
聂大跃的机遇发生在1991年,深圳发行新股,凭身份证抽签,一个身份证只能购买一张申购表。聂大跃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但是一张表的中签机会太少了,于是他很动了一番脑筋,最后决定跟黄老板请假回去一次,理由是想老婆。
黄荣发是过来人,理解男人想老婆的滋味。于是劝聂大跃不要太死心眼,厂里面这么多打工妹,个个水灵,不如就近找一个做女朋友算了。黄荣发的意思大概是含蓄地说聂大跃的老婆胡娅沁不水灵,但是没有明说。聂大跃不说话,仍然说要回去,最后黄荣发只好答应他回岳洲探亲几日。
聂大跃因此就感到了资本家的人情味。在内地,无论是国营单位还是集体单位,“乱搞男女关系”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单位”的职能之一好像就是防止男女职工之间乱搞男女关系。因为国家的法律对“乱搞男女关系”好像还比较宽松,所以必须要单位这一环节来严防死守。那时候,如果像聂大跃这样在单位做一个主管,跟下面哪个女工有男女关系了,除非单位不知道,一旦知道,轻者行政处分,重则开除公职,要是赶上严打,送去劳改劳教也未必不可。所以,那时候的女孩子或者是女人甚至是自己的老婆,遇上这一类的事情,威胁男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闹到他单位去”。只要一说“闹到单位去”,男人马上就就范。现在倒好,作为“单位一把手”的黄荣发,竟然鼓动聂大跃在打工妹当中找一个相好的,聂大跃只能从正面理解,理解成是资本家的“人情味”。
聂大跃回去之后与父母和妹妹匆忙见了一面,丢下一些礼物,还没有让母亲看够,就赶到矿上,去见他的老婆胡娅沁。
聂大跃大学虽然没有毕业,但是毕竟在深圳做了几年的主管,刚开始是主管人事,后来又管定单,现在更是管全面,而且他的半吊子电大管理专业和“师傅”般的动手能力,在黄荣发的港资厂居然得心应手,实际已经成为几百号人工厂的“二把手”。这些年不但赚了一些钱,而且自信心更增添不少,所以,再去见岳父岳母也没了往日的胆怯,相反,倒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慷慨。
见到夫人,却发现胡娅沁已经有了变化。而且是由外至内的彻底变化。
从外部看,胡娅沁架起了一副眼镜,很有点知识分子的味道。从内部看,平坦的胸部上居然拱了起来。聂大跃非常惊喜,打开一看,原来拱起的不是乳房,而是海面垫子。尽管如此,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倒是胡娅沁自己不好意思,说:“听说生了孩子就好了。”虽然不能肯定这话能当真,但聂大跃还是决定尝试一次,于是,他们共同努力,争取完成这项早就该完成的光荣而艰巨的伟大任务。
大约是心中有底气的缘故,更有可能是现在交通发达了,聂大跃从城关到稀土矿有直达的中巴,不需要骑自行车,没有被累“疲软”,总之,这一次他与胡娅沁“配合”得相当成功。在“配合”过程中,聂大跃非但没有小心谨慎,而且故意弄出响声,恨不能让岳父岳母听清楚。
这是聂大跃结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理直气壮行使自己作为丈夫的权力,因此行使得彻底,行使的畅快淋漓。在这个过程中,聂大跃突然体味到为什么夫妻双方互称“配偶”了。原来意义在这里。配偶的关键字是“配”,*的“配”。
完成“配合”任务之后,聂大跃回到已经阔别多年的东方红人民公社。尽管人民公社早就撤消了,但是“东头”这个称呼依旧。聂大跃在火车站租了一辆小面包,直奔当年他插队的那个村。
聂大跃现在虽然算不上大款,但是算个“小款”绰绰有余。
村里面见聂大跃是包着车来的,见面之后又是烟又是酒又是糖,于是活也不做了,全部集中到队长家。按乡下的规矩,见面有份。
聂大跃说明来意。当然,他说的笼统,就说是要身份证办公司用,没有具体地说是要拿去抽签买股票。老队长见聂大跃专门孝敬给他的那一条香烟和两瓶烧酒,当场就掏出自己和老伴的身份证,递给聂大跃,说:“拿去,反正我要了也没有用。”
聂大跃接过来,又递上五十块钱。
“这是什么意思?”老队长问。好像有点不高兴,嫌聂大跃见外了。或者是假装嫌聂大跃见外。
“不是见外,”聂大跃说,“身份证您还是要有的,去乡里面补办一张,就说原来这个丢了,办一张六块钱。”
“那也用不了这多呀。”
“剩下的您老留着喝酒。”
村民见有利可图,奉贤踊跃,恨就恨消息突然,否则应该事先应该把亲戚朋友的身份证多收集一些,说不定还能发笔财。
当天下午,聂大跃就收集了一百多张,身上没敢一次带那么多钱,要不然还能再收一些。第二天在城关叫了以前的两个同学陪着来,直到把钱用光为止。
这几百张身份证后来全部参加抽签,为聂大跃带来了几十万的收益。其实当时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