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凡人贾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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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本以为说了这么重的话,贾宝玉无论如何总要冷他一段时间,不想他第二日便又寻了来,正色道:“你我二人原是同胞兄弟,骨肉至亲,岂有为了别人坏了我兄弟感情的道理,只是鲸卿向来与我交好,偏又新丧了至亲,若是直接这般断了交往,岂不是令人心寒?以后我渐渐远着他些,可好?”
贾环微微有些诧异,这宝玉竟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觉得这位兄长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可救药,口中淡淡道:“二哥这话说的,你要和何人交友,岂是我该管的?”
贾宝玉见他虽语气淡淡,神色间却不似之前那般冷漠,大喜下试探道:“那我明儿过来,和你一同上学可好?”
说起上学,贾环微微皱眉,看见宝玉眼巴巴的样子,心中一动道:“我实不愿上学,我根基太差,去了夫子也只让我练字,还要被人讥讽,二哥可否替我告假,我自己在家练字可好?”
贾宝玉与贾环相处数日,这还是贾环第一次对他温言细语,对他诉苦更是第一趟,顿时身为兄长的正义感和自豪感上涌,道:“不妨事,既然你不爱上学便不上,包在哥哥身上!”
贾环微微一笑:“多谢二哥。”
这是贾宝玉第一次看见贾环露出笑容,虽是淡淡的,却恍如冰雪融化,阳光初绽,鲜花渐渐开放,动人之极,一时又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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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香怜玉爱二人,原是薛蟠的相好,只是薛蟠向来喜新厌旧的,在外面又有了新人,这香怜玉爱二人便已见弃,十多日才亲近一次,眼见得便要彻底断了,这二人这半年来得了薛蟠不少好处,如何舍得下这些好处?便商议着要想个法子将薛蟠的心思再引回学里来才是。
是以趁着与他亲近时,只说学里来了美貌的新人,只说的天上有地下无,薛蟠果然动心,然而一连去了两三次,贾环都告假不来,竟想见一面也不得。
少不得向贾宝玉打听,贾宝玉这几日与贾环关系尚算融洽,他心中极以有这样的兄弟为荣,一番大赞,更让那薛蟠心痒难熬,只揪住了贾宝玉道:“那环儿也是我的表弟,他从庄子回来,我不曾与他洗尘也就罢了,竟连见也不曾见,岂不是失礼之极?不若你约他出来,我去寻摸一桌上好的酒席,大家兄弟好好乐上半日如何?”
贾宝玉想到贾环自回家以来,一直深居简出,一概应酬往来皆无,想是因在庄子长大,对这繁华世界、富贵生涯不能适应的缘故,自己作为兄长,实在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顿时有些心动,道:“好是好,可是有一样,环儿自幼体弱,有和尚说终身不能着丝罗,食荤腥……”
“这好办!”薛蟠道:“城东的白云庵做的一手好素斋,我们不拘在什么地方摆了桌子,让小子们抬上一桌去不就好了?”
贾宝玉忙点头称善。
薛蟠大喜道:“既如此,我这便去张罗,就定在明日如何?环表弟既不着丝罗,我家店里正好来了新罗进的上好的云棉,深的细、密、轻、软之妙,便是宫里的娘娘也用得的,正好拿两匹给环表弟裁制衣裳,当是我这做哥哥的一番心意。”
贾宝玉喜道:“这是最好也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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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正在房中练字,便看见贾宝玉抱着一堆东西进来,拉着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才明白这些东西都是贾宝玉口中那个极有义气的表哥送的,还约他明日午后聚上一聚。
他这几日正心中烦闷,自从知道小红是林管家的女儿后,他便着意向她询问贾府的情况,再加上赵姨娘时不时的啰嗦,他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贾府现在糜烂自此,只怕覆没便在顷刻之间,他自己到时也难保不受牵连,更何况他还想将赵姨娘和贾政拖上岸?
偏偏这贾府之中,人人都沉迷于这虚假的奢华中,能看出贾府危机的竟无一人,他不过是贾府庶子,连府里的丫头也不定使唤的动,说的话有谁肯听?再困于这内院之中,就算他费尽心机,讨得老太太太太的欢心又有何用,君不见受宠如宝玉,也不过是把他当孩子宠罢了,何时有他说话的余地?
若想要有些影响,要不他好生读书,中了进士做了官;要不他离了这里,自己去闯一块天地。
但他对做官着实没有兴趣,何况现在皇上年迈,几个皇子个个出色,官场上风云变幻,这个时候做官,绝不是什么好事。是以出路便只剩了一个,离开贾府。
既已有了决定,便没有拒绝贾宝玉,这些年他和大和尚不是住在寺里,便是藏在深山,或者僻静的庄子,还真不知道这些富家哥儿们是如何生活的。多了解外界,也是为将来离开贾府打下根基。
第二日,为了将就贾环,贾宝玉便和他一同坐了马车前往薛蟠定下的处所,薛蟠早便等在哪里,一眼看见被贾宝玉扶下马车的贾环,顿时便直了眼。
席上的素斋的确出色,但是贾环素爱原滋原味,对这些精雕细琢的吃食并不感兴趣,酒水更是点滴不沾,对唱曲儿的姑娘连正眼不成看过,这般热闹的场景,多了他一个,不仅没有热闹多少,反而变得冷清多了,薛蟠却全然不成发现,只顾盯着贾环发痴,偶尔被贾环发现,不悦的冷冷看他一眼,更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贾环听他们谈论一阵,渐觉无趣,薛蟠时有时无撇来的眼神让他浑身难受,同贾宝玉说了想要回去,然贾宝玉此刻正与那艺名叫琪官的戏子相见恨晚,哪里肯就走?唤了叫来福的车夫来,吩咐先送贾环回去,再来接他。
贾环上了车,马车稍停了停便开始移动,贾环在里面闭目养神,昏昏欲睡,忽然马车越走越快,贾环渐渐察觉不对,他们并未出城,城中道路虽广,但行人众多,是以只能缓缓行驶,怎的忽然跑的如此之快?
猛地揭开车帘,只见道旁飞速后退的山林,顿觉不妙,喝道:“停车!”
马车不见停下,反而跑到更快了。
贾环如何不知道自己着了道儿,冷冷道:“你若再不停车,我便跳下去!”
马车仍越跑越快,似乎不相信他真敢就这么跳下去。
贾环一把将车厢中的薄被扯过来,裹起小几,一言不发,重重扔了下去。
重物滚落的声音传出,车前果然传来“吁”的一声,马车冲出十多步终于停下,薛蟠连滚带爬的跳下车,向后狂奔了数米才反应过来,一回头,便看见刚从车厢中跳下来的贾环。
薛蟠抹了一把冷汗,道:“谢天谢地,环儿你没事。”
贾环冷冷看着他,道:“薛大哥为何在此?”
“这不是……呵呵,”薛蟠傻笑道:“这不是想和环儿你亲近亲近吗?”
“来福呢?”
薛蟠道:“他拿了我的银子,不知道到哪里快活去了呢……环儿,不如……呵呵,我们也快活快活?”
贾环不说话,冷冷看着他。
薛蟠被他秋水般的明眸看着,越发心痒难捱,慢慢逼近,赌咒发誓道:“好环儿,我实在是欢喜你的很,只要你应了我,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要我打狗,我绝不撵鸡……你、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给你!好环儿,你应了我,从今后,你就是我老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贾环又气又怒,仍忍不住被他几乎逗笑,僵了脸,一面向树丛退去,一面冷冷道:“在学堂里便知道薛大哥是惯会哄人的,对香怜玉爱几个,都费尽心思好生哄了几日才弄到手,怎么今日对我竟是要用强不成?”
薛蟠央道:“我不过和他们玩玩,他们怎能和你比,好环儿,实是你生的太美,哥哥一日也等不得……环儿你放心,只要你应了我,什么香的臭的金的玉的统统不要,只守着你过日子……好环儿……求你了,应了哥哥我吧……”
贾环冷冷道:“薛大哥难道就不怕我去告诉长辈们知道?”
薛蟠得意洋洋道:“环儿你怎么会那么傻,听说自你回来,姨父也不过见了你一面,就算你说了,我不过就是被我娘打一顿板子,但姨父最是正经古板的,只怕要嫌你有辱门风,这辈子都不会再看你一眼。至于姨母,你母亲不过是她跟前打帘子的,在她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你说姨母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
贾环怒极反笑道:“好,好啊,你倒是打探的清楚。”
薛蟠道:“若不是打探的清楚,我也不敢就这么……嘿嘿,好兄弟,你别犟了,哥哥保证,那滋味儿你试过一次,便再也放不下……”
贾环不愿再听他污言秽语,冷冷道:“好,你过来。”
☆、应祥
薛蟠原本见贾环为了躲避自己,慌乱中似乎不辨方位,渐渐离开大路,进入树林,正按捺不住准备动手,听了这话,顿时如奉纶音,向前扑了过来。
贾环目露寒光,不闪不避,眼看薛蟠到了身前,却忽然脸色一变,向侧面闪了开去,大声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杀人了,救命啊……”
薛蟠被他闪开,也不生气,反而觉得甚是有趣,呵呵笑道:“环儿你别叫了……这种地方,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请恕我恶俗一下下……)
贾环对他的话恍如未闻,仍大声呼救,薛蟠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有激烈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起来有十多骑,来势奇快。薛蟠见贾环仍不住口的呼救,忙扑过来要捂他的嘴,不想贾环在山里长大,力气虽小,身体却极灵活,一时间竟捉他不住。
薛蟠正在懊恼,不想那蹄声到了跟前,竟毫不停留的驰了过去,薛蟠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好环儿,你这次可死心了吧,他们骑着马,你就是在他们面前叫唤,他们也不定能听的到呢,何况离这么远?”
贾环也不再白费力气,扶着树干站住,薛蟠缓缓逼近,道:“好环儿,这是老天要成全我们的好姻缘呢!你就别再犟了……”
贾环看着他,淡淡一笑,道:“好啊,既然是老天的意思,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便成全了你就是。”
薛蟠大喜,猛扑过来,这次贾环果然不再躲闪,薛蟠抱着他的腰,迫不及待的就亲了上去,嘴还未到,热烘烘的酒气便喷了贾环一脸,贾环侧脸避过,薛蟠也不介意,将他一把按在树干上,迫不及待便去扯他的腰带,谁知手刚碰到腰带,人便被整个提起来扔了出去,薛蟠大怒:“谁敢管你家薛大爷的闲事?”
一个年轻充满活力的清朗声音喝道:“狗奴才,你是谁家的爷?”
一根马鞭子劈头盖脸便抽了上去,薛蟠惨叫一声,脸上已经多了一道狰狞的血痕,薛蟠眼睛都睁不开,疼的哭天抢地,在地上打滚,但他无论滚到哪里,都脱不开鞭子的笼罩范围,顿时叫的跟杀猪似的。
贾环早站了起来,拍去衣服上的灰尘,冷冷看着薛蟠在地上打着滚哭喊,一语不发。
那人打了十多鞭,觉得无趣,一脚踹晕了薛蟠,转过身来,贾环这才看清这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生的高大俊美,剑眉入鬓,一双墨玉般的眼神彩飞扬,很是英气,上前行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青年也上下打量贾环,谑笑道:“爷是救了你,还是救了他?”
贾环淡淡道:“自然是救了我,公子何出此言?”
青年道:“救你免于牢狱之灾?”
贾环道:“公子的话,我听不懂。”
“别跟爷耍花腔,”青年道:“爷这双眼好使的很,你方才指缝中闪着银光,分明是持着利刃,见了爷才收了回去,若是爷晚来一步,这小子已经死了……爷可有说错?”
“有,”贾环伸出手,玉白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根银针,闪着幽冷的光芒:“其一,这算不得什么利刃,其二,我从未想过要杀他,其三,我便是杀了他,也不用坐牢,因为没有人能看出来。”
青年不以为忤,笑道:“好大的口气,不过爷喜欢……你说你不准备杀他,那你方才拿着银针要做什么?”
贾环淡淡道:“随便找个脊椎,也不拘是哪里,从缝里刺进去,再随意搅搅……他也不痛不痒,不过是从此以后,下半身再动弹不得、何时要拉要尿也由不得自己而已,便是找大夫看了,大体也就诊出个马上风而已。”
青年只觉得背后寒气直冒,若真是这样,岂不是生不如死?若是他凶神恶煞的说这样的话,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对面少年语气随意平淡的像是谈论天气,顿时让他头皮发麻,道:“看来爷是多管闲事了。”
贾环摇头道:“怎算是多管闲事?这银针是至亲留给我的,若不是万不得已,我怎肯污了它?”
他不说怕污了自己的手,却说怕污了手里的针,让青年更觉得面前这人实在有趣,笑道:“不想今日居然会遇上一个妙人,着实有趣。我叫应祥,你叫我应大哥就好,你呢?”
贾环沉吟片刻,道:“我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并不光彩,我并不愿说出我的真名,却更不愿随便编个假名来骗你,却该如何是好?”
应祥哈哈大笑道:“正好正好,我告诉你的也不是真名,你告诉我假名,这下我们两个两不吃亏,省的下次与你相见时,心里不自在。”
贾环扑哧一笑,觉得眼前这青年可爱的紧,道:“那你叫我陈三儿好了。”
应祥将他的名字在嘴里转了几个圈儿,不满道:“你也太没有诚意了,用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假名的名字来敷衍我。”
贾环道:“那你替我想一个有诚意的假名好了。”
应祥苦笑,道:“罢了罢了,都是假名,有什么诚意不诚意的,原是我错了……嗯,我还有事,可要送派人送你回城?这条路僻静的很,平日少有人来,你独自一人怕有危险。”
“不必了,”贾环道:“你若能将他搬到马车上,便是帮我了。”
应祥扬声喝道:“还不出来?真要爷亲手搬这只死猪吗?”立时便从树后闪出两个人来,抬了薛蟠便走。
贾环和应祥跟着后面上了大路,那两个从人将人扔上马车,贾环正要说话,马蹄声又起,应祥笑道:“催来了。”
贾环道:“你们?”
应祥道:“亏的四哥耳朵尖,听到你的呼救声,我们怕直接过去惊了贼人反而不美,便假作不曾听见直接过去,他们假作已经走远,我们在前面一点便下了马。”
贾环道:“也是怕遇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