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梦 中国磁浮列车教父 朱维衡-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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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大姐朱纯全家搬到了香港,父亲朱光焘也随后到香港。朱维衡搬到了大姐家住。
一天,大姐朱纯的同学来家里,见到朱维衡说,他在上海知道朱维衡一直在搞“飞车”研究,提议说能不能将原理应用到他伟纶纺织机的打梭动作上。并表示愿意拿出四千港元,六个月为期,每月付朱维衡六百元,其余算材料费,成功算他的,不成功的话不怪他。对于他的提议,朱维衡很感兴趣,答应试试。
一个周末的下午,朱维衡照例去三联书店查找资料,意外地遇见了同去美国留学的秦元勋。
秦元勋到美国后,去了哈佛大学应用数学系读研究生,并获得了博士学位。回国后先到母校浙江大学任教。国共内战,时局不稳,便回到老家贵州。他家是大地主,眼看共产党快打过来,就迁到香港来了。
意外相遇,自然高兴不已。秦元勋告诉朱维衡,他有一个贵州老乡叫严希纯,现在暂住在他家里,是共产党派到香港,专门组织动员爱国人士回去参加新中国建设的,他们通过三联书店,正式成立了“香港自然科学工作者协会”,每周都有讲座,告诉大家国民党已注定完蛋,介绍新中国将是个什么样子,如何开展科学技术研究,建设富强的新中国等等。演讲人多数都是刚从国外回到香港,准备回去参加建设的知名科学家。秦元勋现在是积极分子之一,希望朱维衡也参加进来。
朱维衡参加了几次由钱三强、曾昭纶、曹日昌等人主讲的演讲,彷徨的心灵深深被打动,好像在漫长黑夜里漂游的浪人,一下子找到了家的感觉。朱维衡决定回国参加新中国的建设。
朱维衡结束了手头上搞的纺织机打梭直线电机的试制。由于试制不顺利且期限已到。当时他全然不知这次的试制在日后还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7月份,香港自然科学工作者协会推选了严希纯、秦元勋和曹日昌为代表,准备出席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朱维衡也欲随行。由香港到天津的船,此时只登记成香港往朝鲜仁川,实际上是直到天津。但等候了几天,仍然未能成行,只好等待。
这天,大姐朱纯交给朱维衡两封信,是转给朱维衡收的。
一封是湘潭电机厂女会计邓德敏寄来的,朱维衡到香港后,邓德敏还继续给他写信,关心之余看出她的心思。可朱维衡孤影飘零,居无处所,何有双飞双宿之力呢?只能婉拒。
另一封是张大奇寄来的。他告诉朱维衡,西屋公司分别后,他去了内弟在美国开的一家“中国汽车制造公司”工作,是在美左翼华人成员之一。已计划同在美的一批爱国之士回国效力,某月某日将抵上海,期望联系云云。
不料,几天后张大奇突然出现在朱维衡面前。原来,张大奇一行十四人从美国乘船直航上海,船到上海吴淞口,上海刚解放,美国政府不允许美国船只进入上海,张大奇他们与上海市长陈毅电报联系,陈毅市长复电欢迎。但船长必须执行美国政府的命令,不入港口,开返香港卸客。张大奇一行只好来找朱维衡帮助找地方暂且住下,再设法回大陆。
(24)参加开国大典
(24)参加开国大典
1949年8月,朱维衡和张大奇等几位美国留学生经天津到达北京,受到了刘杰、严济慈、丁瓒等人的接待。谈话中,严济慈见朱维衡是杭州人,显得十分亲切,一问便知道是早年杭州大富朱光焘的儿子,他说他知道朱维衡的小名叫钧伯,还说他还抱过小钧伯呢!言语之中,流露出对朱维衡父亲资助他留学的感激之情。不仅如此,丁瓒又是朱维衡姐夫黄嘉音的好友,会谈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接着,北京市工业局的领导,大连大学招聘团的代表都表示非常欢迎这批留美学生参加工作。由于所学专业的关系,加上东北原是重工业基地,因此朱维衡和张大奇选择了去东北大连大学。
第二天,朱维衡按照老朋友蔡明芝给的地址去看望他的大姑妈。大姑妈如今已经搬到了北京,照地址找到,原来是一座大房子,就在天安门附近,门口还有解放军把守。进去见到大姑妈还有那个老保姆。大姑妈真是高兴极了,不停地问长问短,摆出来很多好吃的东西,热情接待朱维衡。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来,进内屋里叫来她的儿子威廉,对他说,就是这个朱维衡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热心帮助了她们。眼前的姚威廉高大略有些胖,看上去和蔼可亲。他和朱维衡握过手,对他说,非常感谢你,欢迎你回来参加新中国的建设,我们需要很多像你这样的“洋知识分子”。还问朱维衡工作有安排了吗?需不需要帮你安排个工作?朱维衡回答他,已经决定去东北啦!姚威廉连忙点头说,好!好!很多年以后,朱维衡才知道这个叫姚威廉的高级干部已改名叫姚依林,位居副总理啦!
从大姑妈家告别出来时,大姑妈还再三嘱咐,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她们。
两天以后,朱维衡和张大奇直奔大连。到达大连大学,接待朱维衡和张大奇的是大连大学的校长秘书,上海交通大学毕业的,他是苏州人,非常详细地介绍学校的情况和发展前景,还约同到电机系面谈。
张大奇对朱维衡说,你我都是搞工业的,看起来教书好像不是我们的强项。他建议应该去工业战线。朱维衡赞成他的想法。于是张大奇和朱维衡离开大连,赶往沈阳。
下了火车,张大奇给一个熟人打了电话,大约十多分钟,一辆吉普车就到了火车站,接他们直奔铁西而去。
吉普车带他们停在一幢大楼面前,朱维衡一看,见牌子上写着“东北工业部电器工业管理局”。
上楼见到张大奇的熟人周建南。他现在是副局长,主管全面工作。他同张大奇是上海交大的校友,又同在重庆一起工作是同事。两人见面非常高兴。
一边吃饭,周建南一边介绍东北工业的情况,把属下的电缆厂、电机厂、变压器厂、蓄电池厂,高压开关厂、低压开关厂、灯泡厂、电表厂等如数家珍般说了一遍。还鼓励朱维衡和张大奇积极参予,大展身手。朱维衡和张大奇也详实介绍了在美国西屋公司实习的情况。周建南异常兴奋,立即决定派一位副局长随同朱维衡去湘潭和上海索取西屋公司的资料,并招聘技术人员到东北来工作。
周建南第二天亲自带朱维衡和张大奇参观属下的工厂。
这些日本人留下的工厂,规模都不小,可是多数只有空厂房,到处长满了蒿草。有的门窗地板都没有了,有的厂房里到处是马粪、草料,一片狼籍。周建南告诉说,那是苏联红军赶走日军后,将机器设备搬回了苏联。后来国民党军队被困期间,冬天为了取暖,把所有能烧的东西全烧了。现在需要我们全力来整理和恢复。真是百废待兴,要做的事太多啦!朱维衡、张大奇感觉到了周建南充满信任和希望的目光。
周建南还告诉朱维衡和张大奇,在他们开始工作后,他要给他们一个大的惊喜!
果然,几天后,在安排朱维衡,张大奇去天津取回暂存的行李时,局里郑重通知他们先去北京,参加10月1日在天安门广场举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
天安门广场人山人海。在天安门城楼右侧,朱维衡他们一队四五十人身着西装领带的回国留学生非常引人注目。秦元勋他们第一届政治协商会的代表则站在观礼台上。亲耳聆听了毛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看到他亲自升起一面五星红旗。亲身经历中国历史上伟大的一刻,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苦难的中国人,世世代代饱受外国侵略,内战离乱、家破人亡,今天终于站立起来了!
日后,每当朱维衡想起当时的情景,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感受到无限的幸福和自豪。 。。
(25)天赐良缘
(25)天赐良缘
回到沈阳后,稍作安顿,朱维衡便陪同局里一位副局长、警卫员和三位厂长一起前往湘潭。湘潭电机厂的党组织负责人正是蓝毓钟,西屋公司技术资料又全部由卢荣光保管,因此很顺利就办好了资料转移项目的手续。不过招聘人员的事就不太顺利,多数技术人员一听说东北,就觉得会冷得受不了,不愿前去,最后仅招聘到一家人愿意调去东北。
到上海,见到了恽震和褚应璜,此时恽震是局长,褚应璜是副局长,上海电器工业管理局的资料移交也很顺利。接下来主要的任务是招聘技术人员。
借用上海电器工业管理局办公室招聘,恽震和褚应璜给予了很大支持。可是愿意去东北工作的人还是聊聊无几。
朱维衡于是就去了上海交通大学等几所大学,向他们介绍了美国工业管理的情况,讲解自己一个南方人在东北的亲身感受,宣传东北作为中国的大工业基地大有可为,等等,极力动员学生毕业后到东北去工作。
朱维衡还通过在上海的老同学帮他招人,可是仍不见回音。
一天,樊爔培带朱维衡去参加老同学的舞会。朱维衡不失时机,介绍东北的情况。侃侃而谈之后,朱维衡得到的回应就是“怕冷”。
“哦哟!听讲冬天鼻子冻得一碰就会掉下来呢!”一位女生插了一句嘴,说完还用手捂住鼻子,引来一阵大笑。
朱维衡也笑了,他说:“你们看看,我的鼻子不是还好好的吗!”大家又笑了。朱维衡接着说:“冬天冷是冷,但不是想像的那么冷。都说南方人去了不习惯,其实蛮习惯的。我们有一位副局长还是广东人呢,他都能习惯。”
“有女的去吗?”一个长得十分秀气的女生递过来一句问话。
“有!有!”朱维衡不假思索地说,他想到了副局长的太太,她也是南方人。
“那我去!”秀气女生说道。
“真的吗?四小姐,你开玩笑吧!”一旁的樊爔培吓了一跳。
舞曲奏响了。人们又开始跳舞。樊爔培告诉朱维衡,刚才那个“四小姐”叫孙华善,苏州人,上海之江大学教育系毕业,是之江大学有名的“姐妹团”中的“十四妹”,曾饰演抗日话剧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唱一曲哀怨歌声,令人叫绝,是一个才貌出众、学业拔尖的高材生。她父亲是苏州东吴大学的教授兼附中的校长,也是他的老师。她在家里排行老四。
樊爔培转而笑笑说:“我看她是开玩笑。”
朱维衡看了看正在跳舞的“四小姐”没吱声。
舞会临近结束时,樊爔培问朱维衡:“什么时候回沈阳?”朱维衡答道:“下周三。”
在上海的工作已经结束。只是一共才招聘到五个人,还都不是工程技术人员。虽说不怎么理想,但总还是有所收获。
临行这天,一位身材苗条,长相秀气的女生,手上提着一只枣红色的小皮箱,紧匆匆地走到了朱维衡的面前,朱维衡一愣,真的是几天前那个“开玩笑”的“四小姐”。
“你真的要去吗?”
“是真的!不信你看,我的行李都带来了。”说着“四小姐”举起手里的小皮箱,两只大眼睛朴闪着。朱维衡非常高兴,说很欢迎你参加东北建设。其实朱维衡也被这位女大学生的精神感动了。出发的队伍里突然多了一位漂亮的女青年,送行的人群里即时发出了啧啧的称赞。局长恽震也来送行了,他一一和大家握手道别,祝大家一路顺风,工作进步。樊爔培也赶来送行,他与孙华善道别后,转身对朱维衡说:“你要照顾好‘四小姐’哟!”说完又交给朱维衡一个小包裹:“代问老同学好。”
东北电工局这时人并不多。宿舍在沈阳南湖路清华街,一个大院里四栋平房,都是日本人留下来的。一栋住着周建南局长一家五六口人;计划处长一家三口人住一栋,其中一个单间住着基建处长,他还是单身;技术处长一家两口住一栋;张大奇正等待夫人和孩子从美国回来也住一栋,朱维衡就住在其中一个房间。
“四小姐”孙华善由于是新招来的唯一一位女大学生,所以就安排在技术处长家的一间空房里,招聘到的其他人都安排到了各自的工厂里。
朱维衡被任命为工效科科长。不久他就将整理好的工效学讲义刻写和油印好,然后培训了六个工效员,再派驻到下属的六个工厂。周建南局长十分重视工效研究,还规定每个工厂派两名技术人员到局里参加工效员培训。随后东北工业部也建立起工效研究部门,请朱维衡去讲课,简直忙得不得了。各个工厂由于应用了工效学理论,在实际工作中明显地产生了积极作用。
朱维衡考虑把不久前分到的六名上海交大工业管理系毕业生全部留在科里,然后针对重点工厂的重点工序和岗位全面推行工效管理,提高效益。正当把这个想法报告周建南局长时,周局长不像往日那样兴奋,而是指了指办公桌上一份报纸说道:“看来这件事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乐观,有人在报上批评工效研究了。他们引经据典,说是列宁说过,‘泰勒制是资本家剥削工人最残酷的手段’,苏联已经开始批判‘斯达哈诺夫运动’了,说它与泰勒制是一丘之貉。”
朱维衡想,的确工效研究是美国管理学家泰勒发明的,但它也的确提高了生产效率啊!为什么会这样呢?朱维衡有些不解。
两个星期后,工效科被撤消,各工厂的工效员回到原来的生产岗位,停止了工效研究。朱维衡改任生产科科长。
住在清华街宿舍大院的干部,每天都随周建南局长乘一辆车到局里上班,中午大家就在局里吃饭,下午下班又同乘一辆车回到宿舍。宿舍大院也请了一位厨师给大伙做饭,但有家属和孩子的基本上自己做饭吃,生活还是十分方便。
一天中午饭时,周局长同大家边吃饭,边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有时也讲讲笑话什么的。这天中午吃饭,周局长突然问大家:“你们说跑步怎样才跑得快,比方说往下坡跑快,还是往上坡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