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临城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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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没答,却“嗵”地跪在白英华脚下,“夫人,这掌柜小的当不下去了,您就准我回乡下种地吧。”
白英华一怔,“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
掌柜站起身来,年过半百的人却抽抽嗒嗒哭得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白英华这才知道事情比沈谦之前对她说的还要严重,“三少爷辞了多少人?”
掌柜了抹了抹泪,道:“到今天早上,已经有三十几个了……三少爷说他不养闲人,可干体力活的他也只留那么几个人,眼下还有一大批秋茶没制出来,再制不完就要白白浪费了啊……”
白英华道:“那门外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掌柜叹道:“三少爷听说几个铺子里的秋茶这些日子都卖得不大好,还有些春茶夏茶滞在库里,就认定是茶农的问题,要把他们全辞了,还要扣他们的工钱来补偿茶园损失……您说茶园怎么能不囤下来些茶啊,没有囤货今冬和来年早春还拿什么出来卖啊,可三少爷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这些茶农自己家里都没地,就靠明清茶园养家糊口了,这眼看要到年关了,扣了他们的工钱真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了啊……小的说这活没法干了,可三少爷说,小的要是敢撂挑子不干,他就让小的到哪儿都没饭吃啊……”
白英华听着掌柜诉苦,脸上阴云满布,她只知子韦做事任性乖张,以为是他年纪尚轻的事,却不知眼见他长大,任性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狠毒。
“我知道了,你把子韦辞退的那些工人都找回来,原来干什么还干什么,无论之前赶走的还是留下的,只要还回来沈家茶园干活,工钱每个人都涨上一点,具体的回头你去找沈谦商量吧。”白英华又看了眼外面的茶农,道,“这些人该怎么用还怎么用,工钱照发,到年底的时候再派给他们些好茶。”
白英华又想了想,才道:“三少爷的话能听的就听,不知道能不能听的就差人去府里告诉沈谦,我自会告诉你怎么办。但是你记得,三少爷就
82、这朝天子那朝臣 。。。
是三少爷,我准许你阳奉阴违,但你要对三少爷有丝毫不敬,他就是杀了你我也不管,清楚了吗?”
掌柜连声道是。
看着明显轻松下来的掌柜,白英华苦笑着摇摇头,“也难为你了,撑到现在才说话。”
掌柜颔首道:“二爷待小的不薄,小的不能砸了二爷的摊子。”
白英华轻轻蹙眉,“我可记得,八月的时候二少爷刚扣了你半个月的工钱吧。”
掌柜连连摆手,道:“这绝不怪二爷,是小的办事糊涂,错卖给临江楼一单陈茶。二爷虽扣了小的半月工钱,还罚小的一个人在库房整了三天茶叶,可一来一回损失的钱款却是从二爷自己账上划的……二爷说,让小的赔钱不如让小的长记性,小的不出错了,才算是把钱真正赔上了。”
白英华点了点头。
子潇狠在面上,子韦却是狠在了心里。
处理完茶园的事,白英华顺带着把回府路上子韦现在管着的商号都走了一遍,发现类似于明清茶园的问题在每个商号都多多少少存在着。
她不可能再把这些商号收回到自己手里,更不可能把它们交给子轩,眼下子潇与白雨泽都是戴罪之身,这些商号也只能是交给子韦了。
现在出了这样的状况,除了垂帘听政,她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对策。
茶园掌柜不能砸了子潇的摊子,她更不能砸了沈老爷的摊子。
夜微沉,白雨泽从沈府侧门出门去大兴钱庄取账。出门没走一会儿,白雨泽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张湿漉漉的手帕捂住口鼻,挣扎了两下就失去意识了。
再醒来,人靠在一条小巷的墙边席地坐着。
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却认得对面正看着他的人。
本该在墓园反省的子潇,现在就倚墙站在他对面,慢慢地抽着一支烟雾浓重的雪茄。
白雨泽踉跄地站起身来,“你……你要干什么?”
子潇轻轻吐出一口烟雾,不紧不慢地道:“放心,不会把你卖到青楼的。”
白雨泽微微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
扔了剩下的半支烟,子潇看着受惊的兔子一样的白雨泽,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就让你走。”
白雨泽仍不说话
82、这朝天子那朝臣 。。。
,绷起了嘴唇。
子潇不管他有没有反应,道:“大兴钱庄那本账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白雨泽一惊,沉默半晌,方才小声说了句:“我不知道。”
子潇微微皱眉,轻眯起眼睛看着白雨泽,“那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吧?”
白雨泽咬着牙根不发一言,甚至把头转向一边不看子潇。
“我问你话呢,”子潇沉声呵斥道,“你犯什么邪!”
白雨泽把目光投回到子潇身上,子潇竟在他目光里看到了从未出现过的不屑神情。白雨泽道:“你应该在墓园接受惩罚,你不该在这里。”
子潇冷笑一声,道:“我怎么记得你比我的罪严重得多啊?你不是被软禁在庄怡园吗,怎么溜出来了?”看白雨泽无以应对,子潇再一次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那些账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你对大哥下毒是不是就因为那些账?你犯了这么大的事都没受什么惩罚,是不是也因为那些账?”
白雨泽紧闭牙关不出一声。
子潇原本关心的就不是这账里记的东西是什么,他想要看到的就是白雨泽这样的神情。
他这样紧张害怕的神情就是对子潇心里那几个疑问最好的回答了、
得到答案,子潇也就不再愿意跟一个本来就不待见而且现在开始不待见他的人再纠缠下去了。
走前,子潇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下白雨泽,带着些嘲笑意味地道:“我真不明白娉婷之前怎么会看上你,不过还好,她总算是开窍了。”
白雨泽一怔,想起白天娉婷身边那个高大英挺的欧洲男人,不禁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子潇冷笑了几声,道,“就是说,你死了这条心,省省力气别瞎折腾了,娉婷心里已经有人了。”
白雨泽毫无底气却情不自禁地道:“不可能。”
子潇没再跟他争辩什么,只留下一声冷笑,大步走出了漆黑的巷子。
他不知道今天白雨泽对娉婷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娉婷当着白雨泽的面吻了林莫然家仆的事,只是听了赵行给他带来的回话,便知白雨泽在这件事上已经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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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新官上任 。。。
“夫人。”
白英华正在映容的服侍下更衣上妆,房门外传来沈谦的声音。
白英华扬手示意映容退下,自己收拾好最后的几个扣子,方才唤沈谦进来。
沈谦递上一份烫金名帖,白英华接过打开,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来,“江苏督军江淮?”
沈谦颔首道:“是。上一任督军放纵部下犯了不少事,惹怒了各国公使,闹到大总统那里,大总统把上任督军撤了。新任督军昨晚进的城,一早就递了名帖。”
白英华眉头皱得更深了,“说没说有什么事?”
沈谦道:“名帖是督军府的一个副官送来的,只说督军稍后便来拜访。”
白英华稍稍思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吩咐下去,烹上一壶今年的春茶,让厨房多备几样花式茶点。另外,备好二十匹上好的云锦,一百根金条,还有那把唐朝宝刀,或者用得着。”
“是。”沈谦应了声就要下去张罗,白英华却又在他出房门前把他叫住了,“等督军到了,别让他们进沈家大门进得太容易,进了门先晾他半个时辰再来我这通报。”
沈谦微微蹙了下眉,还是颔首道了声是,退了下去。
沈谦从庄怡园出来就去了厨房。一大清早,早饭时间刚过,一屋子伙计丫头都在忙着收拾主子们的残羹剩饭。沈谦站在厨房门口仔细看了几遍,才看到在一边角落里不知在和谁悄悄说话的沈府大厨娘花椒。
走近过去,方看到与花椒说话的是冷香。
花椒看到沈谦,忙招呼道:“管家,您过来了。”
站在花椒身边的冷香匆忙抹去脸上的泪水,低头小声叫了声“管家”,转身去看火了。
沈谦对花椒吩咐下了茶和茶点的事情,看了眼不远处偷偷抹泪的冷香,微皱着眉压低了声音问花椒道:“冷香这是怎么了?”
花椒摇头轻叹,“还能是为了什么啊……”
沈谦会意地点了点头,又对花椒叮嘱了几句,待花椒转身去准备食材,沈谦轻轻走到冷香身旁。
冷香听到沈谦在身边唤了她一声,慌忙擦了擦泪,才转过身来颔首道:“管家,您有什么吩咐?”
沈谦拿出方手帕递给冷香,冷香低头接着,小声道了声谢。
沈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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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眉宇间满是忧色的冷香,问道:“大少爷怎么了?”
冷香轻轻摇了摇头,带着轻微的哭腔道:“大少爷躲在房里不肯见人,夫人来了他不见,连小姐来了他也不见……大少爷从醒来到现在几乎什么都没吃过,所以我一早过来麻烦花椒姑姑特别替大少爷炖点滋补的汤品……”
沈谦轻叹,道:“辛苦你了。”
冷香忙摇了摇头,“这都是我分内的事。而且,比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吃的苦,我做这点事不算什么……”
沈谦又宽慰了冷香几句,便要去安排别的事,还没来得及转身,忽见冷香把他的那方帕子递还给他,“谢谢您的手帕。”
沈谦没伸手去接,轻轻微笑,“先拿着吧,什么时候不掉眼泪了再还给我。”
十点刚过,沈谦叩响了白英华的房门。
沈谦进了门,早已换好衣服的白英华问道:“怎么样了?”
沈谦道:“照您的吩咐,在大门口难为了他们一下,挨个查了证件,还让他们都解了枪械,督军大人已经在前面大堂等了一个时辰了。”
白英华点了点头,不急不慢地又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沈谦回道:“来了有七八个人,进府的就只有督军大人和他手下副官周致城。”
白英华微微有些讶异,皱了皱眉。
见到江淮时,白英华脸上已满是谦而不卑的笑意,“民妇有失远迎,让督军大人久等,还请督军大人海涵。”说罢向江淮浅浅一拜。
江淮一身长袍便装,从上到下也只有那挺拔健壮的身形能显示他的戎马生涯,倒是他身后站着的年轻副官周致城是一身北洋军的打扮,面无表情中也能看出这年轻人对沈家傲慢态度的极大不满。
江淮从椅中站起身来,和他那身装扮一样平易近人地向白英华行了个礼。
白英华对这个毫无官架子的督军在心里打了好几个问号,但仍是客客气气地把他们两人请到了后园画扇亭。
白英华着人奉上一早吩咐下的茶和茶点,对江淮客气道:“家人不懂事,英华代家人向督军大人赔罪了,慢待督军之处还望督军莫怪。”
江淮连连摆手,道:“沈夫人客气了。沈家是江南豪门,大门太容易进是要被人笑话的。”
白英华笑道:“督军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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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听闻督军大人今日新上任,不知大人是否肯赏脸留下吃顿便饭,让民妇有幸替金陵百姓为大人接风洗尘?”
江淮朗笑了几声,道:“这饭是肯定要吃的,而且沈夫人可别想一顿饭就把江某打发了啊!”
白英华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怎敢怎敢,民妇略备了些薄礼,还望督军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听白英华这样一说,江淮又笑了起来,“沈夫人,这礼是肯定要送的,只是现在还早了些吧?”
为难他半天他不生气不说,还看起来似乎一副抑制不住高兴的样子,白英华本就疑惑万分,听到他这句话就更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了。白英华微微蹙眉,道:“恕民妇愚钝,还请督军大人明示,只要是力所能及,沈家一定倾尽全力配合大人。”
轮到江淮一怔,满面诧异地道:“怎么,沈夫人难道不知道我是谁?江天媛是我的女儿啊。”看着白英华一脸惊愕的样子,江淮苦笑道:“我这个丫头啊,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要不是她给我写信说与贵府少爷的事,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她已经回国了。”
白英华请做出一分客套的笑意,道:“江小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只是没想到竟是督军大人的千金……”
“什么千金啊,”江淮叹道,“内子早逝,我又常年东奔西跑的,家里也没什么人管教她,活脱脱的一个假小子……难为沈二少爷受得了这丫头啊!”
“督军大人这是哪儿的话,”白英华忙道,“江小姐知书达礼,端庄大方,犬子能得江小姐垂青才是祖上积德了。”
江淮笑了笑,道:“这么说,沈夫人对这门婚事是没什么意见了?”
白英华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僵在脸上,稍稍犹豫了一下,道:“不知督军大人有何打算?”
江淮似是早就想好了,不紧不慢地道:“我这趟来本就是想与沈夫人谈谈这门婚事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她愿意,我也没什么意见,何况她看上的是贵府二少爷,我更无话可说。只是我还从没见过沈二少爷本人,虽然知道沈家少爷必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