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清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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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个打底儿,剩下的就好办了,左手尺子右手针线拿了起来。再被夸“心灵手巧”,姚婧才慢半拍起起来,妇有四德:德言功容,针线活是必不可少的,干嘛一开始不按这个标准抓东西?真是傻了……(姚婧同学,你还没有适应么?这可不是个女人可以竞选总统的时代啊!)
男女不平等神马的,是最大的悲剧。打小的时候学说话都比同龄的男孩子早,上学了考试成绩也不比男生差,知道这年代不对劲,但是对于本朝对女子的要求还是没有形成下意识的反应——二十几年的教育不是这几个月的放养能够改得过来的。
再说了,搁后世里,衣服都到店里买,谁还拿针线?姚婧的眼睛一开始的时候都没往针线上头瞄,抓完了印章放下之后只是顺手拿了针线而已。她今天一大早才知道要抓周,转眼就被抱了来,腹稿还没打好……想错了想错了想错了,后悔也晚了。
额娘叫把她抓的东西依旧收了起来,让她再抓第三样。姚婧傻眼了,抓周有这样抓的么?还是之前抓的都不对?
姚婧犹豫了一下,不过这个表情在小孩子脸上显出来只是可爱的疑惑。额娘耐心地诱导着:“来,再来一个。”却并不伸手拿着任何东西在姚婧面前逗她。姚婧这会儿心里没底了,扫了一眼案上的东西,不确定地抓了笔墨。
终于,仪式结束了!
姚婧虚脱地趴在案上,然后被嬷嬷火速抱起。额娘笑得很满意,似乎姚婧并没有选错东西。阿玛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对额娘道:“老二还在外头,我去看看他去。”额娘道:“叫富达礼和庆德一道儿去见见二叔罢,在外头摆饭。”
这位‘二叔’显然是额娘的小叔子,阿玛的弟弟了。姚婧第一次听说这府里还有这样一号人物,不过想来叔嫂之间本来就要避讳一点儿,如果这位二叔大人再无趣一点、洁身自好一点,那就连被丫环仆妇八卦的价值都没有了,她一个小丫头不知道也很正常。不过,二·叔啊——噗!又一个二,真是悲催!
然后姚婧慢半拍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她姑娘的抓周仪式,除了自家爹娘和兄姐与几个姨娘、丫头、嬷嬷,再没有亲友围观了!这是一个什么状况?如果说是因为女孩儿抓周,所以男客不露面的话,为毛女性亲友也没有?
没等她想明白,阿玛又说:“她们姐妹两个的名字我都起好了,大妞妞就叫淑娴,小妞妞就叫淑嘉。”
姚婧震惊了,她大哥和二哥都没按辈份儿起名字,为什么女孩子名字里倒有一个相似的字了?
无论如何,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字号,只是——依旧不知道自己姓啥!黑线中。
接着更黑线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有了名字,而且过了周岁,最主要的是三藩还不知道要打几年,标准爹不知道在外头要折腾多久,干脆一块儿给孩子排了齿序。这家的规矩是男孩儿女孩儿分开来排序的,于是大妞妞就是“大姑娘”,倒霉的姚婧就被叫做“二姑娘”。
二你妹啊二!你才二,你才二,你全家都二,你家方圆十里都二!姚婧欲哭无泪——她对“二”字敏感。什么好称呼前面加上个“二”,都有了一种“笑果”。
前不久还嘲笑过庆德二,现在轮到她自己了,这报应来得可真是快!二哥、二叔,我不该嘲笑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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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周仪式下面的工作就与姚婧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大家吃面条,姚婧被象征性地喂了一口面条之后就只能吃奶。倒是她抓的东西,被额娘吩咐拿了个漂亮的四角包铜木盒子给装了起来,然后上锁收好。
过了抓周仪式,标准爹立马打包出发给康师傅卖命去了。额娘急急忙忙又打包了一大堆的行李,正房里忙乱得很,姚婧或者说淑嘉二姑娘,老老实实地窝在房里哀悼自己的排行。因为走得远,所以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又因为是在战时,带的东西又不能像是去远足一样。好在这家的风格属于比较雅致型的,没有各种金光灿灿的暴发户品位,包袱虽然大了些,却也不太显眼。
等到标准爹打马上路,家中再次沉寂了下来。国孝中,娱乐活动是不要指望了,连串门子的人都很少。只有一次,姚婧仿佛听说什么舅太太打发人来送东西,但是姚婧也没见着这个舅太太到底是圆是扁,心里也纳闷儿:这是门子亲戚吧?怎么抓周的时候没见着?
除此之外,姚婧每天只能见着这么几个熟人,天天‘学说话’,连玩也玩不起来——刚周岁的小身子,能指望着玩什么呢?解闷的事情也没有,原来还能听听八卦,但是丫环嬷嬷们接触的事情有限,无法提供姚婧想知道的比如外面形势之类的确切内容,就连想知道自家爹娘姓什么都不能够——这家的规矩实在是太好了,仆妇看起来太老实了,没人敢直言主子的姓名。姚婧憋得要死,又不能在一周岁的时候直接问:“我爹贵姓?”只好继续憋着。
原来过年的时候两个哥哥还会来逗逗妹妹,但是自从标准爹路过家里之后,他们似乎是被考试考出了感觉,也可能是为了下次见到父亲的时候好露一手,反心思都放到了功课上,对妹妹这里倒不是特别在意了。就算在意,一周岁宝宝,他们又能怎么跟她玩?又不是恋童!
再者,两个哥哥已经入了官学,功课上面有了一堆比较的同窗,越发激起了男孩子的好胜心。除开文化课之外,骑射课也是要考查的科目,两人学的更加勤奋刻苦了。
要说姐姐也是女孩子,应该在一起排解寂寞的。但是姐姐也不常见,年龄差它是个大问题,如果俩人都过了二十岁,三岁的年龄差或许看起来不大,但是现在么……那位姐姐的年龄(虚岁)是姚婧的两倍多,整差了一个阶层。
只有每天在额娘那里‘请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一见。说是请安,姚婧也只是由嬷嬷抱着去正房,行礼都是嬷嬷在行。每日短短的见上那么几小面儿,倒是慢慢儿熟了起来。平心而论,这位姐姐长得挺可爱的,就是小脸儿忒正经,小眼神儿已经有了犀利的样子。姚婧蔫头耷脑的,心说,到底是排行老大的人,够有气势啊。
姚婧只好憋屈着学说话,汉语学得很快,这时候的北京话与后世的普通话已经很像了,虽然嬷嬷们偶尔会带点儿东北口音。乌雅嬷嬷闲极无聊,努力挤占时间,教姚婧说满语。要说小孩子的记性还是不错的,更主要的是,只要不考试、不分析主谓宾定壮补名动形数量代,这样寓教于乐地学一门语言还是很有意思的。
要说日子也就这样过,有新鲜的东西学着姚婧暂时还不觉得枯燥,她的满语从婴儿的标准来衡量,简直就是神了。乌雅嬷嬷乐得直夸:“到底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二姑娘聪明得紧。”虽说守着规矩,嬷嬷们私底下也较着劲,你带的姑娘好,我带的姑娘不好,那多折面子呀?奴才的体面是随着主子的,也难怪她们对姑娘们特别尽心了。
姚婧心道,你们教的汉语我根本不用学啊,拿双份儿的时间和精力学一门功课,当然快啦。要说从头学也挺不容易的,因为她老是会想,这个词儿的汉语意思,中间多了一个反应时间,比及正常白纸一张的婴儿说什么记什么还是要费力。亏得多了一倍的时间。
那边儿王、何两个嬷嬷对视一眼不说话,尹嬷嬷道:“你说话仔细着点儿。”乌雅嬷嬷不在意地道:“难道我夸二姑娘还错了?”尹嬷嬷把手往对门儿指,乌雅嬷嬷才闭了嘴:“是我昏头了,都是老爷的骨肉。”对门儿住的是大姑娘。
这时候春喜伶俐地道:“嬷嬷们放心,方才张姨娘已经从大姑娘屋子里出去了。这会子大姑娘在学认字儿,她的嬷嬷们都围着呢,再没人听咱们屋里的事儿的。”王嬷嬷转了话头儿:“张姨娘对亲生的闺女倒是上心。”众嬷嬷的话题就此转移。
姚婧这才知道,这位姐姐是庶出。怪不得呢,见面的时候总有一点违和感。那位小小的年纪,已经饱受困扰了么?红楼里的探春,似乎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物。好在张姨娘看着不是个会惹事的人,也许这位姐姐能过得舒服一点儿?姚婧鸵鸟地想。
顶着庶出名头,怎么可能会觉得活得很舒服?!姚婧踢踢炕上的席子,心里闷闷的。我跟你共有一个爹,却分属不同的妈,这样的手足亲情不管原著民是怎么想的,姚婧却是无法马上释然的。
这是一个三妻四妾的时代,哦,说岔了,其实是一夫一妻多妾的时代。第三者是合法的,或者说就没有第三者这个称呼。只要是个女人,面对这种情形都乐观不起来。不幸姚婧同学性别为女,穿前是女,穿后还是女……于是小小的幼儿,忧郁了。
常识全都没应验
这个地方总能时时给人以惊奇。
比如名字。名字这东西,本来就是别人比自己说的多。姚婧有了名字,但是用到的时候并不多,丫环嬷嬷们叫她“二姑娘”、哥哥们叫她“二妹妹”,长辈(目前家中只有额娘一人,姚婧跟二叔不打照面儿)多数时候叫她“二丫头”或者偶尔叫她“小妞妞”。
这个据说是标准爹想了很久才定下来的有美好寓意与期望的名字,如今愣是用不着,让姚婧到现在对这个名字都没有什么印象,你要问她叫什么,多半会得到一个白眼——她还没记住。
被“二姑娘”、“二姑娘”地叫着,让姚婧有一种自己成了二木头迎春的错觉。姚婧一个哆嗦,发誓绝对不当软柿子!开始坐的时候努力坐正,站的时候努力站直,毋求从小时候开始培养强大的气场。
再比如姨娘。这家的标准爹是有三个小妾的,分别姓张、李、王。张姨娘就是大姐的生母,李姨娘曾经生过一个男孩,不幸与额娘所出的第三子前后脚染病死了,婴儿的死亡率高,是这个年代的国情。姚婧本以为,这里头至少会有一个如贾环他妈型的人物存在,孰料人家个顶个的规矩。就算是有女儿的张姨娘和生过儿子的李姨娘也不是说三道四的人,王姨娘略年轻些,人活泼一点儿,在额娘面前话也多一些,有点儿掐尖的意思,却没有无理取闹过——至少姚婧没见过也没听人八卦过。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还小,还没接触到?
对此,姚婧很囧。她的清穿常识还处于扫盲阶段,只记得些零零星星的东西,但是企鹅群里的姑娘们都说,只要是穿越,必得是斗,在家里是宅斗,进了宫是宫斗,如果没进宫而嫁了人,那就是继续宅斗。总之一句话,女人生来就是互相为难的。这会儿,这又算是什么?!
又比如,“姐姐”。 姚婧毕竟不是萝莉了,对于嫡庶这东西很明白,这东西不是说你不在意就不存在的。小的时候吧,听到“出生牛犊不畏虎”的时候很是向往,还暗暗记下来鼓励自己奋斗,长大之后才回过味儿来——“不畏”可不等于“打得过”,虎是不会管牛怕不怕他的,虎只管吃!脑补的时候你可以补出自己王八之气大发,万里来朝,就像这大清朝。等事情到了眼眉前儿,照样南京北京地签条约割地赔款。
是先装萝莉表示不懂这些弯弯道道继续扮可爱跟大姐打好关系用天真的嘟嘟脸柔软她的内心呢,还是要事事小心不要触及对方心中的禁地呢?姚婧拿不定主意。大姐的自尊心已经明显地表现出来了,凡事都要做到最好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听过闲言碎语了?难怪标准爹回来的时候她挺努力要表现的,我到底要做才恰当呢?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开始尤其重要。虽然对于‘异母’二字敏感,但是到底是姐姐,谁也不希望关系不好是不是?
姚婧忧愁着脸,在琢磨着未来如何与这位姐姐的相处的时,人家大姐继续努力识字,压根儿就没把这事儿放到心上似的。下次见到面,依旧与她打招呼:“妹妹好。”打完招呼该干啥干啥,或请安、或吃饭、或回答额娘的问题。姚婧只是太孤陋寡闻了,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的,嫡庶有别,大家都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而且,这位姐姐才是个幼儿园,指望她现在有什么惊人之举呢?
姚婧郁闷地发现她所有的常识,在这四方院子里被颠覆得差不多了。清普员(清穿知识普及员)们没告诉她,穿得太早会被剃头,没有告诉她要掌握双语甚至三语,没有告诉她名字取来之后基本就听不到人叫以甚至自己都会忘掉。曹公也没说如果丫头嬷嬷很老实很用心地照顾自己,又没有个告黑状的庶出手足之后要怎么办。
常识无用,只好现学,“马克思主…义都需要本土化、凡事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么”,姚婧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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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处在人类第一个快速生长时期,姚婧长得飞快。慢慢地能跑能跳,在小院儿里的活动范围也渐渐增大了。随这而来的,是越来越多地知道了一些消息。比如,额娘并不是只闷坐在家中管着哪个丫头偷懒、哪个厨子贪嘴,她也会着人打听一下外面的事情。
家中还有一位二叔,目前还没见过面。自标准爹回来一趟之后,不知道兄弟俩说了什么,也开始使人传些外界的消息来。某次二叔使人过来传了消息之后,丫头们没绷住,八卦了一下,说这位二老爷目前已经是三等侍卫了,本来都要说亲了,结果三藩了。三藩原是不碍京师人的生死病死的,但是皇后国丧,他的父亲、兄长都是武职派去打仗的打仗预备的预备,没有长辈给他操办婚事,于是光棍至今。
二叔传来的消息也不知道算不算好,虽然朝廷大军渐渐占了优势,官军的烈士也出现了不少。这年头打仗,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光拿小兵当炮灰,一些高级军官也或战死或在征途中丧命。至于都是哪些官员,姚婧当时记着了,转眼又忘了。她只记得,她现在的这位祖父一直很神奇地平安着。
姚婧跟土生土长的清朝小女孩儿一样地吸收常识,许多这个年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