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黑幕下的欲望博弈:股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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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泽关上手机,似有歉意地对陈小蕙解释说:“你嫂子说有急事要和我商量,说是股票……”
陈小蕙笑道:“行了,行了,别解释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就在这儿把我丢下,我打车回去。”
车停下。陈小蕙下了车,站在路边拦出租车。陈少泽向陈小蕙挥挥手,然后驾车驶去。
3
徐乃珊家所在的住宅小区里,花草繁盛,清荫敷秀。小琴搀扶着徐乃珊在绿荫下散步。
徐乃珊家。林怀民凝聚着眉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想心事。蓦然,他想到什么,一跃而起,走到书架前,开始在排列得非常整齐的书架上寻找着什么东西。一会儿又到卧室里翻箱倒柜。
这时,小琴开门走进来。听到从卧室里传出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急忙走进卧室,看见林怀民把家里几乎翻个了底朝天,不由得愣住了,说:“林老师,你这是在干吗?”
林怀民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小琴,急忙问道:“小琴,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乃珊呢?”
“徐小姐要喝水,我回来给她取水来了。徐小姐我让楼下的阿菊帮我代看一会儿。”
小琴说着,禁不住又问道:“林老师,你这是——”
“小琴,快,你也来帮我找一下。”林怀民说。
“你要找什么?”
“我记得以前乃珊有写日记的习惯,不知道这两年她还写不写。如果能找到她的日记本,好多事情就能找到答案。”
小琴愣了一会儿,开始帮着林怀民寻找日记本。林怀民一边翻找一边说道:“她这个人不大爱跟人交流,有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所以有写日记的习惯。刚跟她结婚那会儿,她是天天写的,后来疏懒了。不知道这些本子还在不在,应该不会丢吧?”
他们打开衣柜、箱子,翻出一堆一堆的东西。找了半晌,林怀民累得坐在地上,近乎失望地说:“不会真的丢了吧?不可能呀!乃珊是个念旧的人,好多用过的东西都不肯扔掉,没理由扔掉日记本呀!”他随手在床上捶了一下,猛然想到什么,他绕过去,掀起床单,在床身的侧面发现了两个抽屉。他和小琴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脸的紧张。
林怀民慢慢地拉开抽屉,里头放着一些旧的信件、证书和相册。林怀民伸手拨开这些信件和红红绿绿的证书,在抽屉的底部,静静摆放着几本黑皮的笔记本。林怀民把那几个本子拿了出来,掸了掸封面上的灰尘,轻轻地翻开第一本,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就像是伸进了深邃的时间里,要去揭开一个被埋藏了多年的秘密。
股惑 第五章(7)
日记本的扉页上写着:人们在努力逃避命运,最后却落入了命运的陷阱。
林怀民默默地念了一遍扉页上的题辞,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日记本合上了。
悦海阁餐厅。这是一幢法式建筑,矗立在濒海的一个山坡上。四周绿荫环绕,花团锦簇。陈少泽把车停在餐厅门口,走下车,步入餐厅。餐厅装修得带有一种奢靡的格调,充满了没落贵族的气氛。
乔冠瑛看见陈少泽,向他招招手。陈少泽走过去,在乔冠瑛对面坐下来。
“菜点了吗?”陈少泽问。
“点过了。一人一份牛排,一份意大利菜汤。牛排我为你要的是四分熟的。”
这时,一个服务生为陈少泽倒上一杯冰水,然后远远地退到一边。
乔冠瑛看了陈少泽一眼,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又去看她了?”
陈少泽脸上几乎不带任何表情地“嗯”了一声。
“她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沉默。少顷,陈少泽说:“你电话里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吗?什么事这么急?”
乔冠瑛沉默一瞬,说道:“你知道上午临收盘的时候,我们共抛出多少筹码吗?”
“应该不少于六百万股。”
“准确地说,六百四十万股。”乔冠瑛说,“但有一个情况你恐怕没有料到。”
“什么情况?”
“我们抛出的那六百四十万股的筹码,只有一百四十万股是兴泰接的盘,而且还是追高吃的货。还有近五百万的筹码不知被谁接走了。”
陈少泽一愣:“你是说除了我们已经谈妥的兴泰外,半道上又杀出了一个抢盘的?”
乔冠瑛点点头。
陈少泽高兴地说:“这好啊!多了个抢盘的,对我们来说,那是好事呀!”
“如果那个抢盘的,能一直和兴泰这样抢下去,当然不失为一件好事。”乔冠瑛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他们也只是抢接了五百万股的筹码就停止了吸筹。‘海天高科’的流通盘是六千七百万股,如果要想控盘,至少要掌握百分之六十甚至更高比例的股票,才能做到随心所欲地抬升股价。五百万股,仅占‘海天高科’流通盘的百分之十还不到,要想坐庄,无异等于痴人说梦;即便是震仓诱空,怕也是困难重重。我真的无法弄明白,他们抢筹的目的何在?”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抢盘也许只是为了博取差价。”陈少泽说。
乔冠瑛摇摇头道:“我开始也是这么考虑的,但世凯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
“哦,世凯是怎么说的?”
“世凯的意思,五百万股相对于六千七百万股的流通盘来说,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庄家来讲,就好像一根鱼刺扎在庄家的喉咙里。会让庄家觉得很难受。至少庄家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地往上做。反过来,如果他们要想砸庄家的盘,而庄家又没有充足的资金托盘的话,五百万股的流通盘足以砸出个大窟窿来。”
陈少泽微微一笑,说:“你说世凯这个人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多管闲事?只要我们的利益不受损失,新庄股票哪怕被砸出十个窟窿,又与他何干?再说了,以兴泰那样雄厚的资金,还怕那几百万股的打压。”
“我也是这样说世凯的。可世凯说,那个抢盘者能如此恰到好处地建仓抢筹,显然非常熟悉‘海天高科’的情况,并了解我们和兴泰的交易内幕。否则,他就不会以略高于我们和兴泰商定的协议价把那五百万股的筹码截走。”
陈少泽淡淡一笑,说:“知道接盘协议价的只有世凯、你、我和冀承宗四个人。冀承宗为了坐庄,断然不会走漏风声。世凯为了能够让兴泰接盘,不惜抛出老爷子来打压我,自然也不会把消息外泄。在余下的我们两个人当中,不用说,最有可能走风就是我。你别摇头,否则,你也就不会用那种兴师问罪的口气和我说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股惑 第五章(8)
乔冠瑛沉默地看着他。
陈少泽继续道:“但问题是,我有没有必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捞好处费,从消费意义上来讲,钱对我这样的人已经毫无意义。”
“既然如此,少泽,你能否告诉我,你今天上午从董事长基金里划走的那六千万是做什么用的?还有,你用公司购入的其他股票质押给银行,从银行里贷出的那七千万,又做了什么用途?”
陈少泽一滞:“冠瑛,你在监视我?”
乔冠瑛牵唇一笑,笑得很苦,她说:“少泽,从我们结婚——不,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什么时候监视过你?”
陈少泽默然。
乔冠瑛继续道:“有时我也在自责自己,当初我要是能把你看紧一点——哪怕是紧那么一点点,你和徐乃珊可能也就没有机会鸳梦重温,死灰复燃了。”
陈少泽无语。
这时候,服务生将他们点的牛排和茶汤送上桌。待服务生离开之后,乔冠瑛又说道:“少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也不想知道。但有句话,我要提醒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未经董事会同意私自划出去一亿三千万,时间长了……”
陈少泽打断她说:“这个你放心!一亿三千万最迟不超过明天下午就能如数归还。”
“真的?”
“你看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陈少泽说着,拿起刀叉,接着说道,“赶快趁热吃。冷了,就该吃不动了。”
4
骄阳似火,空气中弥漫着炙人的热浪。陈小蕙从家里走出来,撑着遮阳伞站在路边在等出租车。一辆法拉利跑车“吱——”的一声稳稳地停在了她身旁。车窗玻璃缓缓摇下,身着白衬衫的冀承宗从车里伸出头来,问道:“小姐,要用车吗?”
陈小蕙看着他浅浅一笑,说:“我有两个问题,不知道冀先生能否给我一个答案?”
冀承宗道:“愿闻其详。”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天天都这么有空?”
“这个简单,因为昨天一个算命的老阿婆告诉我,今天下午——”冀承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接着说道,“十五点三十七分四十二秒,我会在这里遇见我的心上人。如果我不来,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告诉我第二个问题——”
陈小蕙的脸突然红了一下:“这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穿白衬衫?”
“这就更简单了。”冀承宗说,“在穿着上,我喜欢简约。陈小姐,你是不是打算就此问题给我做一番心理分析?”
陈小蕙笑了一笑。
冀承宗打开车门,说:“小姐,请上车吧!你去哪儿,我送你去。”
陈小蕙略略犹豫了一下,坐上车,对冀承宗说:“我有两箱子资料从英国运过来,民航货物处通知我去取。”
冀承宗松开脚闸,跑车向前滑出。
《财经旬刊》杂志社。萧虹从电脑前转过身体,对正在网上查阅资料的郭伟说:“郭伟,果然不出你之所料,下午开盘以后,‘海天高科’成交量急剧放大,创出了天量。”
郭伟走过来,看了一眼“海天高科”的走势图,说:“很显然,‘海天高科’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换庄。”
“照这样的进度,我估计再有个两三天,‘海天高科’就要改朝换代了。”萧虹说。
郭伟思索片刻,说道:“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们跑了!”
陈小蕙开门进屋,后面跟着冀承宗,手上拎着两个大纸箱子,往客厅中央一放。陈小蕙对他道:“谢谢你了。厨房冰箱里有喝的,你随便吧。”她边说,边打开箱子,开始清点资料。
股惑 第五章(9)
冀承宗倒了两杯冰水,走到陈小蕙身边探头一看,箱子里全是有关精神分析的书本,还有一些录影带和碟片。冀承宗随手拿起一张碟,是希区柯克的《爱德华大夫》。冀承宗问:“你是对电影有兴趣?还是作为研究材料?”
陈小蕙接过碟片,看了一下,走到电视机前,打开DVD机,把碟片放了进去;说:“两者兼而有之。”她又说;“你要知道,精神分析理论的发展在法国和拉丁语的国家是以临床为主,但是在很多英语国家是以文学、电影和女性主义批评等理论研究为主的。”
冀承宗摇摇头,由衷地说道:“学理论的女人真是……可爱!”
陈小蕙双手叉在腰上,露出刁钻的神态:“你是想说可怕吧?”
冀承宗连忙说道:“不不不,我是真的不懂,所以真心地崇拜你们。”
这时,电影开始了。陈小蕙看着电视屏幕,对冀承宗说:“我上次跟你提到过的我的一位病人,她的病和‘爱德华大夫’有着某种相似之处。”她按了一下快进键,继续说道,“她曾经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股评人,前些时候突然在夜里疯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事发当天曾经有股民从她办公的楼上跳下去,所以人们只能推断她是因为内疚的心理压力。现在我正在做的事就是找出刺激她发病的原因。你看这一段——”
她指着电视屏幕。电视屏幕上,是英格丽·褒曼饰演的康斯坦斯和格里高里·派克饰演的爱德华的一段对话:
康斯坦斯:“我们准备在那里修建一个游泳池。”
爱德华高兴地:“是吗?我可是个游泳爱好者。”
康斯坦斯兴奋地:“那里可真是个游泳的好地方,四周全是高大挺拔的榆树。一到夏天,幽幽的绿荫,还有那碧波粼粼的游泳池,即使是赤日炎炎,你也决不会感到闷热。由于地形关系,新游泳池将不会是长方形的,而是不规则的,就像这样——”她用餐叉在桌布上画了起来,雪白平坦的桌布上呈现出叉子划过的几道痕迹。她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小方块:“这里是淋浴室。”
爱德华慢慢皱起了眉头,突然粗暴地对康斯坦斯嚷道:“你是不是觉得疗养院的桌布用不完,故意变着法子来糟蹋?”
大家为爱德华突如其来的厉声训斥吃惊。大家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陈小蕙说:“康斯坦斯医生后来发现,这种白色平面上的曲线正是诱发爱德华发病的原因。”她停了一停,接着说道,“我现在要找的就是这种诱因。”
傍晚。徐乃珊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小琴接起电话:“喂?你等一下。”她放下话筒,喊了一声,“林老师,电话!是小陈医生的!”
正坐在厨房里阅读徐乃珊日记的林怀民应了一声,他走进客厅,拿起电话:“小陈医生,你好!”
电话里传出陈小蕙的声音:“乃珊姐这两天怎么样了?”
林怀民转过头看了看徐乃珊,她独自站在阳台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鱼缸里的金鱼。林怀民对着话筒说:“她还行,我觉得她在慢慢地恢复。”
“那就好,待会儿我去看看她。”陈小蕙在电话里说。
“好的,你来吧。”
林怀民放下电话,又转过头来,长久地看着徐乃珊的背影,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种近乎难言的情绪。蓦然,他脑海里闪出了徐乃珊日记里的一段话——
“生活对我来说早就毫无兴致,像是冥冥之中被一只手扼杀了,我也失去了倾诉和自救的欲望。我在黑夜里惊惧着一个人的名字,而在白天痛恨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股惑 第五章(10)
林怀民走回厨房,关上房门,又看了一下炉灶上煨的汤,然后,打开日记本,继续看了起来——
“四月十六日。下午放学的时候,从省报上看见一则招聘广告,是一家新创办的经济类报纸要招聘记者。我看了一下应聘的条件,那些条件我不仅绰绰有余,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机会,而且,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