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学语文老师的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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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言和他的父亲一起发胖,他们挺着一样的圆乎乎的肚子。
初一的时候,娄言长到了85公斤,他成了一个大胖子。
娄宝马觉得很得意,为了让儿子早日接触社会融入社会,他开始带他出席各种场合。
“儿子,现在是关系社会,没有关系屁事做不成。搞关系不难,只要有钱,不就是吃吃喝喝玩女人嘛。我告诉你儿子,这世界上只有钱最可靠,可是没有关系就没有钱。你跟着老爸,从现在起,你要学喝酒。喝酒里有大学问,老爸全教给你。”
娄宝马那时候还不觉得读书有什么用,直到有一次在厕所里听到两个局长在背后议论他俗,傻帽。语气里满是不屑。娄宝马忽然生了感触,自己是来不及了,但儿子正当年啊。又有学问又会搞关系,那才是真本事啊。
娄宝马去了趟学校,遇到了现在的校长。
如果说同学的讨好献媚让娄言感到满足,那么校长的谄笑却让他恶心得要吐了。这是个恶心的世界,娄言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也赶不上社会堕落的速度。不过没有关系,恶心会过去的。娄言对自己说。这样挺好。
可是,他又开始做噩梦了。梦里他孤独地坐在硕大的沙发上,西周是漆黑的一片。只是醒来的他不再喊叫,听着楼下劈里啪啦响着的麻将声,娄言面无表情地坐到电脑前,开始打CS,血光四溅的屏幕让他杀死了真实的恐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肮脏、颓废、自由的游戏房
刘一天懒洋洋地往教室走去。老张声情并茂的讲演还在耳边回响。这更加激起了他对这个世界的仇恨,为什么好人却要受到欺压呢?他愤愤地想,嘴巴里就冒出一句粗话:“你妈个B。”
“站住!”
刘一天一看,原来是副主老陆。
“手里拿的是什么?”
刘一天一看,是那包小熊猫,忘了塞裤袋里了。 “明知故问哪。”刘一天鄙夷地说。
“拿来。”
“你自己拿吧。”刘一天将烟往地上一扔,“我要去上课,没时间和你纠缠。”
老陆气得歪眼斜嘴,“你,跟我去教导处。”
“去就去。”刘一天小脑袋高高昂着,心里想,WHO怕WHO啊。不就是找家长,挨顿板子吗?他早已经不在乎了。
“老陆。”娄言刚好看见了这一幕,赶忙跑过来,“是我朋友,网开一面吧。”虽然是求人,语气却并不恭敬。老陆很想在学生面前维护自己的尊严,但是权衡弊益后,他默默地离开了。
“谢啦。”刘一天无精打采地说。
“不用谢我,谢钱好了,这世道,钱的面子最大。”娄言哈哈笑着,大声说。根本不怕老陆听见。
刘一天不由也笑了笑,娄言似乎还不算坏,至少他坦诚。
“真去上课?”娄言问。
“睡觉。”刘一天打了个呵欠。
“昨天玩晚了?”
“通宵。”
“玩什么呢?”
“魔域。”
“我也玩,要不一起?”
刘一天看看娄言,现在这个胖子似乎没那么讨厌了,他点点头,“一起吧。”
刘一天带着娄言三拐两转,进了一幢居民楼。房东正在晾衣服,看见刘一天,笑笑:又来了。
刘一天点点头,顺着走廊往左,一间12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密密麻麻挤满了电脑机子。看场子的是一个60来岁的老人,这间黑网吧是他儿子开的,专做未成年人的生意。老人家不懂网络,看着一群群孩子没日没夜伏在电脑桌上,不住摇头叹气:这世道,看不懂罗。
刘一天熟门熟路的走进去,在一台空机子前坐下。这是他能找到的最便宜的网吧了,才1·5元一个小时。
他不耐烦到用鼠标用力敲着桌面,开机速度太慢了。昨晚孵了10颗蛋,今早趴在桌上做梦的时候,他看见了至尊蛋。魔域愈打愈没劲,升级太慢,需要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现在,只是在等待孵蛋的过程中,他还保留着对这个游戏的期望与兴奋。
结果终于出来了,又全是普通蛋。
“妈个B。”刘一天骂道。
娄言兴奋地打量着这个空气污浊的小房间,他觉得自己很喜欢这里的气氛。肮脏、颓废、自由。
“坐啊。”看见娄言还站着,刘一天忍不住喊了一声,“会玩CS吗?”
“开八国玩笑呢!”娄言兴致勃勃地坐下,“玩一局?”
“屁。”刘一天咕哝着,他现在愈来愈不爱讲话,能少说决不多讲。现在的他有点像赵本山演的那个老人。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尤其是进了网吧。
“3。”意思是三元钱的盒饭。
“5。”5元的卡。
“水。”那是渴了。
娄言跟他一个样,所以他听懂了刘一天的嘟哝,那是说:废话少讲,开打。
娄言不废话了,两人各持一枪,寻找目标,射击。杀死一个了可得300钱,警察、土匪一个价。刹那间,屏幕上一片血雨如瀑。
刘一天赢了第一局,娄言不服。又比一局,娄言还是输。继续不服,再一局,终于赢了。这样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天快黑了。
食色
娄言看看时间,遗憾至极地说道:“我老爸该来接我了。”
刘一天头也不转:“回见。”
娄言羡慕无比地望着刘一天:“你不走啊。”
“不。”刘一天埋头玩着,大大的眼睛死盯电脑屏幕,脸上杀气腾腾。
娄言又看了下时间,他不得不走了,老爸是比下课铃还准时。他不再犹豫,朝门外飞奔。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时间,刘一天终于累了。他揉揉眼睛,挤出几滴酸涩的眼泪,感觉全身发麻,肚子也闹起革命来。23:55,他看了看时间,想了想,决定继续留宿在这里。刘一天摸摸口袋,还剩可怜的5角钱,刘一天抿抿嘴,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耳朵里忽然抓住一个好听的笑声,刘一天循声望去,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正笑盈盈看着他。刘一天脸朝别处转去,他可不想让一个黄毛丫头笑话自己没钱吃饭。
“要不要吃?”一阵香气袭来,肯德鸡。刘一天回过头,果然,竟还是全家桶。
“你当然吃不了了。”刘一天看看她,个子不高,瘦瘦的,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要浪费了。”
“是啊,不要浪费了。”小姑娘学刘一天说话,还挺像。刘一天被逗乐了。
“我认识你,你是刘一天。”小姑娘接着说。
刘一天没好意思仔细看她,瞥了一眼,觉得不熟悉,就没有答话。
“我叫柳习习。微风习习的习习。”
名字挺美,刘一天心里想,但没有说话。他是个骄傲的人,却极易感到自卑,他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如果因为自己的行为不慎而遭人耻笑,这对他是最大的不幸。所以多数时候,他显得很冷漠。
“娄言是我表哥。是他告诉我这个地方的,他说你还没吃饭呢,这个是他托我带来的。”柳习习说。
刘一天的心里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他看看柳习习,眼神温和多了。“你怎么认识我的?”他问。
“我猜的呀。我哥说,眼睫毛最长的那个就是了。你的眼睫毛真的很长啊。”柳习习羡慕地望着刘一天浓密而长的眼睫毛,说。
刘一天又把视线移开了,他并不喜欢自己的长睫毛,这让他的眼睛永远是雾蒙蒙的,和他心目中的英雄形象相差很远。
但柳习习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刘一天比想象中还要美丽。她喜欢美丽的男子,他们总是让人既怜惜又爱慕。
刘一天吃完,又来了精神,立刻投入到斗争中去。柳习习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柳习习生气了,站起来要走。刘一天说:8。
柳习习虽然生气,但心里对刘一天又多了几分好感。之前接触的男孩子,哪个对她不是俯首帖耳呀,柳习习喜欢有个性的男孩子,比如刘一天。
刘一天哪懂柳习习的心思,一头栽进魔域,不亦乐乎。
16
大约6点的时候,刘一天离开了黑网吧,他的肚子又饿了。
天已经很亮了,马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谁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现在晚起的鸟儿才是真正的富翁,不用为面包而奔走忙碌。“世道变了。”刘一天像个老人似的,对着马路上神情倦怠的过往行人,叨叨着。
他忽然看见柳习习像个仙女似的在马路对面冲他招手。
刘一天的肚子幸福地笑了。
柳习习毫不吝啬地用各种食物填塞着刘一天的胃囊,而刘一天也终于对柳习习露出了笑容。
“今天去学校吗?”柳习习问。
“恩。”刘一天嘴巴里塞满了,说不出话来。
“不困吗?”柳习习又问。
刘一天使劲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他有些不耐烦了,“学校里不正好睡觉吗?”
“呵呵。”柳习习笑了。
“对了,你不用去上学吗?”刘一天问,看看柳习习,端端正正,漂漂亮亮的一女孩,没有化妆,看起来很清纯的样子。
“我这就去了。认识你很高兴。”柳习习快乐地说。
刘一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他早就不相信爱情了,看多了*片里的女主角,爱情让他觉得恶心。他宁可自己*。 txt小说上传分享
失败者的语言也是失败的
刘一天吃饱后,睡意如潮水般袭来。他迷蒙着双眼,往学校里去。在校门口,他意外地碰见了老张。
老张昨晚又做噩梦,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就往学校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刘一天,他的身子仿佛更瘦削了,一阵不大的风就能把他刮跑似的。看着他,老张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老张停了自行车,站在校门的一侧等着刘一天慢慢走近。
“刘一天。”眼看着刘一天要从身边经过,老张大喊一声。
刘一天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往里走去。
老张急了,一把抓住刘一天的衣袖。刘一天本能的一挥手,打到了老张的脸,将他的眼镜打落下来。
“对不起,老师。”待看清是老张,刘一天赶忙道歉。
对于老张,他是尊敬的,但更多的是同情。他觉得老张是被社会淘汰的弱者,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弱者必须臣服于强者,他早就知道了。
“刘一天,你又去玩游戏了?”老张动情地问道,他真不愿意看着刘一天荒废时间。
“是。”刘一天简单地答道,他从老张的眼睛里看到了殷切的希望,这温暖的光芒令他的心很难受,像黄梅时节的天气,湿漉漉,粘答答。
“刘一天,游戏不过是娱乐,是消遣。是人们疲惫的工作之余调节身心的手段,你把娱乐当成了生活的全部,失去的可是你的未来啊。”老张词不达意地说着。他无法将思想准确的表达出来,读书对他而言是理所当然的,是他生活的全部。所以他不知道怎样去劝解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爱好读书并没有给他一个成功的人生。老张毫不怀疑读书的好处,但是,这个世界否认了。
刘一天将迷蒙的眼睛睁大一些,他想问:读书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呢?你的未来是什么,就是把工作当作生活的全部吗?但是他没有问,他怕老张伤心。
老张读懂了刘一天的疑问,他沮丧地垂着脑袋,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发言权的人,他知道在这个年代,失败者的语言也是失败的。
刘一天晃悠着身子进了学校,他目不斜视地奔向座位,双手扒着桌沿,他睡觉了。
娄言来的时候,刘一天睡得正香,娄言没有打扰他,回到自己的教室,在座位上沉默着。武红死后,娄言的行为也变得怪异起来,图书管理员也悄悄将武红临死前与娄言在图书馆的暧昧绘声绘色地传播开来。很多人就据此猜测让武红青草堆里香艳死去的那个人是娄言。
娄言受伤
娄言心事重重,是因为他无意中听到了老爸的‘秘密’。
武红的死是宝马的安排。那天晚上,化完妆的武红嗲声嗲气地拨通了宝马的电话,邀约他共进晚餐,宝马万分乐意地答应了。谁曾想武红在饭桌上拿出一水杯,说了一些暗示兼明示的话。宝马是多老一个江湖,眼珠子一转就有了计谋。他回到家,立刻打电话给一鸭子,告诉他如此这般。
本来,宝马以为事情总得过个十天半月才能解决,没想到当晚就搞掂。宝马欣喜之余,又忙打电话给鸭子,问事情做得可利落。鸭子得意地说:干净得很,这样的小事,您放一百个心。宝马赏了鸭子,具体的数字没有说,所以娄言也不知道。
这偶然发现的事实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的压在娄言心里,他在梦里看见武红披散着头发向他索命。娄言不敢和父亲说起此事,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父亲是杀人凶手的事实。他更不敢和别人谈及此事,只是突然的,对于之前的生活,他开始反思并且深沉的厌恶着。
娄言看看四周,还没有上课,教室里闹腾腾的,是他以往喜欢的,现在,他多么想要一个安静美好的世界啊。像童话故事一样美丽的宁静的世界。
娄言走出教室,脸上的肥肉痴傻的下垂,他拖着笨重的步子,茫然地向前。父亲发财以后,他一直是快乐的,也许是生活太顺畅了,当痛苦再次来临的时候,他显得手足无措。
手机很通人性的响了,娄言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摁下接听键。
“柳习习,你在哪里?”
“我在学校啊。”柳习习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难受死了,我们出去完吧。”
“你找刘一天玩啊?”
“他在睡觉。还是你陪我吧。”娄言像是在哀求。
柳习习有些心软,犹豫一小会,说:“好吧。30分钟后,我们在麦冬见吧。”
娄言兴奋了,他的肥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手舞足蹈地出了校门。门卫盯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嘴里嘟哝着:败家子。娄言站在马路上等出租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