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校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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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老师安慰吴启华老师说：“吴老师你放心，这件事情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的，该处分的绝不姑息！”。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
周二早上的旷课事件让于老师非常生气，这些胆大妄为的同学在学院整风运动的风头浪尽竟然还顶风作案，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更令于老师痛心的是事情发生后竟没有学生主动到她这里来忏悔。她让教务处教学科的梁老师起草一份关于工管三班集体旷课事件的处置办法以及对其中的相关带头人的处分报告，将在周五举行的特别研讨会上作出处分决定。
事实上，在得知于老师因为他们的旷课事件非常恼火之后，工管三班的许多学生都为自己当天无意的逃课懊悔不已，因为每个人的侥幸心理而造成这样的集体性旷课事件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而这个后果的严重性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于是，有学生写了一份检讨书，每一位同学都用红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姓名，并把它交给郑美老师。看到这份联名检讨书的时候，郑美感哭涕零，这使他依旧然相信他的班级前景是美好的，不过这个前提是他能在周五的特别研讨会上说服学校领导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否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工管三班被拆分。
大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到了星期五，所有人都做好了被拆分的准备，而包括韩东野在内的几位受过纪律处分的同学也随时等候退学处分的通知，现在在学校里，仿佛谁也保不住他们了。
中午时间韩东野来到古爱老师的画室。外宿的他一直是在这里度过午间休息时间的。想到自己可能要被开除了，韩东野不禁感慨地回览这间画室。如果说学校里还有东西让韩东野眷恋的话，那就是能让他独自散步的小花园和古爱老师这间画室。
这间画室曾经是旧图书馆馆长的办公室，配合旧图书馆欧式古典主义风格的外观，里面的柱式结构和弧线雕刻装饰极其精美。不到20平米的室内有一扇将近两米高的连体式落地窗，拱形垂壁下有一座壁炉，壁炉上方摆着烛台和仿古电话机，正上方的墙上是一幅有着格致边框的油画，那是古爱老师最欣赏的画家——莫奈的《花园里的妇女》。房间里有一张华丽的单人沙发椅，沙发的正对面还有一座石膏雕像，是古爱老师特地买来的，他尽量保持房间里的原滋原味，就连地板也在铺装了木材后重新放上原有的那张地毯。除了那些颜料、画笔和画架，韩东野觉得这里就像是一间小型的博物馆。
这间珍贵的画室也能说明年过半百的古爱老师在学校里德高望重。教了三十多年微积分的的他没有儿女，十年前癌症夺走他的老伴后至今孑然一身，当他在三年前申请画室的时候学校领导毫不犹豫地成全了他退休前的这个养老计划，并将前馆长的办公室划给他。作为食古不化的一代，古爱老师从开始接触绘画起就十分抵触电脑绘画，他认为古人发明了画笔使绘画成为一门伟大的艺术，而连画笔和颜料都不用掏钱买的电脑CG绘画正一步步的摧残这一人类文明的杰作，所以进入古爱老师的画室一个先决条件就是绝不能随身带有数码板和笔记本电脑。不过除此之外，诙谐风趣、童心未泯的古爱老师还是那样深受着学生们的爱戴。
韩东野拿出上回照的那个女孩出来画，为了不让古爱老师看出他画的是谁，他刻意收起相片，凭借记忆在画板上素描。
古爱老师正在临摹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他一边画一边问韩东野，“听说你要被开除了？”
韩东野也一边画一边回答说：“是的”
古爱老师继续说：“要是被开除了，就不要到我画室来，以免影响我的名声。”
韩东野没有理他，继续画自己的画。
古爱老师又停下画笔，转向韩东野说：“不过，要是我有绘画上的问题想要问你，该去哪里找你啊？”
韩东野没有停下手中的画笔，“到张向夫的古泉酒吧，不过最好不要来，以免影响店里的生意。”
古爱老师问：“怎么？要去酒吧打工了？”
韩东野说：“是的，学习调酒”
“调酒？就凭你？！”，古爱老师笑问
韩东野说：“你搞微积分的不也来画画了吗？而且刚入行就自称艺术家！”
古爱老师不服气地说：“我学习的是立体主义，受后印象派的影响，不是你这种泛泛之辈能明白的。”，古爱老师一边转动自己的画板，向韩东野展示他画得比例失调的人物，“怎么样？这是我的最新成果！”
韩东野停下手中的画笔，看着那幅画说：“不错！”，然后又继续画自己的画。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会儿，上官由水推门进来。
他满头大汗地对韩东野说：“东野，你没有带手机吗？于老师找你！”
“教务处的于老师？”，韩东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上官由水说：“没错！”
从古爱老师的画室出来，韩东野走向教务处的办公楼。他想于老师一定是认为旷课事件是他组织的，不过，如果牺牲他自己能使工管三班免遭拆分的话他倒是愿意站出来承认，反正对于他来说退学已将近盖棺定论。
韩东野到达于老师的办公室，于老师正和梁老师讨论一些事情，她让韩东野坐在傍边的椅子上等一会儿。
韩东野百无聊赖地环视这间办公室，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说明于老师日理万机，靠窗的桌面上有一个旋转式的相册，也许是因为电池用完了还没及时更换，这个相册停止了转动，朝向韩东野这一侧的是一个小女孩的相片，大概有十岁左右，胸前还带着红领巾，扎着小辫子甜甜地微笑，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脸上有一对浅浅的小酒窝。由于韩东野坐的方向不是很正，他没法看清那个小女孩确切的模样。
‘莫非那是于老师的女儿？’，韩东野想
梁老师出去后，于老师给韩东野端来一杯茶说：“不好意思，耽误了一些时间。”
韩东野咧开嘴淡淡地笑了一下。他低下头，随时等候于老师的拷问。
于老师也坐下说：“听古爱老师说你很喜欢画画，当初为什么不考个美术学院，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一个重点的美术院校呀？”
韩东野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
于老师又说：“我查看过你的资料，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能见见你的父母吗？”
韩东野说：“不能，他们在国外，不可能回来。”
“他们在国外？” 于老师奇怪地问，“那你现在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的吗？”
“我没有爷爷奶奶，是自己住的。”韩东野说
“那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于老师老师关心地问
“没有”韩东野惜字如金
……
韩东野的沉默让于老师问了近十几分钟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她只好让他回去了。于老师认定韩东野是因为家庭原因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可问题的症结是韩东野对此讳莫如深。于老师明白，很显然如果现在对他做出开除处分的话，那只会令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韩东野也没有想到于老师把他叫去只是为了约见他的父母或者说是了解他家里的情况，这好像跟旷课事件沾不上边，而他要受的处分仍就悬而未决，或许还得等到了下午的特别研讨会后才会有结果。
其实那个特别研讨会早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会上，梁老师的报告中列举出开学至今工管三班的“业绩”，其中有几名同学已经是罪行累累，而这次的旷课被认为是他们自己捅破了最后的一层保护膜，多数老师表示同意给予这几位同学开除学籍的处分，而病入膏肓的工管三班应该再次分流。这几名同学中就包括韩东野，他曾经因为打架和多次旷课而受到过两次纪律处分，在几次旷课和扰乱课堂秩序的事件中都有表率的嫌疑。陈老师发言说应该在开除了这几名同学后张榜公布，或者是通过校内广播的形式告知在校的学生，以此警示那些无视学校纪律的学生。与会的其他教师也纷纷表示同意。郑美老师默默地看着众口一词的教师们，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他没有做过多的辩解，只是承认自己没有尽到班主任的职责，然后从公文包中拿出学生们的联名检讨书，恳求学校领导能再给这些学生一次机会。
那份联名检讨书在最后时刻起了作用，于老师同情和理解郑美老师的处境，毕竟他即是工管三班的班主任，又是学院学工处的领导，还承担着《经济法》的教学任务。于老师最后说，“工管三班分班以来只过了一个学期，学生们如此厌学有他们自身的原因，也有我们教师的过失，至于这些学生为什么那么厌学，我们必须调查清楚，而不是谁出现厌学就开除谁。当然这些学生做了错事是应该受到处罚的，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只是一次逃课的个人行为，对于逃课达到一定次数的，或者是有意组织和策划这种集体旷课的人，我们按照校规给予处分。”
会后于老师到学工处查看了韩东野等人的资料，她惊奇地发现，韩东野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滨花商学院的。
韩东野还不知道他已经暂时安全了，晚上他在张向夫的古泉酒吧喝酒，张向夫安慰他说：“不用难过，开除对你来说是迟早的事，学调酒对你来说也不见的是什么坏事。”
韩东野说：“我喝酒并不说明我难过！”
“如果你要品尝美酒，这么大口的喝是尝不出什么滋味的” 张向夫笑说。
韩东野笑笑，然后拿起身旁的画板说：“我到你的房间去画画了。”
张向夫说：“呵呵，那都快成了你的另外一间画室了。”，他又补充说：“待会儿有几个哥儿们来喝酒，我再叫你！”
“好”韩东野一边走进柜门后一边说
……
韩东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他喝了很多啤酒，走起路来都一扭一歪的。上官由水还在玩电脑游戏，他赶紧扶韩东野躺到沙发上，并给他倒了一杯开水。
上官由水坐到他傍边的地板问他：“东野，今天于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韩东野闭着眼睛说：“没什么”
上官由水又说：“你又到张向夫那里去喝酒了？跟他们这样的人在一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
“他们这样的人？”，韩东野闭着眼睛说：“你整天玩网游也不比人家好到哪里去吧！”
上官由水说：“我打算玩完这个游戏就不玩网游了，要好好读书。”
韩东野笑说：“不错！有前途！”
上官由水急忙说：“你也一样呀！东野，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们都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这样只会自毁前程！”
韩东野说：“我打算下周被开除了之后就到张向夫的酒吧学调酒，这样应该不算自毁前程吧？”
“学调酒？”，由水说：“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韩东野说
由水说：“我知道你不想就这样离开学校，工管三班也不能没有你！”
“开除那不是迟早的事情吗？现在我的学分还不到平均分的一半呢，而且工管三班肯定是要被拆分的，谁还需要谁呀！”东野说
“不是，今天郑美老师说了，下周一才会有处分结果，工管三班应该暂时不会被拆分。”
“是吗？那你们可要好好珍惜呀！”
由水说：“东野！你要相信自己，你不会被开除的！”
韩东野闭眼睛躺着，没有说话，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思考什么。
上官由水无奈地看着韩东野，就算是全校的人都认为韩东野不在乎被处分，他仍坚持认为东野绝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大学生活。
虽然是韩东野在学校里最亲密的朋友，并一同住在东野的家里，但是除了性格之外，上官由水对于韩东野的身世几乎一无所知。不光是上官由水，同住这一带的邻居们对这位与他们相处了几年的少年的身世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他自从搬到这里来之后，几乎没有看到他和其他的亲人来往过，常常一个人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或者在一个偏僻的地方静静地抽烟，把逃课的时间花费在孤独的绘画上，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过去，与在学校里面那个爱戏弄人又整天旷课的韩东野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上官由水感慨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韩东野。
四
周一的午饭时间后，学生们正忙着回宿舍休息，分散在校园各个角落的广播开始播放关于上星期一2005级工管三班集体性旷课教学事故的处分决定。许多学生停下手头的事，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些处分结果。除了谢紫江以外，所有参与旷课的学生都受口头警告处分，而曾经有过处分记录的韩东野等人受留校察看处分。这是所有处分中级别仅次于开除的处分，也就是说受了此处分的学生再受到任何一项处分的话都会被开除。许多学生从各种不同的立场对这些结果品头论足，不过，大多数人都相信他们还会有一次机会从广播中听到韩东野等人的名字，到那个时候他们听到的就是这些人被开除的消息了。
知道自己没有被开除，韩东野在古爱老师的画室会心的微笑，古爱老师也偷偷看着他微笑。由水高兴地给他打来电话说下午郑美老师要来给大家上班会课，要他务必不要迟到。韩东野答应了，他挂了电话后继续画自己的画。
古爱老师一边画一边问他：“上星期于老师找你说了什么啊？”
韩东野头也不转，还是那句话：“没什么”
古爱老师又说：“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你在画她的女儿，所以找你算账了？。”
这时候韩东野转头问：“你知道我画的是谁？这跟于老师的女儿有什么关系吗？”
古爱老师得意地说：“不就是校门口那个广告牌上的女孩吗。别的我看不出来，但是那对酒窝我可是从小看到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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