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你, 下辈子吧-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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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就算是他送的,我也不再是从前那种心情了。
我怔怔地想,如果真的是丁越送的,我还会很甜蜜、很开心、很幸福地收下吗?又情不自禁想起冬天丁越接我下班,总握着我的手放进衣服口袋里暖着的情景,心里的酸楚像墨汁滴在润湿的纸上慢慢地漾开。
“呵呵,宁老师都看呆了,快去快去!”陈老师抢过我的课本,推着我出教研室。
出了教学楼,一帮老师和学生都站在窗口望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很疲倦的感觉,像背上粘着太重的东西,甩都甩不掉。
只一天,只一次,我就对付不了夏长宁。
他总是非常强悍、非常夸张地出现。离一月考试还有半年时间,我多么希望能早一点儿考上,然后离开。
慢吞吞地走出校门,门口用红掌堆出一颗巨大的心,造型夸张,还不如直接堆钞票!接下来又会怎么样呢?我觉得无力,他要咋的就咋的吧。
“宁小姐!”
我眨了眨眼,伍月薇短靴短裤时尚亮相,带着她无与伦比的美貌与堪比模特的身材以及下巴永远向上抬的姿势睥睨着我。
“伍小姐,这些花你喜欢请全搬走。顺便请你把夏长宁拴好了,零花钱管紧一点儿,省得他败家!”大概是与他们斗得久了,看到伍月薇我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您误会了,这是丁越送你的。他现在不方便回来,又着实想表达一番思念之情。警方考虑到他破案有功,我私人掏腰包替他买花送女朋友。”伍月薇懒洋洋地说。
丁越不方便回来,请你买花送他女朋友?
一种凄凉油然而生。他就算不方便回来,可连打一个电话都不成吗?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丁越情况的人。
我望着美丽的花努力地保持镇定,“伍小姐您费心了。我想你还不明白情况,我和丁越已经分手了,他甚至要回了给我买的那件大衣。所以这花我不能收,也不敢收,免得将来我还得买上一堆红掌还回去。再见。”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觉得你这样对丁越太绝情吗?”
我很想笑,盯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对丁越绝情?我对他绝情!这世道什么时候可以指鹿为马了?
“这是我和丁越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正说着,这时陈老师她们也下班了,嘻嘻哈哈走过来,望着那一大片红掌啧啧赞叹。陈老师撞了我一下,“人呢?”
伍月薇看笑话似的接了句话:“丁越生意忙,托我代送的。”
“真是丁越啊!有钱的帅哥。哎,福生,你还瞒着我们!”
“就是。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要请客!”
夏长宁呢?我现在是多么希望夏长宁赶紧出现,灭了伍月薇这个妖孽!
当着众老师的面,我实在不希望当众再宣布一次丁越与我无关!这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的事,越描越黑。
“花送到了,丁越的意思我也带到了。再见!”
伍月薇嘴边浮起一抹促狭的笑容。我顿时明白了。也许丁越是托她带消息来,也许也托了她送束花来,她就故意弄出这么大动静让我难堪。
“等一下!”我叫住了她,很平静地说,“请转告丁越,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再无瓜葛。这些花,我不会收的。”
我说完扔下看热闹的老师与围观的学生,大步离开。
陈老师实在是个极三八的人,小跑过来挽住我的手,紧张地问:“哎呀,福生!真分手了?真的吗?真的吗?”
我突然有些理解她班上的学生,有这样的老师实在很痛苦。
还没等我再次声明,夏长宁就像等待了很久才瞅准了这个机会似的,闪亮登场了。
他在下午温暖怡人的阳光下出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甚至对陈老师招呼了一声:“陈老师好,早听福生说你和她关系特别好。”
陈老师的嘴张得老圆,指着夏长宁恍然大悟,“哦哦,是夏总啊!”说完像扔鼻涕似的甩开我的手,窃笑道:“不打搅你们了!明天见,宁老师!”
我没动,回头看了眼伍月薇,再瞟了眼夏长宁,说:“真是好战友,这出戏太精彩了!”
夏长宁手里一枝花都没有,我直觉丁越压根儿没有送花,伍月薇是配合夏长宁演戏。
夏长宁没回答,望着伍月薇招呼了声:“薇子,明天帮我送花给福生吧?你钱多,比我送的豪华多了。”
伍月薇懒懒地看着他,冷声道:“阿宁,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好男人。宁小姐说与丁越分手了,我想丁越可以放心和我在一起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在丽江丁越脱口而出说我和伍月薇不一样。他心里……我缓缓问她:“是你要丁越拿回那件大衣的吗?是你让他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
伍月薇高傲地走到我身边,对我说:“还是我让丁越和你恋爱的。可他忘不了那三天,明白?”
我一下子想起那晚和丁越在餐馆里看到伍月薇的情景。丁越不是这样的,他说他忘了,他说他不爱伍月薇了,他说他喜欢我……伍月薇对他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他要来欺骗我的感情?我从来没有被人欺负得这么惨过。我扭头就跑。
“够了!薇子!”夏长宁吼了她一嗓子就来追我。
夏长宁一把揽住我的肩,箍着我往前走。我无声地挣扎,只想离开他们这些人,一个人待着。转过街角,夏长宁把我塞进车,冲我说:“要你们学校的人看笑话?”
我没动,蜷在座位上头恨不得埋进膝盖里。我知道自己很狼狈,眼泪淌了满脸,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着。
车往前开着,我完全不知道他开到了什么地方。
等车停住,我才发现到了打靶场。
“想打会儿枪发泄下吗?”
我坐着没动,抽了抽鼻子,已经没眼泪了。
夏长宁打开车的天窗,点了根烟抽,也不说话。
隔了很久,他说:“你别理薇子,太子女就这样,从小任性被宠坏了。其实……她工作的时候倒是很认真的。”
我竟然笑了。我对伍月薇工作与生活之间的变化不感兴趣,我就是讨厌她那种非要往死里踩你的嚣张劲儿。老百姓家的丫头也是有自尊的,你已经高高在上是仙女了,何苦还要用脚把地上的蚂蚁踩进土洞里,不准它出来晒太阳呢?
“这事有我的责任。福生,对不起。她发疯你别理会,有什么事你见到丁越当面问好了。丁越也不见得就如她所讲,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他是在安慰我吗?真奇怪,他不是强势惯了,追不到不罢休吗?
夏长宁讥讽地一笑,侧头看着我说:“在你心目中,我夏长宁就这么不堪?”
他确实在我心目中有这么不堪。岂料我想都没想话已脱口而出:“嗯,我一直觉得你很坏。”
话说出口吓了我自己一跳。我偷眼看夏长宁,生怕他震怒之下把我扁一顿扔郊外了。
夏长宁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下,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都暴了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马上谄媚地又送上一句:“那是从前的印象。”
“哦?现在不是了?”他的语气拖得长长的,还带着鼻音,显然不满至极。
我赶紧再添上一句:“你帮丁越说话不就证明你还是很光明磊落的嘛。”
他狐疑地看着我,我目不斜视尽可能坦荡荡地回望过去。良久,他才笑了,“好人做到底吧,你要我帮你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
我自问对丁越还没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只是自尊心受伤,觉得太没面子了,仅此而已。但我还是非常非常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我想,换了任何人都想知道吧?
然而夏长宁真的只是想好人做到底吗?他没有别的要求或是条件吗?我眨巴着眼表示怀疑。
“当然,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呢也不是那种纯粹的好人。就算是接了件案子,也要收点儿报酬,收了你的报酬就当公事处事,这样你也放心。”
“多少钱?”
他手指悠悠然地敲了敲方向盘,想了想,说:“福生哪,我这个人性子犟。你没听说过得不到就是最好的。你答应做我一年女朋友吧!我心里舒坦了,大家也没过节儿了,多好。”
当我是白痴呀?答应你等于是与虎谋皮!
“薇子老爹说我骨子里有股狠劲,我认准了的事一定会做到。”他说完颇有深意地睨了我一眼。
这是威胁!□裸的威胁!我闭紧了嘴。
“其实呢,说是做我女朋友,不过就是让我心里舒服一下。你越拧着我就越来劲儿。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最多贱这么一年,不行吗?”
“我当不认识丁越这个人好了。”任他怎么说,我只知道一点,只要答应他就后患无穷。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都说了你越拧我越来劲儿,你不是喜欢我硬着来吧?”夏长宁故意摆出一脸惊喜。
他这神情像是我就喜欢他不要脸似的。我被气乐了,张口想讥讽他。
夏长宁慢悠悠地说:“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据之者,诬也。你不用咬文嚼字、引经论典说我是没文化的粗人。我没进过中学的课堂,但我也不是文盲。你是学中文的,这句话的意思你能听明白吧?不明白我再说一次。”
这话的意思是没有经过考证就下结论是很愚蠢的事情,拿不能确定的事情去做依据,是在欺骗对方。
一个十三岁当兵、执小学毕业证、没有进过初高中课堂的人随口能就说出这句来,我不是不震惊的。
是我一直因为偏见小觑了夏长宁?他说话一语双关,不仅是说我看扁了他,也是在说我看错了他。
我学的是中文,但这句话出自哪里我却不知道。而且,我足足想了一分钟才想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怎么,被惊到了?”他挑衅地问道,显然对能引一句古文震晕一个中文系毕业生极为自得,吃西餐那会儿故意显粗鲁的气恼怕是烟消云散了吧。
我不想查丁越的事情,可夏长宁不愿意。就是说,我不想知道都不行。
“夏长宁,说实在的,我不是要和你犯拧。我只是觉得……你看上我什么了?这样有意思吗?”
“呵呵!这样,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就明白了。”夏长宁打了开窗,让阳光和空气透进来。他点着烟边吸边说。
“我当的是文艺兵,可没跳过一天舞、唱过一天歌。”
什么意思?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追女朋友不是唱歌跳舞,以前我的首长这样说的。”
什么意思?我望着夏长宁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他斜瞟了我一眼,我看到他侧脸上隐隐露出笑容,知道他在引我发问。我就不问,偏过头看窗外。
夏长宁便叹了口气,说:“我们首长追女人,全军最漂亮的女人。那女人跩得很,看不起首长,跳交际舞的时候故意让他出丑。首长
火了,甩了她一巴掌说了这句话。本以为要背个啥处分的,没想到那女人反去求情,然后就答应嫁给他了。”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满脸揶揄的味道。
看得我的冷汗刷地冒了出来。我“哼”了一声说:“别告诉我说那女人从此觉得你首长男子气十足才爱上他。夏长宁你敢动我一手指头……”
他朗声笑了起来,“我从不打女人,但薇子除外。你不能把她当女人看。”
伍月薇脾气大,但长得就是个古典美人哪。
“薇子老爹就是我的首长。我十五岁时当她老爹的勤务兵,刚开始不敢动她,有回把我惹急了,打架的时候把她摔得鼻青脸肿。本以为我惨了,结果她老爹哈哈大笑,说终于有人治得了她了。薇子从此还真的没再欺负过我。这人和人咋就不同呢。”
我很神往地想象夏长宁狠揍伍月薇的情景,不觉有些汗颜。我也很想和伍月薇打一架,原来我骨子里也很暴力。不只是伍月薇,我甚至想自己能把夏长宁也揍了,那该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
“笑什么?”
我赶紧低头。我一个好人哪,怎么会被他们逼得变态了呢?
“我当兵的时候才十三岁,到了部队想吃好吃饱,我就选择了去炊事班,在那儿养了两年猪,然后又当了两年勤务兵我就不干了。薇子老爹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要去当汽车兵,做他的勤务兵应该比汽车兵有前途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
“汽车兵有钱。我胆子大得能把油车开到加油站卖掉半箱的油。小时候家里穷,大哥穿完的衣服我穿,我穿了再给三弟穿。我们哥仨读警校,我十三岁当兵就是为了省钱。所以,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有钱,任薇子老爹用什么人生大道理教育我我都不听。后来那老家伙趁着全军大比武我得了散打第一名的机会把我整到特种部队去了。”夏长宁悠然笑着,“特种兵我也不愿意去,我还是要开公司挣钱。”
他说起家里的情况时,声音就低了下去,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伤感。
十三岁,为了省钱去当兵,可想而知在部队受了多少苦!这一刻我觉得夏长宁很可怜。
夏长宁的声音突然就温柔了,“福生,就是这样的眼神。”
什么眼神?我莫名其妙。
“明白了?”
“什么?”
“我锲而不舍追你的原因。福生,和你在一起,我能安静下来。”
听完他的故事、一大套理论和他这个结论式的问题,我还是不明白,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又飞快地跑远了。
他呵呵笑了,“怎么样?一年就成了,你要真不喜欢我,我也不黏你,就当是我俩没缘分。”
我差一点儿就点头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三个月。”
“成交!”他答应得极为痛快,我马上就后悔了。就像逛商店买衣服,老板说这衣服要一千,我马上说五百块还差不多,其实一百块就能买到,而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