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你, 下辈子吧-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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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那些企业的营业执照和营业范围的复印件不是丁越明知用途而主动卖出去的,也许是无意中出了点儿什么纰漏落进了走私集团的手中。
丁越要回大衣也许是他想确认夏长宁动过手脚没有。我不也怀疑夏长宁在大衣里装了什么跟踪器,他才能准确地跟到丽江?
说他越国境线,谁不知道云南很多地方一不留神就出了境呢。
我胡思乱想地直接回了家。
爸妈正等着我,神色紧张,“哎呀,福生你终于回来了,警察找你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一个朋友有点儿事,问问情况,没别的。”
老妈勃然大怒,“你学会撒谎了?明明是丁越出了事,你还说没事!”
我吓了一跳,心里难过至极,疲倦地对妈妈说:“还没定罪呢,也许他没事的。”
老爸老妈一阵轮番轰炸,不外是感叹还好分手了或什么遇人不淑之类的。
关上房门,终于清静了。
在家闷了三天,爸妈见我心情不好,可能他们以为是分手了,不会和丁越再有什么瓜葛了,也就不提这事了。
一家三口全待在家里,看书的看书,看电视的看电视,上网的上网。全家都是老师,都有寒假,对着爸妈,我烦。
第四天夏长宁来找我,我当是自己想出门放风的理由去了。也许,是我还真想知道丁越的消息。
他约我在阿七的西餐厅见面。进去的时候,阿七见了我赶紧转身将吧台后面酒柜里的一瓶红酒拎了下来,用白布擦着,眼睛却瞟着我。
是怕我又砸了?我瞧见夏长宁坐在角落里,我先走到吧台温柔地对阿七说:“这酒很贵吗?”
阿七嘿嘿一笑,“不贵,一点儿不贵。”
“为什么不把价标上去呢?我要是再砸,好歹也看准了价再砸。”
他浑身一哆嗦,差点儿把手中的酒瓶摔了。
我走了几步回头,“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关店门不让我走……明白?”
他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他明白什么。
夏长宁听了便笑,他歪在沙发椅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夏长宁点了餐,然后很诚挚地对我说:“福生,我没读过多少书,和你在一起,就觉得挺开心的。我正式追求你可好?”
世上的事情没有对错,只有因果。我也很诚恳地告诉他:“如果一开始这样,也许会不一样。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不想交男朋友。”
他叹了口气,颇有点儿惆怅的味道,“刚开始谁瞧得上你啊。”
啊!啊!啊!我又被他打击了。我的语气情不自禁地变冷,“是啊,凡重外者拙内,我也没瞧上你。”
他疑惑地看着我问:“什么意思?”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地说:“《列子…黄帝》。”
他的眼睛变得很深很黑,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然后很高傲地扬起下巴,“我答应过你来吃饭给你说丁越的消息。是好消息,丁越没犯罪。想知道原因吗?”
我又被天雷砸中,喜不自胜。我想我的惊喜与快乐全写在脸上了,夏长宁根本没等我回答便快言快语地说:“我就不告诉你,吃完你走吧。”
他很解气似的埋头切牛排,划得牛排在盘子里扭来扭去。
“餐刀该磨快一点儿。”我也切不动。
他把刀一放,用手抓起牛排大嚼,尽显豪放粗犷。“以前在丛林里饿了找蚂蚁吃,还带土,这个不错了。”
见我没动静,又不无讥讽地说:“没读过书的人就这样!”
我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瑞士军刀,将牛排切成小块,优雅地叉着吃。
夏长宁便说:“你为什么不带把菜刀来?”
“太大,我的包装不下。”
“宁福生,我是洪水猛兽?你来见我还要带把刀?”
我嚼烂了牛排,咽下,然后告诉他:“你错了,我随身带着,是削苹果用的。对付流氓,我会打110报警。”
夏长宁用餐巾擦了手,不再说话。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放了三百元在桌子上,“别和我客气,多谢你告诉我丁越的消息。”
夏长宁霍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我说:“老子和女人吃饭还从没让女人掏过钱!阿七不会收的。去找你的丁越去吧!”
我也站起身,把钱收好对他说:“那谢了。再见。”
出了餐厅,我抖着手给丁越打电话,手机关机。
我赶紧去找梅子和梅山。他们告诉我,他们也找不到丁越。
我快急疯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这天起,夏长宁和丁越同时消失在我视线中。
转眼过了年,这起走私大案终于圆满告破,电视、报纸轮番报道。
晚报以整版篇幅详细报道了这起走私大案的始末。
标题与副标题都极煽情:涉案四个多亿,走私大鳄落网——美女干警乔装暗访,帅哥欣然做卧底。
我漠然地看到文章下方写的内容:海关女干警巧施妙计说服外贸局工作人员放出消息,以可提供外资企业资料为饵,引诱走私集团上钩。历时一年彻底弄清案情,将此走私团伙一网打尽。
我的手便开始抖,一直抖。
原来伍月薇和丁越在瑞丽的三天是说服他做这样的工作。丁越不是犯罪,他简直就成了英雄,连夏长宁都不清楚内情。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分手?
他应该不是被捕,而是早就不在看守所了吧?我手一松,报纸掉在地上。
这件事闹得很大,虽是化名,但认识丁越的人都知道是他,不认识的从认识他的人口中也知道他了。丁越从外贸局辞了职,听说是回老家做生意去了。
他连一个交代都没给我,然而关于他的传言却越来越多。
有人说,走私集团里没判死刑的人放出风声,要宰了丁越,他改名换姓离开了。
有人说,丁越家里有钱得要命,帮了警方一回,怕报复早出国了。
还有人说,丁越爱上了海关女干警,和女干警走了。
这些传言对我而言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丁越离开了,没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寒假过去,新学期开学的时候,老师们看我的目光也变得奇怪。和我交好的陈老师偷偷问我:“听说丁越给你买价值十几万的衣服,一送就是价值百万的翡翠?”
我很认真地亮出手腕上在大理花了几百块买的一只玉镯神秘地告诉她:“没有一百万,只值四五十万罢了。”
陈老师捧着我的手,像捧着金手一般膜拜。
批改作业的时候,我“不小心”将手镯摔在了地上,引来办公室一片惊呼。
我很不在意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岁岁平安!”
陈老师看我的眼神想掐死我。
我想笑。
我是不是变态了?
丁越的突然分手、卧底身份、神秘失踪成了我的心结。
我决定考研究生,远远地离开这座城市。
就算我没有爱惨他,这却毕竟是我的初恋。丁越是我长这么大喜欢的第一个男人。我勤奋地读书复习,目标是:换个环境,重新做人。
第十三章砸店
这么美好的春日,我为什么要和一只蟑螂讨论爱情?然而这只蟑螂却一如既往地发挥永远不死心的“小强”精神。
又一年春暖花开。想起“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茑乱飞”的词句,便平白生出一种惆怅与淡淡的哀伤。
冬天就这样慢慢被温暖的春日所替代,没有消除掉的是丁越莫名其妙离开后带来的伤痛。
梅子为了逗我开心,故意说:“别人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你找到一个多好的理由发愁呢。而且还不是你的过错,你可以愁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我便笑了。
“福生,天气好,我们出去玩吧。这个周末去茶园?”
我同意。
见梅子看我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内疚,我知道她介绍丁越给我多少心里有些过不去,便笑着告诉她:“其实和丁越时间也不长,我是挺喜欢他,但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就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心里不舒服,过了就好了。现在不是好好的?”
“唉,我本想介绍个好的给你,没想到这么麻烦。梅山也真是的,和丁越关系这么好,连他的底细都搞不清楚。周末就咱俩去,不要他去当灯泡!”梅子做了决定,以此惩罚梅山的交友不慎。
我知道她是想陪我,正想拒绝,梅子耸耸肩说:“每天都和梅山在一起,烦得很,不想带他去。”
“你俩感情这么好,也会烦吗?”
梅子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说:“距离产生美知道吗?小别胜新婚!时不时地要创造点儿距离感。”她说着还比画了下两手间的距离。
我呵呵笑了,也一本正经对她说:“明白,两只手天天合在一起,就做不了别的事情了。你想和我出去艳遇一把?”
梅子贼贼地笑了,“不是我去艳遇一把,我这不是想陪着你去艳遇吗?”
我叹了口气,“别艳遇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复习,准备考研。我觉得我不是在交桃花运,是要度劫,桃花劫。”
以相亲先后排个顺序,夏长宁是个只顾自己感受的流氓,何古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憨包,丁越却是永远挥之不去的痛。我是真的对丁越投入了感情的,回想刚开始认识的雀跃和每一次赴约时忐忑的心情都是一种幸福。
他的声音清清朗朗在耳边回响,“福生,我是真心的。”
“福生,你不相信我会喜欢上你吗?”
“会的,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福生……”
他喊我名字的时候,我觉得“福生”两个字像是他舌尖绽开的一朵花,美丽温暖。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我陷入温柔之中的帅气男人,却莫名其妙地和我分手,然后永远地消失。
他是我要迈过去的一道坎儿。我跨过去,再回望,那就是遥远的泛黄的老照片,而不是心底里的一道伤。我能感慨,能回忆,却不能再去痛。
茶园在清明前后会有很多游客。
我们这里的茶是全国有名的。山海拔一千五百多米,日照充足,雨量也充足。山上四季常青,十次有九次去会遇到轻雨飘过。半山之上雨雾缭绕成带。阳光才过,雾便齐聚,随风而来,因风而走,山显得格外灵秀。
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游山玩水,尔后便会去茶园选茶买茶。我和梅子是本地人,不知去山上玩过多少次了。梅子说周末去茶园,就是自己去采茶。采下的明前茶芽头在茶园师傅的指导下,在茶园提供给游客的炒锅里炒熟,自己动手炒的茶很有成就感。另外还能在茶树下采摘新鲜的蕨菜,所以每次去都很开心。
周六我们到茶园后领了竹篓就进园了。
正好遇到茶园里的采茶姑娘在唱山歌。我和梅子一下子被感染了,嘻嘻哈哈地采茶找蕨菜。
心情像拨开云雾露头的太阳,明朗极了。
“梅子,我今年一定要考上!”我大声对梅子说。
“好啊,考上吧,你考到浙大最好。”
“为什么?”
“我和梅山要是结婚肯定去江南蜜月旅游,你是地主你请客!”
我嗔怒,拎起竹篓去打她。
阳光乍现的山上,我们两人在梯田式的茶园追赶奔跑,我想任何人见了都会微笑。这是一幅很青春很动感的画面。
我们跑到炒茶处炒茶的时候,旁边也有一位中年人正在炒锅里翻炒茶叶。他望着我俩笑,“你们是本地人?”
梅子点头,她快活地说:“是啊。你也是?”
那个中年人熟练地翻炒着茶叶,见我和梅子玩耍似的炒就忍不住指点我俩,一来二往就熟了。
他叫徐成亮,本人在市里开了间茶庄,经营茶叶。炒完茶,他还给了我们名片,让我们没事去他那里看看。
也巧,他开的茶庄离我学校不远。有天下班,我走路回家就看到了徐成亮开的游心斋茶庄。门口放了口大石缸,石缸上一座假山滴水如珠,旁边的池子里咕噜冒着水泡,有几尾鱼游过。拳头大的瓷碗中种着一株绿色植物,随意搁在假山边上,映得青石缸上的苔藓分外青绿。
目光往玻璃门内望去。只隔一步,茶庄的古朴装修,茶饼散发的清香就隔开了尘世。如果生活中也能有一处地方,迈出一步就能得到安宁祥和该有多好。
我下意识地推开了玻璃门。
徐成亮穿了身中式服装,拿了本书坐在一张古朴的八仙桌旁看。抬头看到我,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哟,是你啊,采茶的福生。呵呵!”
我脸一红。那天说起我的名字时,他便说:“哟,这名字好啊,福生福生,一生有福。”
“路过,顺便进来看看。”我答了他一句。
徐成亮招呼我:“过来坐,我泡茶给你喝。”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木桌旁看他泡茶。
他手很瘦,骨节突出,手腕上戴了串木珠,黑褐色。倒茶的时候手很稳,红褐色的茶汤从一只白瓷描花的壶中倾出,浇在两只薄瓷小碗中,清亮红润。我突然想起“红酥手,黄滕酒”的句子,可惜眼前是个年近四十、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尝尝。”
我端起白瓷描花小碗放在鼻子前,觉得这不是茶香,而是这里的一切。从游鱼、青苔、石缸、错落的假山盆景到手中精巧的茶具一起构成了茶的美丽,让我觉得比家里的茶好喝了无数倍。
“很香。”
他呵呵笑了,“品茶看心境,茶之道在于淡心。”
也就是这句话,让我爱上茶。
几乎每个星期,我都会有好几天下了班或是在中午午休时到他的游心斋品茶,慢慢地我们就熟了。我叫他徐哥,他叫我福生。
在我眼中,他是很渊博的一个人,像个大哥。但,我从来没有往歪处想过什么,直到有天晚上,我接到他的电话。
他显然是喝醉了,声音也与平时不同。他说:“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