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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部分

秀丽江山全本-第115部分

小说: 秀丽江山全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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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宝宝唱首歌好么?就唱哥哥姐姐们最喜欢的……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压低着声,我一边踱步一边低吟浅唱,腹中焦躁的胎儿安静下来,胎动不再激烈,仿佛已经在歌声中继续沉入香甜的酣梦。
  我擦干眼泪,从更衣间转出来。似乎早有安排,椒房殿内空无一人,竟是连个下人的影子也瞧不见,空荡荡的屋子,飘散着浓郁的香气,红绡软帐在微风中张扬的摇曳着。
  我深吸口气,从椒房殿出来,绕过回廊,往正殿方向挪。
  也许此刻,我的背后,无数双眼睛正在火辣辣的盯着,等着欣赏接下来的那场好戏。
  我是否该配合的入这场戏?
  脚步沉重,脑袋有些发晕,走到正殿门口的时候,感觉像是跨过了漫长的千年,终于再也迈不动了。
  扶着门框,瞪大了眼睛,殿内光线够亮,即使不够亮,上千盏的烛火映照下,也能将整个大堂照得仿如置身金乌之下。
  喁喁之声从殿内传来,因为隔得远并不能听得太真切,我抓着心口,感觉气都快透不过来了,压抑感几乎要将我的精神击溃。
  殿内人影晃动,一人向门口行来,一人随即尾随而追。
  “陛下!”
  “皇后还有事么?”风尘仆仆难掩其英姿,他侧首回眸,脸上一如往日般的报以温柔的微笑。
  “陛下……陛下难道不留下用膳么?”郭圣通面若胭脂,下颌微仰,纤长白皙的脖颈勾勒出完全的曲线。少妇独有的妩媚外加少女般清纯的气质,想不心动都难。
  “皇后留朕吃饭?”
  “陛下……”她娇羞的挽住他的胳膊,声若莺啼,“陛下,难道不想圣通么?”
  纤纤玉手抚上甲胄,修长的食指在他的胸口调皮的划着小小的圆圈。我几欲目裂,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是比当胸一刀还要疼。郭圣通的手停留的地方不只是刘秀的胸膛,也正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生生喘不过气来。
  刘秀没有伸手拥抱她,却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顺势倒在怀中,巧笑依偎。
  “陛下……留下来陪陪我好么?”
  “皇后。”他轻笑,醇厚的嗓音中带着好脾气的笑音,似宠溺,似愉悦。
  “陛下……”她仰着头,眼神迷离,双靥绯红,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似乎动了真情,忘却了本该继续下去的柔情戏码。像个痴恋中的少女,娇羞却柔情蜜意,楚楚动人,“圣通好想……好想替陛下生个小公主,她长着一双陛下一样的眼睛。我爱着她,每天看着她,如同看到了陛下……”
  “皇后啊。”他笑脸相迎,语气温柔,如春风拂面,倾洒暖暖阳光,“朕刚从怀县回来,不及沐浴更衣,发染虮,胄生虱,还是容朕……”
  “呀——”他话还没说完,郭圣通已花容失色的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他静静的瞅着她,好半天她才哆嗦着,尴尬一笑:“那……妾身让人给陛下准备汤沐。”
  笑意一点点的从他脸上敛去,他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她,直到她慌张的垂下螓首。
  “朕……半生戎马征伐,光复汉室社稷,战场上雨里来,火里去,刀光剑影,戟戈箭弩,无一不经。朕的江山便是靠这满身虮虱换来,朕……本也只是个侍弄稼穑的农夫而已。”
  “陛下……”泪光点点,她颤栗着,缓缓跪下,“陛下息怒,妾身并无他意,妾身……”
  “原也怪不得你,你出身士族,王公侯门,自然没有吃过这些苦的。你且起来,朕并没有怪责你的意思。”
  刘秀弯腰相扶,郭圣通垂泪起身。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喟叹着,笑容沉甸甸的,“卿本佳人……”
  慢慢迈开步子,他往殿外走。
  身后,郭圣通忽然掩面失声啜泣。
  我闪身避退数步,等那双鞋子从门内跨出时,适时提裾跪下:“贱妾叩见陛下。”
  脚步停顿,我看着那鞋面,只觉得眼睛渐渐湿了。
  “你怎么在这?”带着一丝惊讶,他搀我起来。
  “贱妾来向皇后问安,顺道……过来看看皇儿。”
  “嗯,你自个顾惜着自个的身子吧。朕看阳儿他们几个就先留在长秋宫,让皇后多照拂。等你生了,养好了身子,再让他们回西宫也不迟。”
  托在胳膊下的五指用力的掐着我的肉,我如何领会不得,内心一阵激动,赶紧又跪下磕头:“贱妾叩谢陛下!叩谢皇后娘娘!”
  郭圣通表情呆滞的站在门边,眉尖若蹙,强撑的笑容下难颜哀怨之色。
  “嗯,掖庭琐事,便有劳皇后了。”他向郭圣通点了点头,再不看我一眼,大步离去。
  “恭送陛下。”我跪伏在地,久久不曾抬起头来。

  刺客

  建武八年,在大水成灾中寂寂滑过。
  建武九年正月,征虏将军、颍阳侯祭遵薨于军中,刘秀下诏命征西大将军冯异接收其军队。
  祭遵的棺木运抵雒阳时,建武帝刘秀穿戴起素服,亲临吊唁,哀恸痛哭。回宫经过城门时,看到运输棺柩的车子从城门口经过,竟而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跟他做夫妻这么多年,不可谓不了解他的为人。刘秀喜笑,也并非不会流泪,但像这样的哭法,竟比当年小长安一役亲人丧失时还要露骨夸张,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丧礼吊唁完毕,建武帝亲自用牛、羊、猪三件太牢祭奠,以示隆重,不仅如此,还下诏大长秋、谒者、河南尹三吏,共同料理丧事,费用让大司农从国库支领。到了下葬之日,皇帝又亲自驾临,下葬后,还去了墓地至哀,抚恤祭遵夫人、家眷。
  在这之后,每到临朝,龙舆上的皇帝便会叹息着说:“今后让朕上哪儿再找祭公这样忧国奉公之人?”
  皇帝的一连串反常举动终于搞得群臣抓狂,最后由卫尉铫期上奏,进言请求天子不要再鸡婆下去了。
  “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然而这等哀伤,也使得臣等恐惧难安,自愧不如祭遵……”
  铫期给我的印象向来寡言少语,不说则已,一说必中。官吏们推他上言,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是让我笑痛了肚子。
  其实当皇帝真不容易,不能随心所欲的和群臣公然对抗,为了发泄当初贬谪我的小小不满,我的秀儿居然采用了如此近乎无赖的手段,真是叫人忍俊不禁之余也笑出了无奈的眼泪。
  陇西因为粮荒,人心涣散,即使尊贵如朔宁王隗嚣,也只能啃食糗糒,这是种将曝干的麦饭,口感粗糙,平时只有军卒平民才会食用。
  也正是在这个月的月底,我顺顺当当的诞下一女,母女皆安。
  小女儿生下后没多久,陇西便传来了隗嚣又病又饿,最后恚愤而死的消息。隗嚣死后,由大将王元、周宗用力隗嚣的幼子隗纯继承王位,继续据守冀县。然而根基已倒,隗嚣的死带给敌人难以预估的打击和损失,陇西从此失去擎天大柱,在风雨飘摇中垂死挣扎,苟延残喘。
  刘秀给女儿取名“红夫”,谐音“洪福”之意——能撑到今日,全靠了这个孩子。她是我的福星,有了她,我才能洪福齐天,侥幸逃过这场劫难。
  六月初六那天,刘秀去了趟缑氏,这一次帝后同行,一起攀登了轘辕关。
  为了对付以陇西、天水两郡为屏障的成家帝公孙述,刘秀接受来歙的建议,开始在汧县囤积储蓄粮食。当时国库资金紧张,掖庭在郭皇后的主持下停废一切奢华,大批量的裁减宫人。我身为贵人,配用中黄门、侍女自然不得逾越皇后等级,然而郭圣通的长秋宫只有两个儿子,我的西宫却住着一子三女。皇子公主的侍人配额省略不计,随母分定,按照这样的划分,西宫的宫人分派,能帮我照顾孩子的人还远不及许美人的宫殿。
  我有苦说不出,思来想去,要怪只能怪自己生得太多。后宫的俸禄本来就只郭圣通和我一年十来斛粮食,其余的都是吃白食,管个饭饱。想想自己嫁的老公好歹也是个皇帝,而且还做了快十年了,可自己的老婆孩子却得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过日子,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早些年我在阴家,阴识何曾让我受过这样的罪?
  推己及人,转念想到郭圣通,只怕未嫁时在娘家更加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她受的罪,前后遭遇的落差,比我更强百倍。
  西宫人手不够,照顾孩子在很大程度上,便只能亲力亲为。早些年跟着刘秀东奔西跑,忽略了许多亲子的机会,这回倒是托了郭后的福,一并补了回来。
  终于秋天来临的时候,汧县凑足了六万斛粮食。八月,来歙率冯异等五位将军,向西攻打天水,讨伐隗纯。
  刘秀来西宫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但不知为何,我的心境比之初入宫时却要淡定安静了很多。这或许跟年龄有关,我已经不再青春年少,虽然偶尔仍会难改一时冲动的毛病,但多数时候,已经有了为人母的自觉。生理年龄二十九,心理年龄三十八,一个女人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世态炎凉,大起大落,有些感悟早已超脱,看得轻了,也看得淡了。
  儿女成群,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下半生能和刘秀一起,平平淡淡的抚育子女,偕首白头。
  这样就已经很幸福,很知足了!
  “咕……咕咕……咕……”我一边学鸽子叫,一边低头小心绕开满地乱七八糟的玩具。
  天还没大亮的时候,明明听到鸽子在窗外扇翅飞过,当时虽然睡得迷迷糊糊,我想我还不至于听错。
  这几年飞奴传信少了,大部分消息都是阴兴通过其他渠道送进宫来,他的手法高明至极,到现在我也只是隐隐觉察西宫中安插了他的眼线,却不知道到底是谁。前阵子搞裁员,我原打算趁机挖出这么个人来,却仍是一无所获。
  “娘,你在找什么?”义王蹑手蹑脚的走到我身后,探着脑袋好奇的问。
  “我在找……”回头见她眼线弯弯的,笑得很假,不由顿住,将她一把扯到跟前,“说!藏哪了?”
  “娘你在说什么呀?”她无辜的眨巴眼,酷似刘秀的眼睛,让人怎么看怎么爱。
  “少给我装傻!”我在她脑门上扇一巴掌,架势吓人,力道却很轻。
  果然这小妮子也非等闲,早已司空见惯,居然连脸色都没改一下,仍是无辜的耸着肩膀,摊开小手,一脸无奈的说:“娘,你很暴力耶。四哥哥说娘脾气差,性子烈,果然一点都没错……”
  我气歪了嘴,叉腰怒道:“反了你们了,小屁孩子敢以下犯上,还懂不懂规矩了?你哥带着你们尽不干好事,改明儿让父皇送他去太学,拜个博士为师,也是时候该叫他收收心了。”
  “娘——”她讨好的抓住我的胳膊直摇,“别送四哥哥去太学嘛,我还要四哥哥教我打拳呢。”
  “打拳?他教你?哈哈哈……”我仰天大笑,“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
  “四哥哥很厉害呀,上次一拳把三哥哥的门牙打掉了……”她猛地用手捂上嘴。
  “什么?你再说一遍。”
  “没有……”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作势欲打。
  她缩着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许美人说三哥哥换牙,那牙齿本来就要掉的!”
  “咝!”我气得直翻白眼。这孩子淘气得跟个皮猴似的,真后悔不该教他跆拳道,搞得他现在动不动就爱挥拳头,一个不留神便上房揭瓦。
  “娘!娘!别生义王的气!”小女娃扭股糖似的晃着我,奶声奶气的说,“我告诉你个小秘密,你别生我气……”
  我不理她,她继续扭晃:“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呀!娘呀——”她朝我勾勾手指,我不情不愿的低下头,她用双手拢着嘴,贴近我耳朵,“娘,你要找的飞奴,四哥哥抓到了……他把飞奴拔光了毛,烤了……”
  “什么?!”我失声尖叫。
  义王怯怯的眨巴眼儿,小脸上完全没有害怕之色,反而更像是在偷笑。
  “你……你再说一遍!”我抖着手,指着她,“说清楚!”
  “烤了……吃了……嘻嘻……”她用手捂着嘴儿贼贼的笑了几声,突然扭身撒丫子跑了。
  我脑袋发懵,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一只信鸽从培养、训练到最后能派上用场,这中间得花费多少精力和金钱?居然……居然被那小兔崽子……吃了?!
  “站住!”我哭笑不得的追了上去,“告诉我,刘阳那兔崽子野哪去了?”
  转了个角,追出去却没看到义王的人影,先还听见哪个角落传来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可一连找了好几处殿阁却始终没找到半个人影。
  过堂风吹乱了我的发,我撩着发丝轻笑:“疯丫头,跟我躲猫猫,看我逮到你,不打得你小屁屁开花!”
  风一阵一阵的从脑后吹来,我站在堂上,只觉得四周寂静。秋天了,树梢上早没了嘈杂的知了。
  很安静……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儿。
  倏然转身,冰冷的刀尖贴着我的鬓角无声无息的擦身而过,发髻散落,一绺青丝割裂,纷乱散开,飘落地面。
  我拧腰转了一百八十度,虽然避开了那致命一刀,却重心不稳的屈膝摔在地上。对面持刀的是个身穿黄门内侍衣裳的男子,匆匆一瞥间我已确定他的面相十分陌生,并非是西宫的宫人。
  左掌撑地,我借力弹起,没想到他的刀来得如此之快,刀光闪动着凛冽寒芒,直逼我胸前。我飞起一脚,抬高,足跟直压他的胳膊。
  刀撤,我踢空。
  是个高手!
  一脚踢空后,我暗叫一声不好,身子不可避免的向前踉跄出去。我急忙低头颔胸,本欲就势向前翻滚,哪知道身后“兹啦”下裂帛声大作,长而曳地的裙摆竟被那人踩踏在脚下。
  裙裾裂了,却没有断,我跌了个狗吃屎,额头磕在地砖上,险些砸晕了自己,狼狈间头顶刀风呼啸,竟是劈头斫下。
  我使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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