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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卿本佳人(正文完结) 长着翅膀的大灰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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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这里就是笑的!”

    慕容岩哑然失笑。

    这小玩意似地幼弟,一时不查,竟已能如此的观察入微了么?

    “我这几个月出门在外,你一个人在上京都做了什么?”他笑着问。

    阿宋鼓了鼓腮帮子,垂着眼想了想,简明扼要的答道:“反正没少闯祸。”

    慕容岩笑着摇头,仔细的看着他,忽然发现从来粉雕玉琢的美貌少年,脸庞已起了微妙的变化,比如唇上淡淡的绒毛开始明显,比如说话时喉结上上下下……一切都使得他变得更像一个男子汉了。

    果真是长大了呀……

    “来。”慕容岩拍拍身边的床榻,满肚子不高兴的阿宋别别扭扭的坐下。

    慕容岩又看了他良久,似高兴又似别的,叹了口气,“小六,”他对幼弟说,“你需要我陪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想起这十多年来将阿宋带在身边的点点滴滴,慕容岩心头涌起一阵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感动情绪。

    “你长大了,勇敢、真诚、顶天立地,可以保护自己与你想要保护的人。你不再需要二哥。”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的说。

    “我和纪南一样大!”慕容宋撇嘴,“二哥,你已打定主意从今以后要陪着‘他’了是么?你果然更喜欢‘他’!”

    慕容岩竟对此默认,他从半掀起的小小窗户里,望着外间洋洋洒洒的大雪,凝神半晌,低声自言自语一般:“那可不是喜、欢……”

    **

    时已近年关,宫中慈孝太后不断来旨,急催心肝乖孙回去与她团聚。水蔻蔻是来送粮草的钦差大臣,完成了任务也该立刻返回,这日慕容岩刚能下得床来,便为他们送行。

    纪南近日没有一刻不在阵前,如今已将西里大军逼至星涯山侧,连山脚下的大营都已开拔,往西里更西撤去。

    这是大夜有国以来,第一次将西里打的这样痛。

    如今从衡阳城传出去的消息里,将纪家这位嫡子白虎令主描述成了星宿下凡: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徒手将敌方主将捏死,一人单挑西里一百名壮年大汉。

    而此时,传说中身高十二尺的纪南从战场上匆匆赶来,跟在送行的队伍里,默默的苍白着脸送出去老远。

    水蔻蔻见她累的神色木然,不由得心疼不已,她驱马过来与她并肩,用马鞭轻扫了扫她,“纪南?”

    纪南已好几个昼夜未曾休息,这时放松了神经正昏昏欲睡,被她一碰,方天戟立刻握紧挥出,险险的划过水蔻蔻漂亮的脸蛋,差点将那小巧玲珑的鼻子给削下来。

    饶是水蔻蔻那般见过世面,也被吓的面色僵白,向后仰着身体半晌没敢动。

    慕容岩正与姚远阿宋低声交谈,这时沉沉的投来一眼。

    “抱歉!对不住!”纪南也吓出了一身汗,急声向她道歉,“没伤到你吧?!”

    水蔻蔻拍着胸口回神,脸色渐好转,嗔怪的唬了纪南一眼,玩笑道:“真是的!要是破相了你娶我吗?!”

    纪南苦笑。

    “纪南,我来时,也听到了一些你家里的消息……镇南王妃一生不易,你是她唯一的依靠,好自为之呀!”水蔻蔻不便多说,只能这样简单而恳切的叮嘱她。

    其实纪南哪里能不知道她的欲言又止呢?

    艳阳公主定已从别的地方知道了前线的情况,父亲母亲的来信虽一字未提及,但她一定已将家中甚至皇宫闹的天翻地覆。

    但不怪二娘,谁让她来时那般信誓旦旦承诺过的……要怪,全怪纪南自己!

    “我走了!”水蔻蔻打断她的煎熬沉思,又凑过来,神神秘秘的对她窃窃私语道:“你要替我看好他哦……衡州城里漂亮姑娘那样多,我看了这几日,心里都有点没底了呢。”

    说完她似乎也害羞了,抿唇笑了笑,扬鞭策马而去。

    纪南呆呆盯着她洒脱的美丽背影,耳边还回想着那话,心里一时什么滋味都有。

    **

    那厢慕容岩送别了阿宋与舅舅姚远,催着马慢腾腾踱了过来,趁纪南不备,他伸手牵了她的缰绳,两人一起往西南方向移去。

    纪南良久才回过神来,轻扯了扯缰绳,他侧头,她轻声问他:“去哪儿?不回军营么?”

    “不回去。”慕容岩笑得温柔,“我们去找纪东。”


第二十九章

这一切的所有的热闹里,只有那两人是安静无声的:白衣公子一手揽着粉裙少女的腰,一手侧挡在她前方,正低头对她笑着,而那小小的少女未施粉黛,美的浑然天成,与他脉脉对望着,满脸都是纯真欢喜。

爱是无声的。

      西里国的国都雍京,平静无澜,仿佛丝毫未受到前方战败的影响一般。只有路上偶尔骑着马经过的一列军队,士兵们右臂上俱都执着小小的一圈白,才会让人想起他们阵亡了一位主帅,还曾是西里第一悍将,立下过无数功劳,且在不久前把持着朝政,与王子甚至西里王分庭抗礼。

      慕容岩走在这歌舞升平的雍京大街上,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凉意:舅舅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没有了里耶,西里王子再无牵制,整个西里在他的统治之下,恐怕将会迎来一个全盛时期。

      一步错,步步错。他轻叹了口气。

    身边的人一听他叹气,机敏的转过脸来问:“二哥,怎么了?”

    她被他用头巾裹的严实,只剩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露在外面,这时有些紧张的盯着他看,眼神清澈,有着某种勇敢却又依赖着他的神色,慕容岩方才还泛着凉意的心一下子便暖和了起来,软软的别提有多么欢喜。

    “没事,”他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纱巾,温柔的拍了拍她脸,问道:“这个是不是挺闷的?难受吗?”

    纪南摇头,他抬了抬眉,她就立刻又老实的点点头。这玩意儿不像盔甲有空隙,软绵绵的一层层堵着她口鼻,实在是让她很不习惯呐!

    慕容岩见她点了头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不由得微笑了起来,轻声对她说:“再忍耐片刻,前面就到了,到了客栈就能摘下了。”

    纪南闻言很乖的“嗯”了一声,垂着的眉眼清秀异常,温顺十分,慕容岩看着,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志得意满的想:就为小四此刻神色,他也不后悔除掉里耶一事。西里哪有她的笑容重要呢?

    **

    雍京街头什么都有,热闹无比,住在临街的客栈里,即便关紧了窗户,也依旧能听得到外间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纪南换了慕容岩买来的新衣服,正坐在桌前喝茶,但却是全身都僵硬着的,后背和额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

    慕容岩就坐在她对面,他依旧是一贯的淡定闲适,那粗茶瓷杯寻常的随地可见,但是捏在他玉石一般的修长指间,便能和上京城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茶具们平起平坐。

    “二哥……我真的必须要这样吗?”她盯着那宛如神作的手指,忍不住开口问道。

    慕容岩点了点头,“这里离衡州城很远,万一咱们被西里人认出来的话,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纪南“噢”了一声,可抿了抿唇,还是不甘心的又问道:“但是真的一定要穿这个吗?”

    她这么问,是因为她眼下正穿着一套西里式样的开襟裙装,粉嫩粉嫩的粉红色,裙摆上缀着无数的同色流苏,任每一个西里姑娘见了,都会尖叫着爱不释手。

    另外还有一双及膝的尖头羊皮小靴,上面缀着无数亮闪闪的东西,勒的她细脚伶仃的,婀娜不已。

    她穿着这样一身,动一下手指都会不自在个半天的。

    慕容岩闻言下巴轻抬,示意她床上那个大包裹里,她可以自由的挑选。纪南于是转头望去,只见几片嫩绿色与嫩黄色的衣料从里面露出来,那颜色,鲜嫩更比她身上的。

    她闭了闭眼,绝望的放弃。

    “纪南,从你到夏城起已打了那么多的仗,有很多西里将士都在战场上见过你,所以只有这样的妆扮,才能万无一失。”

    他说得低沉委婉,但眼里那无休无止的荡漾,可丁点儿也看不出可惜之意来。

    “好吧,就这样吧。”纪南终于妥协,因为想到他身上重伤至今未愈,她自觉愧疚,便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慕容岩这时站起身来,招了招她,领她在梳妆镜前坐好,他亲手打散了她束着的发,然后以指代梳,慢慢的理着。

    他的指腹柔软而温暖,摩挲在头皮上,让人舒服的直想睡觉,纪南如同被顺了毛的猫,昏昏欲睡的想起便问他:“我们就这样直接走掉了,衡州城那里不会找我们吗?”

    “我已留了信给吴乾,嘱咐他按照信上所说,守住衡州城与星涯山以东的地界。那是河越用命换回来的,他若是敢守不住丢了,我回去一定将他活埋!”慕容岩用梳子将她一头黑发梳的服贴柔顺,整整齐齐的披在肩上,笔直的垂到腰间,说到这里他忽然收了手,站在她身后,从镜中静静的看着她。

    十六岁的少女,身量正好,粉红色的裹身衣裙将她细细的腰肢勒的曲线毕露,因为常年习武,她的骨架端正而肢体柔软,比南国少女挺拔,比夜国少细腻,比西里少女含蓄,此时裹着这身裙,衬着一头青丝,整个人如同一支含苞待放的桃花般,仿佛下一刻就将徐徐绽放,美过这整个初春的风情去。

    慕容岩瞬间想起了自己年幼还住在姚宫时,每天清晨望着母妃对镜妆扮的情形。

    他恍惚的微笑了起来。

    纪南也正从镜中看着他,四目交接,她笑容无邪,“二哥?”

    慕容岩缓缓伸手,握了她一束发在手掌心里,他声音变得低而柔,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小四,你想回去吗?”

    纪南先是不解,后又震惊,片刻的犹豫神色闪过后,她默然不语,拧着眉定定的看着身后的他。

    慕容岩手指在她发间微动,微微俯身,离的她更近些,依旧是从镜中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却贴着她耳边,幽而蛊惑:“找回纪东,让他去当纪将军吧,你只做我的小四,好不好?”

    纪南看着镜中的他与面如桃花的自己,一时也怔住。

    他这话,其实早在收下那块刻着“长卿”的玉时,她就曾一个人偷偷想过的。

    可也只能偷偷的想——不当纪将军,难道连白虎门主也不当了吗?难道不守护大夜了吗?不当纪将军与白虎门主,难道,连父亲母亲的孩子也不当了吗?

    父亲将一生骄傲传给了她,母亲还在等她回去,她是母亲唯一的孩子,失去了她,母亲必将心碎。

    镜中她还失神着,慕容岩却笑起来,侧脸与她轻轻一蹭,他直起身来,仿佛什么话也没有说过一般:“花旻日就要开始了,来,我替你梳妆。”

    **

    花旻日是西里最盛大的节日,所有未婚嫁的姑娘小伙在这一天盛装打扮,夜幕降临时,他们手执星旻花编成的花冠出门,若是有看中的,彼此以花冠为试探,双方愿意的话,即时就能拜堂成为夫妻。

    慕容岩特意选在这一天前赶到雍京,就是为了趁节日混乱,打探并且救出纪东。

    抱着这样沉重的目的混在载歌载舞的人群里,两人都轻松不起来。慕容岩将纪南小心的护在身后,但仍然不时跑来西里少年,大大咧咧的将手里的花冠往纪南头上戴。

    “不……不要,走开。”不消半日,纪南已将这句西里话练的纯熟无比。

    慕容岩脸上起先还带着品味被认可以及抢先入手的得意,后来伸来的手多了,有两个甚至试图将纪南从他怀里拽出去,渐渐他面色就沉了下去。到后来,他索性将纪南环在怀里,但还是偶尔有大胆的青年靠过来示爱,慕容岩于是几次都忍不住下了黑手,暗中抚了来人的麻穴,吓得人家好好的少年抱着胳膊倒地,嚎叫不已。

    当然,他自己也是桃花不断,西里的姑娘们见惯了驯马养羊的臭烘烘少年,此时从天而降这位丰神俊朗的白衣公子,沿路递来的花冠简直可以将慕容岩从头到脚整个人都淹没。

    只是,那双勾了上京城万千女儿心的风流桃花眼,如今正闪烁着暴戾与不耐的冷光,吓退了绝大多数的西里姑娘。

    在他怀里,纪南却与他恰恰相反,一开始她忧心忡忡只觉得麻烦,后来见一向云淡风轻的二皇子殿下额头直跳青筋,她又暗暗觉得有趣起来。

    “很高兴?”他忽然低头在她耳畔轻问,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

    纪南鼓了鼓腮帮子,点了点头承认。

    慕容岩揽着她的手瞬时收紧,纪南想着他胸前的猪肠线,两手抵住他腰间,硬是昂着脑袋勉力不碰到他,那因为用力而闪闪发亮的眼眸,实在很像星涯山上高悬的星子,慕容岩的冷面撑不下去,嘴角止不住扬了上去。

    此时已到了上灯的时候,雍京熙熙攘攘的大街两面挂满了灯,街上挤得满满全是人,头戴花冠的姑娘踮着脚亲吻小伙,有一对新人被举的高高的抬回家,小孩子们追在身后起哄笑闹着,这一切的所有的热闹里,只有那两人是安静无声的:白衣公子一手揽着粉裙少女的腰,一手侧挡在她前方,正低头对她笑着,而那小小的少女未施粉黛,美的浑然天成,与他脉脉对望着,满脸都是纯真欢喜。

    爱是无声的。

    **

    一路磕磕绊绊,终于行至大将军府附近,因为里耶阵亡,大将军府里一片素白,哭声隐隐,因而这里求偶的姑娘少年们很少,偶尔有一群也是匆匆路过。慕容岩大大松了一口气,与纪南约好:一个时辰后无论成败,在转角大树下见面。然后两人分头潜入府内。

    慕容岩刚走几步,便掳了一个小侍女妆扮的女孩子,捏着她下颚弹进去一粒药丸,他低声用西里话冷道:“这是你们左相笃木深炼的‘穿肠丹’,解药整个西里都已失传,三日内没有解药的话你会死的很痛苦,所以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听懂了吗?”

    那个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的小侍女并不哭闹,安静的点了点头。

    “里耶抓来的那个夜国将军,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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