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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涞某宥
可就是那么点的距离,廖漻费了半天的劲还是没有接近一点。等到快接近的时候,廖漻突然惊醒了,浑身都是虚汗。
廖漻让自己静了静,回过神来,打开手机看了时间,差不多四点了。他坐起来,摇了摇头,却是一阵眩晕。
在他起身试图走下床时,他惊呆了,他的内裤湿了。他一屁股坐下了,但又很快下床,急忙在柜子里找内裤。由于没有光线,廖漻怎么也找不到。他开始气喘。
他换了内裤,然后把换下来的用塑料袋包好,藏在柜子的角落里。
等这些都做完了,他失魂落魄,走出寝室门,坐在走廊地砖上。这样一直到天亮,廖漻不断责备自己,开始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是不配再去画殇之雨朵了,而且连想都不能再去想了。自己完全是一个罪人,带着耻辱与卑鄙,只能做一个猥琐,而与肮脏为伍的人。从此以后,就得与纯洁和美丽断绝往来。
“这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好几天,廖漻一直都念叨着这句话。他虽然对自己的沉沦心有不甘,可事实已经造成,他有再大的勇气都提不上来。纯洁这种东西是很难办的,有了一点污染,就不可挽回了。这么多年来,廖漻一直都小心翼翼,维护心中的那片圣洁之地,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为此,他不得不整天像个嫌疑犯,对什么动静都敏感。一方面,他是疑犯,而另一面,他又是自己的法官。这些剧烈的矛盾强化了他的内心的冲突,使他终日生活在恐惧之下。
周末,因为这个,他不想再画画了,所以,也不必要去池天老师的画室了。
周五下午,池天老师就来电话了。
“廖漻,今天晚上还来吗?”池天老师的语气很诚恳。
“哦,池天老师啊,我不打算来了。”
“你还是来吧,我画了几幅油画,想让你看一下。”池天老师有点央求的意思。
“这样子啊,那好吧。”其实,廖漻也想给自己个台阶下,让自己再尝试下,忘掉以前的一些事,重新开始。
“你一定要来啊!”
“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自廖漻呆在画室一个周末以后,沐汀蘋就也一直呆在画室了。
她也试着去绘画了,画中的人物总是廖漻。
她的房间与廖漻的紧挨着。在沐汀蘋看来,廖漻始终在那个房间里,他那个人在不在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即使廖漻真的在,沐汀蘋也不会看见他的。现在是,只要这个房间在,沐汀蘋就有了依靠,她不会感到思想上的空落和心灵上的空虚。
对于这么一个女儿,沐汀蘋的父母也是没有办法。既然女儿有要过自己的生活,那就由着她来好了。然后,照顾蘋儿的任务自然落到了表姐池天老师这儿。
池天老师也是不忍蘋儿这么受自己的折磨与压抑,她想办法至少也应该让廖漻在很长的时间内真的在房间里。这样,蘋儿做的一些事才真的有意义,否则,她的精神肯定会崩溃的。蘋儿还小,没有这么大的承受能力。
等到周五,池天老师实在不能再等了,她打电话给廖漻,而廖漻也终于答应来了,这让池天老师着实松了口气。
不久,廖漻背着包就出现在画室了。
“池天老师,多谢你的邀请,我来了。”
“嗯,来了就好,请坐吧。要喝点茶吗?”
“给我点白开水就行了。”
“这个星期过得怎么样啊?”池天老师递了杯水给廖漻。
“老师,你的画呢?听你一说,我就好奇了。”
“来,跟我来。”池天老师把帘子拉开,“这就是我向你所说的几幅油画了。”
“老师,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看会儿,待会儿有问题直接来问你。”自内裤事件以后,廖漻在任何时间都只想一个人呆着。他怕别人看穿他内心和外表的肮脏。他拒绝与人交流,他不想说话。他目无表情卑微得走在学校里,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因为他也不想通过穿着和表情传递任何信息。他想隐没自己,把自己丢在茫无边际的草原上,或者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也许他也想过,让黑暗来包围自己,在阴暗的角落里,变成一只甲壳虫,就像卡夫卡在《城堡》中写的那样。
“我应该遭受黑暗!”但廖漻却本能得拒绝黑夜。即使埋葬,也应该在草原上,或者白雪之下,以示他一生对美的忠诚。
廖漻在池天老师的油画前默立。长久的时间。油画的色彩是强烈的,对于廖漻来说是刺目的。但这次,廖漻很愿意走进这眩晕的世界。
廖漻找到正在看书的油画的作者,直截了当得问:“你的男朋友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要离开你?”
“你凭什么说他离开我了?他一直都没有离开我。”池天老师被突然的发问惊吓到了,声音有点生硬。
“他是不是死了?”廖漻咄咄逼人,毫不退让。
“没有,没有 ,他没有死。”池天老师强忍着疼痛,强制着精神,慢慢说道。
“你的画给我的信息就是这样的。”
“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我需要静一静。”池天老师不知道如何向别人诉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交代,就一直避让这个问题,“请把门带上。”
廖漻把门关上,听到“嘭”的一声,才从刚才的神经中醒悟过来。
“我怎么能够这么失礼呢?我这是怎么了?池天老师一定有她伤痛的过去,我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廖漻自言自语,并使劲得抓自己的头发,“我一定是伤害到池天老师了,她对我这么好,我却这样尖锐得去伤害她,一再逼问她,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这星期,沐汀蘋一直都呆在画室,没有出去过。她刚才听到廖漻的声音,心里油然得开朗起来。她不能出来见他,但她却准确得测到廖漻的心跳的速率。这让她兴奋不已,仿佛她所有的生活只是为了等这一刻,等廖漻的声音。
过了很久,她又听见了廖漻的声音,却是夹杂在争吵中的。她有些担心,不过争吵很快结束了。她本来很想走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点勇气她都没有。
廖漻苦恼着在大厅里乱转。他重新叩开池天老师的房门,像教徒向他的主赎罪一样,廖漻靠近池天老师。池天老师面容憔悴。
“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会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我一定伤害到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歉,真的是对不起,很对不起。”廖漻低着头,激动得快要流出眼泪来了。眼眶已经湿润了。
“想不想听听这个故事?我从没给别人讲过。”
“池天姐,你真的不怪我吗?”
“你是对的,他已经死了。我以前一直逃避这件事,心里面都不敢面对,当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仍深深得爱着我,拥抱着我。”
“我相信爱情。”廖漻很坚决。
“在大学的时候,他是美术系的,而我是数学系的。小时候,父亲要我学水墨,我不喜欢,偏偏要学油彩。上大学的时候,我违背父亲的意愿,无论水墨还是其他的,我都不学,选择了数学系,我的理由是大自然中存在着另一种高深的美——数学美。大概是受父亲的影响,我总是对学美术的格外关注。后来就认识了他,接着我们相爱了。他教我油画,而我也非常喜欢,画得也不错。他的画中经常出现我,但他一副也没给我。毕业后,父亲不同意我们俩的事,我们决定一起去云南的丽江,开个画舫。”池天老师有些激动,话一时梗住了。
“池天姐,你慢慢说,先坐下,喝点水。”
“我们的画卖得很好,影响了当地人的生意。他们勒令我们关门走人,要不就替他们画,他不愿意。然后,他们就在夜里,趁我们不在,抢了我们的画。他去向他们要回几幅画,接着跟他们起了冲突。谁知道他们有刀,把他刺了。他倒在血泊里,因为没有及时抢救,流血过多,当时就死了。”池天老师眼泪哗哗得流下来了。
廖漻递过去一张纸巾,池天老师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他当时手里抱着一幅画,是大学时期我的画像,上面染满了他的血迹。那天他想去把我的画像要回来,然后,我们打算离开这个地方了。”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警察抓了几个人,判了刑。可这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画呢?”
“警方说,画都已经被焚毁了,无处可查了。”
“他抱着的那幅画呢?”
“挂在那边墙上的就是,不过,我用白布把他遮起来了。”池天老师指了指那幅画,“最近,我听说,有个地方在办画展,而画展中的一些油画跟他的画很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有点茫然,不敢亲自去看,现在画展已经结束了,就更没有线索去寻找那些画了。现在想想,后悔莫及,但一切没有用了。”
“他的那些画,我觉得应该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被人欣赏着。”
“但愿如此。” 。。
第二十五章
廖漻从池天老师的房间里走出来,心里被隐隐触痛。
廖漻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铺好纸,拿起画笔,继续停滞了的绘画。仿佛中间隔着一个遥远的时期,廖漻的手对铅笔已经感到陌生了。
一开始画的几张都只能扔掉。慢慢,廖漻进入状态,运笔自如。
这个夜里,廖漻画出了一副自己较为满意的作品。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完整的作品出来了,况且这是一副令自己满意的。廖漻松了口气,伸伸腰,踢踢腿,稍微活动了下。他对着那幅画傻傻痴痴得笑。等到了四点多,他收拾收拾,就出去了。
这次,他想慢慢走到江边去,看天是怎么亮的。
这个黎明是寒冷的。廖漻坐在江边,身体有点哆嗦,可心里是高兴的。不久,廖漻就打了个喷嚏。前天晚上出了很多冷汗,有点着凉,加上昨晚又没睡,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他感冒了,变得更加怕冷,不由自主得蜷缩成一团。
太阳出来了。金光一道一道穿破云层,落到廖漻的周围及他的身上。江水波光粼粼,潺潺流动,没有抗争,没有紧张,一切都归于平静。在这样的平静中去寻找应有的平静与安宁,这是一件惬意的事。眼前的这是不是一副画,好像并不需要我来回答。我实在没有精力去与什么抗争了,再去抗争已经得不到什么了,现在我只要去做自己的事,用自己的思维思考事情就可以了。似乎可以确定的是,我懂得的已经太多了,我不能再被同化了,我需要去完成属于自己的事。
“要是江的两边没有这么多的建筑物,那该有多好啊!不知道海边是怎么天亮的,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建筑物吧。”廖漻自言自语,突发感叹。
廖漻早已饿得不行了。他吃了两碗馄饨,然后就回画室了。
他回到房间,重新看了一下那幅画。实在是太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廖漻突然醒来,恍若隔世。他去到了海边,海风很舒服。并且有很多的画在海面上飞翔,生动极了。那些画似乎超越了廖漻的想象力,美丽得有点不可捉摸,令人十分向往与心碎。
怎么办,怎么办?令人满意的那幅画还铺在桌子上,他走过去看了下,差点把画撕掉。“我什么时候对这些画也感到满足了?”但廖漻还是于心不忍,不敢把画撕掉,“毕竟这幅画还是不错的,在我没有画出更好的画之前,还不能把它撕掉。殇之雨朵,你等着瞧吧!”说完,他把画紧紧贴在胸前。
他找到池天老师。池天老师坐在夕阳下,黄昏把天空染得憔悴,但池天老师像是一朵向日葵,廖漻被吸引住了。美的意义仿佛是一种绝对的存在,当一切都在时间中溶化以至虚无,存在是多么虚弱,唯独美还在默默得对抗着时间的剥蚀。
廖漻轻轻得,在池天老师身边坐下。他又感到一阵强烈的震动。是的,他预感到了,当靠近美的时候,是这种感觉,温暖而坚强。
“池天姐,我打算寒假去一趟青岛。”
“一个人去看海?青岛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嗯,很想去海边呆着,呆上一段时间。”
“还是年轻好啊,我早就已经没有这些心思了。趁着年轻,多出去看看,还是很不错的。我就奢侈了一回,想起来,挺遗憾的。”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享受着这黄昏的一点点斜阳的残照。
“我想向你借一些关于绘画的书籍和资料看下,我觉得就我这点知识还只是门外汉的一点把戏,觉得自己太肤浅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了,他有好多书,都放在那里,上面都积满了灰尘了。正好给你看,如果觉得好,就自己留着。放着也是放着,就是可惜了。”
“我会好好利用的,保管好它们,过了年再还给你。我觉得这些书还是由你来保存比较好。书籍上积满灰尘,那是因为心灵上有灰尘。如果心灵上连灰尘都没有了,那些记忆也就无处安放,无家可归了。”
池天老师没再说什么,她会意得笑了笑。
“我还有一个问题:总感觉我隔壁的那个房间里有人,而且感觉挺亲切的。”
“哦,那也是我的一个学生,跟你差不多的一个人。”
“我们从来没见过?”
“来我这里的人,都是心里装着事的。你们很难见上面的。”
“这样啊……” 。。
第二十六章
廖漻对色彩越发感到兴趣。他从池天老师那里借了很多书,因为感到有些迫切。他急于想了解一切,放佛是死神在召唤他,他所剩无几的时间就快剥夺他的生命。他感到一阵一阵的窒息,以及一次一次的脱胎换骨。
他在寝室为着色彩着魔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他又急又气,像一只受到攻击的野兽。他拿起手机,气急败坏地说:“你是谁啊?”
“干嘛这么大声啊?”
“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