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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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稿分成两叠,分水岭就是墙上的那张画。也就是说,以墙上的那张画为分界,两叠画稿就是两个不同的系列。
墙上挂的那幅画的意境来自青岛之旅海边雪中的那个女孩的画面。
第一叠的画稿中,是以意象为主,画的是殇之雨朵,画中却不见殇之雨朵的人。每幅画的主题都不一样,但都直指一个中心,殇之雨朵。
画以清晨为主题,展现的是一幅清晨从黑暗中醒来以后的样子,东边朝阳初露,溪水清流,远处村庄偎依,大片麦浪随风而舞。细看如此,但整个画面中显露出一个叫晨的女孩来,她就是殇之雨朵,她就是这醒来的清晨。
画也以黑暗为主题,这不是光明与黑暗的争夺。在纯粹的黑暗中,连星光都看不到,而是利用颜料的堆积来显示,即使是黑暗,也都不尽相同,并且与光明无关,他想要展现的是真个黑暗呈现出来的那张侧脸,殇之雨朵的侧脸。她在黑暗中游刃有余,并被黑暗包围和喜欢,但她有自己的形状和灵魂。
画也以水为主题,廖漻描绘的是一个水国。大地和天空都是由水构成的,世界万物赋予水的特性。同样,神的花台也是水做的,殇之雨朵透射在画面之中,是水的灵性。
……
这个时期,廖漻在摸索,在寻找着那个叫殇之雨朵的女孩。这个时期的画,殇之雨朵都没呈现出完整的轮廓,隐含在画稿的纸背。如果单拿出一张画来,那是看不到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按照廖漻的叠放次序,第一叠画稿呈一条线,殇之雨朵呼之欲出。直到他的青岛之旅,直到挂在墙上的那张画。而墙上的那张画,殇之雨朵背对着读者,只有小半个脸庞显现出来,但整个形体已经形成了。
这之后的,是云南回来之后才画的。但令人奇怪的是,只是在开始的几张画中,廖漻把殇之雨朵完美得呈现出来了,以后一路看下去,殇之雨朵完全失去了踪影,池天一张一张使劲往下看,心急火燎,怎么就不见了呢?怎么会这样?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池天翻到最后一张,也再没有殇之雨朵。
在后一叠的后半部分中,已经看不出这是一个会画画的人画出来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到最后第二张,是整个颜料的涂抹,最后一张,全是点和线的交错。凌乱而毫无章程。池天不得其解,该说与前面的画确有联系才对。可惜,池天找不出来。
她坐到案几前,把自己所有的个人感情抛开,重新从头到尾一张一张仔细翻阅,走入廖漻内心庞杂的世界,感受他的存在与生存方式。
回想廖漻的行为举止,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池天仿佛穿越了障碍与界限,她经历了廖漻的精神蜕变过程,体验到了这样的一个精神世界。同时,她感觉到殇之雨朵的存在,在某个地方。最后的画是一个元素的融合,导致极致的混乱。这是喷薄的需要,所有的血一下子都在纸上了。也许这样的道说显得轻巧而无足轻重,但廖漻当时的精神应该就是这样的,要表达的已经显露之后,进入了另一个层次的抒写与释放,他也显得轻松而笔随意到。到这里,他才真正得实现了交流和对话,平等,恣意,虚妄。他已经没有自我了,他自己也不一定看得懂这些画,但就是这么几幅不经意间笔触下的画,他完成了自我,成就了自己。如果前面的画还需要别人看懂的话,那么最后的画已经没有这种心态了。他自己都不了解这些画了,根本没想过还需要一个人来理解了。 。。
第二十四章
这似乎是一场洗礼。池天开始筹划为这些画办一次小型的画展。说小也不算小了,也有五十几幅。池天从来没办过画展,也没为自己办过画展,虽然父亲经常有画展,但她不理不问的。池天在网上查看了相关的资料,然后写了一个简单的企划。
池天先去找了一个文化传播公司,进行了协谈。答案是否定的。她不会气馁,她曾想过找父亲帮忙,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开口的。
没办法,池天坐在公司大厅里等候西欧弄个经理的出现。其实,这公司其实也不大,池天就等在公司门口。下班的时候,总经理出现了。
“你好,我是池天,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吗?”池天彬彬有礼。
“池天?还是我请你吧!”经理戴着眼镜,典型的江南文弱书生,说话却有北方的直爽,毫无陌生感。
“为什么?”池天觉得不可思议。
“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卞卖山,符墨初的好友。”
“卖山,闲来写就青山卖,我辈岂是逢蒿人。”
“能结识池天小姐,乃卖山生平一大幸事。”
“哪里,我有要事请你帮忙。”
“走,先吃饭去,边走边聊。”
卞卖山是一爽快之人,很快就答应下这件事。反正有一个展览厅最近空着,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卞卖山很有经济头脑,先是池天的父亲是画界一大名人,其次是追她的符墨初也不可小觑,再次池天也不会是一个俗人,符墨初这样的人都不在她眼里,能让她上心的事,里面肯定有花样。与这些人打好交道,只赚不赔。其他的都不说,单是池天这个人,她的容貌和气质,都是值得文人附庸风雅的。
等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池天稍微作了一点宣传,几天之后,展览就在不声不响之中开始了。来参观展览的人从左侧门进去,一路过去,按照廖漻的精神思路摆放作品,到另一头结束,就是出口。
这样的画展在当地也不多,市民反应平平。后来,卞卖山带着当地的一票文化人,带着好奇心,也来参观画展。不来不要紧,一来就被吓到了。不愧是一代画家的女儿,眼光不俗。在场的文化人无不赞叹,不懂的人也跟着寻找溢美之词来显示自己的文化底蕴。一时间,画展热闹起来,人也多了。
接下来是报纸采访,专版讨论,然后是电视台采访报道。画展被迫延长展出时间,由原来的几天变成半个月。
在人群中,符墨初化装成一个陌生人,也来凑热闹,看看究竟卖的是什么货。他看到介绍是那个毫无礼貌的廖漻,就更加奇怪了。他怀着不屑,像逛市场一样在展厅里溜达,又怕被别人认出来,把帽檐压得很低。他不经意得走着,看见画中的女孩十分像他的一个学生,他又惊又喜。
隔天,池天把蘋儿从家里带到展厅,由妈妈陪着。池天这几天忙得头都大了,差点把蘋儿给忘了。虽然蘋儿可能看了以后什么印象都没有,也不会意识到什么,但至少她有权利知道有这些画。
让蘋儿来看画展,选择的时候是晚上10点,这时候人流少,蘋儿在人一多的时候就会有异常的反应。蘋儿被池天搀扶着,一幅一幅慢慢看过去。看到一半的时候,蘋儿推开池天,独自一个人默默看过去。
有一个原点集中在沐汀蘋的眼镜中,好久都没有事物引起她的注意了。事物在她眼里是碎裂的,她的视线模糊而残缺,视线不再是她需要的,她不再感受到视线。而这些廖漻的画,却收集了沐汀蘋所有的视线。一股力量侵袭而来,她感同身受,她被这漩涡引导着,突入中心,悬空。这时,又出现一个质点。那个叫原点的质点掌控了她的所有。她清醒得意识周围的一切,她重新开始她的存在。
“池天姐,你知道吗?知道吗?画中的这个人是雨眠,是郁雨眠啊!廖漻画的这个人就是郁雨眠!”沐汀蘋兴奋得叫道。
“蘋儿,蘋儿,你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了?”池天和沐汀蘋母亲异口同声。
“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已经缓过来了。”沐汀蘋镇定自若。
“蘋儿,我的蘋儿,你终于好了啊!”母亲紧紧抱住女儿,高兴得哭了。
“池天姐,廖漻呢?他人呢?”沐汀蘋疑惑问道。
池天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说:“廖漻退学了,离开这个城市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说走就走?不行,我得去找郁雨眠,我得把她找来。一定得把她找出来,这对她非常重要。”
就在今天下午,来画展参观的人中出现了一个人,她跟廖漻画中的女孩非常像,但不是郁雨眠。池天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她,在她离开的时候,池天还是追了上去。
“请问,那个,你是谁?”池天有点不好意思,预感不妙。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画中的女孩长得特别像?”女孩反问道。
“是的,所以我追上来了。”
“你好,我是从青岛过来的。是我的老师说,在这边看到我的画像,据他说,画我的人曾经来过青岛,他的画非常出色,让我专程过来看一下。”
“你说的那个老师是谁?”
“哦,是符墨初,他是我的美术老师,我本来不想来的,可他非要我来,感觉镇不大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画的就是你,那也没什么啊?”
“据老师说,他有可能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可以告他,这样我还能出名呢!”
“所以,你就来了,现在你看了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就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没想过要告他,或者怎么的,况且他是那么优秀的画家,我不想打搅他。还有就是,看了之后,我可以很确定得告诉你,画中的那个女孩绝对不可能是我,不过,我很开心,这一趟没有白来,那些画太神奇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十五章
云南之旅使郁雨眠的病情极速恶化,本来她还想在假期结束的时候回去学校,过大学生的生活,结果她被送去了医院。
沐汀蘋当天晚上就赶往郁雨眠所在的医院,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母亲本来想劝导女儿,至少也得等到明天,但还是放手让蘋儿去了。
沐汀蘋见到郁雨眠的时候,她们就抱在一起,痛哭流涕。郁雨眠的头发基本上已经掉光了。
“雨眠,今天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想告诉你,我们就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
“蘋儿,你最近还好吗?”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雨眠,我让你好好照顾好自己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一开始就有的病,只是最近严重了。现在我很好,蘋儿,你必不为我担心的。”
“接到你电话,担心死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你认识廖漻这个人吗?老实交代,不要说不认识,我是有根据才来找你的。”
“你不经常提起他吗?”
“不是说这个,我说是我说,我问的是,你跟廖漻熟吗?”
“我没见过这个人啊!”
“没见过,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雨眠,你再好好想想。”
“确实没见过,再想也没用,见过我还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呢?算了,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走,去哪里啊?我现在这样子,只能坐轮椅。”
“轮椅就轮椅,我还怕什么!”
郁雨眠对于这样蘋儿突如其来的逼问不知所措,涉及到了人又是廖漻。她知道廖漻,并且一起度过了罪美好的时光。但廖漻不是这样的,他认识的人叫殇之雨朵,而不是郁雨眠,这样贸然告诉蘋儿,对谁都不好,说不定,就把这之前的所有美好全都毁了。
此时的郁雨眠,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冀了。她安静得呆在病床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在精神好的时候,她就拿出那本专门为那个男生准备的笔记本,记录下她对他的思念,和过去发生的美好的回忆。
一番周折,沐汀蘋如愿以偿得把郁雨眠接到了画展现场。郁雨眠是一边哭着,一边看完画展的。沐汀蘋像是完成了神圣的使命似的,对着郁雨眠嘻嘻傻笑。
如果说池天对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孩的相貌有所顾虑的话,当她见了郁雨眠之后,就消除了所有的疑惑。池天也发现了,一个是殇之雨朵,一个是郁雨眠,这两个名字之间就有冥冥之中的藕断丝连。
池天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是又好笑,又生气。她立马找到了坐在办公室的符墨初。符墨初还以为是池天来求助帮忙的,而这是池天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他格外激动。
池天走进办公室,就大声质问:“符墨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池天,你先坐,坐啊!我没什么意思啊,你坐下慢慢说。”
“好,我问你,你来看画展没有?”
“没有啊!”
“没有,我可是看见你了,带着帽子,什么个样儿,做贼似的!”
符墨初一看,觉得事情不对劲,赶忙换了语气,脸上堆起别扭的笑容,说:“池天,你消消气,先喝杯水,我们慢慢聊。”
“我不喝水。我再问你,昨天你的学生来画展是怎么回事?”
“我让她去感受感受,学习学习,她回来告诉我说,画展办得真棒!”
“我懒得跟你讲了,告诉你,你什么歪主意都别想打,这个女孩才是廖漻的女朋友,比你那学生漂亮多了。”池天把一叠郁雨眠的厚厚的照片甩在符墨初的办公桌上。
符墨初发现事情败露,恨得咬牙切齿,但他还是很温和得解释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那个学生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打什么歪主意啊!”
“我现在才发现,有些人真是吃屎长大的!”说完,池天扭头就走,门口堵了很多围观的人。池天狠狠推开这些人,跑开了,洒下一行泪水。
符墨初内心震惊,晴天霹雳。他很和气得走过去,散开围观的人,把门轻轻关上。然后,他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了这个城市。
郁雨眠没过多久也走了,带着幸福和满足永远走了。临走前,她把自己的日记本交给了沐汀蘋,让蘋儿一定要好好照顾廖漻,她在另一个世界里会为廖漻祈祷的。
沐汀蘋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廖漻,她自己的状况还不是很稳定,日记本放在身边也不安全,说不定哪天发病的时候就把日记本给毁了。现在,沐汀蘋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