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 Panda Sex-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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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天的下午:M餐厅(注1)
星期天的下午,有阳光,外滩广东路20号,七楼M餐厅,菜式以地中海风味为主。
这个餐厅只有在星期天才有午餐供应。
一些人在大露台上吹着风拿着酒杯看着爱恨情仇的外滩,和传说中的未来浦东。
音乐是古典音乐。
经理波诺总是优雅地忙碌着。
一对戴墨镜的年轻男女,他们面前有一台小电脑,他们看着电脑上的图片。
电脑停了下来,最后一张照片:蓝色的海,蓝色的天空,一个戴墨镜的女孩趴在沙滩上,目光看着别处,身边平躺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读着手上高举的一本书。
女: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男:点吧,你别管了,今天我有很多钱,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
女:你就是这样,越没钱就越喜欢来贵的地方。
男:我就喜欢这样。
女:我们无产阶级不应该这样。
男:你过的绝对不是一个无产阶级作家过的生活。
女:你还记得风水大师为我做的生日菜单吗?
男:清补凉例汤,上海香花生,苏州豆腐干,糖醋肉排骨,全素罗汉斋。
女:泰国海鲜粉,时鲜素菜盆,意式素菜盆。
男:还有一个福寿小糕点。
女:我要自制烟熏三文鱼。
男:我想直接就要奶油蛋白饼。
女:我周围有很多吸血鬼。他们都想吸我的血。我生活在一个没有大海的孤岛,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这条船。
男:你神经质的时候是很不可爱的。其实,越是心情不好就越不应该抱怨。我最近就一直在幻想我有一个特别的电视机,我可以把自己拍的照片和录像随时混合到电视机里去,并改变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节目,这样我就可以随时自我娱乐。
女:我讨厌电视,我不懂电视,我从来不看电视。
男:那好,那你说你懂什么?
女停了一回儿,笑着:要不,我们玩编故事的游戏?我们好久没玩了。
男想了一回儿:只要能让你高兴。
男:不过,不准再出现你的生日菜谱,太无聊了,烦死了。
女:我们最好规定一个路线图,然后边走这条路线边编故事。
男:不要规定什么,什么都别规定,随便点比较好。
女:还是老规矩,你做一段我做一段。
男:随时可以插句子,随时可以改变故事。
女:当你要改变故事的时候,别直接告诉我,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男:我知道!
男:把所在地真实发生的事情,或者对话,引入到我们的故事里来。
女:当我们都说不出话的时候,我们就听别人说话。
男:把别人说的话偷过来。
女:真真假假。
女:把问题交代清楚。
男:你交代好了,我没什么好交代的。
女笑:我会让你交代的。
男:只要能让你高兴。
二、丽丽阿姨的葬礼之后
1.宝庆路×号
宝庆路已经变成一条功能性的马路,路面被拓宽,马路两边有很多小资情调的小饭店,官方性的学术机构,医院,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烟杂店,甚至一些公共汽车站。
下午,一幢旧上海的老房子,有花园,私人住宅。没人修剪的棕榈树,瓜子黄杨,结了籽的大柏树,大柏树的种子散乱在台阶,草地和泥地上,破败的花圃,花圃里有几朵主人特地种的菊花,菊花的花瓣给人一种难以吞咽的感觉。
上海第一公关小包(注2)的生日派对。
同时,也是上海女画家牛安(注3)的一个小型画展。
画展的题目:天使受到了惊吓。
这里各色人种和各种语言混合,窃窃私语,有一种虚荣享乐和自命不凡的气氛。
一对男女在说话:
男:我很高兴当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带着太阳眼镜。
女:我戴太阳眼镜是因为我认为自己不好看。我不漂亮,没办法那么流行。
男:如果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认为自己不漂亮,这是不对的。关键并不在于流行、漂亮、地下。关键在于你有那么多太阳眼镜,你有那么多牌子和感觉。所以,我再说一遍,我很高兴看到当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戴着太阳眼镜。
两个二十岁左右的DJ在说话:
一:我不知道为什么生活这么不容易。但我知道,当我们不能做我们必须做的事情时,是令人沮丧的。
二:困难的部分是,有时侯,我们是虚弱的,我们需要那些重要人物,或者有钱人的帮助。这是令人沮丧的部分。因为,事实上,大部分的他们从不会与我们分享。
一:如果他们不懂得分享,那么他们就是迷失,和不重要的人,
二:我想,我们应该给他们开Party。
一个女孩在说话:
爱瑞克(注4),你做的菜真好吃,特别是星期四或者星期天吃你做的菜。
另一个女孩说:但是星期四在他家吃完饭后他总是要我们陪他去金钟广场,那里每星期四都是Hip…Hop。男人变得粗鲁女孩变得性感,每个人都是I fuck you I fuck you I fuck you up。我不要去。
爱瑞克:如果你听我的话跟我去一次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你在那里得到的艳遇可以多得像过圣诞节。
又有一个女孩说:爱瑞克总是在星期天晚上到我家来跟我一起看DVD和做饭给我吃。
通常都因为吃得太饱而无法好好看电影。
女孩们一起说:会做饭的男人一定很会莋爱。你为什么不好好找一个女朋友呢?
香水制造天才上海女孩K(注5)拿着个数码相机一直在拍照。
包过来搂着K,K抬起头。
K:你总是那么好看!你的Party,你看,你每一年的生日Party总有着同样的几张脸。这些,有着一张张脏脸的天使们。
包走到英国人A(注6)和法国人G(注7)身后。
A和G一直看着一个长发高个儿女孩。
G回过头:生日快乐,小包!
A:你能告诉我那个女孩怎么回事吗?
不远处站着一个高个儿的女孩。
她笑着跟周围几个人说话:人是在恋爱中长大的,没有别的事可以教育我,只有这件事。
G:她有时会到我们店里来,所有的人都叫她“赞助商”,这是我听过的最荒唐的名字。听说很久以前她是个妓女。
赞助商依然在不远处说话:我刚去过迈阿密,所以皮肤晒成这颜色。你知道上海缺什么?上海就缺大海。我们需要经常在沙滩边坐坐,有蓝色的天空,好朋友坐在身边看书,我在那里晒太阳,发呆,什么也不想。休息,我需要休息。
A:这不可能。她看上去不像妓女,很久以前?看她现在也只有20出头。
G:上海女孩,你永远都没法搞清楚她们的真相。
赞助商:我今天真的准备去那个麻将馆; 谁可以介绍我去? 风水大师说我今天会赢钱。
英国人A:她们没有真相,她们只是一个中转站,什么东西都会经过她们,然后再变成别的东西去别的地方。
他们三个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叫“赞助商”的女孩。
包:她几年前从国外回来,做各种生意,赞助很多艺术活动,人非常好,跟母亲住在一起,搞不清楚谁是她的男朋友。
A: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幸运,我也希望我的名字叫“赞助商”。
包微笑: InShanghai you need more than luck。(在上海,你需要的不止是运气)。
包:Coco(注8)出来唱歌了!
很多人拍手。
三个男人的谈话被打断。
Coco和身边的小提琴手彭飞开始表演。
我得不到你的爱情
像黑夜里没有光明
你不给我一颗痴心
像黑夜里头找不到那踪影
我得不到你的爱情
像春花没有雨淋
我得不到你的爱情
像梦里春花留下一点幻影
我要你的爱情
我要一颗痴心
你不给我温情
我只有热情去找寻
(上海30年代歌曲《得不到你的爱情》)
在另一个房间,一男一女的背面,他们坐在那里。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花园。
他们面对着一台大电视机。
女孩长长的辫子高高地在那里晃来晃去。她是美国长大的上海女孩,不会说中文,大家都叫她ABC。
男孩穿着一件白色汗衫,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黑色英语单词:PLAY。
他开了好几家时装店,大家都叫他的英文名字Lino。
Coco的歌一直在,外面派对的声音一直在。
电视里在放一盘不太清楚的录像带。
录像带里有一些穿着黑色礼服的年轻人,他们一排排地站在那里,目光看着远处什么地方。他们统统看着同一个地方。表情冷漠。
ABC:这肯定是你造出来的。这哪里像葬礼,这分明是一场Party嘛。这么多年轻人,都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
Lino:但都是黑色的。
Lino拿着遥控器:看!这就是死者。
电视里出现一张旧上海的香烟广告月份牌。一个旧上海的年轻女人在微笑。
ABC大笑:别骗我了,这是你今天下午刚拍回来的葬礼吗?这是你女朋友的阿姨吗?
Lino:你想了解这姐妹俩,这葬礼是最好的机会。死者是她们俩的阿姨。她们没有父母,差不多是孤儿。死者叫丽丽,她们叫她丽丽阿姨,年纪却像她们的奶奶。80年代,她在陕西路开了上海第一家花店。姐妹俩都是她带大的。
电视机里的摄像机镜头对准姐姐,她没有穿黑衣服,她的帽子在葬礼上显得有些奇怪。
姐姐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ABC:端庄,小巧的五官,有点古典。光滑而略带紧张的一张脸,像一张钱币的正面,尖尖的下巴微微上翘,她眼睛周围的空气似乎在抖动。
Lino:姐姐是个多年不演戏的演员,三年前开了家唱片公司,公司很小,但她很有眼光,成功地把几个非常地下的摇滚乐队第一次推进了唱片市场。她还有一家汽车出租行,她有一批吉普车和跑车,她雇佣了些年轻的男司机。她出租汽车,但只租给三个人以上的小组,不租给一个人。一辆车上只能坐一个人。每辆车上都有对讲机,而且,租她的车必须用她的司机。
ABC:对讲机?很有意思。那就是在车上开Party啊!
Lino笑:也有可能是开会。
电视机上依然是葬礼的场面。
Lino:今天葬礼上有很多都是她的司机。
ABC:租她的车贵吗?
Lino:不便宜。
ABC::上海有那么多人租吗?
Lino:几乎每天都有人租车。但她其实赚不到什么钱。她的唱片公司其实也赚不到什么钱。在中国,独立唱片公司根本是赚不到什么钱的。所以……
ABC:所以,这不奇怪。有很多人,我们从来就不知道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赚钱的。比如,你。比如外面(派对),可能有很多人正在折磨着自己,他们在想啊这个人从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Lino依然看着电视机:如果你问我,我会告诉你的。
ABC:妹妹在哪里?
Lino的嘴角往上翘了翘,继续摆弄手里的遥控器。
电视机。快进带子,停。
Lino:你见过她。就是她。那是姐姐。这是妹妹。
(Lino的英语里夹着中文“姐姐妹妹”)
电视机里的摄像机镜头对准妹妹。和所有的人一样,她表情严肃。
ABC:这是一张生机勃勃的小脸,灿烂而精明。
ABC:姐妹俩都很瘦。都有一种透着哀伤的甜蜜气质。怪不得男人愿意为她们奉献。
Lino:谁说的?
ABC:想不出来,这么两张可爱的小孩脸,那么会玩!
Lino:你是说他们姐妹俩?
ABC:我刚才是说她们姐妹俩,现在我是说你们俩。你,和你的女朋友。
Lino: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电视里一个老头慢慢地穿过看着同一方向的这些年轻人,走到姐姐面前。
他们在说着一些话。
电视机重新播放这一情节。
ABC:他们在说什么?
Lino:看那老头右面。
电视机再次重复这一情节。
录像里老头的右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的西方男人。姐姐看着那男人。那男人看着姐姐。他们俩盯着对方看。男人边走边紧紧地盯着姐姐看。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些惊慌和害羞,男人的头微微低着,似乎有风把他漂亮的头发吹起了一角。
Lino:他们俩对上了。
ABC笑出来:真的吗?
Lino:我认识她们姐妹十几年了。我了解姐姐的这种眼神。她不会放过那个男人的。她一定会把他搞到手,而且她肯定不认识他。我也不认识他。葬礼上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老外。不过她倒是很少跟老外有关系。
ABC:哇,这是你要给我的故事吗?姐姐在家人的葬礼上看上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Lino:如果不是为了来见你,我肯定能再拍到些什么。
电视机里的录像最后一个画面:妹妹和一排年轻的男人看着同一个方向。
Lino: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我的礼物呢?
ABC依然盯着电视机,鬼鬼地笑着,玩着自己的辫子。
ABC:我还是不相信这是葬礼,真的像一场Party。
Lino用手指玩着ABC的小脸。
Lino:你说我和我的女朋友都那么会玩,这想法哪来的?
Lino继续用手指玩着她的鼻子,眼睛。
Lino认真严肃而性感地:我不懂你说的“玩”是什么意思?
ABC温柔地看着Lino:你,为什么会跟我莋爱?
Lino看着ABC,想了想,笑着说:你这么问就等于我跟你白做了。好吧,因为,我想要你爸爸的电视机。
ABC: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对你女朋友有点内疚,真的。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她。
Lino抱着ABC:不要内疚,你是一个很棒的女孩,真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