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几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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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若琳这样跟我说。
当年在机场。
可是妳知道吗,若琳。
如果这么剪下去,思念只会被剪成一串、一串。
然后从眼睛掉下来,变成等待而已。
“老板,Youarefuckingwhat?”“什么花的?”我说。
停在休息站,我在空桥上的座位吃着刚买的热狗。
刚才路上电话响了,基于安全驾驶的理由,我没有接起来。
电话那边是馒头。
“应格里续啦,叫你多学点英文就不要。
”他说。
“这是什么烂英文?”“你在干什么,英文就是Youarefuckingwhat啊!”“胡说。
”我咬了一口热狗,噫噫呜呜的。
“不然呢?”“当然是Whatareyoufucking啊!”我说。
“你神经病。
”我笑了。
因为我被神经病骂神经病。
“好啦,Areyouhaveempty?”“没空啦。
”我说,”你懂不懂英文?”“我?拜托老板,”馒头哼了一声,”IEnglisharegood。”“我好想你英文怎么说?”“简单。
”他说,”Igoodthinkyou。”“谢谢。
”我说,”我要回去了,有空再说吧。
”“我都还没说我要干吗,老板。
”“你不必说,我不想知道。
”我有气无力的。
“晚上来喝酒,庆祝生日。
”“晚上?”“对呀,不是都这样,一起过啊,你跟油条。
”“好吧,回去再说。
”“开车慢一点啊,我可没时间帮你做头七。
”“你嘴巴怎么这么臭?”话是这么说,但我笑了。
每年大概都是这样,也忘了过了多少次了我的生日在油条前一天,于是这样一起庆祝也成了习惯。
当习惯已经养成之后,突然会很害怕改变。
你会吗?我会。
我继续重复在高速公路上一个人的行程。
这样开着车对我来说,也许就像在扮演着另外一个什么人。
嘿,这次扮演的人微笑跟我当年有点像。
唷,这个人从脚尖开始吻那个女孩,好美。
尤其速度越快,我越容易把自己抛在很远、很远的后头。
可惜透过后照镜回头看过去,什么都抓不到吧。
回到家我拨了电话给馒头,响了很久,手机里的歌我都听了十几次,每次都一样的声音,难道馒头以为我不会腻吗?混蛋。
突然听见馒头接起电话的声音,其实我吓了一跳,我才发现就算已经听腻了的音乐,还是比馒头的声音好。
“你耳朵坏了?”我说。
“没坏。
”“打给你又不接。
”“我怎么知道你要打给我?”他说,”你要先打电话跟我说,你几点要打给我才对吧。
”“对喔,抱歉。
”我说。
”约几点啊?”“不知道,要等油条下岗。
”“我想睡一会儿,你等等可不可以叫我起床?”“几点钟啊?”“嗯……”我看了手腕一下,才发现手表走了。
虫工木桥◇BOOK。◇欢◇迎访◇问◇
第14节:你那边,几点?(14)
不回来了。
“大约十点左右。
”“好,那你九点半提醒我叫你起床。
”“九点半吗?”我说,”别让我打太多次喔。
”“不会啦,放心。
”我把手机闹钟设好了九点半,然后躺在床上。
没多久,我笑了出来。
哈哈大笑,好久也不曾这样笑过了。
馒头这个坏蛋,竟然这样诓我,那我还不是得提早起床?真是个无聊的家伙,却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人生本来就是在痛苦与无聊之间不停的踢来踢去。
这句话是叔本华说的。
我跟叔本华不太熟,我比较认识刘德华。
我打开冷气。
今年的第一次。
夏天就到了。
台湾的夏天是离别的季节,旧的学期会在夏天结束,大家感情丰富点就哭啊哭的过了要分别的那一天。
感情不丰富如同我跟馒头、油条的,就开始计划暑假要去哪里玩。
然后新的学期也会在夏天开始。
我想起好久没打开的MSN上面的我的昵称了。
“春天的烟插在冬天的屁股上,夏天在打滚,秋天喊着寂寞,谁要当冬天。
”我的昵称。
每次我上线,馒头都会丢我一句话。
“陈公俊宏先生报名要当冬天。
”哈哈哈。
陈公俊宏明明生日就在我后一天,小右生日在八月,也是夏天。
回头看看馒头,一月生日。
于是,每次我一上线,几个无聊的人一边玩旋转泡泡球,一边起哄下回看到馒头,要把烟插在他的屁股上。
那就今天吧。
我想。
我很想打开计算机连上很久没有碰触过的MSN,但我没有。
对我来说那再也没那么重要了。
你知道吗?我偶尔会嘲笑自己,曾经跟黄若琳说过,那个永远不会离开的永远。
那段过去被我放在计算机里面一个设了密码的档案夹。
我把密码遗失了,也不希望再找回来。
这样就好。
对的,这样就好。
我不断重复这句话,直到馒头跟油条来敲我的门。
有一天我会把这个档案夹从资源回收桶里面拉出来。
就像拉大便一样,拉出来。
在我房间里头,两箱啤酒。
不算多。
我房间有个小阳台,我知道今天晚上这阳台会发炉,就像很多年前我们四个人到北港朝天宫拜拜的时候,那个香炉一样。
大家天南地北胡说八道,连小右都来了。
我很惊诧。
我不能说不快乐,但也绝对提不上快乐。
只是很惯性地像往常一样在这样的日子做这样的事,唯一的不同是我们再也不是学生,也永远没办法烦恼那些鸡毛蒜皮的鸟事。
“人说世间百苦千苦,莫如相思苦。
又说众生万劫皆可渡,只有痴情佛难赎。
”馒头说,然后看着我。
“你不要每次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说。
“老板,看看小右,难道你还不懂得警惕自己吗?”“哇噻,我抽个烟也中枪。
”小右抗议。
“油条跟你说什么?”我转身过去看着油条。
“我什么都没说喔,我发誓。
”油条举起手。
也许酒酣耳热了,打打闹闹也习惯了。
小右莫名其妙中枪之后,表情有点怪怪的。
我们说好不提的东西有三个。
一,斗六鬼故事。
二,小右的《外套》。
三,馒头被偷的摩托车。
“小右的外套”是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发生的。
那个女孩我见过,是在一次聚会当中,我还记得那天很冷。
非常冷,在去阳明山的路上。
我知道那个女孩给小右的痛。
我知道,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剪开一样,也没办法拼凑出太多轮廓。
“虽然说这个有点扫兴。
”小右开了一瓶啤酒,”喀”的一声。
“那就不要说吧。
”我很认真。
“扫兴一下也大不了你小不了我的,担心什么?”油条说。
小右笑了,大口咕噜了啤酒之后,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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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你那边,几点?(15)
“她结婚了。
”“啊?”我瞪大眼睛。
“你是说真的吗?”馒头也正经了起来。
然后我们就不说话了。
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场生日的聚会草草结束。
大家离去前替我把瓶瓶罐罐收拾好,我跟油条说了声”生日快乐”。
“知啦,你好好照顾自己重要点。
”他说。
“我很擅长照顾自己。
”我说。
“我说的是,心情。
”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在阳台上听见油条的重型机车发出轰隆隆的引擎声,CBR600的声浪很好听。
小右开着车,手伸出车窗外,对我比了中指,我吐了一口口水下去。
这是有原因的。
第一,当然因为我跟他们都没水平惯了。
第二,小右走之前,送给了我一句话。
“如果喜欢一个人,却为你带来伤心,那就不要继续喜欢她了。
别让喜欢变成了爱。
”他说。
“如果我不是喜欢,而是爱呢?”“那你去吃大便啊。
”他说。
然后我开始唱那首《外套》。
“做你的外套,只能穿梭你的外表,我是谁你知不知道……”也许是我唱得太难听,离开之前小右好像很难过。
我很抱歉,我会加强磨炼我的歌艺。
结束了整个房间的烟酒味,我才想起来第一次在黄若琳面前抽烟,她的表情让我很喷饭。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她说。
“我,我刚好没课。
”“你抽烟咧,臭臭。
”“真抱歉。
”我赶紧熄了烟。
“你又不是刘德华,怎么可以抽烟?”“只有刘德华可以抽烟吗?”“当然,只有他抽烟才好看,才不会臭。
”“怎么可能,他抽烟也会臭啊。
”“你闻过吗?”哇,输了。
我真的没有闻过。
害我有一度很想参加刘德华影友会,好像叫做”华仔天地”的样子。
偷偷溜到后台看刘德华抽烟,证明他抽烟也会臭。
“所以我没闻过他放屁,他放屁也不会臭啰?”我好奇。
“他才不会放屁好不好,你别剪断我的想象。
”然后她就带着笑脸离开我的面前。
我还忘不了那时候黄若琳的表情。
很可爱。
有那么一秒钟我觉得,我好像回到那个时候。
也许是我喝茫了,套一句油条的用语,我已经搬穿了。
我喜欢这种感觉。
那一瞬间的永远对我来说,比任何一个人用指尖揉抚我的额头还要温暖。
我终于不顾一切地打开了计算机,连上网络。
这台破破烂烂的笔记型计算机,从我大学时代陪我到现在。
硬盘只有40G,多抓几个A片计算机就不会动了。
开机等了五分钟,我利用这段时间回忆很多、很多温暖。
连上MSN之后,我看了所有的联络人名单。
天知道我多久没上线,连哪个昵称是哪个人都不知道了。
我好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着每个人的昵称,唯一可以分辨出来的,是最没有水平、都是脏话那个肯定是油条。
昵称莫名其妙看不懂的,大概是馒头。
*我的黑夜你的白天。
*这是我的昵称。
这么久了,从来也没有更换过。
可以这么千古不变的,除了侏罗纪化石,孔子说的话,再来就是我的昵称了。
ㄙ 生日快乐。
只能这样告诉你了。
*当我把鼠标光标移到这个昵称的地方,跑出来的信箱是我很熟悉的那个。
状态是”离开”,昵称的前面有一朵花,是黄若琳习惯的用法。
“谢谢妳。
”我自以为地丢了一个讯息给她,然后匆忙下线。
这么违背自己的良心很怪,但我知道我无法多逗留一秒。
妳知道吗?多逗留一秒,只要多一秒,就会让我忘记放弃的味道了。
啊,下线之前我竟然忘了要换个昵称了。
该换什么好呢?我的卤肉饭你的酸梅汤?我的养乐多你的甜不辣?我的B计划你的B罩杯?想了这么多,我有点头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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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你那边,几点?(16)
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奇怪的人,刚好跟我同一天生日,其实黄若琳是写给他看的呢?会不会我自作多情,其实那根本不是黄若琳呢?昏昏沉沉地,我等待计算机关机的音乐。
一如等待开机的时候一样,我开始回想那些让我觉得温暖的时刻。
不知道花了多长的时间,我已经听见窗外的鸟叫声吱吱喳喳的。
我发现,我想到的不全是黄若琳。
正确地说,大部分让我觉得温暖的,在这些年。
竟然是沈彦伶。
果然没有错。
沈彦伶很利落地躲在我回忆的某一个角落。
这个招式很高。
每当我必须回想起某些片段,或者不小心想起的时候,她总是会出现。
不管我走了多远的路,这段路花了多少时间。
夹在伶跟琳之间的我,动弹不得。
为什么我擅长剪断黄若琳的想象,剪断我的头发,剪断很多东西。
却永远剪不断那些让我很痛的、我不要的、我想哭的。
有一天我会哭出一朵鲜花。
那个时候,我再把这朵花送给现在这个懦弱的自己。
“请问。
”我说,拿着这朵哭出来的花朵儿。
请问,妳那边现在几点呢?
3假如我想拍一部确实只有性的电影,我会拍摄出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