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几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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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流合污啊!我们几个貌似忠良的畜生,最先开始使用四个轮子的工具代步的,就是小右,于是在读大学的那几年,很多时候我都在小右的车上度过。
而我的开车技术,大概也是师承小右的,所以……“乌龟喔,不会开车回家叫爸爸教你啦!”“混账,台湾驾照是只要会踩油门就拿得到喔!”诸如此类。
还好现在高速公路上车不多。
而我开高速公路也不习惯开窗轰隆隆地,所以骂也没人听到。
索性就别骂了。
好快,这个世界的时间真的有问题,不是说好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那又为什么美好的时光却会停留在脑子里面那么久?我很生气,于是用力按了喇叭一下。
这很没水平,不过我的喇叭早就不知道坏了多久,不管发狂多么用力给它按下去,只会听见”呜”的声音。
我前面有一台丰田轿车似乎被我的喇叭声呛到,快速变换了车道。
那车转换车道后摇屁股的样子真像极了在嘲笑我的喇叭声。
“对不起。
”我对着那台车说,我知道它听不见。
但我任性地想说,就是要说。
现在不说,我怕很快就要过期了。
现在没有过期,不知道几个小时以后就会过期呢?一个人,几乎没车的高速公路。
找不到人告诉我。
我开始慢慢发现自己软弱的地方在哪里了。
从接到彦伶的电话之后,有些灰尘好像被撢起来了,刺鼻。
彦伶是我大学同学,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她的温柔覆盖了我青春岁月的某个部分,也许我的狂傲也覆盖了她的某些部分也说不定。
我从没问过她,这个问题的解答也就被我擅自搁在她那里。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就像现在一样,在空荡荡的高速公路开着车,莽莽撞撞的,好像台湾没有交通规则一样。
对我来说,那段日子就像没有法律一样。
即使有法律,大概也没有办法约束我吧!跟现在一样,应该说,与我一直以来没有不同。
我知道我去斗六干吗,说来好笑,我只是要去那个老旧的二轮电影院看看最近放了什么鬼片子。
二轮电影院那里都有,台北更不会少。
而如此千里迢迢下去一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灵魂还在,如此而已。
馒头跟我说过。
“老板,没有灵魂的人,就像没有小鸟的男人一样。
”“看到美女只能想一想,连行动都没办法。
”死馒头,说话真有够低俗下流的。
他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恰巧是他跟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却一点没见到他有什么不开心。
我很疑惑,打从心底认为馒头是个薄情的男人,这种人也许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会跟他这么好?“你错了,不是不难过。
”“也没必要这么开心对吧?”我说。
“当两个人必须分开的时候,你留不住她,至少可以把一个东西留住。
”“什么?”“把你放在她那边那颗心拿回来。
”“你拿回来了?”“还没。
”他说。
“那你在炫耀什么。
”简直神经病。
“至少我知道我会拿回来。
你呢?”马的。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什么狗屁心脏还是灵魂拿回来。
我连它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呢。
胡思乱想一堆狗屁东西,感觉有点闷。
就像好久没有清理的储藏室,突然间迷路跑了进去,找不到开门的钥匙,所以撢起了一片灰尘。
不知道这片灰尘跟刚才彦伶留给我的灰尘,那个比较呛?都是馒头害的,死江宏翔。
要不是他现在正在报效国家,每天都在国军OnLine,我一定把他的小机机转四圈洒王水然后甩到太平洋。
◇欢◇迎◇访◇问◇BOOK。◇
第5节:你那边,几点?(5)
天快要亮了,路灯这个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很不耐烦一直看手表,急着想要打卡下班。
我不知道,因为这样的我,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路灯,在即将天亮的时候莫名其妙乱想一气。
我在天亮的时候接路灯的班。
如果可以,如果。
我希望路灯可以熄掉我所有的等待。
把自己放逐到距离台北好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在这里等我的不知道是火车站前面卖面线羹的阿婆,还是刚要下班的酒店美丽小姐。
路灯熄了,没有熄掉我所有的等待。
我知道我还在等,但是这样的等待不知道是对自己残忍,还是对自己谦卑。
我总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直到我下了斗南交流道我才后悔了。
没有那么早开的二轮电影院。
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为什么现在开车过来,会这么快就抵达呢?我停在加油站,顺便上了个厕所。
打开水龙头看着水从我指头间流过,突然好想在这里大哭一场。
只有在这种时候,一个人,陌生的地方,我才觉得感情可以轻易地宣泄出来。
没有人认识我,没有人知道我。
只是,没有改变的,是我还在等。
六点三十五分,找了间靠近大学的早餐店坐了下来。
“吃点什么?”“两个荷包蛋不要熟,一杯米浆。
”我说,”冰的。
”“熬夜看书喔?”老板娘亲切地问我,以为我是大学生。
“是啊,嘿嘿。
”我说,”快考试了。
”我说谎了。
把自己当成大学生,就好像可以随便回到过去一样。
如果这么简单多好。
有点热,我拿着老板娘送上来的冰米浆,咕噜咕噜就喝了起来。
这个夏天真像是会烫人的平底锅,不小心人都要被烤焦了。
还在念大学的时候,一大早像这样出来吃早餐是很寻常的。
偶尔油条放假还会跟我们一起疯,整夜不睡胡说八道,不然就是扛了整箱啤酒在寝室里面搬了起来,等到搬得要穿不穿的时候,差不多也天亮了。
所谓搬穿了,就是喝醉了的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这个说法。
反正有什么奇怪的用语,统统都是油条或者馒头想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因为我们喜欢这样彻夜不睡一大早吃早餐,所以喜欢点油条的陈俊宏就叫做油条,而喜欢吃馒头夹蛋的江宏翔就叫做馒头。
而我,喜欢喝米浆。
米浆真的是最棒的东西了。
小右比较不合群,但是也不怪他,因为他早餐喜欢吃鸡排堡。
“先说好,不准叫我鸡排。
”他说。
“为什么啊,鸡排?”“再叫我就翻脸。
”鸡排很好听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坚持。
“早上要考试喔?”老板娘神出鬼没在我背后问我。
“啊,对啊,差不多。
”我惊吓过度胡言乱语。
“加油,很认真喔。
”“谢谢妳。
”认真个屁。
整个大学时代我都不知道在干吗,认真这两个字只有在期中考或者期末考前会想起来,好像字典里面这两个字有自我隐藏功能一样。
而多半认真的状态,不是跟人家借笔记,就是到处询问有没有同学把原文课本缩小影印,拿来服务大家。
我跟彦伶就是在这种状态下熟悉的。
因为座号的关系,我跟她通常都被分在同一组。
如果我没记错,大一的期末考,我真的焦头烂额。
期中考某科目我只考了三十分,这次如果没有拿到高分的话,我肯定就必须重修了。
我可不想暑假还千里迢迢跑到学校一个人暑修,或者来年跟着学弟、妹一起上课。
也许我的慌张就写在脸上,下课的时候我的桌上多了一本笔记。
我这辈子没看过有人的字迹这么漂亮,就这样放在我的桌上,那瞬间我感动地快哭了。
我发誓,那真的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漂亮、最漂亮的字了。
大概只有天使才有办法写得这么美。
“妳的笔记?”我问。
◇欢◇迎◇访◇问◇。◇
第6节:你那边,几点?(6)
“是啊。
”“要借给我吗?”“是的。
”“那妳怎么办呢?妳不需要看吗?”“我已经看好了。
”“真的很谢谢妳。
”我说,”妳的字真好看。
”“谢谢。
”我把握时间将笔记从头到尾看了无数次,沈彦伶的笔记又清楚、又确实。
如果每次考试这样的笔记都会从天上掉下来给我的话,我看我也不需要上课了,有这个”满分笔记本”比什么都还好用。
结果,我的印象超级深刻。
老师出了洋洋洒洒两大张的考题,还好,我有笔记保佑我。
正当我终于写完一面,翻到第二面,看见了十几个申论题,我简直快疯掉。
写到第三题还是第四题的时候,教室里面的同学走了一半。
那时候的心情就像孔明借东风,却不小心借到的不是满船的箭,而是满坑满谷的吸管。
我看孔明大概会哭死。
“不然是要我拿吸管打曹操吗?”孔明说。
差不多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考题最上方写了一行小小的字。
“同学只需写完申论第六题即可交卷。
一题一百分。
”如果这时候我有阿拉丁神灯,我一定会许三个愿望。
一,我等一下去上厕所的时候,老师刚好从天花板优雅地掉下来。
而我手里,刚好拿着榔头,或者铝棒。
二,同上。
三,同上。
那是个不美好的回忆,所以后来我说了些什么我都把它忘记了。
这种东西放在身体里面,不只伤身,还会伤心、伤感情。
考试考不好就当练身体,多练几次就会刀枪不入了。
我这样安慰自己。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荷包蛋刚好也吃完了,我点了根烟在位置上抽了起来。
桌上的米浆还有一半,不知怎么地,我有点舍不得喝完。
好久没有喝了,因为已经好久没有吃早餐了。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除了这杯冰米浆之外,就是大学四年,不包括我延毕的大五,我都是在彦伶的笔记本里逃过一次又一次的考试。
所以我说,我是在她的温柔覆盖之下,度过了我某些岁月。
现在想起来,好像还可以看见彦伶?#91;着眼看我,那个温柔的模样。
我想,从我昨夜接到她的电话之后,我的脑子无论怎么运转,就是摆脱不掉这一堆不知该往哪里扔的过去。
彦伶啊,妳撢起来的灰尘,有点潮湿。
我看着看着,眼睛也有点潮湿呢。
我想,是雨季要到了吧?如果沈彦伶是雨季中,让我脱光回忆的脱水机。
那么黄若琳肯定就是那个会烫人的平底锅了。
对我来说。
因为如此烫手,所以烙印的痕迹,总特别明显。
蚂蚁爬到我的手臂上。
这样的早餐店有几只蚂蚁就像东区一定要有穿短裙的辣妹一样合理。
于是我也没多想,只是那种痒痒的感觉让我有点不舒服。
我忍了几秒钟、四处看了看,除了对我笑的老板娘之外,没有保护动物协会的人在附近,于是我拿起手里几乎燃烧到底的烟,慢慢靠近那小蚂蚁,想拿烧红的烟头烫它。
它痛不痛我不知道,在烟头还没靠近的时候,它就跑的比高铁还快,马上离开我的手臂。
也因为如此,烟头直接接触了我的皮肤。
烙下了痕迹。
小右告诉我,他当兵前一定会自己理光头,然后拿烟在头上烫戒疤。
他说这样班长看到他一定会发抖,然后他就会在连上变成最紧绷的一个,连营长来都可以不甩他。
小右没有烫上戒疤。
因为他不用当兵,体重过轻。
我偶尔都会想到这件事,就像现在一样。
还记得我当兵前,油条、馒头、小右跟我四个人,跑到熟悉的的那间羊肉炒面,每个人稀里呼噜嗑了一碗,然后馒头从口袋里拿出手动推刀,就是那种可以直接噜过去,然后头上的重庆森林会变成重庆北路二段一样光滑的推刀。
就在馒头的宿舍里,一人一刀,把我的头发解决掉。
§虹§桥§书§吧§。
第7节:你那边,几点?(7)
“老板,帮你省了一百块。
”馒头说。
“我宁可进去之后在给阿姨剃头。
”我抱怨。
“一年多很快就过去了。
”小右说。
“你是当过喔,这么清楚。
”“我国小的时候当过童子军。
”我操。
最后小右一直肖想要在我的头上烫上戒疤,在我忍辱负重坚决抵抗下,他的诡计才没有得逞,我的光滑头皮也才守住贞操。
没想到,这一天我竟然在自己的手上烫了戒疤。
就当作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吧。
老板,坚强报国啊。
馒头说。
奸诈的奸小子,毋忘在莒啊。
油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