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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访问历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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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永玉画风多变,和他半生漂泊息息相关。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黄永玉每天工作十小时以上,盛夏时节背着画箱四处写生,饿了渴了,就坐在路边吃点随身带的面包,喝几口凉水。近年来,黄永玉热衷于置办豪宅:北京有“万荷堂”,凤凰有“夺翠楼”、“玉氏山房”,佛罗伦萨有“无数山楼”。
  李怀宇  在香港、北京、凤凰、意大利都有房子,很奇怪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建房子?
  黄永玉  我那是发疯了,神经病嘛(笑)。我研究过我自己,人家这么讲多了我也得想一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有房子?现在我想那就是一个艺术上的创作,那是借用素材来创作,每一个不同的素材在不同的地方都不一样。
  李怀宇  最近几年哪个地方住得比较多,喜欢哪里多一点?
  黄永玉  意大利那边,现在我的女孩子(女儿黄黑妮)住在那里,因为国内事情忙,我一两年去一次。香港嘛,当然常常去,但是最近一两年去得也不多。总是北京与凤凰两边跑,总是想着凤凰那个房子加一点什么,北京那个房子加一点什么,这么来回加,越加越多。也没有特别喜欢哪一个不喜欢哪一个,就好比你问母鸡,你生这么多蛋,特别喜欢哪一个?它也没法告诉你嘛。它天生爱下蛋,也没有什么选择了啦(笑)。
  李怀宇  那创作的题材是不是北京、凤凰这两个地方多一点?
  黄永玉  无所谓题材,都是荷花,北京荷花、凤凰荷花——凤凰没有荷花,长不出来的。我们那个小学池塘里,这一百年来都想栽荷花,都栽不出,我父亲做校长的时候想栽荷花,一直到现在的校长也栽不出。水土的问题,水寒。但这无所谓,不存在题材的问题。别人的画表现淮海战役、辽沈战役,需要题材,但是我的荷花不需要。表现力有些探索,也不叫探索,有些变化,高兴的时候,环境不同了,会有些变化,一下画个粗的,一下画个细的,一下画个大的,一下画个小的。荷花能有什么意思呢?只要人家不讨厌,愿意看,我就不停地画(大笑)。有些人怕大家忘记他,隔几年开一个展览,不停地拿同样的作品出来展出,免得你忘了他。这是一种办法。我每天都在工作,我不能说我画画是为了讨厌我的作品才画,是讨厌我的生活才画。当然我喜欢自己的生活,喜欢自己的工作,我相信我的观众也喜欢我的画。我也不能讲,我每张画具有什么深刻意义。明明没有意义,画一张荷花有什么意义呢?
  

黄永玉:创作的起点是快乐(6)
李怀宇  是一种无言之美。
  黄永玉  为什么美到画十张八张都画这个呢?我说每一种里头有画得细腻一点的,有画得豪放一点的。现在也画另外一种方法,用自己的作品作一种研究。把画画提高到深刻的意义上,文化贡献啦,全是扯淡的(大笑)。人家问毕加索:“你的画什么意思呀?”毕加索说:“好看不好看呢?”“好看是好看,不知道你的画说些什么。”“你听过鸟叫吗?”“听过。”“好听不好听啊?”“好听。”“你懂得它是什么意思吗?”画画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人喜欢把每一件小事,每一个活动,都讲成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但是人活着很多时候没有什么意义啊。人家问我为什么喜欢画荷花,我就说,我外婆打我,我就躲到荷花边……你真的以为我画荷花从这里开始?人应该冷静地对待这样一种东西——尤其是画家喜欢把每一件事情讲得很有意义。如果画革命历史画,那意义可能很多,但一般的,其实就是把一些普通的感受、修养的积累画出来。人死了以后,别人可能把你的画讲得非常有意义,每一个人说得都比你原先设想的“有道理”得多,而且各不相同。我出过一本摄影集,在里面说,比方我家里有一张破椅子,我不想要了,我就请拍卖行帮我卖掉,我去参加那个拍卖会,看见拍卖的人把我这张椅子吹得好得不得了,好到最后我自己把它买回来了。我本来没那么好,你一讲我有那么好,由不得我就自己爱上自己了(大笑)。没有这么了不起的事。所以我们需要冷静、从容,有一点幽默感,嘲笑嘲笑自己。
  李怀宇  我觉得你的画难得的一点是,每一张都不墨守成规,有自己的想法,有新意。
  黄永玉  中国传统绘画有个特点,仿八大、仿石涛,这是正路,如果在国外,你要是仿凡·高,画一辈子,那你就完蛋了。中国的传统就说我仿谁,还公开地写在画上。每个地方传统文化不一样,风格不同。至于创新,我是不同意的,什么叫做创新?一个人能有多少新可创?就是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风格。一个人的创作道路里面有一些变化,也不叫创新,过去我们叫做“变法”。变法也要依据原来的基础,不能完全脱离。改革开放初期,有一阵子大家学怀斯画画,有一个人有一本怀斯的画册,别人没有,他就照着怀斯的画来画,人家说他创新,大家都有这本书了,喔,原来是照着怀斯画的,就没有新了。所以我不太承认创新这个概念,我只承认好坏。这个人画得好,那个人画得不好。
  黄永玉曾说,平生最喜欢的是文学,第二是雕塑,第三是木刻,第四才是绘画,但前三项都靠绘画养着,因为它们基本上挣不到什么钱。他的自传体小说《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写到自己四岁时,已有二十万字。
  李怀宇  你的《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写得怎么样了?
  黄永玉  还在写,不写就死掉了,来不及了,再说不写也可惜了,我觉得我那些故事都很有意思,得赶快写。写文章就简单了,不像画画,要带很多东西,一支钢笔和一些稿纸就可以了。有意思的是,我发现市场上已经有整本的在卖了,可是我还没有发表哪,已经有盗版了。不过,盗版不盗版也没有关系(笑)。另外还有一本,我女儿建议我赶快写,那本在香港《明报》登过,叫做《大胖子张老闷儿列传》。还没有写完,已经写了三十多万字,国内的人会喜欢看,但国外的人就不喜欢,因为他们不了解我们这几十年国内的情况。
  李怀宇  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你说很多年前跟聂绀弩先生走在街上,你告诉他有个很好的故事,他说:“故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讲。”
  黄永玉  文学不光是讲故事。写文章也像作对联一样,上一句下一句,要讲得有意思,结构、关系,但不是讲故事,巴尔扎克讲故事讲得好,出神入化,但他写得没有司汤达、左拉有意思。我用有点类似福楼拜的写法,不要太紧张,从容一点,慢慢地说,站在故事以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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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创作的起点是快乐(7)
李怀宇  我听董桥先生开玩笑说过,你的文章第一,书法第二,画第三。
  黄永玉  对我来说,比较容易做的事情是写文章,也比较快活,快乐的基础是好多朋友喜欢看我写的东西,那我就开心嘛。画画么,我的朋友也喜欢,但画画更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卖钱,卖了钱可以请朋友吃饭,可以玩,但画画没有写文章这么开心。
  在北京万荷堂,黄永玉喜欢请一些老朋友来聚会。黄苗子、郁风、丁聪、王世襄、范用、杨振宁、张开济、刘诗昆等人都曾在这里留下欢声笑语。“文革”时,沈从文在街上难得与黄永玉擦身而过,不到五秒钟说了一句话:“要从容对待啊!”如今安享晚年,这些老人有了另一种从容的生活。
  李怀宇  我觉得你和那些老朋友了不起,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还是那么从容,而且都很长寿。
  黄永玉  对人生从容一点,别嚣张,苦也别嚣张,得意的时候更不要,这需要修养,有知识的修养,也有人生的修养。前一段我对一个年轻的朋友说,你不要光研究胜利者的传记,也研究一下失败者的传记,很多失败者也写了传记,而且具有和胜利者写的传记一样的价值。很多人研究胜利者,但胜利者写的传记里,有很多夸张的东西,而失败者传记里有很多东西是真实的。
  有人说,人活着一辈子,太没有意思了,我问他,为什么没意思啊?对死,我曾经有一个系统的看法,当然,死了就烧掉,送到火葬场,人就回来,就不要再管,骨灰都不必要。鲁迅说,如果一个人不活在人的心上,他就真的是死了。为什么要活在人的心上?有什么理由你要活在人的心上呢?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嘛……且不管这个,既不要骨灰,又不想活在人心上,你还想干吗呢?所以我有几个方案。一个方案是不把骨灰放在火葬场,放在抽水马桶里,请一个有修养的受人尊敬的老先生拉一下,举行个仪式。这个方案我爱人反对(用粤语讲,黄太张梅溪是广东人),说塞住水管,找人修很麻烦。所以只好执行第二个方案,把骨灰一小包一小包地包起来,分送给朋友,栽花。但是有一个问题,到了晚上,朋友看了,觉得花长得比较怪,吓人。这样只好让朋友永远痛恨我,咬牙切齿地骂我,就把骨灰揉在面里包饺子请大家吃,吃完了宣布:“你们刚才吃的是黄永玉的骨灰……”关于死,杨宪益讲了很好的话,他说与其等人死了以后称赞他怎么好,不如活着时就开追悼会,他想自己快死的时候,搬一张靠椅,可以旁听大家吹捧他。
  李怀宇  黄苗子在他那篇著名的《遗嘱》里也讲了类似的意思。
  黄永玉  是我先讲了,苗子听了马上写文章,比我更快(笑)。
  李怀宇  不管画画、写作,还是对待人生,我感受最深的就是你的“快乐”。
  黄永玉  我一生都没有寻找伟大的意义,画画不像政治生活。“文化大革命”时有位老先生批评我,说我创作态度一点都不严肃,永远是为了快乐。当时我低头站在台上,他指责我,我也不能说话,要是平常他这么说,我肯定请这老头吃西餐,我说你怎么讲得这么对啊!搞艺术创作如果没有快乐的基础你怎么画啊。为了创作,心情是要快乐的。最近我画了一张画,写了《快乐论》,我们中国人也有自己的快乐方式。
  画画的基础,每一个人的起点,都是为了开心,有一个兴奋点,对吧?要是你碰见灾难倒霉,你就没法好好画。我在毛泽东纪念堂画完了以后,人家替我感觉到这个工作很重要,来访问我:“你说说看,你在画这个稿子的时候一边画一边想什么?”我说就希望赶快完成。他说不是不是,画的时候你的心情怎么样。我说心情就是希望认真地画,赶快完成。他说不是这个意思。我说你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一边画一边流眼泪,想着毛主席伟大的恩情,这不可能嘛。一个人在工作的时候一边哭一边画画,有这样的事吗?这样也画不好。你想我这么讲,像郭兰英唱歌,一边唱歌一边流眼泪,你相信那眼泪是真的?搞艺术当然有很严肃的使命,但是起点肯定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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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创作的起点是快乐(8)
看画不靠耳朵,要靠眼睛的。我有一张画,我拿给你看(进房取出一张画)。你看看,我在这画上题了跋(边看边念题跋):一切创作的起点是快乐,很难想象一个人不快乐能做得出事。我这也说得不全面,不快乐的人也能做使天下不快乐的事。创作不只是让自己快乐,也能令别人快乐。伊壁鸠鲁的《快乐论》早已把快乐的根源剖析得很畅明了。有人问:悲剧呢?史诗呢?我说,悲剧令人掉泪,史诗令人肃穆,而作者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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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文:谈情说爱当编辑(1)
我每天看台湾报纸,每天研究台湾文化状况。他们走过的路子,我们不可避免地一定要走。所以,海外的作者经常有一些思路值得我们借鉴,并且海外的学术机构也没有像我们这样多,写纯学术、看不懂的文章是没出路的,他们比较讲究可读性。这是陈原跟我说的,一千次都有了,总是问我有没有做到readable。如果没有做到,他觉得简直很难,思想不可能流传。
  见沈昌文前,和北京文化界的几位朋友在三联书店后面的一个饭馆餐叙,话题上半场的热点是“超女”,下半场的主角是“沈公”。“沈公”是文化界后辈对沈昌文的尊称。提起沈公,他的阁楼,他的旧单车,他的红烧肉,他脖子上挂的U盘,他“不是在饭馆里,就是在去饭馆的路上”,种种传说如数家珍,大家强烈要求我当面一一求证。
  和沈公见面是在三联书店的咖啡厅。乍见他脖子上挂着一根绳子,也不好问是不是U盘。先问旧单车,他说:“我最近生了一场病,家里不准我骑车了。我太太和女儿都是医生,所以我家里医生比病人多。”
  再问他住的阁楼,话就开始多起来。“这都是形象的说法,不是具体的真正阁楼。当然我现在住的也是小楼,因为我书多,我们两口子住三间一套,还有两间一套给我大女儿,我小女儿在美国。我对上海阁楼的印象很深,原因不是我住过阁楼,而是我想住阁楼,住不到。我在上海的时候属于最底层,住的是街上的临时建筑。小时候最大的乐趣是,我一边做数学,一边偷懒的话,从板缝里就可以看到马路上的汽车经过。可是以后我跟上海的文化人有接触,知道阁楼。”一提起上海,不免从旧社会说起了。“我在上海做了六年的学徒,一边还上学念书。后来交代历史的时候,我交代我已经上了十四个学校,5点钟就开始上学,我每天上三个学校,念《古文观止》,念无线电。我会收话报,当时人家给我介绍一份工作,幸好我没有去,据说是‘中统’。我想去航空公司,但是我英语不好,1948年,我就开始学外语,俄语、世界语、法语、德语都学过一些。因为我穷困潦倒,我念书的学费是靠跟资本家造假账得来的,参加革命以后我都交代了。我们当时很拥护共产党,我的服务对象就有不少地下党员。解放后,三联书店在上海招考,我就去投考了。我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说我是工人,非常乐意去。我觉得我是工人,三联书店一定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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