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军事历史电子书 > 秦村往事 >

第8部分

秦村往事-第8部分

小说: 秦村往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大伯家。
  你去哪?我娘跟在后面问。
  我去劝劝。我爹说。
  我六哥悻悻地又回到家里,听见我爹在里屋和我大伯、大伯娘嘀嘀咕咕说啥,但是却没胆量过去看看,过去听听。就在我六哥百无聊赖之际,我三哥跟他说话了。我三哥停下手里的活儿,向我六哥招招手,我六哥赶紧过去蹲下,把耳朵凑过去,我三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闯……闯……闯大祸了!
  啥大祸?我六哥问。
  我三哥正待要说,我大哥走过去,对着我三哥的屁股就是一脚,吼道,谁叫你跟他说话的?
  我三哥赶紧闭了嘴,拿起砍刀,继续剁猪草。等我大哥转过背,我六哥要我三哥继续说,但是我三哥却再不敢开口了,我六哥急了,跑去问我二哥,二哥白了他一眼,淡漠地说,你活不成了。
  我六哥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你把五道河村那个放牛老倌的眼睛打瞎了,爹气得吐了血,你活不成了!我二哥又说。
  我六哥挠挠脑袋,突然恍然大悟似的骂起来,日他妈,原来他是五道河村的放牛老倌啊,我说他狗日的咋要死劲拉着我不准我去找大牯牛嘛……
  这天晚上,我六哥没有吃成晚饭,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一致团结起来,不准我六哥上桌子吃饭。当着大家的面,我大哥掰着指头给我六哥算,他说,你把人家眼睛打瞎,人家说了,医药费起码得一千块,一千块医药费外,还要赔三千块的养老费。要不然,五道河村就要把那个老倌送到家,要我们家给他养老送终。就算我们给他养老送终吧,他还要活些年头才能死,一只鸡一天都要食三两水,你说他一个大男人一年要吃多少粮食,这还不包括衣裳、鞋子、过年的零花钱、老死了过后的棺材板儿……这些加起来,得多大一笔钱啊,现在我们家吃饭都成困难,这钱从哪里来?老六,你说,这钱从哪里来?这还不算你把我们爹气得吐血,这还医不医治?如果我们爹要是有个啥三长两短,我们家咋过,这么多张嘴巴,吃啥去?老六,你说,我们吃啥去?
  

乡村恶少 11(2)
我大哥这么一算计,一桌子的兄弟都对我六哥怒目而视了,大家都突然察觉到,老六已经将这个家庭拖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平素里在我六哥面前说话低声下气的我的四哥,这天晚上也突然变得强壮起来了,他大着嗓门说,你这个败家子,你还想吃饭,喂了猪也不给你吃!
  也就从这天晚上起,我六哥被他的兄弟们抛弃了。他默默地回到他的那间小屋,爬上那张吊床,可是咋也睡不着,我六哥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冷、饥饿以及孤独。
  我爹回到屋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不住地长吁短叹,我娘实在听不下去了,坐起来,问他咋了。我爹说,还不是为哥一家操心么?自从养了这个老六,哥一家就注定是要多灾多难了,也不晓得这个老六,是哪方恶鬼投的胎。我娘说,也不能全怪老六,那个五道河村的放牛老倌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我爹说,不怪老六怪谁呢?就算五道河村的母牛偷了大牯牛的种,也只是扣几百工分嘛。可是现在呢,没有几千块钱,哪里搁得平这件祸事。我娘感叹说,都怪哥贪好事,如果是好事,郑三炮会交给我们家么?我爹说,你也不能这么说,郑三炮还是可以的,这村子里,争着要养大牯牛的人家多了去了!我娘问,大哥现在好点了么?我爹说,他的身体看起来倒没啥大碍了,就是刚才听说了过后,气火攻心,没缓过来……现在听我一劝说,好多了,还吃了小半碗饭呢。我娘又问,嫂呢?我爹说,嫂没吃。我娘说,现在这事咋办呢?我爹说,能咋办呢?五道河村的人已经把老倌送到爱城去医治去了,说等医治出院了,再来解决这件事情。明天我得和哥一起去一趟,送点鸡蛋过去,再买点营养品,这是表明一个关心的态度嘛。关键的是,要找到老三,听听老三的主意。我娘说,那好,你早点睡吧。我爹嗳了口气,刚躺下,我娘又问话了,听说老三处了个对象,是供销社的,你明天记得去看看,看看漂亮不。我爹说,肯定漂亮,老三现在是大干部呢,要是不漂亮,他会看得上眼么……
  就在我爹和我娘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我六哥还在他的吊床上辗转反侧,吊床晃晃悠悠的,吊着它的绳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六哥听见隔壁大牯牛呼呼地喘息着,不停地在牛圈里走动,不时发出两声痛楚低沉的哀嚎。在这哀嚎声里,我六哥心里很不踏实,他不晓得大牯牛的那根“胡萝卜”缩进肚子里没有。
  第二天早晨,我爹和我大伯早早地去了爱城。
  我大伯一走,我六哥就无所畏惧了。他想睡个懒觉,但是感觉到饿,没办法,只好爬起来去厨房找吃的。厨房里冷锅冷灶的,没人做饭,都在等我大伯娘起来安排。我大伯娘起来了,眼睛通红,像两只大桃子。我大伯娘环顾着她的儿子们,说,老大,你去自留地里弄点菜回来,老三,你去帮娘把火烧燃,帮娘做饭,老五,你去把猪食煮上,老四,你去医疗站给娘拿点去痛片回来,娘头疼。我二哥说,娘,你去歇着吧,我来做饭。我大伯娘说,你还有事情呢,你去把大牯牛牵出去放放,它昨天晚上叫了一夜,夜草也没添,可能早饿了。我二哥应答一声,去了。我六哥忙说,娘,我做啥呢?老二放牛去了,我做啥呢?
  我大伯娘看了我六哥一眼,叹息声,说,你拿着锄头去后山挖个坑吧。
  哦。我六哥答应着,去拿锄头去了。等锄头拿到手上,觉得不对头,就回头问,娘,你叫我挖坑干啥呢?
  你早晚要把你娘气死,还不如现在埋了!我大伯娘说。
  就在这时候,我二哥在牛圈边被火烫着了似的尖叫起来,娘啊,娘啊,快来看啊,大牯牛不得了啦!
  听见我二哥的叫声,我们全都赶了过去。我二哥小心地将大牯牛牵了出来,让它站在大家面前。大牯牛两只眼睛都快被眼屎堆满了,它的身躯和以往一样那么高大,但不同以往的是身上原本缎子一样的皮毛,现在毫无光泽不说,而且还都竖起来了,乱糟糟地粘着谷草和牛粪,它的样子十分狼狈,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
   。 想看书来

乡村恶少 11(3)
这牛咋了?我大哥前后看了看,说,没咋啊。 快看它的肚皮,它的肠子好像漏出来了。我五哥手里拿着一把还在冒烟的柴火,指着大牯牛的肚子乱叫。一听我五哥这么咋呼,大家全都弯着腰,往大牯牛的肚子下瞧。 不……不……不是肠子,是它的鸡……鸡……###。我三哥说。 我六哥也跟着去了,他站在一边,看着大牯牛的那东西只觉得好笑。大牯牛肚子下面那截东西昨天还是红红的,吊在外面晃荡来晃荡去,跟一根水淋淋的胡萝卜似的,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的了,大了些,长了些,沾满了草和牛粪,也像昨日那般晃荡来晃荡去,但是却没了生气,像是一截坏了的丝瓜。 这是咋回事?我大伯娘过来看了看,觉得事情严重,一把揪住在一边窃笑的我六哥的耳朵,将他扯到大牯牛面前。大牯牛一见我六哥,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退回到牛圈里,任我二哥咋牵它,它撅着脑袋就是不出来。 我六哥龇牙咧嘴嗷嗷地直叫唤,说,娘,快松了,快松了,你要把我耳朵给扯掉了,我就给你找不回来儿媳妇了。 你还给我找儿媳妇呢,你干脆拿刀子来把你爹你娘,把这一家人全都抹死算了。我大伯娘扯着我六哥的耳朵就是不松手,要他说说牛肚子下面吊那一截东西是咋回事。我六哥只得说了。我大伯娘听了,喊了声天啊,就晕过去了。 一直挨到下午,我大哥才去把大牯牛出事了的消息告诉了郑三炮。听说大牯牛的###伸出来缩不回去了,郑三炮以为是开玩笑,说那东西咋会缩不回去呢?我大哥人老实,就说是老六用弹弓子打的。郑三炮一听,眼珠子瞪得都快要崩出来了,说,咋?打的?这还得了!打啥地方不可以啊,要打那地方啊?那可是头种牛呢,要是那地方打坏了,咋使唤呢?我大哥说就是打坏了,从昨天到今天,大牯牛那东西还没缩回去。 郑三炮风风火火赶过来,一看,就急得直跺脚,指着站在一旁的我六哥,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村里的兽医来了,一看,也觉得棘手。村里人听说后,都纷纷赶来,我们家的院子,顿时就像放电影一样热闹。村里的能人围聚在郑三炮和大牯牛周围,共同商量办法,商量来商量去,却拿不出一个大家都认为好使的主意。最后由兽医想出了个办法,说那东西充血了,肿大了,卡住了,就缩不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凉水冰冰,等消了肿,就能缩回去了。 
  
  郑三炮犹豫片刻,采纳了兽医的办法。几个壮实的男人将大牯牛驱赶到几棵大树之间,然后拿杠子将它架住,捆绑住脑袋和腿,固定在那里,然后由兽医实施他的治疗方案。 兽医让我大伯娘烧些热水出来,再拿一块肥皂,他端着一盆热水,拿着肥皂钻进牛肚子底下,将大牯牛掉出来的那一截东西清洗干净后,就要我大哥他们不停地从井里打来凉水,冰大牯牛的那玩意儿。这大半个晚上,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一人一个盆子,去井里打凉水,然后呼哧呼哧端过来,在兽医的指挥下,将盆子塞到大牯牛的肚子底下……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乡村恶少 11(4)
大牯牛不停地摆动着脑袋,不停地哀嚎,眼泪扑簌簌直掉。看得围观的人全没了言语,心头酸酸的,都在心里咒骂着我六哥。我六哥早不见了,他不敢回他的吊床上睡觉,他悄悄爬上院子里的一颗核桃树,躺在树丫上看下面的热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兽医又叫我大哥他们弄热水来。他打着呵欠,再次钻到大牯牛的肚子底下,搞了一阵,出来跟郑三炮宣告他的救治办法失败了。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乡村恶少 12(1)
后来郑三炮又安排人去土镇请兽医站的人,人来了,看了直摇头,说大牯牛的那东西已经坏了,只有切除。但是——来的人想了想又说,就算切除了,也不见得救得活它。
  郑三炮一夜未睡,两只眼睛就像兔眼似的,红红的,透亮。他无声地指挥着大家将架住牛的那些杠子取了,放牛出来。大牯牛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才走了两步,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轰然倒地。
  我大伯和我爹刚进村口,一股子肉香就扑鼻而来。那香气很稠,就像浓雾一样裹在我大伯和我爹身上。
  这是哪家……在办喜事么?我大伯问。
  我爹抽抽鼻子,说,这好像整个秦村都在香呢,哪家办喜事也没能耐弄这么香啊,一个村子都是肉香呢。
  这肉香好像是从我们家的方向飘过来的呢。我大伯说。
  两人加快了脚步。翻过一个陡坡,就看见我们家了。我大伯和我爹相视一眼,他们再次疑惑了,因为不断地有人从我们院子进进出出,而且院子上空还飘忽着一股子炊烟……
  家里咋了?我大伯和我爹加快了步子,走到门口,正好看见一个人端着一大碗肉,那人古古怪怪地看了我大伯一眼,说,你回来了。我大伯没闲暇应承,快步进了门。院子里架着一口大铁锅,下面是熊熊火焰,郑三炮拿着刀子切刚刚从锅里捞起来的热气腾腾的肉,一边切一边往秤盘里装,会计玻璃猴子拿着账本,拖长声调念花名,赵正祥,五口人,三斤五两……
  见了我大伯,郑三炮放下刀子,抹抹手上的油腻,说,回来啦,老哥哥。
  我大伯木然地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边哭丧着脸的他的几个儿子,和瘫软在门槛上的我的大伯娘,他独独没见着我六哥。
  我爹后来说,当他一眼瞅见贴在墙上的牛皮,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他看见我大伯站在那里身子直晃悠,赶紧跑去扶,但是没等他跑到,我大伯就倒了。我大伯在倒地的时候,还骂了一句:狗日的啊……
  我大伯这一次吐了很多血,一口一口地往外呕,呕完过后,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就在我爹跟我娘说我大伯可能要活不成了的时候,我大伯却奇迹般起来了,他吩咐我大伯娘磨些豆腐,让我大哥去五道河村请五道河村的领导和那个放牛老倌的家人,让我二哥去土镇买些肉回来,让我四哥去请郑三炮和玻璃猴子他们,说在这天晚上希望把事情解决了。
  因为牛是在我大伯家死了的,郑三炮做主,分给我大伯家的牛肉比别人家多两倍。那些牛肉我大伯娘没准吃,她用盐腌了起来,放在坛子里保鲜。这天晚上,当秦村的领导和五道河村的领导以及那放牛老倌的家人和我大伯聚集一堂的时候,这些牛肉和从土镇买回的猪肉,还有我大伯娘磨的豆腐一起,被摆在了他们中间。
  最先解决的是关于对那放牛老倌的赔偿,几经商谈,鸡都叫三遍了,这事才算说好,我大伯连医药费、营养费、养老费……统共付给他们两千三百块。我大伯摸了五百块钱出来,说这还是从老三那里借的,剩下的部分,只得等等再给了。那家人拿了钱,脸上的颜色要好看多了,但是要求我大伯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打张条子,而且还必须在条子上注明啥时候给剩余部分的。我大伯写不好字,就由我大哥写,我大哥写了,我大伯在上面摁了手印。
  送走放牛老倌的家人,郑三炮在屋子里直骂娘,说那老倌没儿没女,今天晚上来的都是他的侄儿侄女,这些家伙平日里对那放牛老倌跟待畜生似的,现在拿了这些钱,也算是发了笔横财。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说大牯牛吧。我大伯叹口气,说道。于是大家又坐到一起,说起大牯牛的赔偿来。
  郑三炮告诉我大伯,这件事情因为关系到群众的利益,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尽管很为难,但是也得出这个面,谁叫他们是村里的干部呢?
  一直坐在一边没机会说话的我爹这会儿说话了,他给郑三炮和玻璃猴子一人递了支烟,说,我家老三还问你们好呢,说啥时候回来请你们喝酒呢。
  。 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