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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秦村往事-第6部分

小说: 秦村往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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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我大伯叫我大伯娘炒两个鸡蛋,叫我三哥去店里打了些酒回来,他要邀请我爹喝酒,一来算是对我爹在上午的帮忙表示感谢,二来算是共享快乐。
  我大伯不无得意地说,我算是想清楚了,郑三炮让大牯牛回我们家,是有缘由的。
  我爹也为这事情高兴,说,我也晓得。
  我大伯端起酒杯,说,好,我们都晓得,我们喝酒。
  我爹喝了一口,说,哥咧,这酒是店里买的吧。
  我大伯说,是啊,不对味儿么?
  我爹说,也不是不对味……不是听说老三叫人从爱城给你捎的有茶坪烧刀子么?
  我大伯犹豫了一下,就叫我大伯娘过来,让她把我三叔捎回来的茶坪烧刀子拿来,再把我六哥叫来。
  我六哥这天也显得特别高兴,他破天荒地让我们进入到他的屋子参观。我六哥故意把他那张吊床推了一下,然后出门取什么东西去了,吊床摇摇晃晃像是秋千,这让我三哥、四哥、五哥他们羡慕得眼睛都绿了。见我六哥出去了,我四哥和五哥他们大着胆子往吊床上爬,刚爬上去,我六哥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用半截裤脚做成的口袋,抖一抖,里面稀里哗啦直响。我六哥把那口袋往床上一丢,那些稀里哗啦的东西散落出来。我五哥叫唤说,老六,你捡这么多石子干啥啊?我六哥神秘一笑,先将他们赶下床,然后像我大伯取旱烟袋一样,手往背后裤腰上一伸,拔出一个弹弓子来。他踮起脚从床上拿起一颗石子,拉开弹弓子,手一松,砰的一声打在墙上。我三哥摸摸脑袋,说,老六,你上次是用弹弓子打我的么?我六哥乜斜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我才懒得打你呢,我屋里的耗子特别多,特别是晚上,成群结队地就像是开大会。那些耗子的胆子特别大,时常钻进我的被窝里。我六哥说,有一个晚上,他趁着从墙缝里透过来的月光,用弹弓子一连打了十一只耗子,有三只打在脑袋上,有三只打在屁股上,还有三只打在脚上,那些耗子被他打得鬼哭狼嚎。
  

乡村恶少 8(3)
我六哥正说着,我大伯娘在外面叫他了,说我大伯要他过去,有话跟他交代。
  现在好了,耗子再爬不上我的床了。我六哥说着,将弹弓子掖在裤腰上,留恋地看了一眼吊床,去我大伯那里了。我三哥在一边嘟哝说,他……他吹牛,还有两只耗子没……没……没说呢。
  我大伯给我六哥交代了几条:第一,看好大牯牛,每天捡半筐子牛粪;第二——说到“第二”的时候,我大伯特别加重了语气,说,这第二,你要千万记住,不准我们家大牯牛跟五道河村的牛交配,要是跟五道河村的牛交配了,就要扣我们家工分,记得了么?我六哥迟疑地点点头。我大伯看着他,以为他不懂啥叫“交配”,就问,你不会连啥叫交配都不晓得吧。我六哥不清楚是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我大伯倒了杯酒,一口干了,涨红脸,像是鼓了好大勇气似的,说道,交配,就是日。不准我们家大牯牛去日五道河村的母牛,只准他日我们村的母牛。你要记住了,记住它日了哪头牛,回来好跟村长领鸡蛋!记住了么?
  我大伯娘走过来,在我大伯背后捅了一下,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说啥呢。
  我大伯呵呵一笑,说,我要不说清楚,他咋晓得啊。哎,老六,你清楚了么?
  我六哥点点头。
  这时候大牯牛在牛圈里哞哞地叫唤起来。我六哥回头骂道,死瘟,叫唤啥,等等老子再来放你!
  我大伯挥挥手,说,去吧。
  我爹看着我六哥瘦小的背影,不无忧虑地跟我大伯说,那大牯牛那么厉害,他治得了么?
  我大伯得意地说,别看这浑小子,准行,我的眼光错不了。
   。。

乡村恶少 9(1)
郑三炮之所以要将大牯牛让给我大伯家养,主要是为了借机和我们家搞好关系。我三叔没离开秦村的时候,和他明争暗斗过几次,但是因为我们家是外来户,背后没有他那么雄厚的势力支持,我三叔晓得跟他斗下去没啥好处,就抽身让了一步,去了爱城食品厂。我三叔这一去,还真去对了,他先是被安排进了屠宰场,专门杀猪,那是又累又脏还拉命债的苦活儿,但是我三叔却干出了成色,被任命为屠宰场副场长,专门负责生产管理。就在大牯牛进入我大伯家后不几天,我大伯去了一趟爱城,主要是跟我三叔说说家里的事情,找些应对郑三炮的对策。我三叔说,这郑三炮还算识相,晓得让点好处出来。我大伯说,这都是因为你,你当官了,他就畏惧了三分,晓得使唤这点招数活络我们,是要和我们家搞好关系呢。我三叔笑笑说,他现在不活络我们都不行啊,他的那个妹夫,在我面前说话都要软三分呢。我三叔告诉我大伯,前不久爱城召开了一次大会,他被作为先进工作者,表扬会上,郑三炮的妹夫就坐在下面。对于和郑三炮家的关系,我三叔说了这么几句指导性的话语:不惹事,不怕事,他对我好,我对他好,他跟我凶,我跟他狠!
  我大伯拿着这纲领性的意见,高高兴兴地就要回秦村,刚到门口,我三叔叫住了他问,那大牯牛真的让老六负责放养么?我大伯说,是啊,那大牯牛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老三、老四和老五肯定都拿它没办法,老大和老二如果弄去放牛,就太可惜了。我三叔沉吟了一阵,说,我才走马上任,也没时间回家,家里的事情也没办法过问,不过,老六真不是个好人选。我大伯说,他明年还要去读书,这牛,就先给他伺候一年吧。
  在我三叔忧虑的注视下,我大伯离开他的办公室,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大伯娘就告诉我大伯,说她刚刚才听说郑三炮那个亲戚的腿,并不是摔断的,而是被大牯牛踢断的。
  你是啥意思?你是要我把牛给郑三炮送回去么?踢断了腿咋的,还有那么多人眼红红的排着队等着养它呢。我大伯走到牛圈边看了看,回头问我大伯娘,牛呢?还没放回来么?我大伯娘抬眼看看天,说,咦,是咧,以往老六早就回来了,今天咋还没回来呢?
  其实这个时候,我六哥正在山上训导大牯牛。
  我大伯说得对,他的几个儿子里,怕只有我六哥拿大牯牛有办法,如果换成我三哥,我四哥,我五哥,哪怕是我大哥和我二哥,他们可能早就被大牯牛顶破了肚皮踢断了腿。那大牯牛,的确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首先是它不听话,青青的草不吃,却偏偏喜好地里的庄稼,任你咋吼,咋骂,咋拽牛鼻绳,它硬着脖子就往地里去,不大大啃几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还有,就是它的脾性暴躁,你不敢打它,也不敢使劲拽它,要不然,它眼珠子一红,埋着脑袋,两只犄角就像两只锋利的长矛,对着你的肚皮就来了。它走东走西,走急走慢,你还不能左右它,否则的话,它的蹄子就像油锤一样,向你砸过来。
  以前我三叔带它的时候,就格外小心,因为我三叔用黄荆条治过它一次,所以它对我三叔还算是心存三分畏惧。当它的鼻绳子牵到郑三炮的那个亲戚手里的时候,所有怪劣的脾性一下子就暴露无遗了。郑三炮的那个亲戚早被它折磨得难以忍受了,想把牛鼻绳交出去,可是又贪恋那些粮食和鸡蛋,还有工分,直到被它踢断了腿。据说郑三炮的那个亲戚在移交牛鼻绳的时候跟郑三炮说,你给它换户人家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这么个小屁娃,还不及自己的牛屁眼高……大牯牛根本就没把我六哥放在眼里,在大牯牛眼里,顶死他,踢死他,还不跟用尾巴扫死只蚊子一样,小菜一碟!因此,大牯牛在我六哥面前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大牯牛太小看我六哥了。
  这天下午,大牯牛老早就想回家,它在想那些糠皮和大豆。在我三叔手里,糠皮、大米、鸡蛋和大豆,是一样都没少它的,但是到了郑三炮那亲戚手里,一样都没有了,所以它的脾性怪异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到了我大伯家后,我大伯觉得人都没吃多少大米鸡蛋,凭啥要给一条牛这样的待遇呢?但是这些东西又都是它名下的,大伯不好取舍,就将糠皮和大豆给了它,将鸡蛋和大米扣留了。
  

乡村恶少 9(2)
见大牯牛急匆匆地要往回赶,一点不理睬我六哥的喊叫,我六哥急了,他忙冲到大牯牛跟前,大牯牛正要跟他急,却发现我六哥手里拿着一把它最喜欢吃的马鞭子草,大牯牛得意起来,以为我六哥是在讨好它呢。它吧唧吧唧把那草吃了,却发现我六哥不见了,抬头一看,我六哥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把,正唤它呢,牯牛,牯牛……大牯牛走过去,刚吃过那把草,就觉得上当了,因为它的牛鼻绳正被我六哥缠绕在一棵粗大的树上,而且越绷越紧。等到大牯牛完全醒悟过来,已经晚了,我六哥不晓得从哪里抱了一大捆黄荆条过来。本来大牯牛还暗自庆幸,因为它看见我六哥个头小,瘦弱得像是一个蔫巴了的豆角,这么个小屁娃,就算给他一把刀,他也搞不出个眉目啊。
  当我六哥手里的黄荆条“啪”的一声将空气撕成两半时,大牯牛心头一凛,晓得坏了,身子一抽,要往边上躲避,但是牛鼻子被绳子紧紧拴在树上,它又哪里躲得了呢?更何况我六哥手里的黄荆条就像瞄准的子弹一样准确,“啪”一下脆生生地落在大牯牛的耳根上,大牯牛疼得两只耳朵直扑闪,眼睛直眨巴,心想这下惨了。
  我六哥抽完一下,停顿下来,指着大牯牛的脑门骂道,狗日的,你敢不听我的!好,不听我的,我再叫你尝尝厉害。我六哥又扬起黄荆条,大牯牛慌忙埋下脑袋,要把屁股掉过来,这是它专门收拾打它的人的绝招,只要你的鞭子一抽上它的屁股,没等你把鞭子收回去,它的蹄子就闪电般敲过来了,郑三炮的那个亲戚,就是这样倒的霉。但是我六哥是哪个呢?他何等聪明,哪里会让一条牛的阴谋诡计得逞呢?他往边上一跳,那黄荆条再次准确地落在了大牯牛的耳根上。
  不过大牯牛也不是个等着挨打的软货,它暴跳如雷,怒气难遏,使劲要挣脱开牛鼻绳,然而那条从鼻子当中横穿过去的绳子,是我大伯在我爹的帮助下,刚刚才换过的新的,就算把它的鼻子撕豁裂开了,那绳子也不可能断。大牯牛挣的功夫,我六哥就歇了抽打,让它挣,大牯牛挣了一会儿,累得呼呼地喘着粗气,鼻子也有丝丝鲜血流淌出来,虽然疼得再不敢动弹了,但是两眼却还恶狠狠地瞪着我六哥。我六哥没等它缓过劲来,就又挥舞着黄荆条继续抽打。大牯牛学聪明了,一见我六哥手里的黄荆条举起来,赶紧将脑袋躲在树后面。其实我六哥早就不想抽它的耳根了,而是抽向它的大腿内侧,那里肉软,很嫩,那片肉还跟卵子联系在一起,果然,大牯牛吃了一下,就疼得浑身战栗,哞哞地哀号起来……
  我六哥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一连打断了三根黄荆条,边打边指着大牯牛的脑门骂,狗日的,看你敢不听我的话!看你还敢当我的话是放屁!
  后来我六哥手一指大牯牛的脑门,大牯牛就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浑身哆嗦。但是我六哥还不歇手,又抽起一根黄荆条,继续抽打,一直打得大牯牛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四条腿晃悠悠地似乎就要趴下了。
  狗日的,还听不听我的?让你见识见识新式武器。我六哥丢下黄荆条,从裤腰上抽出弹弓子,在口袋里摸出一颗石子,猛地拉开,一松,那石子啪的一声,打在大牯牛的脑门上。大牯牛疼得脑袋一扬,哞地一声惨叫。我六哥得意地将弹弓子在它面前晃晃,说,你狗日的不听,老子打瞎你的眼珠子!大牯牛哞哞地叫唤着,声音凄婉,似在求饶。我六哥却并不饶它,转到它的后面,刚将弹弓子拉开对准大牯牛胯下那咕嘟东西,却被大牯牛一眼瞥见了,吓得赶紧趔开身子,拼命躲藏,一边躲藏,一边撒尿,那模样,简直狼狈极了。
  我六哥哈哈大笑起来。
  从此后,大牯牛在我六哥面前,就是老鼠见了猫,我六哥叫它站住,它不敢开挪半步,我六哥叫它走快点,它就得屁颠屁颠往前小跑……有我六哥跟在它身后,就算那些绿莹莹的庄稼拂了它的嘴角,别说张嘴,就连斜视一下它也不敢。见大牯牛在我六哥面前这样服贴,一个村子的人都很惊奇,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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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恶少 10(1)
我现在还想,如果大牯牛不死的话,我六哥肯定还得继续放牛,那么他就不会有再进入学校的机会,那个漂亮的女老师也不会被他气哭,以至在大家的一片遗憾惋惜声中离开秦村。
  我六哥以为在大牯牛眼里,自己是最厉害的角色,但是却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厉害的角色,让大牯牛根本无视他的命令,对他的训斥怒骂根本就不理睬——这个角色,就是母牛。
  对于秦村的母牛,大牯牛总是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索然无味的样子,有母牛发情了,得将它驱赶过去,或者等母牛凑过来了,它才公事公办似的,凑合着来那么一两下子。因为大牯牛晓得,这秦村的母牛都是它的,除它之外,秦村再没公牛,而别村的公牛,都没有它的品种优良,但凡秦村的母牛发情,是坚决不准和五道河村的公牛交配的,如同不准它和五道河村的母牛交配一样。
  可恨的是大牯牛偏偏对五道河村的母牛感兴趣。这家伙的鼻子好使得很,老远就能闻着别村的母牛的骚味。如果看到它走着走着,突然仰起脑袋,将嘴唇龇咧开,露出牙齿,使劲嗅着,然后发出哞哞两声响亮的叫唤,我六哥就晓得,不远处肯定有一头母牛发情了,而这头发情的母牛,极有可能是五道河村的。
  五道河村比秦村要穷些,但是他们村的牛却比秦村多,牛多,却没几条好牛,大都是些又矮又小皮毛毛差,很难长肉上膘的孬牛。有的那几条好牛,也是他们悄悄将发情的母牛赶过来,趁人不备,跟大牯牛配种后生的。原来我三叔跟老村长说,与其让他们赶着牛来偷我们大牯牛的种,还不如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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