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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北斗星 :一部草根的图腾-第12部分

小说: 北斗星 :一部草根的图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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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胡子摆摆手:“见外了不是,我和三小子骑马赶路更方便,再说,大车你们也不白用,赶回头请我喝酒。”

  4

  上了官路,一马平川,孙垒赶着大车。平平安安过了乱坟岗子,就见前面路边一片大树,树荫下面搭着一个戏台,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层的人。周围的大车、小推车、扁担挑子也不少。

  孙垒停住马车,几个人下来观望,原来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是唱徽剧皮黄戏,戏台旁边还有一块空地,是一家人在唱“小曲子”,可没有几个人听。

  老头和樱桃奔向皮黄戏场子,孙垒也跟着过去,戏台上早就开演了,一班人马出来,什么行当齐全,有文的,有武的,服装鲜艳,有红的,有绿的,边上的锣、鼓器乐齐鸣,围观的人群叫好声一片。

  老头边听边点头,转身给孙垒介绍:“这可是谭鑫培的拿手戏,定军山,好听啊,好听。”

  樱桃不爱听,转向被冷落一旁的小曲班,观众寥寥无几,唱曲子的几个人也没有兴头,后面临时搭成的布棚子里,出来一对化了妆的小夫妻。

  孙垒和老头看见这边人群骚动,路边的人开始奔向唱曲儿的,听戏的人不少过去听曲,也跟着被挤了过来。

  只见前面是一个大姑娘,手里提着包袱,身上绑着一只像驴形的道具,做出骑驴的模样,樱桃看那只驴子,却是用纸、布和高粱秸扎成,外面用油彩涂上了黑白的颜色,扮演大姑娘的女娃子,穿这一身旧花衣裳,脸蛋上抹了红油彩,很是俏皮。

  大姑娘后头,是一个小伙子扮演的脚夫,头上戴着毡帽,腰里系着围裙,手中执鞭撵驴。眉头上点了一块大白点,腮帮子上涂了两个黑圈圈。

  戏台旁边还有一人操坠琴,一人打扬琴,一人打竹板。

  就听大姑娘唱:

  “六月三伏好热的天,二姑娘行程奔走阳关,俺婆家住在了二十里堡,俺娘家住在了张家湾,俺在婆门得了一场病,阴阴阳阳的七八天,大口吃姜不觉得辣,大碗地喝醋不觉得酸,人人都说俺是那个样儿的病,俺不是价,怎么浑身发酸不爱动弹?”

  小伙子搭腔:

  “大姐,那是咋的了?这小身子骨,杨柳细腰迎风就摆,再有个小病小灾的那可咋好啊?”

  大姑娘说:“我这不是好利索了吗?”继续唱:

  “二姐我今年才二十二,嫁了个丈夫他三十三。二十二,三十三,他比我大着那十一年。人人都说俺女婿大,嗨,大不大的俺可不嫌,他知道疼俺。”

  戏台下面轰然大笑,不少听戏的人也开始过来。

  小伙子跟腔:“谁叫俺娶了个小媳妇,男人不疼白不疼。”下面笑声此起彼伏。大姑娘看到了老头和孙垒,愣了一下,接着唱:

  “今天我要回俺娘家去,俺丈夫一把拉我到床跟前,我问他还有什么话,他偷偷地递给俺二百钱,他说道:这一百给你雇毛驴,那一百饿了你打打尖……”

  小伙子说:“哎。那不是心疼我的小媳妇吗?”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收钱的老汉在里面端着一个铜盆,围着场子转,不少人开始往里扔钱。

  戏演完后,许多人还不肯离去,两个唱曲的青年人到后台去卸妆,樱桃看那女娃子的背影眼熟,也悄悄跟着看个究竟。忽然看见几个彪形大汉,从唱皮黄戏的棚子里出来,樱桃刚迈步进门,就被几个人堵在唱曲的后台门口。

  唱曲的小伙子正朝那个演大姑娘的女子道谢:“多谢大姐帮忙,你这一招真灵啊,把大家伙都给召回来了,要不是你,咱们哪能靠唱曲混口饭吃,我们全家都得谢你的活命大恩。”

  收钱的老汉却一脸愁容,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

  一个妇女躺在床上,旁边老太太在给她喂饭,小伙子默默地看着父亲。

  那妇女在床上轻声地说:“大,娘,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是我的病,虎子他爹也不会出来卖曲,要是不出来卖曲,也就不会招惹那帮戏班子……”

  老汉停下脚步,轻声地说:“虎他娘,你说说吧!”

  虎他娘说:“要我说吗?”

  老汉说:“你就说句话!”

  虎他娘说:“那就把钱给他们,咱们换地方!那帮子人堵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走,就是给咱们把老主顾都给吓跑了,明天就没人来听曲了。”

  屋里人都一愣,唱曲的女娃子看见樱桃,扭头不理她,樱桃看见了是卸了妆的葡萄,说:“不管唱戏的还是唱曲的,出来混都是为了吃口饭,互相照应,这是江湖规矩!”

  葡萄说:“大娘,大爷,虎子哥,都怨我……”

  小伙子说:“俺看不怨你,明明是咱们先到的这里,都唱了半天了他们才来,凭什么把咱们的钱给他们。这位大妹子跟着忙了好几天,连一个子儿都没给。”

  老汉咬咬牙,说:“就这么定了!”

  就听外面有人说话了:“都听见了吧?人家唱曲的说得多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都为了混口饭,何必动刀动枪啊?”

  就听外面有个沙哑的声音说:“好汉说的对。”

  另一个说:“老板,他可是就两人,还有个老头子!”

  那个沙哑的声音说:“我是说你小子有毛病啊,没看见好汉受理那杆枪吗?道上的朋友,惹不起。咱躲得起。”

  小伙子出门一看,孙垒和老头一掀门帘儿进来了,葡萄愣愣地站着。

  老头说:“别愣着了,傻闺女,你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赶着咱们的马车走啊。孙垒,你现在就去把大胡子的马车赶过来……”

  大家人忙活起来。

  樱桃说:“葡萄,我和孙垒真没什么。不就是睡在一个屋里吗?”

  葡萄扑哧笑了:“那还没什么啊?”

第七章  遍地蚂蚱
第七章  遍地蚂蚱

  1

  前村村头的大槐树旁,一块新开辟的菜园子围上了细细的竹子扎成的栅栏,周道侍弄着地里的几棵黄瓜,正在跟一个背着粪筐早起拾粪的老汉闲拉呱。

  “周老弟,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大庄客的事儿我也知道点儿,可大庄客后来怎么样了?”

  周道呵呵一笑:“我有事去了趟天津卫,这么着回来晚了,比孙垒他们晚了大半年回到山东。那都是光绪二十九年了,等到了烟台南山,只有樱桃的爷爷和奶奶在家,樱桃和葡萄都留在了五莲山。我又找到了你们冯家坡,也是这个节气,正赶上大庄客被官府围攻,洋人也跟着,大庄客手下有百十号人被官军打死,孙垒家里的姐夫也被枪打死了,孙垒的姐还带着一个闺女枝子,和大哥老孙头留下的儿子留根。”

  老汉说:“那大庄客人呢?”

  “光绪二十九年5月,沂州府的知府胡建枢密派20个勇目,在街头集上将大庄客绑架,那些赶集的农民听说,一窝蜂追赶,将官兵杀死了3人,活捉了6人,救回了大庄客。看事儿闹大,他就联络了各村的拳房主,带着2000多个农民到驼儿山扎寨树旗,修筑工事,屯积粮草,制备兵器,沂州知府胡建枢率兵3000多前往镇压。

  到了6月,官兵攻山,大庄客用土枪、土炮、大刀、长矛和石块杀伤官兵,激战一天一夜,寡不敌众啊,突围后,听说大庄客流亡烟台、东北等地去了。后来孙垒姐全家就都从咱们前村搬到后村去了。”

  “留根那孩子,我看是个老实人,不像咱们前村一起耍长大的满仓,一看就是个聪明精怪,将来做生意肯定是把好手。”

  “过了年我出去转了转,带着满仓那孩子长长见识,不光咱们山东,民国九年这一次大旱灾,河南、河北也遭了多年没有过的大旱,听那些山西、陕西来的煤老板说,好几个省大旱,灾民好几千万,光是死的就有几十万人。我和留根赶紧回来了,做买卖也难了。”

  拾粪的老头呵呵直乐:“孩子多了就有奔头,要不,像我一样的孤老头子,碰上去年这么个大旱年,要是你们不帮忙周济一下,怕是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周道愁眉不展:“孩子多了也有麻烦,你看我们家四个孩子,一个是闺女,三个是小子。将来都要出嫁、娶媳妇。大的闺女杏儿也快17了,比留根小三岁,前年定了亲。这不孙垒他姐托人捎话过来,说是秋后收成好的话,就把事儿办了。”

  “那可是好事儿啊。怎么还不高兴,你老周后悔了?按说你那闺女和前村的满仓挺般配,满仓那孩子脑子活泛,家教也好,家境也宽裕,要是和你闺女成了亲,不光孩子享福,你这老丈人脸上也风光。”

  “后悔有什么用?定下来的亲事就是铁板上钉的钉子,前村后院都知道我老周爱面子,要是悔亲还叫俺怎么做人?再说了,就是我想反悔,闺女也是个榆木疙瘩,就认准了留根那孩子了,杏儿早就说了,死活是孙家的人了。老哥,你给我评评理,都是一块长大的孩子,杏儿怎么就对留根那么死心眼,对家里宽裕的满仓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老汉点点头:“这就怨你了,闺女随她爹啊。你不是说当年一眼就看上人家的媳妇樱桃了吗?那么多黄花大闺女你不要,偏要去找一个二婚头,可这日子过得也挺滋润。要说杏儿和留根倒也般配,两个孩子打小好得很。那就把婚事早些办了,女大不中留,硬是闺女留在家里,一年也得不少的粮食。”

  周道说:“我家里的樱桃也催了好几回了,孙垒和他姐来过了,都是自家哥们,没跟他们要什么彩礼,就是要一斗谷子,一斗高粱,外加上一驾马车,这要得过分吗?”

  老汉说:“要说起来也不算过分。别人都是庄稼地里看生活,你们可都是皇城根里回来的人,弄回来一件两件宝贝就花半辈子。孙垒姐家里没啥,孙垒和葡萄两口子可是管家的好手,他们的大儿子清河也快17了吧?你们家杏儿要是和清河结了亲,也是门当户对,不像留根是个孤儿。”

  “谁说不是啊,要是以前做兄弟,啥事也不讲究,现在到了自家闺女,可就得斟酌斟酌,不瞒老哥你说,我和樱桃也是这么个意思,可孙垒和葡萄坚持先把大哥的孩子安顿好,再给自家孩子找个媳妇。”

  “唉,要说葡萄两口子也都是个仗义的人。大哥老孙头在的时候,对自己几个兄弟,就像爹妈一样,要是在的话,也和我一般年纪了。六十多喽。”

  周道摇摇头:“俺也是那么想,当年为了去天津卫拿银子,差点把小命搭上,原先的小河都被埋到土里了,到处是乱石瓦块,小河都没有了。我老周辛辛苦苦攒下的财宝就这么没了,天意啊。”

  “不是我信命,孔夫子当年有七十二个学生,夫子最得意的那可是颜回,颜回每天早起,到学院门口水井打水,孔夫子就故意放上一块金子还留下字条,天赐颜回一锭金。颜回看见了金子,不但没拿也留下一个字条,外财不发命穷人。”

  周道哈哈大笑:“我不信命,可是闺女下边还有三小子,再过几年一个个连上了。要谁家的闺女,人家能不要彩礼啊?”

  拾粪的老汉也乐了:“是啊,这年头眼睛都盯着粮食,盯着马车。有了粮食能活人,有了马车能有份生计。”

  老汉说着往远处一指,“哎,山东人就是邪门,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了,你看村头谁过来了?”

  周道站起身来,眯起眼,手搭凉棚往竹子栅栏外一看,村头孙留根、孙清河兄弟俩正往这边走。

  老汉说:“赶紧的吧,回家等着,没过门的女婿在花瓜地里拜见老丈人,怎么的也不像回事儿。”

  周道一拍双手的泥土:“秋后成亲,仨多月就等不及了,看这小子的出息,满仓那孩子早出门做生意去了,你看这俩小子就知道侍弄黄土坷垃,俺不想见他们。”说着抽身出去菜地,溜进胡同关了院门。

  老汉在身后喊他:“周老弟,你的锄头还在地里呢。”

  2

  留根和清河提着胶澳产的德国洋啤酒,还有两条河里摸上来的鲤鱼,来到周家门前,见门扉紧闭,胡同口的黄瓜地里,还有一个粘着黄泥的锄头,拾粪老汉努努嘴,示意两人拿了锄头,过去敲门。

  敲了半天也无人应声,只听见院子里鸡叫,狗吠。

  孙留根看看大门紧闭,说:“清河,怕是没人在家里。”

  清河说:“哥,你这人可忒实在了,刚才拾粪的老头还给咱努努嘴,你老丈人肯定在家里。”

  正说着话,后头一块土疙瘩落在孙留根的脚下。他回过头一看,只见杏儿和枝子冲他笑呢,枝子早出嫁了,男人在镇上卖布。

  清河也看见了,忙喊:“杏儿,枝子姐,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啊?”

  枝子说:“小鬼头,你没长眼睛啊,看不见你杏儿姐拿的花衣裳吗?快做新娘子了,不得准备几身好衣裳。要不进了咱家的门,你还不发牢骚,嫌你杏儿姐打扮得不好看。”

  孙留根对着杏儿说道:“是你呀?偷偷摸摸走过来,耗子一样可吓了俺一跳!做衣裳我樱桃婶儿咋不陪你去呢?大姑娘家,自己做嫁衣,也不怕人家笑话。”

  杏儿笑着:“留根哥,除了你还有谁笑话俺。枝子姐家里的布可多了,你看着身衣裳好看不?”

  孙留根说:“可好看呢。”

  枝子问:“你们俩在外头看什么呢,怎么拿着东西不给咱周叔送进去?”

  清河说:“姐,你没看周叔把门栓上了吗?”

  杏儿撇撇小嘴:“真是两笨蛋,门栓上了你们不会跳墙进去开门啊?以前到我们家偷核桃,那么高的树都上去了,一人高的土墙就憋住了男子汉。”

  孙留根撇嘴道:“俺要是敢跳墙,不说别的,就是你爹出来了还不砸断俺的腿?没当上新女婿,先把两腿给赔上了,不够本。”

  杏儿说:“你还知道算账阿,那还不孬,俺爹平日里就说你这个傻女婿连个明白账都算不了,将来可养不了媳妇。”

  孙清河凑来插嘴逗趣:“杏儿,好嫂子,就别难为我哥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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