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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禛馨纪事-第40部分

小说: 禛馨纪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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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无惧意的跪在满是碎瓷的地面,定定的看向他,道:“你要伤害自己,我陪你!”
  “起来,起来!”他急躁的拉我起身,语无伦次的说,“朕是皇帝,朕是九五至尊,朕站在帝国最高的地方……”
  话音突转,一阵颓败,他紧紧拥着我,痛哭出声:“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他神色大变,怕他暴躁言语被人听去,我对苏培盛使了眼色令其领着随侍的太监们退出后殿。
  “禛。”我唤着他的名,他滴落我肩上的泪滚烫滚烫的灼烧着我的心,那么疼。我屏住呼吸,任他的伤痛将我包围。
  “不是所有人都反对你的。雍邸的所有人,十三爷,很多、很多人。事实并非你看到的那样,只是反对你的人被你看透,而支持你的人把忠心放在心里罢了。”
  “禛……”我的手,轻轻滑过他的脸,拭去他的泪,希望心里的点点温暖可以化解他眼中的伤痛,“馨儿永远在你身边,决不离去。”
  他紧抿的唇终于放缓,只是眼神依旧冰冷。
  “额娘不信,我带了那些个造谣的太监去对质,我拼命的辩白,额娘却还是不信……”我拉他坐到炕上,听他喃喃的诉说方才永和宫里发生的事情。
  他缓慢安静下来的样子,毫无生气,仿若一尊石像,我柔声劝着:“慢慢来,太后需要时间思考。假以时日,太后定会明了这些谣言的无稽。”
  “额娘会信么?”他冷笑起来,对太后可能的信任不抱任何希望,“旁人说什么,额娘信什么;我说什么,额娘不信什么。”
  “太后会信的,只是,现下……你要克制急躁的脾气,好好儿说,不要作无谓的争吵,更不要说出刺激太后的话。”
  “你是说十四的事儿?”他冷冷的看着我,反问道,“你敢在朕面前为十四说话?!”
  这样的憎恨,不过是妒嫉旁人宠爱十四阿哥罢了,心里如此想,倒有些好笑他孩子气的冰冷了。
  “臣妾只为皇上着想,”我福了福身,看着他的眼,道,“若能得到太后的信任,放低姿态,给予十四贝子一些无伤大雅的利益又有何不可呢?”
  他冷哼一声,心里赌着一口气,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别过脸定定的看着地面。
  “你是哥哥,就让让弟弟吧。”我耐不住跟他“臣妾”、“皇上”的言谈,直接儿说,“我家哥哥、姐姐俱让着我,就连熙儿都照顾着我,生怕我玩闹时有什么闪失呢。”
  “我们这些个兄弟哪里比得你家,大家眼中只有争权夺势;只有你死我活的斗……”他低着头,眼里满是苍凉而悲哀的神情。
  “天下只有这一个人能坐的位子,怎能不争……”看向墙后至尊宝座的位置,忽然可笑那个位置真的值得众人流血纷争么?
  我收起恍惚的神情,认真的说:“禛,太后的问题不仅是宫里的问题,处理不好,朝堂内外恐会有不利的流言,若被有心人利用,这不孝之名却最是伤人的罪。”
  沉默许久,他叹气妥协:“十四的事儿,我会重新考虑。”
  渐渐稳定下情绪,他看着我问:“方才怎么不挑个没有碎瓷的地方跪?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我轻轻摇头阻止他,笑道:“心里一着急,哪里还顾得地上有没有碎瓷。没事,没事,天冷穿着厚衣裳,并未伤着。”
  他怀疑的看看我,脸色不悦的责备:“以后不许这样不管不顾的,不计后果,这倒是学着你二哥的性子了。”见我膝盖未出血,他才作罢不提。
  “我不劝你,难道等你震怒伤了自己么。”指了指他手上的抓伤,我玩笑道,“别人不知,倒说我素馨胆大妄为,伤得皇上的手,怕是要治个灭族的大罪呢。”
  “胡说!”他满不在乎的瞧了一眼手上微红的印子,拉着我到身边,他说道:“只要那些老腐儒未看见,我只说是被金獒抓伤的。”
  “敢情我是你的狗儿呐。”我不依的将手放到他脸上,冷得他哆嗦了一下,伸手将我冰冷的手覆进掌心。
  “宝贝……”他缓缓的笑了起来,我满脸通红地低下头,他却未再说下去,脸上又是那副疑惑的表情。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提抓伤他的事,另说道:“请皇上尽快授予藩邸福金、格格们主位。”
  “恩,这个事儿我知道,太妃宫里的奴才见你们未得册封位分低,语多冲撞,实在放肆了!”他瞬间阴冷了眼,对我说道,“馨,你放心,我定要你的身份地位高过那些太妃。”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需要的是肃清后宫混账人的名分,至于册封,不过是个妃号的问题。
  脑海中想象一番,我玩闹的性子上来,笑道:“不知皇上要给个什么封号,‘素妃’?不好听呢,用我的字‘灼’好了,‘灼妃’,呵呵呵……”
  他神秘的笑了笑,淡淡的说:“不用封号。”疑惑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没有封号?那只能用宫名来区分我与李姐姐了,未知他让我入住哪座宫殿。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我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慌忙收起玩笑的表情,严肃的问:“还要沉默么?”
  他扬起一抹冷酷的微笑,看着前方。我仿佛又见到那日秋狝,在月光中追逐猎物的他的表情。
  “传伺官宣谕旨。”他扬声说道。
  开始了,这些人终于激怒他了。我念起答应张起用的话,开口说道:“皇上能否只追究犯事之人,而不为难他们的家人?”
  他冰冷了眼神,我急忙解释:“罪人家属罪不致死……”
  “他们想激怒朕开杀人之例,然后宣传朕是残酷暴君,朕懂得!”他对我说道,“你不用担心。”
  从养心殿出来,身后传来他洪亮的声音:
  “宜太妃宫中太监张起用违禁做买卖,发往土儿鲁耕种;九贝子府中太监发往云南极边为苦差,何玉柱发往三姓给披甲人为奴。俱籍没其家产,若此三人不愿往边地,令自尽,骨头仍送往发遣之处。1。”
  “著将陈梦雷父子发遣边外。或有其门生,平日在外生事者,指名陈奏。2。”
  “逮礼科给事中秦道然,追缴家产十万两送至甘肃充军饷。3。”
  注:
  1。详见冯尔康《雍正传》第九十页。
  2。详见《清实录·世宗实录》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癸亥条。
  3。同一,特注。
  

其七十七 裂痕
更新时间2008…9…26 9:25:32  字数:3059

 (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十七日-雍正元年正月十六日事)
  十七日,大将军王十四贝子于途中行文奏事处请示:先拜谒大行皇帝梓宫,还是庆贺新君登极。西北军务参赞大臣侍郎渣克旦竟在没有旨意的情况,擅自跟随十四贝子及弘曙回京1。。
  人未到京,排场倒先来了。听闻宫内流言,大将军王手上有大行皇帝给予的继位诏书,太后对此好像深信不疑。我无声的扯动嘴角,十四贝子若真有先皇遗诏,此刻恐怕理直气壮的举兵勤王了吧,哪里还用……
  他诏令十四贝子回京原是怕其拥兵自重,迅速将其调离苦心经营数年的西北架空十四贝子的权利,可是京城才是八党的势力所在。现下,他的门人被派至各处弹压可能的变乱,京中只剩得怡亲王,隆科多等人,廉亲王、九贝子、敦郡王再加上众人瞩望的十四……
  隆科多,这个时刻,又一次成为左右政局的关键人物,虽然他在十一月以隆科多总理事务繁剧为名另派人署理了步军统领之职,但隆科多任职多年,其中盘踞的关系不可小觑,不管用什么方法,定要稳住隆科多,万万不能让八党掌握京中防务。
  我闭上双眼,隐隐感到横扫天地的风雪就要到来。站在寝殿门前,望着养心殿的方向,低喃着:“忍耐,千万要忍耐……”
  “额娘,您在说什么?”福惠跑至我身边,歪着脑袋问道。
  我将福惠抱起,微笑着说:“额娘在说:惠儿不好好念书,只会玩儿。”
  福惠玩着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一面纠正我的言语:“才没有,惠儿做完了今日的功课才出来的,额娘不信可以考考惠儿。”
  挥去心中不祥的感觉,我笑着对福惠说:“额娘便考考惠儿今儿学的。”
  “只背今日讲的一篇么?”福惠毫不畏惧的扬起笑容,那样自信的言语,我好像看到那个人的样子。
  轻轻点头,便听福惠背诵起来: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德寿岂。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雝雝,万福攸同。2。
  “恩,这个是《蓼萧》,惠儿知道什么意思么?”淡淡笑了笑,原来福惠今日学的是这篇,用来形容现下的境况,倒觉得有些讽刺呢。
  “知道,这是诸侯朝见周天子,首章是表达见到周天子的愉悦心情;二章祝愿天子福寿无尽;三章赞扬天子与兄弟和睦相处,‘为兄亦宜,为弟亦宜’……”
  我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宜兄宜弟”,冰冷的皇宫里还会有融洽和谐的兄弟关系么?
  “为兄亦宜,为弟亦宜……”我轻声重复福惠的话。这宫里,只有稚童单纯的心里,才会装下这句血缘亲情的话吧,斗红了眼的他们哪里还会记得。
  “额娘,惠儿解错了么?”福惠扬起脸,不安的问道。
  我微笑着摇摇头,柔声说:“惠儿解得很正确。额娘遗憾的是:这宫里只有惠儿懂得这句话的含义。”
  福惠脸上一阵羞涩,嘟囔着道:“额娘骗惠儿,额娘不也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我宠溺的捏捏福惠的脸蛋儿,淡淡的说:“额娘懂没用,要你阿玛懂,更要你伯伯、叔叔们懂才行。”
  福惠看着我,不明我话中深意。“阿玛不懂么?那惠儿教阿玛好了。”小阿哥扬起纯真的笑脸,像冬日里怡人的阳光,划破阴暗的天际,洒下几点可以坚持下去的温暖。
  紧搂着福惠,我轻声说:“恩,惠儿见到阿玛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今日学的功课。”
  这张明亮的笑脸在未来的岁月里会否像他一样,变得只有漠然,心里虽有担忧,但只要我在一日,定会尽力化解他父子身旁的险恶。
  “主子,熙少爷来了。”才听得刘希文在外边通传,便见了侄儿进得内殿。
  福惠亲热地冲上前,开心叫道:“熙哥哥,怎么这么许久不来跟惠儿玩?惠儿可想熙哥哥了!”
  “熙哥哥忙着呢,惠儿别闹。”看着侄儿困倦的脸色,我对福惠道。
  熙儿温柔的笑了笑,抱起福惠陪他玩闹起来。
  “好了好了,大丧期间给人看见不成样子。”我环顾左右,出声劝阻了他二人的玩闹。
  令奶嬷嬷将福惠带下去后,我拉了侄儿进得内室,开口道:“熙儿,我看你最近太忙碌了,要注意休息,知道么?你从小身体就不好。”
  “小姑姑不也是,我们都是一块儿吃药的。”侄儿好笑的反驳我的话,看着他眼中闪现的光芒,回想起曾经的记忆,不由得浮现会心的笑容。
  我捏捏侄儿的脸,心疼地说道:“不同么,我现在无甚事情,专管吃太医开的补品。哪里像你,忙得脸都消瘦了,看得人难受。”
  “比起皇上的操劳,熙儿这点忙碌不算什么。”侄儿扬起柔和的笑容。
  我暗淡了眼神,开口问道:“十四阿哥今日晋见,是么?”
  “是。皇上已命削去十四阿哥王爵,只留贝子。”侄儿恭谨的垂首回答。
  “怎么回事?”不是答应我要忍耐的么?这样做,太后的心结只会越结越深,他怎么如此冲动呢?
  侄儿不以为意我的震惊,解释道:“小姑姑,十四阿哥实在闹得不成样子了,皇上才……”
  “熙儿,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怎么说话我不拘你。但是到了外边,你是为皇上办事的人,万万不可多言一句招惹是非,知道么?”
  “熙儿知道。熙儿只对小姑姑说这些,连阿玛、祖阿玛他们面前,熙儿都不会说。”
  我抚了抚侄儿的脸,微笑着说:“你最是懂事的,我姑侄俩私下说这些便好,你祖阿玛年纪大了,不要让他担心。”
  侄儿点头应下。我静静的听着侄儿的述说,脑海中不自主的想象十四贝子与他见面的情景。
  他隐忍地握紧拳,保持脸上的微笑等待这个最亲的兄弟的祝贺。
  满脸悲愤的十四贝子,想着应该属于自己的皇位就这样拱手让人,多么不甘。
  他想到了答应我的忍耐了么?侄儿说他隐忍脾气上前将就十四贝子,脸上的笑容怕是早已僵住了吧。
  那位至亲兄弟却未挪动一步,只是远远的怒视着他。
  自作主张上前打圆场的副都统拉锡,拉了十四贝子上前行礼。
  一母所生的相似固执,却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十四阿哥狠狠地赏了拉锡一巴掌,“下贱的奴才!”
  “新皇,”十四阿哥定定的瞪着他,语气冰冷的说,“我若有不是只管处分;若无不是,便将这个至微至贱的奴才正法!”说完,十四阿哥哈哈笑了起来,等待失去一切的结果。
  这一刻,十四阿哥面前的他不再是至亲的兄弟,而是谋夺皇位的仇人;他眼前亦无血缘的联系,有的,只是不容人反抗帝王尊严的绝然。
  这如出一辙的固执,划出无法愈合的裂痕。我闭上眼,眼前是他冷笑着下令削去十四王爵的样子。
  如今,要怎样修复与太后的冰冷关系?
  他却没有停止报复的打算,二十四日,他强令九贝子前往西宁效力。次年正月十六日,又命敦郡王、诚亲王世子弘晟至喀尔喀蒙古。3。
  这样,能分解八党在京中的势力么?这样,可以改变众人的反对声么?
  春季到了,天为何还是这样寒冷?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感受早春的温暖?
  我担忧的矗立在风中,看着笼罩紫禁城的黑暗,越来越浓郁。
  注:
  1。《清实录·世宗实录》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戊辰条。
  2。《诗经·小雅·蓼萧》
  3。详见《清实录·世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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