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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唐山大地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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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海光回到地震台,没有和大家说汇报的情况,只是把超凡叫来,俩人反复对着地质图验证各种推断。
  “海光,我还是认为应该早一点发出临震预报,如果大地给咱们一个突然袭击就来不及了。”临了,超凡还是这个态度。
  “市政府天天逼着要说法,可张局长指示,一定要慎而又慎,一再强调预报要准确。在我们没有搞清楚以前,总不能叫上百万人天天站在马路上等地震盼地震吧?临震预报一旦上级领导批准公布于众,全市就要停工停产,如果误报了,会给国家造成多大损失?我不想早一点发出临震预报?我倒是想一头钻到地底下去看个明白呢。”周海光把心里的话给超凡说了,超凡也没有办法,只有叹气,他知道作为一个一把手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电话响,周海光接过来,是他的妹妹梦琴。梦琴也在地震总局,她说看到了周海光报到总局的材料,也听魏组长说过周海光的压力很大,她说:“哥,你能受得住吗?要不你就回来吧?”
  周海光说:“梦琴,你就放心吧,大哥挺得住。”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亲人关心他,尽管很消极,也使他宽慰。
  商店门外很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群人。
  逮着一个小偷,许多人在打,更多的人看。
  小偷是一个女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人们打。
  “把她送到公安局去,看她还偷不!”一个女人很愤慨地嚷。
  “他妈的看着长得漂漂亮亮的,谁能想到是个贼……”一个男的响应女人,拖着小偷的头发走,像拽一头死羊,边走边愤怒地大叫。
  一个小偷,一个女小偷,一个漂亮的女小偷,当然能够调动人们的各种情绪。小偷被拖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人踢上一脚,一个男人甚至一脚踏在小偷的胸口上,一直没有出声的小偷不由惨叫一声捂住胸口。
  一个胸大肌极其厚实的小伙子站在男人面前,只穿一件跨栏背心,通身漆黑,他的小名儿也就叫黑子,何刚的兄弟。他站到男人面前,指着男人的鼻子说:“你他妈的算什么本事,打一个女的?”
  男人站住,口气不软:“你少管闲事,这是个贼。”
  “放开她,她偷你啥了?”黑子更不示弱。
  “她偷了我的钱包。”男人说着,见黑子实在不像个弱茬儿,放开了小偷。
  小偷站起来,头发乱七八糟,脸上流着血,竟是极让人可怜。
  “你偷了他钱包?还给他。”黑子对小偷说。
  小偷摇摇头。
  围观的人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肯作证,都默默地等看下回分解。
  “你偷了我的包还不承认!”男人更加愤怒,狠狠打了小偷一个嘴巴,小偷的嘴角又开始往下淌血。
  黑子没说话,挥起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的嘴角和鼻子一块儿流血,倒在地上。
  没等人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黑子就拉着小偷走了。
  庄泉拉着红玉来到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处,管登记的是一位老大爷,正对一对中年夫妇苦口婆心,他们只好坐在一边等,听那老大爷说。
  “有孩子吗?”大爷拉着长声问。
  “有。”男人答。
  “几岁啦?”大爷问。
  “六岁。”女人答。
  庄泉听着不对,诧异地看一眼红玉,红玉正偷着笑。
  这是一对离婚的。
  “你们要是离婚了,孩子跟着谁呀?商量好了吗?”大爷问。
  “商量好了,孩子跟我。”男的答,不像离婚,像受审。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七彩的光芒(17)
“跟你?那孩子不是没妈了吗?”大爷声音拉得更长。
  “跟我也行。”女的说,也像受审。
  “那孩子不是没爹了吗?”大爷问。
  夫妇都不言语了,他们不言语,大爷继续说:“过得好好的,因为芝麻绿豆大的事,就离婚,有意思吗?你们俩结婚的时候,就是我给办的结婚手续吧?肯定是我办的,别人办的无效。结婚七年,你说你们来几趟了?啊?我这儿是马戏团啊?闲得没事儿找我老头子解闷儿来了?你们呐……让我怎么说你们呢?孩子都六岁了,都懂事了,咋就不能让孩子在一个既有爹又有妈的家里边生活呢?行了,我也不跟你们说这些没用的了,想离婚就在这儿按个手印吧……”
  夫妇有些犹豫。
  大爷催:“按呐。”
  女的捅一捅男的,男的又捅一捅女的。
  “快点,后边还有同志等着呢。”大爷再催。
  “大爷,我们回去想想,想好了再来,行么?”女的说了话。
  “最好别来。”大爷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俩人往外走,过庄泉身边,男的低声对庄泉说:“你们想好了吗?”
  红玉气得白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是个二百五。
  大爷叫下两位,庄泉俩人赶紧上前,叫一声老同志。
  “你们俩因为啥呢?怎么说离就离?”大爷武断地问。
  “老同志,我们不离婚,我们结婚。”庄泉赶紧声明。
  “结婚?我说你们离婚怎么透着乐呢。同志啊,今天是星期一,不办理结婚,一三五,离婚,二四六,结婚。你们明天来吧。”大爷显出和善,庄泉说他们工作很忙,能否破个例,明天就又没有空了。
  “我破例行,可人家姑娘同意和你结婚吗?”大爷看着红玉。
  红玉羞得低下头。
  “你看,人家姑娘不同意。”大爷笑着看庄泉。
  庄泉捅一下红玉,对老头说:“她同意,她同意。”
  “同意吗?我怎么没听人家姑娘说啊。”大爷又看红玉。
  “你快说呀。”庄泉急了,拽红玉。
  “有一方不同意这手续也办不了。”大爷摘下眼镜,等。
  庄泉更急,再催红玉。
  红玉的脸更红,低头说:“同意。”
  大爷侧耳:“什么?不同意?”
  “她说同意。”庄泉的声音倒大。
  “声音太小,我岁数又大,听不见,姑娘你大点声。”大爷仍侧着耳。
  “同意。”红玉的声音果然大了些。
  “什么?”大爷还问。
  “同意。”红玉的声音更大。
  “哎,这回听见了。”大爷戴上眼镜。
  庄泉说:“太好了。”
  大爷说:“还是不同意。”
  庄泉快急死了。
  红玉笑笑说:“大爷您就别逗我们了,我们还工作呢。”
  大爷笑了:“好了,不和你们开玩笑了,大爷这就给你们办。唉,年轻人结婚,老天爷都高兴呦。”大爷边填结婚证边自言自语。
  何刚心烦,到厂里义务加班,炽热的钢水一烤,烦恼便都蒸发了。
  文秀到家里找何刚没找到,到厂里找。还是张勤来叫何刚,何刚还让他说他没在。张勤到车间外面笑嘻嘻地何刚不在,文秀柳眉倒竖,一把抓下张勤的安全帽,进了车间。
  张勤边追边嘟囔:“姑奶奶,你可别怪我,都是你妈惹的祸。”
  进车间,就看到何刚,何刚一愣,然后笑,很不自然。
  文秀不说话,盯着何刚,两行泪流下来,流着泪,扭头就走,张勤在后面追着要他的帽子,文秀摘下帽子,扔在地上。
  帽子在地上滚。
  文秀转身问何刚:“你凭什么不理我?”带着哭腔。

第一章 七彩的光芒(18)
不等何刚说话,扭身又走,纤秀的背在颤,一直颤出车间。
  黑子和小偷在一起,小偷叫颜静,他们成为朋友。除了他俩,还有几个黑子的狐朋狗友,他们在挣钱。
  颜静穿一身男装,倒格外精神,腰里系一根绳子,绳头上拴一只铁钩,铁钩耷拉在腰间晃来晃去,很别致。
  一个青年拿出一盒烟,递给黑子一根,颜镜也要:“嗨,也给我冒一根呀。”
  青年不太情愿地给她一根:“就你冒得勤,一会儿一根。”
  颜静拿过黑子嘴上的烟对火,对着,深吸一口,吐出来,吐在青年的脸上:“小气鬼。”
  青年不服:“我小气?你给过我吗?”
  颜静便笑。
  一个汉子拉着一车煤,吃力地爬坡。
  黑子说:“颜静,上。”
  颜静拿着绳子迎上去:“师傅,挂不挂?”一脸是笑。
  “不挂,不挂。”师傅不耐烦地低吼,头都没抬。
  “师傅,挂吧,你就挂吧,就五分钱,我今天还没开张呢。”颜静扶着车把走,仍笑。
  师傅仍然不挂,低着头吭吭地往上爬。
  黑子几个人上去,跟着走。
  颜静拽着车帮,往后拉:“师傅你就挂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黑子几个人也拽住车尾。
  车无法前进,师傅要发火,看看黑子几个,没敢,连叫:“我服了。我服了。”
  颜静笑着把钩子挂在车上,黑子帮着她,拉着车走,黑子边走边快活地高叫:“走起来喽。”
  周海光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睡了,做了一个梦,梦见地壳断裂,岩浆喷涌,大地一片劫灰,只有一个姑娘的尸体横陈于空旷的大地,洁白的身体上到处是血,那姑娘竟是文燕。
  他大叫一声,醒了。接着就听到敲门声,丁汉走进来,周海光问他找谁,丁汉说别逗了,不就因为我没去车站接你吗。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海光,表示惊讶:“这才几天,怎么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海光无奈地承认,如今是刀架到脖子上,有些焦头烂额。丁汉说看他的样子肯定几天没合眼了,海光说一合眼就做噩梦,梦见地震,比邢台地震还惨。
  “我算服你了,我叫你不要扛这根梁,你就是不听,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没这么固执啊。”丁汉笑着说。
  “我是搞地震的,抓不住地震我还有什么用?”周海光仍是无奈地解释。
  “我明白,你总想抓住每一场地震,像在海城那样,全城的百姓把你看做天使、救星、恩人,披红挂彩,可我认为那只是一次偶然。”丁汉说话总是往最深刻的地方捅。
  海光有些不服气:“也不全是,那是地震工作者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好,我不和你争,可你身上的担子当真不轻啊。”丁汉动了真情。
  “唉,掉脑袋我并不怕,我就是怕如果误报了,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损失,会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周海光叹了一口气。
  公园的夜晚静悄悄,只有情侣们轻微的脚步,喁喁的私语。
  文秀和何刚坐在一块石头上,何刚低着头,无语。
  “你怎么对将来一点信心都没有?”文秀轻轻地说。
  “我出身不好,我在厂里拼命工作,就是想让别人看得起我。我写过几次入党申请书,可都因为我爸的问题被组织拒之门外。”何刚仍低着头说。
  “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就行。”文秀的声音也很低,但,声声入耳。
  “文秀,我配不上你,你是高干子女,我是右派的狗崽子,咱们的出身太悬殊,我怕会拖累你一辈子。”何刚抬眼看一眼文秀,眼睛里有泪花,泪花在星光的映照下,如珍珠。

第一章 七彩的光芒(19)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旦落下,最能打动女儿心,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泪能将她融化。
  文秀无语地看着何刚,半晌,轻声说:“我们结婚吧。”然后,低下头。
  “结婚?”何刚呆了。
  女儿一诺亦值千金,最大的承诺莫过结婚。结婚,就意味着她将化入男儿的心田。
  “可是你妈……”何刚又低下头,两滴泪落下来,滴进土中,铿然有声。
  “我妈的工作我去做,要是不行,还有文燕和我爸,再不行,我们偷着结,反正,我要结婚,和你,结婚。”文秀蒙住脸,哭了。泪水由指缝间流出,落在土地上,无声地润开。
  何刚泪眼看天,天上有无数的星星,如无数泪滴,织成迷茫的原野。
  文燕坐在病床上看书,丁汉来看她。见到丁汉,文燕很感意外,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到办公室来看她,黄主任告诉他的。
  丁汉坐到病床边,他的眼很尖,一眼就看到床边周海光的照片:“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他指着照片问。
  “是他救了我。”文燕脸一红,把照片往枕下掖一掖:“你认识他?”
  丁汉意味深长地一笑:“岂止认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可真行呀,救了市长的女儿。”
  “你可不许和他说我是市长的女儿。”文燕脸更红。
  丁汉答应。文燕便问周海光叫什么,在哪儿工作,丁汉一一回答,最后,他说:“他是一个书呆子,工作狂。”说完,又笑,看着文燕放在枕边的书:“你可要好好谢一谢他。”
  文燕没说话,眼痴痴地看窗外,窗外的蓝天上有几只鸽子掠过,有悠悠的鸽哨声掠过。
  夜晚的街道,行人稀少,昏黄的路灯下,黑子、颜静与三个青年分钱,一天“挣”得的钱,分完,三个青年走了,只剩下黑子和颜静,颜静又向黑子要烟:“黑子哥给一根儿。”
  “颜静你以后少抽烟。”黑子说着,递给她一根。
  “干嘛那么凶啊,就不能好好说呀?你看人家何刚哥对文秀姐,多好。”颜静边说边点烟。
  “文秀是我哥女朋友,你是谁呀?”黑子的话很噎人,颜静一呛,咳了几声。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是行了吧?哎,你说,何刚哥是不是有什么病啊,找个什么样的不好,干嘛非找个塔尖上的,要是他妈不让她下来,你说何刚哥怎么爬上去啊。”不知是天赋,还是修为,颜静显得没心没肺,对于黑子的话竟毫不在意。
  “废话,我哥又不是和她妈结婚。”黑子更显没心没肺。
  “文秀姐长得是漂亮,对何刚哥也好。”颜静的语气竟有些深沉。
  “我哥对文秀更好。”黑子没在意。
  “男的对女的好,那是应该的,黑子哥,你想过没想过挂我?你也对我……”颜静笑,故做轻松。
  “我挂你?那才叫有病呢,认识你就够倒霉了,谁要是粘上你准玩完。”黑子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颜静不说话,把半截烟扔在地上,狠劲踩。
  “回家。”黑子说。
  文秀与何刚从公园里出来,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拉着手走,道路很长,很长的道路似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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