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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魔山-第2部分

小说: 魔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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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为本书的翻译说几句话。
在翻译中篇小说《死于威尼斯》时,我为托马斯·曼杰出的写作才能和他创造
的艺术形象深深吸引住了,因此当一九八○年出版社约我译《魔山》时,我就毫不
犹豫地接受下来。当然,我知道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不但篇幅长,而且难度



高,有许多深奥的典故和难以处理的长句,饱含哲理,外来语多,涉及的专业面又
广(包括医学、病理学、天文学、生物学、哲学及音乐等),要译好这部书,决非轻
而易举之事。我曾对照了该书的英译本和日译本,发觉译文中存在不少问题,特别
是英译本,误译及漏译之处屡见不鲜。由于种种原因, 《魔山》的翻译工作不得不时
时辍笔。回忆翻译过程中,我曾几次受到疾病的折磨,一度萌起“半途而废”的念
头;但一想到俄罗斯、日本和欧美各国早已有了这部名著的译本,我们怎能不迎头
赶上,填补我国出版界的这一空白?就这样,我日以继夜地、一点一滴地埋头笔耕,
为这项巨大的工程、这座文化建设的桥梁尽了我应尽的责任,做了我应做的工作。

鸿嘉
前言
这里我们要叙述的,是汉斯·卡斯托尔普的故事。写这个故事的目的并不是为
了他个人(因为读者将会了解到,他是一个心地单纯甚至是惹人喜爱的青年),而是
为了故事本身;在我们看来,它是值得大大描写一番的。不过为了汉斯·卡斯托尔
普着想,我们可得记住这是他的故事,而并非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任何故事。这个
故事发生在好久以前,也可以说已完全是历史的陈迹,因此叙述时无疑须用事隔多
年的过去时态。
这对故事来说并不是什么缺点,而恰恰是一个优点;因为故事必然在过去发生,
我们可以说,它离现在愈远,故事的趣味性愈强,对写故事的人——他对过去的事
往往像术士那样,能洋洋洒洒地信手拈来——也就愈有利。对这个故事来说,情况
也是一样:它像当今许多主题一样,涉及的也是各色各样的人群,而对笔者并无丝
毫牵连。它时间上比讲故事的年代早得多,它的年份不能用日子计算,它所贯穿的
时间究竟有多长,也无法用太阳的出没来衡量。一句话,故事离现在究竟有多远,
同时间确实没有什么关系——这种说法,恐怕是作者想玩弄一下故事情节神秘莫测
令人捉摸不透的一种花招吧。
不过我们不能有意蒙蔽事实的真相。我们这个故事离现在这么远,是因为它是
在世界出现某种转折点之前——这种转折点在人们的生活和意识上留下很深的裂痕
——发生的……它发生在——或者我们故意避而不用现在时态——它曾发生或已经
发生在很久之前,发生在那些遥远的日子里,也就是在世界大战以前的社会里;在
这次大战爆发时,有许多事正好从头开始,但一旦开始就几乎不会终止。不错,它
是在大战之前发生的,尽管离大战的时间并不太远。不过,故事发生得愈“早”,它
不是就愈鲜明地富于“过去”的特色,因而也更为完整,更有传奇性?此外,我们这
个故事就本质来说,就处处体现出传奇的风味。
下面我们就要将它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叙述一番——哪个故事会因它所需的
时间与空间而显得过短或过长呢?我们不怕人们责难,说我们过于追求细节;我们倒
倾向于这样的观点:只有详尽的情节才能真正引人入胜。
因此,笔者对汉斯的故事并非一挥而就。一星期七天的时间是不顶用的,七个
月也不够。最好他事前不要讲明,他为这篇故事埋头构思究竟花了他一生中多长时
间,天晓得,时间居然要花七年哩!



现在我们就开始吧。
到达(1)
一位纯朴的青年在盛夏时节从家乡汉堡出发,到格劳宾迪申的达沃斯高地①旅
行。他准备乘车作为期三周的访问。
不过从汉堡到那儿,有一大段路程;跟这么短的逗留时间相比,旅途确实显得
十分漫长。旅行时得经过好几个国家的土地,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从德国南
部的高原,一直往下驶向施韦比施海海滨,再从那儿乘船越过波浪翻滚的海面,一
路经过一些过去认为是深不可测的峡谷。
从那儿起,本来是广阔的、循着一条直线前进的路程中断了。路上得有一番停
留和转折。在瑞士境内罗尔沙赫地方,又得仰仗铁路,但目前火车只开到兰德克瓦
尔特②,这是阿尔卑斯山旁的一个小车站,人们非在这儿换车不可。这里,你得在
寒风瑟瑟而景色并不怎么动人的地方伫立好一会儿, 才能登上一列路轨狭窄的火车;
当火车小而异常有力的发动机启动时,真正动人心魄的旅程方才开始。火车沿着陡
峭的山坡一个劲儿往上开去,似乎不想停息下来。兰德克瓦尔特车站的地势并不怎
么高,但此刻火车却在巉岩峭壁中间费力地奔驰,一直朝阿尔卑斯的高山上驶去。
汉斯·卡斯托尔普——这是这位青年的姓名——独个儿坐在灰色坐垫的小车厢
里,身边放着一只鳄鱼皮手提包,这是他的舅舅和养父蒂恩纳佩尔参议③(我们在这
儿只匆匆介绍一下他的名字)送给他的礼物。他还带了一卷旅行毯和冬季大衣,大衣
挂在车厢的一个衣钩上。他坐在卸落的窗口边,由于下午的天气越来越凉,这位娇
生惯养的青年就把那件时髦的、丝绸织成的夏季外衣的领子翻上来。在他旁边的座
位上,放着一本名叫《远洋客轮》的杂志,旅程一开始,他就不时阅读,但现在却
让它搁在一边。机车引擎轰隆轰隆地喘着气,烟雾吹入,在书籍的封面上沾了不少
煤灰。
这位青年人涉世未深,两天的旅程就把他跟过去的世界隔得远远的,所有称之
为责任、志趣、烦恼、前途等种种意识,他都置之脑后;这种远离尘嚣之感,远远
比他坐马车到火车站去时来得强烈。在他本人与乡土之间飞旋着的空间,拥有某些
我们通常归因于时间的威力。空间的作用同时间一样,每时每刻会在他内心引起变
化,但在某种程度上却更加显著强烈。它像时间一样,也会叫人忘却一切,但只有
当我们的肉体摆脱了周围环境的影响,回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原始境界中时,
才有可能这样。不错,它甚至会使书呆子和乡愚一下子变成流氓之类。有人说,时
间像一条忘旧河④,但到远方换换空气也好像在忘旧河里喝一口水;尽管它起的作
用没有那么厉害,但发作起来却更快。
汉斯·卡斯托尔普这时就有这种感受。对于这次旅行,他本来不打算看得过分
认真,心中泰然处之。他本来倒是想迅速完成这次旅行,因为这次旅行非作不可;
出发时怎么样,回来时也怎么样。同时,他也准备在眼下非栖身不可的那块地方重
新安排一下自己的生活。就在昨天,他脑海中还完全为往常的一些事情萦绕着,一
方面尽是在回想新近经历过的那场考试,一方面却憧憬着即将去“通德尔·维尔姆
斯”公司实习的情景,这家公司兼营造船、机械制造及冶炼。对于未来的三星期,
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就像他往日遇到什么事心里总是很不耐烦那样。可是现在,他



对眼前的情况似乎必须全神贯注,似乎不能掉以轻心。
①在瑞士格劳宾迪申州,山上有结核病疗养院,附近有温泉。
②在瑞士境内的一个村庄名。
③这是当时外国赠与德国某些有名望的市民一种荣誉头衔。这些人住在德国较
大的工商业城市中,作为某一国家经济利益的代表。
④Lethe,一译忘川,源出希腊神话,说人只要在忘川里喝一口水,就能忘却自
己的往事。
此刻,火车正把他带到他从未到过的一些地方,他知道那儿的生活条件是压根
儿不习惯的,异乎寻常的,也可说是艰苦俭朴的。他开始激动起来,并有些惴惴不
安之感。家乡和正常的生活不但远远落在后面,而且落在他脚底下几百米深的地方,
况且火车仍在不断地往山上爬。他在过去与未来的不可知的生活中间飘忽不定,自
问今后在那边该怎么生活。他一生下来就一直生活在离海拔只有几米高的平原上,
现在一下子乘火车来到这些荒僻的高地,而且沿途无论哪块地方一两天都不停留一
下,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不够明智,不合时宜的吧?他巴望一下子到达目的地,因为他
想一旦到了那边,他也能像别的地方那样生活,不用再去回想目前他在攀登高峰时
那种不惬意的情景。这时他向外眺望:火车正在拐弯向海峡驶去;他看到前面几节
车厢,也看到机车费劲地喷出一团团棕色、绿色和黑色的烟雾,烟雾正随风飘荡。
水流在右面的深谷里呼啸奔腾,左面的山岩间却是一棵棵耸天的暗黑色枞树。火车
进入了黑洞洞的隧道,当它重见天日时,宽广的峡谷迎面而来;峡谷深处,无数村
落星罗棋布。接着海峡不见了,出现了一些新的峡谷,在山谷的裂口和裂缝处还可
以看到皑皑积雪。火车有时在寒伧的小车站前、有时在大车站前停下来,朝着相反
的方向离去,使人摸不清究竟往哪儿行驶,再也记不起自己在天涯的哪一个角落。
高耸入云的山峰在前面相继展开,它们的景色雄伟瑰丽,变幻无穷,令人有庄严肃
穆之感。山上的小径蜿蜒曲折,从眼前一一掠过,然后在视野中消失。汉斯·卡斯
托尔普想,绿树成荫的地带已远远落在他们下面,这儿也许再也没有鸟语花香的景
象,他不由感到生命好像停滞了一般,它是那么空虚贫乏,以致他突然感到一阵轻
微的昏眩,浑身很不舒畅。他用手蒙住眼睛,两三秒钟后才恢复过来。他看出登山
已经结束,火车已开过峡谷的顶峰。这时,火车在山脚下的平原上平平稳稳地向前
行驶。
时间已快八点钟了,但暮色尚未笼罩下来。远处还可以望见一片海面。海水是
青灰色的;靠近海岸的地方,一片黑魆魆的枞树林一直往上伸展到周围的高地,越
向上面树丛就越稀疏,最后只剩下一块块光秃秃的、像缭绕在薄雾中的岩石。火车
在一个小车站上停下来。汉斯·卡斯托尔普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达沃斯村到了。现
在他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忽然,他身边响起约阿希姆·齐姆森的声音,这是他表哥
悦耳的汉堡音调,表哥说:“嗨,你到了,现在就出来吧!”他向外一望,只见约阿
希姆正站在窗口下面的月台上,身穿一件棕色的宽大外套,头上没戴帽子,看去从
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健康。他笑着继续说:“你快出来吧,别忸忸怩怩了!”
“可是我还没有到呢, ”汉斯·卡斯托尔普不知所措地说,依旧坐着不动。
“到站了,你已到了,这个村子就是。这儿离疗养院较近。我已叫了一辆车子。
把你的东西交给我吧。”



于是汉斯·卡斯托尔普在到达与重逢的一片激动与欢笑声中,把手提包、冬季
大衣和带有手杖及雨伞的一卷旅行包一一交给他,最后把那本《远洋客轮》也递给
他。然后他沿着狭长的过道走出车厢,跳到月台上,向表兄致意。也可以说直到此
时,他才亲自晤见了表兄。他们重逢时并没有热情洋溢的表示,这在头脑冷静的人
们中间往往有这种习惯。说也奇怪,他们之间彼此一直不喊名字,仅仅是为了不使
内心热烈的真情流露出来。因为他们不叫对方的姓,所以互相就用“你”来称呼。
这也是表兄弟之间根深蒂固的一种习俗。
当他们急匆匆地、同时也有些尴尬地握手时,一个身穿号衣、帽上拖着缏子的
人在旁瞅着。这时他向前走来,问汉斯·卡斯托尔普要行李票;因为他是山庄国际
疗养院的门房,当两位绅士驱车直接前去进晚餐时,他愿为达沃斯村车站的这位客
人拎那只大箱子。那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十分显眼,汉斯·卡斯托尔普向约阿希
姆·齐姆森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他是退伍军人吗?他为什么跛得这么厉害?”
“哼,当然不是!”约阿希姆带着几分尖酸的语调回答说。“一个退伍军人!他膝
盖上有毛病哪,或者说,他过去闹过病,后来膝盖骨给截去了。”
汉斯·卡斯托尔普迅速思忖了一下。“原来如此!”他说,一面走,一面回头向
跛子瞥上一眼。 “可是你仍无法叫我相信,你还保留着那种气派。你剑上的缨带还没
有解开,看来你刚好参加军事演习回来。”他斜眼瞅一下他的表兄。
约阿希姆的个儿比他高,肩头也比他宽,看去年富力壮,仿佛生来就配做一个
军人似的。他皮肤黝黑,在碧眼金发、肤色白皙的种族里,他这副模样儿并不罕见。
他脸色本来也是黑黝黝的,长期给日光晒着,几乎变成古铜色了。他眼睛又大又黑,
嘴儿也长得很不错,上唇蓄有一抹黑黑的胡子,要不是他的耳朵有些招风,他简直
是个美男子。在以前某一个阶段里,这对耳朵是他生活中唯一引以为憾的事。现在
他又有其他烦恼了。汉斯·卡斯托尔普继续说:
“你就要跟我一起回老家吧?我看没有什么事碍着你。”
“就要跟你回去?”表兄用那对大眼睛直愣愣瞅着他问。这对眼睛一向是很温柔
的,不过在这五个月间却显得有点儿慵倦、甚至是忧郁的神色。“你说什么时候?”
“三星期以后。 ”
“嘿,在你的脑瓜子里,你已在打算回家了,”约阿希姆回答。 “哎,等一下,
你可才到哪。三星期对我们这儿山里人来说当然算不了什么,不过对你,对你这个
来这儿作客、而且只想呆上三星期的人来说,这段时间确实不短。你先得适应这儿
的水土,以后你会看到,要适应水土也可真不容易呵。不过在我们这儿,气候还不
算是唯一怪里怪气的事。你以后会在这儿看到许多新鲜的东西,等着瞧吧。关于我
的事,那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顺利,你说‘三星期内回家’,这可是山下人的想法嘛。
不错,我的皮肤是有点儿黑,这主要是雪光长期反照的缘故。这没有什么了不起,
贝伦斯也经常这么说。上次大伙儿检查身体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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