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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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的王禁本想多问，但是算卦人没有一句说话的意思，他只得连连点着头，无奈地往外走。刚走出里间。那算卦人又说了一句：“大贵。不可言”。
王禁以为算卦人跟他说话，赶紧反身回到里间。
算卦人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
王禁只得反身往外屋走。
“筮物拿上。”传来算卦人的声音。
王禁又回身，见那张大厚笨桌子上面，放着一枚发亮的铜钱。
王禁颤抖着双手，拿起那枚神秘的铜钱。
17。王禁家。厨房。日。内。
王政君在煎药。
18。王禁家。卧室。日。内。
王禁夫人黄氏躺在炕上。
19。王禁家。客厅。日。内。
王禁坐在椅子上，眼睛一阵比一阵发亮。
20。王禁家。卧室。日。内。
王禁夫人黄氏一下子做起来。
王禁夫人黄氏：“他爹！他爹！”
王禁应声进来。
王禁夫人黄氏：“我问你，当真要请先生？”
王禁：“女儿骨异，命中大贵，连算命先生亦不敢多讲一字。”
王禁夫人黄氏自从李氏出走后，地位也自然由妾升为正妻，再加上这些年自己辛勤维持这个大家庭付出很多，说话自不同从前，调门自高了若干个度数，再加上眼下的事情的确非同小可，因此她索性甩开了与王禁公开叫板。“老爷，政君本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按说此事我本应管不得。可是政君自5岁，来到我身边，我早已将她做了亲生女儿对待！眼看着家里又生变故，我不能再默默无声了！老爷，自古以来，没听说女儿家家读书写字的！洗衣做饭、穿针引线、料理家务，服侍丈夫、孝敬公婆、抚养孩子，贤惠温顺，勤俭持家，此乃妇道！你让她抱着那些竹片子整日读书，这书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还是能当房住？嗯？与男孩子一席上课，你不怕街坊邻居笑话，我还怕我这张脸没地方搁！你有脸出门，我跟你还丢不起这个人！街上那些婆子们，这回可是有话说了——到底还是后娘！歹毒不过妇人心！……”
王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谁说让她到外面读书，咱不能将先生请到家中吗？你怎么那么笨？”
王禁夫人黄氏睁大眼睛：“什么？ 你还要将先生请到家中吗？！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飘上几根黄须你就把自己当颗葱啦？你当你是司马丞相、侯爵王爷、富豪乡绅呢？啊？八个儿子四个女儿，靠你那几个俸禄，这八个儿媳到哪儿去娶？告诉你，凤儿的媳妇家昨托媒人过话，正月过门，五万彩礼钱，少一分休想过门。这一家子十几张嘴，都指着你的那点俸禄吃饭。光彩礼就如此之多！还得置办家具、新衣新被、雇请花轿班子……我今天就把这个家教给你，你来当这个家！我看你到哪里去弄如此多的钱！我是没有，你看着办！”
王禁：“大汉法律规定，‘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女子到规定年龄不嫁，要向官府交罚金！一算一百二十钱，你算算，一年光这钱要交多少？她家要是愿意交这个罚金，就让他交去！到时候他自会着急！”
王禁夫人黄氏的嗓门突然提高了八度：“啊呀，你这个书呆子！你让人家交罚金，你家的儿子能等得起吗？那么大的儿子娶不上媳妇，你真的不要你这张脸了，不怕别人笑话？！”
王禁的嗓门也突然提高了八度：“你怎么就不想想，我女儿若被皇上选中呢？”
王禁夫人黄氏又提高八度：“若选不中呢？”
王禁顿时降了十六度：“自古以来，人的路都是黑的。若能知道垓下决战，当初怎会鸿门放人？人生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赌场，有输就有赢。女儿进皇宫，就是一个赌！是我们王家的一个赌，是女儿的一道坎儿！再说，入宫后，30以后还未被宠幸，还可以在出来嫁人嘛。”
王禁夫人黄氏：“什么？什么？什么？你，你要她30岁从宫里出来嫁人？天哪，你还让不让人活啦？！你出去打听打听，闺女13嫁人、15生子，谁家不是这样？你让咱家女儿30嫁人，你的心肠长狗肚子里了？你越学越呆了你！你打听打听，30岁的闺女，谁能嫁出去，啊？还是从宫里踢退的！你就这样对待她，那可是你的亲生闺女，啊？…… ”
王禁：“30就不能嫁人了？30就没人要了？”
王禁夫人黄氏：“后街那几个光棍无赖80的也要，你嫁去！”
王禁：“啊呀，怎么就跟你讲不明白呢！你怎么就知道女儿不会被皇上看中呢？啊？弄成弄不成，不得试一试啊？！”
王禁夫人黄氏：“试？有拿自己女儿的命去试的吗，啊？你纯粹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作了赌注，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老爷！……我告诉你，谁愿意谁赌去！要赌你自己赌去！别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王禁：“你这不是硬抬杠吗？皇上要能看上我，我还守着你干嘛？”
王禁夫人黄氏：“……我跟你说，政君她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了！我不指望她荣华富贵！”
王禁：“如果能那样的话，我们花那么财物给她算命干什么？你以为我愿意给她花那么多银子为他请先生读书吗？你现在问问谁还敢给她说人家？已经五家了……”
王禁夫人黄氏赶紧示意他小声，以防厨房里面的王政君听到。
王禁：“算命先生的话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我们没有别的办法。难道你愿意她知道真相后的可怕结果出现吗？”
【闪回】 算卦人：“大贵。不可言。”
王禁：“女儿她并非我家之人。投胎我家，焉敢怠慢！”
王禁说完，突然看见端着药的王政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不禁一阵紧张，生怕她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政君，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
王政君：“我是月亮的女儿。”
王禁一怔。
王政君：“娘说，怀我的时候，梦见月亮入怀。”
王禁夫人黄氏一怔，欲言又止。
21。王禁请来先生，教王政君读书写字作画，抚琴鼓瑟吹笛。
【王舜画外音】我的爷爷王禁为我的姑姑王政君算命后，便开始了一项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培训计划——他培养的女儿历经5朝皇帝，长期居于国家统治中心、母仪天下60年。
【字幕】三年后
22。王禁家。日。内。
王政君低声而剧烈地哭泣着，眼泪大滴大滴涌出眼眶。
王禁夫人黄氏眼圈一红，也哽咽起来，转而大哭，冲着王禁大喊：“都是你做的好事！都是你做的好事！女儿不愿意，你何苦奈何于她？何苦奈何于她？三年花掉多少家底不说，女儿耽搁这么多年，你让她如何寻得婆家？你大儿子婚事因此泡汤，二儿子眼看也到了娶媳妇时候……你让我怎么办？你作孽，你作孽吧你就……”
王政君呜呜哭出声来。
王禁夫人黄氏更是哭声震天。
王禁大怒，举起桌上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花瓶粉碎。
王禁夫人黄氏与王政君惊愕地望着他。
王禁仰面大哭：“天哪！天哪！你何苦绝我，何苦绝我啊！我王禁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如此无情！你如此无情啊！倒不如就此死去干净！我不活了——”说罢，向外面冲去。
王禁夫人黄氏从惊呆中清醒过来，大叫着：“官人！他爹——”向他追去，头一晕，倒在地上。
王政君大叫着：“娘——爹——” 。。
一
1。王禁家。王禁卧室。日。内。
王禁躺在炕上，头上搭着湿毛巾，嘴唇、下巴上面窜满了火泡。
一个郎中正在为他把脉。
王禁夫人黄氏、王政君坐在一边，不住垂泪。
郎中：“急火攻心，不要紧的，大人，抓几服汤药，泄泄火就好了，家有急事慢慢来，急不得。”
2。王禁家。王禁卧室。日。内。几日后。
王禁躺在炕上，嘴唇、下巴上面的火泡已经干瘪。
一大群儿女围在他身边。
王政君为王禁喂汤药。去火苦药令王禁微微皱起眉头。
王禁夫人黄氏赶紧将水端上，王禁喝了几口。
王政君：“爹，你好点吗？”
王禁：“嗯。风儿，你领弟妹们去玩吧。政君留下我有话。”
王禁的长子王凤点头，招弟妹们出去了。
只有王政君留下来，陪在王禁跟前。
王禁：“政君哪，一个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老天给人的机遇是不会多的，机遇来了，你不能抓住它，你的一生将就此失去出头之日。上天给一个家族的机遇，那更是用几百年、几千年计算的。有谁不知，但凡入宫，不被皇上看中者，一生俱焚。为父怎会将你推入火坑？你从小聪慧过人、婉顺安静，容貌中自然隐匿着一种高贵气质，爹爹视你为掌上明珠。爹爹怎么也是也是一个太学生，在朝廷供职。没有几成把握，爹爹断不可能冒此大险毁掉你的一生哪！”
3。 王禁家。客厅。日。内。几日后。
王禁坐在八仙桌棒的太师椅上。为王政君讲述王家家史。
王禁：“政君，为父现为廷尉史，不过是朝廷司法官衙最底层的一个最低级的小小职员，职位卑微、身份低贱，永无可能跻身那上流社会。可是你知道吗，我王家的远祖，本乃大贵之人！我家祖先原本姓田，王并非我家祖先姓氏。”
王禁夫人黄氏和王政君听他此言，惊得目瞪口呆。
王禁：“政君，我们这个家族，原本是一个古老、显赫的家族；它的历史一直可以追溯到春秋末期的田齐王族，并可上溯到远古，我家乃传说中的黄帝后裔！东周时，先祖为齐国卿大夫，姓田氏。后田氏代齐，做了国君，又被秦所灭。后来项羽又封田氏子孙安为济北王。汉高祖建国，田安被削夺王爵，仍住在齐地，当地人仍称为‘王家’，从此，田安后世子孙便以‘王’为姓氏。田安便是你的五世高祖。
“这五世高祖的曾孙，就是你的爷爷王贺，曾在汉武帝时任绣衣御史。这个官位可非同小可，乃中央特派执法官，属朝中重臣。那年，河北饥荒，官府催逼税赋，百姓群起为盗。他奉命到魏郡（今河北临漳西南）缉捕和处置重大盗案，但因心生仁慈，竟将许多强盗放还。终以‘宽纵不诛’、‘奉使不称’的罪名而被免职。王贺因此感叹道：‘我听说给千人留条生路就可以封荫子孙，而我让万余人死里逃生，我的后世又会得到上天怎样的恩赐呢？’
“王贺免职后，迁到了魏郡元城（今河北大名东）委粟里，在里中任三老。地方上的人都很尊重他。当时县里有位叫建公的老者说：‘当年春秋之世，沙麓暴崩，晋史就曾卜过一卦说：’阴为阳雄，土火相乘，故有沙麓崩。后645年，宜有圣女兴。’这话大概会应验在齐田家！现在，王家迁来，正居在当年的沙麓之地，时间也相符。恐怕80年后，王家真有圣女出世而兴天下了。’
“我反复推算、核实，自那时算起，到你出生那年，不多不少，整整80年！以往那些说道，为父本只当一个王家辉煌过去的美好传说和故事罢了。然而，三年前我王家的变故，以及那位算卦先生的话，让为父突然将这上千年的王家历史，联系在一起。所谓算卦者，开天眼者也！这世上之人，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两条腿，看似都一样，实则是大不相同！痴人凡事浑然不知；愚人只知今日之事；灵人知晓已过百年之事；智人通晓千年已过之事，而此几类，皆凡人也。凡开天眼者，高人者也。知今后事，通神也！天机不可泄露！王家已受高人指点！政君，这几年，为父晚上，不时有怪异之梦闪过，一种预感让我悟到，你就是几十年前那位建公所称的‘圣女’！政君，你要好好，好好听为父所言，你若不听为父所言，将来必将后悔莫及！我王家必将后悔莫及！我王禁必成王氏千古罪人哪——”王禁越说越急，突然一口痰涌上来，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气喘不止。咳到最后，是一口鲜血。
王政君大惊失色、惶然不知所措：“爹，你莫急，女儿听从便是！”
二
4。去往皇宫的路上。
两辆马车在街上走着。
转动的车轱辘。
18岁的王政君既兴奋又忐忑不安地坐在马车上。
【王政君父亲画外音】天下之大莫大于皇宫，人的一切，皆在皇宫。皇帝皇后乃人生最高境界。女儿，宫外无人镇得住你。你今生今世，命在皇宫。
【王政君画外音】爹，等我当了皇后，我一定让皇上封我的大哥当大司马，让他娶最漂亮的媳妇，娶好几个！让7个弟弟都到朝廷当官。让大姐和三妹、四妹都找上好人家！让爹娘每天吃好的，穿好的！
马车穿街走巷，终于来到了皇宫。
雄伟庄严的未央宫。
5。未央宫。选秀场。日。
负责选秀的太监们神情庄重、认真负责。严厉而挑剔的目光不放过前来应选的各地女子们身上的任何一点瑕疵。
17岁的太监石显作为审核人员之一，正在认真审核、检验着。
一批又一批的候选女走上来应选。身材、面容通过的，再进入下一流程——裸检。
身材、面容审查主要由太监负责。裸检主要由上了年纪负责一定事务的老宫女负责。
*的应选女子们，任凭太监和老宫女们仔仔细细、上上下下、一点一点检查着、评估者。个头太高太矮，身材太胖太瘦，头上、脸上、身上有明显斑、痣瑕疵，或者数量、比例、对称以及搭配存在任何问题的，全部淘汰。
大量的不符合标准者候选者被当场剔下，退回原籍。
18岁的王政君，被一次次留下。
6。 狩猎场。秋。外。
一匹飞奔的快马驰骋而过。
马上之人是当今皇上汉宣帝。
一只梅花鹿狂奔逃命。
可以看出是一只半大的鹿，但是速度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