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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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惊虹急问:“是谁?”
“金虎。”方浪一字一顿。
祖惊虹一怔:“你是说金虎?”
“这个人你一定不会陌生的,你说是不是非常适合。”
祖惊虹沉吟道:“他可是一个贼。”
方浪道:“可是你也得承认,这个贼其实还不太坏。”
祖惊虹点头,方浪又道:“他虽然贪财,还不致胡来,也只是找一些贪官污吏的麻烦。”
祖惊虹道:“这是事实。”
方浪道:“譬如徐大人,他从来就没有骚扰过。”
“你们也是的。”祖惊虹笑笑。
“而且他还有一群手下,一个个骁勇善战,这时候正派用场。”方浪揉了揉鼻子:“我也只是提出来,他是否答应,'炫+书+网'可不敢担保。”
祖惊虹道:“以我所知,你们一向是好朋友。”
“交情还不错。”方浪漫不在乎的:“所以,你若是同意,或者我还可以替你劝服他。”
方浪道:“据悉你好像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方浪一正色:“姓方的不是那号施恩望报的人。”
祖惊虹道:“我只是说你肯替我开口他一定会答应下来。”
方浪伸手捏着嘴巴,祖惊虹接道:“我唯一担心的也只是徐大人为官清廉,不太富有,未必能够满足金虎的欲望。”
“有我在,这还不简单?”方浪傲然抬起头。
“一切拜托了。”祖惊虹顺水推舟。
方浪不慌不忙道:“我只是看在惊霞面上。”
长夜终尽,朝霞如织锦,灿烂而瑰丽,祖惊虹、惊霞、方浪走在山路上,看着日出精神俱都大振。
惊霞更显得开心,三步一跳,方浪仍然是懒洋洋的,跟在惊霞后面。
祖惊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步伐始终不变,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
方浪走着忍不住回过头来,又是那句话:“我只是看在惊霞面上。”
祖惊虹笑笑,没有说什么,惊霞却应道:“怎样了,变得就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这句话我算着你已经说了三十次。”
方浪嘟喃道:“小心眼。”
惊霞立时停步:“你说什么?”
方浪慌忙赔笑道:“我说好听的没有算,你倒算得这样清楚。”
惊霞道:“我是女孩子,当然小心眼的了。”
方浪一怔,微微地一笑:“我可是一个男人,怎也不会变成一个老婆子。”
惊霞“噗哧”娇笑一声,又扳上脸庞努嘴道:“男人大丈夫胸襟便要学得广阔一些才是。”
“现在学会了。”方浪随即将胸膛敞开来,一阵山风吹进去,精神又一振。
惊霞目光一转,忽然伸手一指:“看那边——”
那边云海缥缈,山石犬牙交错,迎着阳光一片森寒,云海中一闪一闪,竟好像随时会滚坠下来。
方浪目光向远方一指道:“那就是连云寨。”
惊霞道:“好一个凶险所在。”
方浪道:“金虎一生人最聪明就是选择了这样的一个所在设立山寨,否则早就给人抓起来。”
祖惊虹接道:“这地方易守难攻,官兵虽然几次要将之拿下,但都是束手无策。”
方浪道:“幸好拿不下来,否则你现在哪还有可以用的人?”
祖惊虹点头:“这倒是不错。”
方浪道:“一会金虎看见我引你上去,保管吓一跳。”
祖惊虹只是笑笑。
夜猫子
金虎的年纪与祖惊虹方浪差不多,虽然长着一些髭须,却是疏疏落落,参差不齐,稍远一些或者视力稍坏的人便会疏忽过去,所以并没有因此而令他给人一种更成熟的感觉。
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比祖惊虹方浪更就像年轻了最少十年,再加上身材五短,那更就像是一个孩子,据说他初出道的时候,很多人就是因为他这张孩子脸倒在他的手下。
他很少杀人,有时善良得简直就像是一只大白兔,可是他要杀人的时候却绝不比江湖上任何一个成名的杀手稍慢。他一直运气都很不错,做案既没有失过手,又找到了连云寨这样一个天险做巢穴,而且还有好像方浪那样的好朋友。
他的武功也实在很不错,却是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人看出他的武功出处。
到现在为止,他也好像还没有遇上对手,可是在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一个很大的弱点。
那就是他实在太孝顺,只要他那个六十岁的老娘一开口,他就是明着要干坏事,也会改到暗里干。
所以他很多时都对方浪说他已不再是大白兔,快要变成一支夜猫子,也所以为什么金大娘近来总是爱在别人面前夸赞她这个儿子是一个乖孩子,那些人当然不会说不是,他们也全都是连云寨的人。
金大娘行路不便,也当然不会离开连云寨,她也莫说连金虎在干着什么,甚至连云寨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也不太清楚。
每一个人都在瞒着金大娘,金虎也有话交代下来,谁若是有胆在金大娘的面前搬弄是非就砍他的脑袋。
他说那话的时候很认真,认真得就像他要杀人的时候,没有人敢怀疑,也没有愿意去拿性命试清楚那句话的真实性。
每一年总有几次金虎要下山去做买卖,在出发之前也总有手下替他拟好一番既堂皇又动听的话,令金大娘听来老怀大慰。
到现在,金大娘仍然不清楚这所谓买卖的真正意思,只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一个做生意的奇才,无论什么生意都做得有声有色,最令她不明白的只是,为什么金虎将店子的总号设在大城镇里。
金虎当然有他的解释,孙大娘也不太在乎,她事实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女人,也正如一般的女人一样,自己的儿于总是觉得绝不会太坏。
在山上的时候,金虎每天总会去陪伴孙大娘一个时候,那也是他一天中最正常的时候,之前点滴酒也不沾唇。
金大娘的眼睛虽然不太好,耳朵也一样,鼻子仍然很灵敏。
方浪祖惊虹惊霞到来的时候,金虎刚看完金大娘回来忠义堂不久,也才喝了两杯酒所以仍然很清醒,他一手抓着一支鸡腿,另一手拿着一壶酒,正往肚子里倒,那只酒杯却已经掉在桌底下。
一眼看见方浪,他的眼嘴咧得更开,格格大笑。“是小方,什么风将你吹上来的?”
方浪应道:“暴风。”
“那要下雨了。”金虎摇了摇酒壶:“下雨天,留客天,方小子今天非要留在这里陪老子喝一个痛快不可。”
说着他举起酒壶将酒往嘴里倒,竟然没有留意到方浪后面的祖惊虹。
方浪道:“我不是到来找你喝酒的,这也不是喝酒的时候。”
金虎只顾倒酒进嘴巴,含糊地应了一声,也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方浪见他没有理会,随又道:“你先看清楚,我带来了什么人?”偏身让开。
金虎总算看到了祖惊虹,浑身猛一震,一口酒立时喷了出来,架在桌子上的两条腿一缩一蹬,桌子“砰”地给他踢翻,他呛咳着脱口说道:“祖惊虹——”
祖惊虹应声道:“金兄久违。”
金虎已然跳起来,一面挥手大呼道:“来人哪,快拿老子的兵器来。”
两个喽罗踉跄将一双奇大的铁爪送来,金虎不等他们走近,掷掉酒壶鸡腿,一个跟头已然翻过去探手将那双铁爪取过。
方浪慌忙道:“你小子别这样冲动成不成?”
金虎铁爪一指方浪,大吼道:“小方,老子当你是好朋友,而小子你却带人来拿老子来了。”
方浪还未答话,金虎已然挥动铁爪大叫:“儿郎们,还不拿兵器,跟他们拼命!”
一群山贼已然跟进来,他们亦有认识祖惊虹,只是人是由方浪带上来,拿不定主意,这下听得命令立时都拿出兵器。
方浪不敢再怠慢,慌忙奔到金虎面前:“你小子先听我说清楚。”
“人也带来了,还不清楚。”金虎接又骂:“老子一直以为你这个小子蛮够义气,现在竟然干起来卖友求荣的事来。”
方浪大叫:“老子是这种人?”
金虎亦大叫:“那不是祖惊虹是谁?你说。”
方浪道:“他不错是祖惊虹,是官府中人……”
“喏,你也说是了,他是官,我们是贼,官不是捉贼来干什么的?”
方浪道:“他是徐阶的人,徐阶是一个好官。”
“好坏都是官,官贼是誓不两立的。”金虎挥动铁爪:“你小子若还够朋友就让开,让老子打杀这厮。”
方浪竟真的让开,道:“好,老子好不容易才替你找到这条财路,你一定要弄断,老子也没有办法。”
“财路——”金虎一怔。
方浪接道:“我们只来了三个人,你若是不相信,不妨先问清楚。”
金虎还未问,一个山贼已然道:“方爷说的是事实。”
金虎又一怔:“你们都是哑子,怎么不跟老子说。”
众山贼噤若寒蝉,金虎瞪了他们一眼,嘻开脸,转对方浪道:“老子方才是有些误会……”
方浪摇头:“我们是好朋友,哪用得着这些废话。”
金虎连声认错,转身挥手:“你们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众山贼哄然而散,金虎目光转浇在惊霞面上,好像到现在才发现惊霞这个人:“这个是……”
方浪道:“这就是我时常跟你提及的惊霞!”
“哦——”金虎用力的拍着方浪的肩膀:“好小子,有眼光!”
方浪挥手道:“别说废话了,我们谈正经的……”
金虎目光一转,道:“方才你说的什么财路,到底是什么财路?”
方浪在一旁坐下,金虎随即向祖惊虹一摆手:“你姓祖的也坐,只要不是来找麻烦,你就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好了!”
祖惊虹笑道:“我们交过手,却没有好好谈过,现在总算找到机会了!”
金虎道:“你是官,老子是贼,官抓贼原就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祖惊虹道:“我不过一个人,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闯上来抓你!”
金虎随手将那双铁爪往旁边一抛,道:“但你居然敢随方浪上来见老子,可见胆子也实在不小,实在是一条好汉,老子平生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好汉,以往的我们一笔勾销,老子交你这个朋友。”
“爽快——”祖惊虹伸出手,与金虎的手握在一起,一齐放声大笑!
方浪一喜道:“怎么,我不是早就对你说姓祖的是一条好汉?”
金虎道:“老子还记得你说过姓祖的有些瞧不起你。”一顿转问祖惊虹:“这不是真的吧?”
祖惊虹道:“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现在当然是明白的了。”金虎大笑:“我说姓祖的,小方这种人,实在很不错,你不将妹子嫁给他嫁给什么人?”
这句话入耳,惊霞的脸立时红起来,方浪亦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这些……”
金虎道:“慢一点才说,是不是,好,我们现在就谈谈那条财路。”
祖惊虹随即将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金虎听得很用心,眼珠子不住转动,然后整个身子都放软,躺在椅子上。
话说罢,金虎仍然是那个样子,眼珠子都停止了转动,仿佛陷入沉思中。
祖惊虹不知道金虎这样子是什么意思,方浪到底与金虎是好朋友,已经看出金虎非独是大感兴趣,而且在考虑条件。
他也没有骚扰金虎,只是看着金虎,等金虎开口。
好一会,金虎的眼珠子才一转,露出笑容:“这件事可以考虑!”
祖惊虹道:“最好能够立即有一个答复,因为这件事不能迟的了!”
金虎双手捧着脑袋,摇了摇,道:“让老子好好想想!”才又问:“这件事若是成功,老子就是救驾有功,当然会得到很大的赏赐了!”
祖惊虹道:“当然!”
金虎道:“景王现在还未成皇帝,老子就是懂得开天杀价,他也未必拿得出。”
祖惊虹道:“王爷与徐大人怎也不会待薄你的。”
金虎笑了笑:“钱他们拿得出多少,老子就拿多少,好不好?”
祖惊虹怎会说不好,方浪却听出金虎另外还有条件道:“你还要什么好处,何不爽快说出来?”
金虎大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方——”
方浪道:“你居然能够说出这么有读书人风味的话,我倒是替徐大人景王担心了。”
金虎“哦”一声,方浪接道:“这是说,你已经将条件想得很清楚,你这么用心想出来的条件,当然不会太容易接受。”
金虎摇手道:“错了,这在你当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在他们来说,却是最简单不过。”
方浪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条件?”
金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子帮了他们那么大的忙,凭他们的能力,当然不难将老子此前的一切罪行一笔勾销。”
祖惊虹道:“这个简单。”
方浪道:“听他说下去,这小子还未说到正题。”
金虎抚了抚双手,呐呐道:“老子还……还想做官。”
“做官?”方浪怔住!
金虎随即抓了抓那头乱发,道:“我的老子就是因为做官不成病倒,再看见老子认来认去,总认不到几个字,一气之下,一命呜呼,老子的老娘到现在也没有忘记这件事,老子以为没有事比做官更能够令她高兴的了。”
方浪怔怔的看着金虎,缓缓道:“你这是一片孝心,我第一个就已很感动……”
金虎笑着道:“你也同意老子做官了,做官总比做贼好。”
方浪绝对承认,金虎接又道:“你这是不是一个做官的好机会?”
方浪一面点头一面问:“你不是一向都讨厌做官的?”
“那是因为老子一向都是贼。”金虎双手一摊:“贼官誓不两立,但老子若也是做官,那只怕就非独不讨厌,而且还要跟他们打交道了。”
方浪苦笑:“我看你还是做贼的好。”
金虎一呆:“怎么?”
方浪道:“那最低限度,我穷得没有酒喝的时候,还可以跑到这里来。”
金虎笑骂:“你是说老子做了官,就不会照顾旧朋友?老子是这种人?”
方浪道:“你不是,只是到时门高狗大,老子还未进去,一双腿已然骇软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金虎放声大笑:“再说老子做了官,你小子难道就做不成?”
方浪道:“对做官我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金虎道:“老子也不是为了自己,不过你放心,老子绝不会变成贪官。”
方浪摇头道:“我只是想不出他们该让你做一个什么官。”
金虎攘臂道:“老子虽然不认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