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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苏旷传奇之重整河山待后生-第18部分

小说: 苏旷传奇之重整河山待后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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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旷头也不抬:“我在想……自从滇池一会,你就不穿低襟的衣裳了。”
  阿玛曼贡的脸顿时又红了。这个人,明明做着让人感动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说些讨厌的话呢?她叹了口气:“苏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你说回正经话。”

三 风云来去江湖客(4)
“你真的想听?”苏旷眼中有光芒一闪,自顾自扭头大声招呼道,“笑儿——”
  冯笑儿远远答应:“嗯?”
  苏旷一本正经:“我觉得,为了苗汉两族的和平相处,为了南疆百姓的——”
  冯笑儿和神唱捶地大笑起来,打断了他:“哈,苏大侠你又发疯了。哎,说正经的!”
  苏旷嘿嘿一乐:“好,换个话题,你觉得我跟你姐姐合适不合适?”
  冯笑儿顿时来了精神:“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神唱讽刺道:“我们尊主面前,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
  连早就躺下休息的妙笔也直起了身子:“哦?小苏今天怎么说起真心话来了?”
  火光忽明忽暗,映在脸上,苏旷稍稍有些落寞,勉强笑道:“喏,你都听见了?”
  阿玛曼贡猛地低下头去,只觉得鼻梁一阵酸楚。原来偌大的天下都一样——若得心事如常诉,谁愿一生扮疏狂?
  苏旷兀自笑道:“我敬重你一个姑娘家敢以只手补天裂,我想让你明白汉人中也未必都是瞻前顾后之人。你想天下太平,我亦愿南疆和平,盼望一己之力能派上用场,如此而已。”说到最后四字,他话里已有铮铮之意。
  阿玛曼贡漫不经心地玩着辫梢,伸指弹起一朵冥兰花,轻轻巧巧飘落在地:“原来如此而已……我还当你两句话都是正经说的。”
  苏旷瞠目结舌,连忙起身道:“抱歉抱歉!一时失言,唐突了尊主。”
  阿玛曼贡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微微发热,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嘟哝:“去你他妈的。”
  也不怪苏旷大惊失色,蛊王之尊崇,甚至还在王侯将相之上。想当年何鸿善新官上任,自觉封疆大吏无限风光,大大咧咧地闯了月亮峰,还没上山,便中了奇蛊。若非龙诏王赐药,恐怕就会当场立毙。但饶是如此,他以“小周郎”之风雅,硬生生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着实怀恨多年。
  “只是,究竟是谁下的蛊呢?”苏旷好奇地问道。
  没想到四人都是摇头:“不知道。月亮峰人人通蛊术,随便是谁都一样的。”
  妙笔叹道:“也就是那件事以后,阿玛曼贡下令不得滥用蛊术杀害无辜者,违者偿命。弄得咱们月亮峰人人畏首畏尾,好些次都吃了大亏。”
  阿玛曼贡笑道:“大哥要是觉得不好,这规矩咱们再商量就是。”
  妙笔摇头:“尊主早就长大啦,哪里还轮得到我们多嘴。”
  苏旷闻言,百思不得其解。以阿玛曼贡的身份名望,为何总是对妙笔尊者敬畏有加?连座下的金狮也拱手送了他。
  长路漫漫闲来无事,他寻了个机会转向冯笑儿打听。
  冯笑儿望着远方——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少女,当年的事情着实有些远了:“苏大哥你有所不知,在月亮峰上有十九位长老,都是各族族长或者德高望重的老人。姐姐她虽然一直深孚众望,但总得不到长老们的欢心。当年定亲的时候长辈们就大为光火,哪有苗家的王女和汉人结亲的道理?而大哥是长老里最年轻的一个,他力排众议,一直效忠姐姐。三年前,老尊主忽然中毒死了,按照规矩,哪位王子为蛊王报仇,就能接任蛊王的位子。王子们互相攀扯,姐姐沿着澜沧江漂流了一千多里,才在一个傣家寨子里找到制毒人。”
  看来王位倾轧这种事,各地各族都是大同小异。苏旷隐隐猜出了后来的事情。
  冯笑儿的声音放柔了不少:“但是姐姐不肯说出究竟哪位王子才是幕后的主使,他们吵来吵去,就把矛头指到她身上——你说多么好笑,那时候她名声大极啦,在大家心里,像是月亮一样神圣,真要是想做蛊王,哪里要这么麻烦?那些长老不过是憎恶她推行汉人的东西,毁了苗人自己的传统。后来她的七个哥哥凑在一起,商量着合力除掉她。那时候姐姐在修习心蛊,大哥二哥就联手和他们在月亮峰顶斗蛊七天,结果两败俱伤,王子们死了,大哥的手也废了。唉,这么又过了两年,到了姐姐十九岁的时候,连傣家人都送来白象和白孔雀,那可是京师的皇帝也看不到的吉祥物。长老们没有办法,只好承认阿玛曼贡就是蛊王。她继任的时候,三千里南疆都高兴坏了,送来最好的礼物——蛊王是咱们各家人共有的王啊。只有你们汉人不高兴,连声祝贺也没有,时时刻刻提防她造反。嗯,我扯远啦,总之继任的时候,姐姐当众把金狮赐给了大哥,那天晚上月亮特别白特别亮,我们唱了好多歌……只是可惜,那样的时候再也回不来了……”
  苏旷忽然觉得,这个年轻的小丫头,似乎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天真……月亮峰人人都满怀心事,每个人好像都有秘密。
  因为喜欢神唱的姑娘总是那么多,一路上行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众人也不催他,只听他一村一寨地唱下去,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可也有如此的风光。
  有时住在寨子里,大家总是轮着圈儿喝酒唱歌,神唱唱得最好被敬酒,苏旷唱得最难听被罚酒,笑儿跳舞出色被灌酒。阿玛曼贡被诸人敬若神明,每一下场,当即掌声雷动,只有妙笔尊者默默坐在一边,终日若有所思。有姑娘喜欢他安静沉稳,频频把竹筒酒碗塞进他手中,他也来者不拒,酒到杯干。青鬃金毛狮子骄傲不准人靠近,那只可怜的白老虎却被小孩子摸了一遍又一遍,怒极了便震天价一吼,小孩子们被吓走,不多时又来骚扰,看得苏旷他们大乐不已。
  终于有一天,冯笑儿忽然神秘兮兮地说——再有两日就到高黎贡山了,你是第一个跟我们回家的外人呢……
  回家,这是一个多么诱惑的词啊……苏旷那天没有守夜,就在漫天星光里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很沉,一时间,梦里不知身是客。
  

四  为卿负却平生义(1)
苏旷在春雨中醒来。
  云南的春天在怒放。酥酥麻麻的春雨落在僵硬了一冬的土地里,挠得人心里痒痒。生命一点一滴地溢开,苏旷走在路上,几乎听得见种子生长的喘息。
  萧条的躯壳里满溢着力量,残生凋敝的冬余草木似乎在昭告天下:再也懒得积蓄了,现在要的是生长,不要旁逸斜出,不要花红柳绿,无心感叹无心比较,只要向上,再向上。春天在此,雨露在此,太阳在阴云之上,力量在根须之下,如此适逢其会,除了站出来,会一会这风云雷电,还能做什么呢?
  咔嚓——
  忽闻震雷,似乎将远山表面的阴霾一举劈裂,淡蒙蒙的绿意挣扎着,迸发开,竭力弥漫。山在尽力,水在尽力,春雨一丝丝挤下,万物都在渴求不久后的浓墨重彩。
  苏旷抬着头。雨润游子面,这时节上路,也是一种享受——又是一冬过去了,虽说前途艰险,虽然往事不堪重提,但这道路本身的力和美势不可当,他不由得也赞叹了一声:“好雨知时节——果然一片秀美南疆!”
  “苏大诗人,惊蛰还早,有的是雷听。”冯笑儿前头招呼,“离高黎贡山只有一天的脚程,我们喝碗斜拉暖暖身子——”
  她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惊恐。
  春雨还在绵绵地落,落在那个昨夜载歌载舞的寨子里。
  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地——那是寨子里的男女老少,好像他们一起在睡眼惺忪中死亡。睡着睡着,就成了长眠。而那些一夕未眠、嬉戏劳作的还在走来走去。昨夜敬酒的少女们热情地打着招呼,浑然不觉雪白的脚趾已经伸进一张张被泡得肿胀的嘴里。她们的脸庞还挂着娇羞,含情脉脉地望着神唱,好像还在说:“昨晚睡得还好?继续跳舞呀。”
  冷,春天竟然是这般的寒冷。
  冯笑儿扑上去,拉住阿玛曼贡的手臂:“姐姐!”
  阿玛曼贡的脸色也是惨白,双肩颤抖,但神情依旧镇定:“是梦回蛊。”她一把扣住神唱的肩头,“不必过去了,那些人已经死了。”
  这个安静的女人神情一丝丝凛冽起来,像一把渐渐拔出鞘的剑,杀气逼人。
  苏旷轻声问:“妙笔尊者呢?”
  冯笑儿如梦初醒:“大哥!大哥的手,他他——”
  阿玛曼贡深深吸了口气,好像做了个极其重要的决定,转身向木寨大门走去——迎门的三角架前,一个老叟坐在地上,咔咔嗒嗒地敲着火石,似乎要生火做饭。这一夜落雨,火塘早就被浸得湿透,哪里能打着火?只是他敲了三五下就满意地直起腰来,举着吹火筒呼呼吹气,除了肤色黑绿目光死滞,居然瞧不出半点儿与生前的不同。而火塘上的一口大锅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冯笑儿眼尖,叫了一声“大哥”——妙笔尊者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进锅里,浸在小半锅雨水里,四肢惨白冰凉,双颊却是病态的火红。
  那吹火的老者抬起头,做了个善意的手势,好像爷爷在安慰小孙女儿:“早饭还么得,小姑娘莫性急。”
  阿玛曼贡点了点头,转眼望向苏旷:“可怜大哥侥幸未死,只是梦回蛊蛊毒无法拔除,只怕要向苏大侠借神龙一用了。”
  苏旷一惊:“又借?”滇池上的一幕他可还没忘怀。
  阿玛曼贡点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我同行许久……苏旷,你是灵蛊之主,你若信得过我,小金就能信得过我。”她从随身银笛里拔出根长长的银针,对着苏旷比了一比,声音有些柔和的无奈,“你敢不敢把手伸给我?”

四  为卿负却平生义(2)
“读心术么?我倒是从来不怕的。”
  苏旷的手指修长,掌心温润,小臂有结实的肌肉。阿玛曼贡凝神看着,有些遗憾:“实在可惜,你的左手不在。不然,我就给你瞧瞧手相。”她运指如电,在苏旷掌心刺了三刺,又在自己掌心刺了三次,轻轻将手掌合了上去。
  苏旷笑道:“不碍事,我的命不好,砍了就砍了,说不定能重新来过——你看见什么了?说说。”
  阿玛曼贡轻声道:“我看见,许多苗家姑娘围在你身边,捧着鲜花,大喊大叫的……嗯,好像在说……苏家哥哥是英雄……”
  苏旷的脸顿时通红。他行走江湖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但是这一回,这一回……他忽然面红过耳,基本上就是坐实了阿玛曼贡的读心。虽说满地疮痍,理应神情肃穆,但神唱和冯笑儿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锅里的妙笔尊者嘴角都动了一动。
  只是笑声未落,就听喀喇一声巨响,身后寨子的木吊脚楼被大力拉断,轰轰隆隆地倒了下去,尘埃蔽天。木屑灰尘落了众人一头一脸,无数弓弩巨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神唱一直站在阿玛曼贡身侧护卫,立即挥起青藤,抽在左近一名蛊人身上,喝道:“去!”
  “去——”
  “去——”
  木鼓咚咚,号角齐鸣,肃杀之气顿时震彻天地。神唱开始还呼喝有度,喊到后来,声音里几乎带了哽咽之意。
  那些百姓手环手围成一排,虽然他们早已经死去,但弩箭穿胸,依然有血肉横飞。只是每个“人”都笑着——那是迎接远方客人的笑容。
  神唱猛转身,跪在阿玛曼贡脚下:“尊主,我们动手吧!”
  弓弩射得更急,血肉之躯的围墙支撑不了多久。
  阿玛曼贡却摇摇头,猛抬头,目光对上了苏旷的眼睛,好像要从他炯炯的目光中寻找蛛丝马迹,声音有着难以言述的震惊:“你!你!你呵——”失态转眼即去,没有人知道阿玛曼贡究竟看见了什么。
  “嘿嘿,我早就说过,这点儿心思不怕你偷看,只怕没人看。”苏旷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从阿玛曼贡掌心接过一柄小小的碧绿色匕首,“事不宜迟,我去了。”
  阿玛曼贡点点头,收手,合掌,一道鲜血蜿蜒着流过小臂,金壳线虫懵懂不觉地顺着血迹爬上她的指尖。
  一道朱砂色的弧线围着木寨急速旋转,范围渐渐扩大。这红色似乎为肉眼所不能分辨,偏又每个人一瞥就能察觉——万蛊朝天。
  万蛊朝天的意思就是,方圆百丈之内,所有蛊虫不拘种类,同来守护神龙。那些兀自站立的男女老少们在赤潮席卷的一刻一起倒下,妙笔尊者却眼睛一动,似乎就要醒来。
  蛊术是毒术和巫术的结合,而万蛊朝天,几乎是巫蛊的极致。
  冯笑儿按了按眼睛——痛,许久不曾离身的目蛊蛊虫似乎也离体而去,但她的眼力依然极好,看得见数十丈外的士卒们纷纷逃窜。
  世上愿意拿武功硬碰蛊术的人,似乎并不多。
  苏旷看着小金,像看着第一天站在万人中央的儿子,得意之余又有些心疼。
  他长身而起。
  “拿着。”神唱将手里的千年古藤递了过去,“是兄弟的,回来,喝酒。”
  苏旷双足一点,经天而去。
  阿玛曼贡不得不承认,看着某些汉人高手冲敌掠阵,的确是一种享受——苏旷弹腿踢起一架断梁,正击向呼啸而来的七尺长弩。长弩何其霸道,入木直达六尺。苏旷一藤斜劈,带弩木桩当空吼吼翻滚,砸飞了左路的两支大弩。他回手又是一藤,右路大弩顿时失了准头,斜斜扎入地下,尾部咄咄地晃个不停。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  为卿负却平生义(3)
苏旷足下不停,笔直地向前掠去,青藤在半空环出一圈圈青环,好像池塘里的一圈圈涟漪。弩手发弩虽疾,但每每比苏旷的动作慢了半步,几乎每支劲弩都刚好钻进苏旷的圈子。内力使它们一支支斜落在地下,俨然成为一片稀疏的箭林。
  弩手们似被激起了狂躁,数十支巨弩几乎只对准苏旷一人。偏偏这一人的身影如风如虎,如狂如醉,上下纵横偏又步步向前,长藤翻飞,千百道青色闪电劈空而落。
  青藤破空之声尖啸,长弩入地之声沉闷,金铁交鸣之声铿锵。这一个人腾挪闪打,硬是有百十人作战的气势。
  逼近三丈之内,苏旷看得清清楚楚。二十多张行军弩一字排开——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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